第253章
荆榕只吃了一只,剩下的都剥给卫衣雪。 卫衣雪吃了四?只,已经很饱了,剩下几只打算待会?儿?带去印馆。 他说:“原来以为荆公子说自己会?做饭,只是会?,却没想到手?艺这样好。” 这算是荆榕每个世界的保留技艺,荆榕不动声色:“说给卫老师的话,从未有一句是大?话。” 卫衣雪谦虚表示受教?:“是我小看?了。有荆公子如?此,夫复何求?” 荆榕唇边也勾起一丝笑:“卫老师说话真好听,一张嘴又甜又好看?。” 卫衣雪说:“自然是只对你如?此。” 荆榕说:“卫老师这张嘴还有别的用处,我更喜欢。” 他一双沉黑的眼?看?过来,看?得人心里痒痒的。这人在床上也是这样的眼?神,眼?底好像化不开的夜,要将他吞噬包裹,带他一起沉入无边温柔乡。 聊天?聊得好好的突然来这么?一句,卫衣雪也不矜持,他贴近荆榕耳侧,悄声说:“不着急,这才几日?,我总能让荆公子找到更喜欢的地方。” …… 三日?里,荆榕留在卫衣雪这里,真的足不出户。走得最远的一次就是和卫衣雪一起去菜场,剩下的时间全是缠绵温存。 床架子最后没修,到第三日?时,不仅没有好转,还又崩断了一根弹簧。 荆榕穿上衣服,这次认认真真定下了下次见面的日?期:“卫老师若是要看?房看?地,我一周后有空。要是你喜欢,我在外岛的那?间别楼小院也可以给你们,不过最重要的是看?你们喜欢。若是缺钱用,还是和之前一样支取。” 卫衣雪点了头,目送他出门。 荆榕的衣服洗过,带着好闻的肥皂香,眼?前这个人,他怎么?看?,怎么?喜欢,好像人在沙漠走久了,忽而见到一汪冷泉,待着待着,就不想撒手?,不想离开。 纵然卫衣雪一向冷静理智,面对分离,也有些动容不舍。他牵住荆榕的手?,忽而说了一声:“等一等。” 荆榕就站定等他。 卫衣雪回到卧室,拿了一样东西出来,放在了荆榕手?上。 触感微凉,久而生温,荆榕垂眼?看?去,见是一串沉敛幽翠的翡翠珠,那?种翠色仿佛层叠蕴藏了万千深山高树,只看?一眼?就知道价值连城,不是俗物。 卫衣雪言简意赅说:“你拿着。” 荆榕知道,这就是定情信物了,他没有推辞,拿来戴在了手?腕上。绳线有些紧了,但戴着也合适,幽幽绿色衬得他气质更优雅贵气。 荆榕反手?捏住他指尖,说:“我的没有准备,下次给你。” 卫衣雪倒是淡然:“没关系,只是给你。” 定情信物,定的是自己的情,他喜欢他,就是这个人了,并无别的意思在里面。对方喜欢,他也很高兴。 第189章 致命长官 云南月家,散尽家财 荆榕指尖轻抚上珠子, 没要卫衣雪继续送,自己?下楼,叫了马车回程。 626在马车上跟荆榕一起研究。 “真是很好的材质。”626掏出?系统放大镜仔细观察,跟着执行官走南闯北这么久, 它也?锻炼出?了AI独属的审美, “这翡翠真漂亮, 好古朴神秘的深绿,还?这样澄透,市面上还?没见过这样的翡翠。” 荆榕说:“琴岛的翡翠货源大多来自津门和京城,而这两地的极品翡翠也?大多来源于寒地或是北疆,辗转运来, 这玉或许来自于南方。” 来自于云南。 荆榕想起卫衣雪的话,他说他的祖籍在滇。 “玉出?勐卯, 玉出?腾越。”荆榕说, "玉出?云南,南方是有绝品好玉的,只是真正?的绝品,难以流通到北方。" 如今比云南更南的地方,更在打仗。英帝国侵占那片地方已久, 宝石矿与以前的宝玉商道更是完全断绝,甚至可?以说,卫衣雪这串翡翠珠, 足够让许多阅宝无数的老江湖开眼。 “云南……”荆榕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一些听过的传闻,但还?不真切,需要查证。正?好柏岚今夜回琴,他可?以问问柏岚。 柏岚赴京上任已有五个?月。 之前藤原人来琴, 他连下数道急电要荆榕回京避难,荆榕没有接,只回电让柏岚放心。 舅侄之间并?