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忧争执引人瞩目,不再和她唇枪舌战,我坐下略佝偻着脊背,“定心丸。” “关彦庭启程了。” 我轻蔑瞟她,“就这个?” 她莞尔一笑,“还不够?你不安分守着丈夫过日子,他心心念念皆是你呀。” 她托腮瞧玻璃外的车水马龙,“澳门是一座来了不想走的城市,多有趣呀。每个人戴着面具装模做样,利益当道,丧心病狂。底线、荣宠、情爱、兄弟,一一践踏为残渣。好狠的心肠呐。关彦庭让我对男人刮目相看,什么节骨眼了,他还能抛下军权,趟沈国安的浑水。” 我面无表情,“多谢。这事他管不了,也无需你窥好戏。” 我摸出两张票子,垫在小食的竹筐底,“结账。” 蒋璐收敛了笑意,她抚摸眉尾的一块凸起,“我早晨照镜子,发现长了一条皱纹,我之前竟从没察觉。程小姐,你看——” 我耐着性子往咖啡杯内泡了一颗方糖,“三十岁的女人,韶华渐逝,很平常的事。” “不,我的脸在张世豪剥夺我的自由,将我困在吉林宅院时,无法抑制的苍老。我不能接受它的衰败和褪色,失了容貌,我连奋力一搏的筹码都荡然无存,男人是最吝啬的动物,我要涂抹厚厚的脂粉,才能遮掩芳华的屠戮,逃出冷宫,摆脱度日如年。我等来了良机,良机也亲手扼杀了我。” 我慢条斯理饮着咖啡,糖像一滴汇入江海的水珠,湮没在滚滚浪涛,了无滋味。许是蒋璐的哀戚让我恐慌几年后的自己,我舌尖尝不到一丝甘甜,只是绵延不绝的苦涩。 “男人爱你与否,容颜只是其一,而非唯一。” 她讥讽嗤笑,“你倘若不拥有这副模样,东北的权贵谁认识你,谁为你神魂颠倒。” “我不伪装,我坏得坦荡。”我舔掉下唇的咖啡渍,仰面望着蒋璐,“我的野心,我的贪婪,我的狂妄,我不加掩饰,我真正俘虏男人的,是我堂而皇之的计谋。” 她拿汤匙一勺勺舀干杯子,她嘴角是无尽冷嘲,当杯底空空如也,她眯眸点了一支烟,用作烟灰缸掸弄着灰烬,“风月里的计谋。他们真会替你开脱,多美丽顽皮的词,有人疼爱,婊子也圣洁。同是女人,我们的狠毒是蛇蝎,你的暗算反而成了诱惑的外衣。” 我懒得和她虚与委蛇,“吸烟对胎儿不好,你望穿秋水盼来的,别糟蹋了。” 我拎坤包站起,道了声告辞,还来不及行走,蒋璐叫住我,“想知道孩子到底是谁的吗。” 我倏地顿住。 她很畅快我如临大敌的反应,在那里放肆笑着,“风水轮流转,还未降生,怎能知晓呢?程小姐难道不期待,孩子父亲浮出水面的一刻吗?是如何石破天惊。” 她狂妄的表情令我毛骨悚然,脚下仿佛钉死在瓷砖,挪不动半步。 266竟是他的孩子 我越是仓皇忌惮,蒋璐越是满足,她托腮瞧了我一会儿,“程小姐有人选了吗?” 我冷眼旁观,“你肚子里的货,父亲是谁,你有数就好。大街小巷的孕妇何其之多,我闲得慌,个个关切吗?” 她抚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程小姐稀罕孩子吗?” 我一瞬间变得刁蛮凌厉,“谨言慎行,对你没坏处。” 她唉声叹气,“女人这辈子,切勿把丈夫当唯一的依靠,靠山山倒,靠树树劈。除非你永远花容月貌,令他爱不释手。一脉相连的血肉,才是保障。” 我逆光把玩钻戒,“不肖子孙,只怕是孽障,前半生受尽男人的苦,后半生还儿女的债,妄图孩子做纽带,做婚姻的筹码,是女人最大的愚蠢。唾手可及的你没能耐搞定,未知数别想太天真了。” “总好过无福下蛋的鸡。眼巴巴瞅着,你的劲敌得偿所愿,你只能赌注男人。辛酸滋味,我得讨教程小姐。” 她嚣张的德行放肆挑衅我,我很理智,不和她计较,她的企图是我打她,泼她,推搡她,伤筋动骨创造案发现场。听她弦外之音,不止张世豪戴绿帽子,郑长林也蒙在鼓里,到销赃的日子了,我万万不做凶手。 我莞尔一笑,“蒋小姐能下蛋,少和我来往,省得触霉头。你的锦绣生活,托付这块肉了。” 我小瞧蒋璐了,鲁曼和陈庄,都低估她了。 