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我,不是他。 “爱。” 脚底踩着的轮廓,有一时片刻的凝滞,张世豪嗓音裹着笑意,“扯平了。” 这三字击穿我的五脏六腑,我踉跄着大步离开包房,反手合住门,身子剧烈摇晃了几下,似一支粗大的针管,抽干我的血液与骨浆。 我死撑墙壁,抹了一把脸,湿淋淋的,天花板下雨了。 眼前幻化的大片黑白致我晕眩,我掌心扣着心脏,感受它一次次跳动,张世豪竟也有这般荒谬颓唐的时候。 他问我爱吗。 我觉得好笑。 笑着,笑着。 怎地还哭了呢。 我看他像傻子,沙漏在遗失,死捏着不肯攘。 一如我抉择关太太的人生时,那毫无意义的悲壮和倔强。 我推开未散尽的人潮,在她们别有深意的注视下,扬长而去,我无印象怎么回了南郊,开门进屋时,偌大的客厅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关彦庭站在酒柜前,专心致志挑拣他要喝的红酒,我特意把动作放得很轻,他依旧察觉了,背对我取出一支刻满洋文的锥形瓶,“去了哪里。” 我撒谎早练就面不改色的本领,“朋友下周结婚,酒吧包场。” 他似笑非笑说关太太在旁敲侧击提醒我,想要一桩仪式,是吗。 我换了鞋子,一边脱大衣一边打量他,“关先生真笨,女人多么渴望仪式,也等男人开口呢,乞讨的不要也罢。” 他反问是吗。“张世豪确有两把刷子,这一面过后,关太太顿悟了不少。” 我强作的媚笑僵在了眼尾。 他单手将客厅的绒布纱帘挽起,系了一个结,“我有时好奇,关太太这颗心,究竟是硬,还是软。你排斥异己,非常明确利落,从不心慈手软。面对旧情又摇摆不定,我希望你做好准备,人这一辈子,就是在不断的失去中,熬到白发苍苍。” 我笑容慢慢收敛,“关先生失去过吗。” “当然。” 他返回酒柜,“我失去的,是平生欢愉,是自由,是无所顾忌的放纵。” 他凝望着我,“可惜吗。” 我搜肠刮肚,发现找不到合适的回应,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摆放了一盘象棋,他拾起一粒红兵,过了楚汉之界。 “起初,这不起眼的是我,平凡无依,全凭硬仗。”他吞吃了黑炮,指缝夹着那颗棋,“后来,我用遍体鳞伤换来披上它的战衣。”他接连噬虐了对方的车、马、相,直指黑棋命门里的将,“一路披荆斩棘,不坐稳这个位置,为什么要罢休。” 关彦庭低低笑了声,他斟满两只杯子,“关太太喝一杯吗。” 我此时说不出的疲倦,像跋山涉水闯了几万里路,我告诉他想上楼休息,嘱咐他办完公事也早些睡。 我抵达二楼,在转弯前,我垂头看自斟自饮的关彦庭,“关先生,有朝一日,你也会像良州那样,泥足深陷吗。” 我的角度只窥伺到他浓密的发顶,他没有回答我,寥寥寂静中,回荡着酒杯与大理石碰撞的脆响。 我进卧室洗完澡,调暗了床头的灯光,绕过窗台拿毛巾擦头发,透过敞开的玻璃,隔壁书房隐约不止一人在讲话,关彦庭之外是一剂略带沧桑的男音,“沈良州停职查办了。明日省委大会,他亲自作述职检讨。” 我瞳孔微缩,打了个激灵,抛掉半湿不干的毛巾,冲向北风凛冽的露台,翻越及膝高的砖坡,书房的窗子开得不大,窗帘虚无遮掩了三分之二,关彦庭的身形露了一半,他转动着钢笔,情绪波澜不惊,“停职多久。” “暂无期限。省检察厅认为时机到了,自会复职,而且很有可能职务是降低的,不会官复原职。他勾结黑道,做走私生意的内幕,有些压不住了。” 关彦庭这才有了一缕波动,“沈国安什么打算。” “沈国安按兵不动,没有干预的苗头。” 193 惊天秘闻 男人说完掂量了片刻,推翻结论,“虎毒不食子,沈国安早晚会干预。也就这几日。” 关彦庭眼底闪烁着高深莫测的精光,他稍稍后仰,靠住椅背,钢笔在指尖旋转得利落漂亮,“他未必。” 笔帽别住虎口,弹出一尺,男人弯腰捡起,毕恭毕敬搁在木筒里,“黑龙江的省委书记在东北是大拿,沈国安纵然明目张胆徇私,咱也弄不了他,中央纪检委通过省委班子视察,他横亘其中,消息百分百压死。