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有一场攻心计的苦战,白主任的作用,远不是我襄助即将反目的关彦庭招兵买马,我在替来日布阵。 世人眼中,关太太的名与实,我占全了,白太太精明,她一清二楚我和张世豪的纠葛,她踌躇片刻,压低声音,“关太太,老白跟着关参谋长,我跟着您,您赏我们一条生路,一碗饭,斗米的情分,我还您十箪。” 我不露声色瞅她,“白夫人真挚吗?” 她点头,“我钦佩关太太,我想,您这般狡猾的女人,您选中的依靠,不论是黑是白,一定是最终赢家,自毁前程的事,您不做。” 我莞尔一笑,“承蒙白夫人信赖,您先生的副主任职务,年头不短了,彦庭的权,安排扶正不难,我给您试一试。” 我买珠宝的时候,就察觉橱窗外晃悠的人影,我形单影只在街上飘,太刻意了,相反,关彦庭凯旋而归,八方朝贺,我喜不自胜得意忘形,阔太聚会摆谱儿,等曲终人散了司机堵在半路致使我耍单,沈国安的细作才能毫无疑窦绑了我,我和白太太在街口分别,我一边气势汹汹对没拨号的手机大吼,命令司机十分钟内赶到,一边无头苍蝇似的,混乱行走着,果然,那两名鬼鬼祟祟的男子跟上了我,我加快步伐,故意引他们往死寂空旷的巷子里扎,我行色匆匆,汗毛孔都火冒三丈,他们四下梭巡,确定我前方是死路口,也无人留意到,当即用一只麻袋套住了我头颅。 我惊吓过度,尖叫踢打,做着无畏的自救,男人不耐烦踹了我一脚,恰好顶在胯骨,疼得我发抖。 “大哥,你我无冤无仇,犯不上闹血光之灾,你求财,我丈夫有钱,他是东北的大人物,不尽管开口,他拿得出。” 我吹嘘身份,意料之中激怒了阶下囚的他们,男人彻底打消了我孤身羊入虎口的怀疑,他义愤填膺撕开麻袋口,用胶条蒙住我眼睛,往我嘴里塞了一团布,“臭婊子,你男人不扒层皮,妄想把你弄回去,老子跟你姓。” “大哥,让我死个明白,你是谁的人。” 另一名嘟嘟囔囔,“这娘们儿落单,不代表暗处没眼线吧,盯上了甩不掉。” 男人说绕远,新加的油。 他们拎着我衣领,将我捅上车后厢,经过漫长崎岖的颠簸,泊在坑坑洼洼的土堆里,我几乎被骤停的惯力甩出窗外,男人暴戾推搡我下车,夹着烟卷东张西望,“有可疑吗?” “邪门儿了,张世豪和关彦庭共用老婆他妈的也不防备,和谐到这份儿了?骚婊子活儿不错啊。咱爷们儿尝尝,也没白来一遭。” 男人抽开麻袋,碾在脚掌踩烂,“沈书记说了,这娘们儿刁钻,一肚子坏水,没人护着更好,省事了。” 他们一左一右钳锢我迈石梯,我强作镇定数通往目的地跨过的台阶,二十三级,不出所料,在三楼的高度。 特等狙击警擅长远程平射,即一百五十米之内,横向靶子,百发百中,野外作战兵擅长极限环境的攀爬、扫雷和持久战,即二十层楼以下,方圆五十公里的近身格斗,沈国安挑的地方,显然不符合他们施展拿手好戏,公安特警相比大练兵锤炼的陆军差之千里,老狐狸诡谲,他防备三个男人玩包抄,把他瓮中捉鳖,于是铤而走险,在夹缝里漂移,和我的猜测不谋而合。 沈国安绑我,便是釜底抽薪鱼死网破,捡一线生机。 我看不到前路,走得十分趔趄,他们被我拖累得差点摔跟头,男人不厌其烦,将我眼睑和嘴唇的胶带揭下,目之所及,杳无人烟的荒郊野岭。 四周断壁残垣,朔风呼啸,微弱的日暮之光被连绵陡峭的峰岩掩埋,投洒在矮坡,寡淡幽暗,冷飕飕的倒灌脖颈,像堕入了阿鼻地狱。 这一处萋芜的山脉,是遥望长白山的北郊。 城墙外糜黄的野草,顽强摇曳,一扇拱形的砖瓦门缀满蜘蛛网,它不腐不亡,像生生不息的官场,改朝换代,战争却从不消逝。 颓废的五层工厂,楼顶一簇烟囱在燃烧,气柱焦黑,直插云霄,磅礴而萧条。 