蒋璐的扮猪吃虎不可谓不精湛,一个人的心计多缜密,多耐得住寂寞,年复一年演绎孱弱的垫脚石,看似托同类上位,实则堆砌的是镂空的陷阱,踩踏便粉身碎骨。 她将黑白两道的顶级巨鳄玩弄鼓掌之中,她哪来的胆子,无人唆使,我不信。 我忧思重重返回庄园,表情尤其难看,司机不敢询问我发生了什么,车驶进庭院,泊在地库熄火,我先行一步,他鸣笛大喊程小姐走后门! 我心不在焉的,压根没留意他叫我,等我回过神客厅内烹茶下棋的男人,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我四下搜寻,祖宗杳无踪影,保姆藏在楼梯挤眉弄眼,替我焦急,茶壶冒着缕缕白雾,蒸汽的嗡嗡响弥漫在阳光明媚的尘埃里,沈国安挑拣着茶叶的嫩蕊,一盘围棋黑绞白,白反击,拼得不亦乐乎。 我视若无睹,疾步上楼,沈国安悬空的白子撂在一方格子中,“我住几日。” 我呼吸一滞。 “葡京酒店鱼龙混杂,我配置的武警不多,我不喜劳师动众,闹得驻澳军队人尽皆知。他的宅子依湖傍水,良州也答允了。” 最危险便是最安全,祖宗钳制沈国安的一举一动,知彼知己无可厚非。沈国安在宾馆保不齐使诈,在眼皮底下,祖宗的马仔能让他得逞吗,他也要三思后行。 我摘下耳环,云鬓花摇一般娇怯从容瞥他,“江山万里都是您的,一栋别苑,您不嫌弃,伺候舒坦了,您提个匾额,是开发商的福分呢。” 他捏一枚黑子抵御白子围攻,那一片乌泱泱,白子孤军奋战,竟萌生几分悲壮潇洒,“张世豪命不久矣。贩毒潜艇是国内有迹可循的头号贩毒大案,A级红色通缉也囊括不了它的恶劣,他软禁在1902,无暇抽身掩盖,潜艇停在码头,他的生死,在两北省厅一念之间。” 郑长林上窜下跳,做了沈国安的枪不自知,澳门是掣肘张世豪的一块钥匙,让他插翅难逃,自救无望,东北的条子,是至关重要的阎罗门。 关彦庭腹背受敌,政权锐减,蒋璐说他趟浑水,完全指望他,也是天方夜谭。 为今之计,祖宗是仅剩的底牌了,保张世豪有泥潭破壳而出的一日,牢牢扼住不惜一切代价。 “沈书记,我扪心自问,美艳绝伦受之有愧,冰清玉洁更是无缘。聪慧可人我马虎担得起,有这些长处的女人是绝无仅有吗?您位高权重,九天仙女也能不请自来,何必爱慕阳奉阴违的蛇蝎呢。您让良州的颜面怎么安放。无不透风的墙,我跟了您,不出三个月,天下大白。” 沈国安擅长围棋,关彦庭也酷爱,为官的人,尔虞我诈作乐子,笑里藏刀是官方仪表,时时刻刻挖坑埋雷,同僚少,机遇多,早已丧心病狂。 一盘博弈终结,黑白子和棋。 沈国安意犹未尽重新落子,“你周旋黑商政游刃有余,交际花的领域,你内外兼修。我掳获女人从没吃力过,沈国安的名字,是世间无往不胜的诱饵。你懂得利用男人欲罢不能的心理勾着他。程霖,你很有手段,挑拨良州与我反目。” “沈书记行得正、坐得端,我也不得空隙兴风作浪。沈夫人的亡魂不瞑目,是他的心结,沈书记也赖在我头上吗?你逼我走投无路,我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送沈书记一份大礼吗?我清楚良州斗不赢你,可杀母的旧恨,夺情妇的新仇,激发他无限敌意。沈书记内忧外患,还有心思掠我呀?常言道家贼难防,何况是智勇双全的家贼,程霖祝沈书记平定硝烟,家和万事兴呢。” 我缓缓弯腰,这一拜千娇百媚,却是他难以享用的美味,他呼风唤雨叱咤疆场,哪里甘愿受窝囊气,勃然大怒的后果,父子相残愈发惨烈,我猜祖宗筹备了十之八九,下属说他不打无把握之仗,他对沈国安恨之入骨,报仇篡权是必然的趋势。 沈国安一早识破祖宗虎狼野心,未必一清二白他的计划,土皇帝自认屁股流出的种,跟头翻不出他的五指山,一边欣赏祖宗的困兽之斗,一边小施防范,祖宗轻易不折腾,他伺机百发百中,如今各股势力碰撞,大戏开锣,明着风光的沈国安,不一定是潜伏的祖宗的对手。 沈国安有退路,祖宗没。 