沈良州的麻烦,说大很大,说小很小,看怎么处置了,省检察厅必然卖沈国安一个面子。” 关彦庭清俊的面容笑里藏刀,“我就不能让他们卖不了吗?” 男人恍然大悟,短短两三秒的喜上眉梢,又愁云密布,“关首长贸然行事,沈国安得到风声,肯定与您为敌。” “他肯不肯,已然是阶级敌人,官位的碰撞,换作是我,挡路之人我势必也要永除后患。” 昏黄的灯火笼罩着他温润似月的眉目,漫不经心翻开一本政治宗卷,书籍著作人一栏,写的恰是沈国安名字,他仿佛品味一段啼笑皆非的荒谬,一边看一边摇头,“冠冕堂皇的话讲多了,免不了自己绊跟头的。” 机关系统决定了升迁之途,关彦庭的目标是军委副国级,沈国安高升,位列常务正国级,本不是一路子。然而沈国安察觉了这位草根出身的参谋长是骁勇善战的猛虎,偏偏想踩着他达成目的,你死我活的狼烟,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打开灯罩,将书的扉页按在灯泡上,反复摩擦,直至烧出焦黑的洞,糊味弥散,他松了手,任由书砸落,“你们有所忌惮,我理解。无妨推后,暂时阶段,我要彻底解决的人,也不是沈良州。” 我不曾继续听,在关彦庭发觉我之前,回了卧室。 我躺在床上毫无困意,翻来覆去失眠,脑子里回映那些对话,直觉告诉我,这盘棋局愈发扑朔迷离,捉摸不透。棋子在明在暗,无可挖掘,瞬息万变的反转,谁赢谁输丝毫征兆皆无。 我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卧房门被轻轻繁琐,一抹欣长的影子逼近床铺,旁边的空位随即塌陷了几分,浅浅的墨香纳入鼻息,黑暗中一声长长的喟叹。 “怎么不睡。” 他从背后搂住我,结实的手臂往他怀里卷了卷我的身体,我腰肢紧密贴合他胸肌,像两团火焰般的灼烈。 关彦庭亲吻着我耳朵和脖颈,唇舌掠过的力道格外温柔,像润物无声的春雨,吻在皮囊,记在心头。 “关太太过几日,需要替我做一件事。” 我被他吻得痒而热,佝偻着脊背,无意识顶着他逐渐硬梆梆的胯下,发出的声音妩媚嘤咛,像极了蓄水的海绵,“什么。” “省委四年一度换届改选,有一些职务是交错进行的,秘书长邹明志今年兴许保不住他官位,沈国安很器重他,沈良州犯了这档子事,他无暇顾及旁的,两名副书记都有意更换人选。邹明志针对此事求我,我一直避而不见。不出一周,他夫人会在你这里下手。” 关彦庭言下之意,我听了个开头,就心知肚明了。 他回避邹明志,绝非拒绝卖他人情,更重要他想借机发挥让邹明志倒戈投诚,发自内心感激效忠他,最起码的,一些饵料,一桩丑闻,瞒天过海喂食,单打独斗无背景撑腰的关彦庭,急需在抱团的领导班子,揪住一棵稻草。 秘书长与省委书记的关系,当真是千丝万缕,斩不断理还乱。 想必他早瞄准了邹明志,千辛万苦才等来时机。 如此王牌,收归麾下,事半功倍。 官场人士多少意料之外的平步青云,比拼的正是尔虞我诈的城府,深谋远虑的眼力。 你挖我墙角,我收割你心腹,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我拍了拍他手背,“安心交给我。我会套住邹明志。” 他埋在我肩窝闷笑,“关太太越来越具备首长夫人的气度了。” 忽然无话可说,我们似乎没有共同话题可以在这么美好的夜晚相拥而谈,一阵鸦雀无声的沉默,关彦庭右手从那头伸了过来,精准无误落在我裸露的胸口,瞬间我一动不动。 他揉了许久,“比上一次软。”他牢牢扣紧,“也大了点。” 他把男女欢爱叙述得一本正经,我找不到理由抵抗,硬着头皮嗯。 他摸尽兴换了另一只,“关太太考虑清楚了吗。” 他舌头探入我耳蜗,九浅一深的舔舐着,“正常男人的需求,妻子适当给予满足,还需要我给你多久。” 我疲软无力在他身下挣扎着,绯红的面庞投射他瞳孔,犹如一块妖艳蛊惑的血玉,“关先生和我最初商定,是交易婚姻。” 