未因为这件事生出?什么嫌隙,反而比之前更加亲近和信任彼此。柏岚这次回来,也?只能小住,刚下车就叫人通知?荆榕来了,甚至还?没来得及去见柏韵。 柏韵目前一直寄住在另一个?亲戚家,现在也?不去学校,仍然是请了几名老师上门授课,卫衣雪本来也?是国文老师的第一人选,不过他自己?将这件事推掉了,已经很长时间了。 荆榕回到舅家,将外套脱下递给管家,见到柏岚后怔了怔。 他说:“不到半年,舅舅白发?都有了。” 可?见柏岚在京,仕途也?并?不让人省心。 柏岚揉着太阳穴叹气,只说:“吃过饭了吗?过来坐。” 他给荆榕递来茶水,看着荆榕的样子,满眼心疼:“你人也?瘦了。这么多天,我知?道你辛苦,快来坐,你舅妈让人挑了菜,烧了饭,来我们爷俩一起吃吃。” 他不小心冒出?一句“爷俩”,是真心当荆榕是亲人,甚至是亲生儿子看的。荆榕母亲是他心疼的妹妹,荆榕归国后一步一步,也?是他看在眼里的。如果?说一年前,其他人还?对荆榕接手家业有什么疑虑的话,那么现在,已经没有人敢提了。 荆榕和柏岚围着一张小桌坐下,两人一人一杯酒,对酌整夜。 柏岚在京中?的事情,荆榕其实已经听说,不过耳听途说,还?是远远比不上亲历者口述来得紧张刺激。 过去民众本来就已经对政府多有不满——原来以为走了一个?朝廷,换了新?国,日子能好过起来,但西方豺狼虎豹仍然兵不血刃开进?北方,占领扼要之地;中?部和南方仍然一片混乱,掌兵者割据一方,这日子好像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尤其是琴岛。藤原人打下琴岛之事,已经成?为燎原民愤,所有压力都压向政府,要他们用外交手段讨个?说法,但政府用起拖字诀,看最上面那位的意思,竟然还?没有拿定主意。 “总统府中?,多是尸位素餐之人,想要做点实事,难上加难……”柏岚轻轻叹息一声。 他是外交议长,最重的担子都在他身上,说完这句话后,他喝了一口酒,忽而又松了一口气,“好在家中?实业,有你操持,我也?可?放手去做了。” 荆榕说:“舅舅,先别太快松口气。” 柏岚警醒道:“怎么?” 荆榕说:“若是您让我接手,我一不容易,若是让我守业,恐怕我守不住。” “怎么说?我看这半年来,以你的手笔,整个?琴岛的实业不都在你掌控之下吗?” 柏岚又给他倒了一杯酒,以打量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几圈。 荆榕说:“一家之财力物?力,放眼一国,也?就是杯水车薪。我想保下琴岛的实业,来日有机会?,家中?的款项捐去更有用的地方。” 柏岚听完,一时间没说话,忖度片刻后才点起头来:“好,你肯这样想……很好。已经找到去路了吗?” 荆榕没有提卫衣雪的名字,只模糊着说:“认识了一些新?朋友。这些事还?不着急,走一步看一步,只是先跟您透个?底,以免以后,我和舅舅不在一条道上,生出?波折。” 柏岚说:“你以前从未跟我说这样的话,为何这次说了?” 荆榕说:“舅舅去京赴任之前,我不敢说,因为我想做的事,或许会?断绝家中?百年基业。但我看舅舅赴京之后,既不敛财,也?无党派,形容消瘦,这才敢跟您说。” “如果您当真看得起这些荣华富贵,留在琴岛做一世贵胄,有何不可??”荆榕用词谦卑,声音却淡而笃定,“若我荆家,柏家,无一有血性之人,您与李姨又为何对我如此纵容?” 世间诸事,环环相扣,从前有很多事情藏在水下,只等合适的时候,真相才会?大白。 柏岚先是一愣,随后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 他大笑三声,忽而拍案叫绝:“家中?幸得此子!好!好!” “舅舅实话说,十七岁之前,无甚抱负,学的是圣贤书,练的是打马骑射。