愈是徘徊在万丈深渊,愈是殊死一搏。 他笑声含着不屑与自负,“良州纵然升了厅长,在我眼中也是黄口小儿。你赌错了。” 我不卑不亢,“沈书记只手遮天,全当陪我游戏了,输了,我任您处置,赢了,您见识长子的厉害,沈家世世代代昌盛,不亏。” 我泰然自若上二楼,冲进卧房反手合拢门,背靠墙壁长舒了口气。 沈国安果真在庄园住下,一连三天,我足不出户,吃喝拉撒都在房间解决,保姆偶尔汇报他的动向,他不骄不躁,像放鹰的猎手,耐力很稳,似是势在必得。 祖宗早出晚归,不知绸缪什么,他和沈国安的关系跌破谷底,彼此话极少,形同陌路。这份暴风雨前的宁静维持了五日,整个澳门无波无澜,静谧得让我发虚,阿波每隔一天会在露台现身,告知我1902的近况,郑长林倒是没薄待张世豪,他也没胆量,衣食用度件件优厚,再坐享其成,也是砧板的鱼肉,我晓得他按捺不住了。 大好时光荒废,贩毒潜艇是他东山再起的武器,也是一颗定时炸弹,爆炸殃及数以千计的马仔,全军覆没的灾难,哪个承受得起。 我吩咐阿波转告,忍了多时,别功亏一篑。 他听出我的言下之意,“程小姐,有法子吗?” “我不确定。但除了等,别无他路。” 皇天不负,第六日黄昏我接到消息,关彦庭的私人军机着落在澳门境内。 我喜不自胜,他虽然失势,也是一省总军区的参谋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制约澳门大幅度倾斜白道的局面,的确,他为何帮张世豪?共同的敌人沈国安,就是他襄助的动机。 整垮张世豪立功,沈国安捷足先登,这锅热乎的肉吃不进他嘴里,既然这条路堵塞,反其道行之,现下正是沈国安疏忽关彦庭的吉时。 私下会面,我首要甩掉祖宗的人,我找了不同借口哄骗保姆和司机,趁沈国安外出,几名特警护卫他也不在时,爬后门废弃的扶梯离开了庄园。 我抵达关彦庭预约的茶行,是半小时后,他出乎我意料,高调安排了四辆驻澳的军用吉普,并不打算偷见这一面。 张猛在街口迎我,与此同时关彦庭刚好下车,他目光打量我许久,旋即摘掉白丝绒手套,指尖拂过我眉骨,“瘦了。” 我哽咽着不吭声。 “我说过,随时回来。你固执的毛病,什么时候改。” 我别开头,悄悄抹掉眼泪,“你自顾不暇,我不愿牵连你。” 反光镜倒映着我和他近在咫尺的身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有错在先,彦庭,你仁至义尽了。” 他松了松脖颈的领结,后厢车门沉寂几秒,人影摇曳中,张猛再度拉开,穿着黄裙的蒋璐从里面迈出,我顿时愣住,僵硬凝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她是关彦庭送来的不假,在澳门堂而皇之同处一车不免被张、沈的余党窥探,岂非是大祸降临,多了一重麻烦。 而且他们为什么在一起。 她没理会我,走向关彦庭身侧,唤了句关参谋长。 我在她苍白削瘦的面庞,看到前所未有的敬畏和安分,跋扈煞气荡然无存,确切说是恐惧,对关彦庭的驯服。 他淡淡嗯,“胎检报告。” 张猛递上一枚启封的牛皮纸袋,“三个月。秘书提供了录音,搪塞不掉,时间吻合。” “三个月?”我顾不上失态,无比诧异抓住蒋璐的衣领,使劲拖拽她,“张世豪和郑长林,你一口咬定的答复是一个月!” 咖啡厅一别,蒋璐模棱两可的陈述,委实吓住了我,郑长林做了接盘侠,那么便是张世豪的种,这是我最不想看的下场。 若是三个月,张世豪在澳门,蒋璐在吉林,鞭长莫及,怎会厮混。 那这孩子。 我下意识看关彦庭。 蒋璐笑容阴森,“关参谋长偷梁换柱,修改孕期算什么愁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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