做戏要滴水不漏,拿捏精准人祸将至的惶惶之态,迷惑绑匪,也给关彦庭争取部署伏击的时间,沈国安已经无所不用其极,这些忠心耿耿不曾抛弃反叛他的人,尚且理智,我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也没带武器的女人,打点好,稍后作人质的滋味不难捱,至少,他们不会鞭笞蹂躏我,肆意凌辱。 我和沈国安宿怨未了,他毁我一生,我得光鲜亮丽,伶牙俐齿的见他,给他最后一棒。 我摆动着身子,拂开覆盖在脸上的长发,露出一枚耳环,“大哥,这是和田玉石,江浙的工匠精琢打磨的,南方雕刻师手艺巧,能卖好价钱,我孝敬您,您给我碗水喝。” 男人伸手粗鲁揪断,搁在掌心掂了掂,“值钱?” 旁边的小喽啰说,“关彦庭的娘们儿,一件首饰一套房。沈厅长包她,张世豪也宠她,内裤都他妈是镶金线的。” 男人啐了口痰,“姓关的王八羔子,给咱沈书记提鞋都不配!当年他刚进部队,高干子弟欺侮他,蹲在墙角睡觉,隆冬三九,冰碴子焐被窝,冻得皮开肉绽,烟霞路底层的下九流,当洗脚妹的妈怕给他招非议,喝敌敌畏自杀了,否则他下三滥背景,当军官?连长他都升不了!” 他骂骂咧咧推搡我,“喝你麻痹,再吵老子撒尿喂你!” 他吐露的涉及关彦庭的身世,我虽是他枕畔的妻子,但闻所未闻,这则出乎预料的消息轰得我大脑一片空白,我甚至觉得,关彦庭莫名有些可怜。 这念头,仅仅是此刻才萌生。 他们将我带到一间乱糟糟的窝棚,遮天蔽日的浓烟滚滚中,传来一缕衰老沧桑的男音,“松绑。” 我一激灵,聚精会神看向横七竖八堆砌的石灰板,沈国安的轮廓在罅隙里若隐若现,他的衣裳布满臃肿的褶皱,是他逃亡那日的穿戴,而他的常委制服却崭新整洁,小心翼翼安置在陈旧的桌角,无数张报纸包裹着。 这份山穷水尽的颓败,有生之年,他大约是没想过的。 我愣怔的工夫,两名警卫用匕首斩碎麻绳,我踉跄倚着柱子,扭动失了知觉的手腕,好一会儿才平复。沈国安一眼也未看我,他兀自端着一杯泡得发白的茶水,“送信了吗。” 绑我的警卫说,“送了军区,关彦庭这阵收到了。” 沈国安喝了一口,滋味不对,他蹙眉砸向墙根,“其他人呢。” “都妥当了。” 沈国安缓缓侧身,隔着沸腾的尘埃,我们四目相视,他沧桑的眉宇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我笑得从容不迫,“沈书记呕精沥血,千方百计保乌纱帽,盘算如何光耀沈家一族,您扛起万丈荣光,庆幸虎父无犬子,您的大孝子沈良州也是可造之才,他继承了您的阴鸷奸诈、追名逐利、六亲不认,实属您的翻版呢。尤其是他的城府胆识不逊色您,您知天命才升迁省委,良州不足不惑之年,省委大权收获囊中,沈氏的大旗,您心安理得交付他。” 280 警卫斟了一杯新茶递给沈国安,他拂开,目不转睛盯着我,“程霖,虽然你是女流之辈,但你的手腕,你的深谋远虑,我很钦佩。门第、家世、官位、曝露的狼子野心,关彦庭都不算优秀,甚至是卑贱,你偏偏择中了他。不入流的张世豪,处事嚣张猖獗,比他差之千里。” 我默不作声观察着周边的地势,“不喜形于色,他们都做到了。尘埃落定前,沈书记预料到张世豪东山再起,关彦庭坐拥您的地位了吗?” 沈国安隐隐掠过沮丧,很快被酣畅取而代之,“那又怎样,他们早晚兵戎相向,我钳制了你,并非穷途末路。” 我咯咯笑得前仰后合,撩拨着耳环镶嵌的流苏,“沈书记,您怎关键时刻蠢笨了呢。彦庭的身份,拎不出一拨仪仗队护卫我吗?张世豪旗下一千四百名马仔,八个陪着我绰绰有余,我缘何形单影只,让您的警卫员钻了空子?凑巧吗?您夸赞我厉害,我轻而易举跌了您的陷阱,您不夸错人了吗?” 沈国安捏着拐杖的龙须,他不明所以注视我,我若无其事揉捻勒得青紫的皮肤,“我是沈书记殊死一搏的筹码,我的价值不言而喻。关彦庭名义的夫人,是我横行霸道的王牌,我捅娄子坠入囫囵,他见死不救,多年的形象岂非功亏一篑?