你外公是大学士,翰林院之首,他给我安排的前途,就是入朝继承他衣钵。后来朝廷没了,来琴做港口生意,不也?是盐铁官营?这样等到中?年,封妻荫子,一生无忧,好像就这样看得到头了。” “后来就是我二十岁,洋人进?了国门,我第一次出?国,是跟着我的姨父,你也?要唤一声长爷爷的。我随他去欧洲考察,看他们那边的制度,看他们怎么收税,怎么教育子女,最重要的,怎么治国,怎么强大。” “看来看去,我姨父他们认为,是要换个?更英明的君主;而我认为不然,东国太大,人太多,各地风情各异,别人的路,我们未必走得成?,可?我们的路在哪儿?却也?没人说得清。” “我是想做一番事业,但这谈何容易。”柏岚深深叹息,“我不年轻了,不会?期望京中?是个?给我大展拳脚的地方,却也?不是想看这个?时候,官员还?在汲汲营营,尸位素餐。” 荆榕聆听着他的话,酒杯空了,又给柏岚倒酒。 “你的心思与我相同,好。”柏岚一口气干了面前的酒,“我们的家族,不是躲在荫封之下才壮大的,我们是累世的功业,为家为国扛起来的。家中?年轻小辈,无人敢扛鼎,我们便去!” 柏岚一激动?,辈分都差点说乱,他镇定了一会?儿,随后说:“你放手去做,我也?放手去做。家里其他人,他们会?懂。” “我的女儿柏韵……她也?会?懂。”柏岚又深深叹息一声,随后说,“我这个?小女儿,性情顽劣,不服管教,我不欲带她上京,以后我就将她托付给你。” “我明白你没有娶亲的心思,便拖你为她的前途做好打算。若有青年才俊,他看的上眼的,为她参谋参谋,我也?放心了。” 626陡然警觉:“兄弟,舅舅这话,听着已经像托孤了。” 荆榕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徒说些“这话不吉利”的场面话,他明白的是,一个?人肯托孤给你,便是这个?时代中?,最高的认可?。 荆榕很少向人承诺什么。他与世界的联系太少,也?向来不喜欢人,但在此时,他点了头:“我在一天,就护她一天。” 政界是比商界更加复杂危险的战场,柏岚要以身涉险,这些话也?没有别的人可?说。在外最忌交浅言深,在内又恐担惊受怕。 好在有人同路。 柏岚性情温和,平日素有文人风骨,喝酒上头了,也?不发?酒疯,只是微有醉意。这场对话没有继续深入,两人随后讨论?了一些其他事情,比如天气,比如某个?官员最新?的任免情况。 提起某个?人的时候,柏岚随口提了一句:“此人曾是云南军政府的,一样受邀调来……” 听见“云南”二字,荆榕忽而拨云见日,想起了从前曾经匆匆了解的故事。 “怎么?”柏岚见他神色突然一边,问道。 “舅舅,云南月家,您有印象吗?”荆榕问道。 柏岚讶然点头:“有,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荆榕说:“忽而想起来,但未曾了解过。” 柏岚沉吟了片刻:“我知?道他们家,但也?很少,滇中?来的人,都自成?一派,不同于中?原,更不同于北方……” 他思考了片刻,忽而起身,在书柜前踱步片刻,抽来一些资料,递给荆榕。 都是几十年前,存于柏家的朝廷机要资料。 “云南云南,三迤之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自古有说云南王,得势之人,可?王于滇,这不是虚言。” 柏岚低声说,“两年前滇军独立,朝廷能管?朝廷难管。” “实际上,早在二十年前,朝廷就已管不住三迤道,时局太乱,朝廷尚且自顾不暇,不要说那样远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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