我和他一艘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保着我,我效忠他,各取所需,绳不断,蚂蚱也不分崩离析。” 我慢条斯理抵达颓废的窗框,“我是谁,我心所属谁,在波澜壮阔的纷争漩涡里,不足挂齿。关彦庭和小肚鸡肠不沾边儿,他要相敬如宾郎情妾意,何必娶我呢?” 我说得云淡风轻,完全不介意我的丈夫和我竖起的屏障与猜忌,东北的谣言像烽火狼烟,讹传我水性杨花,共侍三夫,极其羞辱,可从未质疑,我与关彦庭的貌合神离,我们恩爱有加,相濡以沫,她们艳羡,嫉妒我走运恨得牙痒痒,我们的演技是如此的精湛。 我擦拭着延伸进玻璃的梧桐叶,“我擒住他的软肋,他当下最恐惧的是沈书记起死回生,泄露他平步青云的秘密,我肯做先锋军,冒着一半牺牲的概率,他以为我黔驴技穷,拿自己交易张世豪的一线生机,我会识不明他?他决定的无可更改,关彦庭要他的命。七成确实我帮他,铸就情义,他铭记我的功劳,张世豪最坏的结果不至死无葬身之地。另三成是我赠沈书记喘气儿的幌子罢了。” 我悠悠转身,逼近狼狈的他,“沈书记,您英明一世,家里的床铺金银堆砌,堂堂正国级出行众人拥簇一呼百应,躲在深山老林喝混了沙砾的苦荞茶,涩吗?窝囊吗?憋屈吗?” 我拔掉叶子,碾在脚掌,“您能出境,当然皆大欢喜,关彦庭担忧您卷土重来,他得留着张世豪做临时的盟友。这不,我的目的达成。您出境落空,秦城监狱关押软禁,便是您的下场。关彦庭荣登副国级,执掌半个内地的兵权,他偷梁换柱,您暴毙在高墙之内,是顺理成章的吧?” 沈国安被我这番话气得涨红了脸,他拍打胸腔咳嗽,“了结我,他没这能耐!” 我不屑嗤笑,“放狠话,大街小巷的傻子都会,有渠道泄愤,才是实打实的痛快。” 沈国安不露声色打量我,“归根究底,你想搜寻一支枪,抵在关彦庭的咽喉,他不遵从你,你有底气和他闹翻。” 我笑得千娇百媚,“沈书记,树倒猢狲散,您这只老猢狲的血海深仇,我程霖接了,不好吗。他逍遥得意,您咽得下这口气呀?” 我瞄着他的警卫,“他们有勇无谋,更无名流的加持,沈书记的心腹,还能比我高贵不成?这事啊,我最合适。” 沈国安咳得愈发急促,他摸索到方才丢弃的茶盏,“你怎么帮我。” “关彦庭的把柄,想必沈书记是有的。” 他动作一滞。 我怕他察觉我在空手套白狼反悔合作,我趁热圆场,“沈书记死马当活马医吧,您指望谁呀?外面的天变了,沈家衰了。您亲儿子都退避三舍,您还幻想呐。” 沈国安合住杯盖,一下下冗长的呼吸,“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把玩无名指的钻戒,“沈书记是杀伐果敢的人,否则省委书记的宝座早溜之大吉。觊觎它的人,何止千千万万。”我不着痕迹掀眼皮儿,“大难临头,孰是孰非,您不信我,信谁都行,只是办得漂亮的,您自己掂量。” 沈国安的手一松,瓷杯四分五裂,水流迸溅,像硫酸敲在心坎儿,火辣辣的灼烧。 他朝我点了下头,“你来。” 我气定神闲走到他跟前,弯腰挨上他的唇,他嘟囔了一句,很轻,微不可察,我一字不落记住。 我旋即直起身,他看着地面交缠的两缕影,“程霖,我很喜欢你。你的泼辣娇憨,聪慧伶俐,像极了我年轻时,失之交臂的女人。” 他凹陷的眼窝噙着一汪水雾,“有些路开始行走便没得选择。你揭开它的一角,经过途中,发现它不是你想象的模样,你只能不断掩盖自己的罪,越积越多。” 沈国安的回忆的工夫,嘶鸣的警笛震撼着浩瀚苍穹,鸥鸟凌空,鸦雀腾飞,树叶婆娑,描绘着一幅无间炼狱,在波诡云谲的夜幕下惊心动魄。 五辆警车驶下西坡,五辆军用吉普闯出东山脉,尖锐的咆哮铺天盖地,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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