他捏住我下巴,迫使我和他四目相视,“男人的话你也信。温香软玉,理智会覆灭的。” 我无心思应付他打趣,他摸得我无比燥热,我情不自禁并拢双腿,用力夹着碾磨,冰凉的丝绸睡衣攒成一团疙瘩,滚进着了火的私密,我气喘吁吁呻吟几声,手撑着他胸膛,拉开一寸距离说,“再给我几天。” 他悬浮我上方,晶亮幽邃的眸子自上而下俯望我,我窥伺到浓烈的欲,那是他不想再压抑的欲。 “关太太做选择前,应该设想了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 关彦庭盯着微开的唇,低头意犹未尽深吻了几秒,“几天。” 我懵怔不语,他大约也不希望过分强逼我,他说如果一千天,我恐怕等不了。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动了动被他压得酸痛的臀,带着嘶哑的腔调,“一百天呢。” 他认真思索,“会焦躁。” 我双手无处安放,索性勾住他脖子,“十天?” 他捂住我唇,狡黠如一只千年老狐狸,“成交。关太太果然心疼我。” 他翻身而下,熄灭了台灯,竟沉沉睡了过去。 我一愣,追着他大声说我开玩笑的。 关彦庭置若罔闻,他阖住的眼皮漾着微不可察的笑纹,再也不肯醒。 第三天午后,我尚未得空安排时间,邹太太倒等不及了,她主动给了我一通电话,问我能否相伴做按摩。 我笑说自然,宴会一别,我也想念邹太太。 我们一拍即合,但我没有约在美容馆,而是一处清雅僻静的老茶楼,在原市政府大楼旧址的后街,美容场所人多口杂,关彦庭嘱咐我拉拢邹明志,我也得以防万一,仕途风云变幻,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前车之鉴,我见得多了。 不过我没料到,邹太太不是独身赴约,她带着三个私交甚笃的闺中密友,我全不熟悉,她们对我兴趣也不浓,象征性的握手,便各自聊各自的。 邹太太的性子我是头一回见,急的是她,慢条斯理也是她,她迟迟不入正题,一轮茶喝干,说得仍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言碎语,我斟茶时特意磕了她手腕,她看我一眼,“关太太贪静,不喜热闹吗?” 我说算是。 她不着痕迹我夺取我手上的茶壶,为我倒满空杯,“我和她们在圣安大街碰面,一时甩不掉,我有事相求关太太,她们待不久,稍后我找个由头,打发了就是,关太太稍安勿躁,是我失礼了。” 她一番解释令我醍醐灌顶,她的说辞我不信,官太太交锋的潜规则,我却一下子记起了。 邹明志秘书长一职面临换届改选,身处风口浪尖,邹太太堂而皇之与我独处,不免惹风波,一群人作陪,哪怕中途离场,也显得不那么司马昭之心了。 文官的七巧玲珑心,精妙得很。 坐在我对面操着伶俐上海口音的太太,捧着一碟瓜子,目光不经意落在邹太太脑袋上,她哎呦了声,“你新做的发型啦?好显年轻的哦,可是你的扇风耳朵也暴露了呀。” 邹太太喜滋滋托着盘得精致的发髻,“老邹说我这样好看,他爱看,我让他看呗,总比出去看小姑娘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呀,男人愿意回头,已经来之不易了。” 靠窗的富太太面貌很是眼生,她瞧了瞧我,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忍住,“你们听说了吗。吉林省的省委书记,提拔副国级了。东北三省,两个省的一把手是副国级,辽宁省委书记不知因为什么,始终敲定不下来。” 我没听过这消息,我脱口而出问,“何时的事?” “上周,批文还没公布,了解不多。但是…” 她喝了口茶,“吉林省委书记的女儿,爱慕皇城会所的老板张世豪。” 我正准备抓蜜饯吃的手停顿在了半空。 满室寂静,邹太太反应极快,她大笑着拉扯,“张老板仪表堂堂,有钱有势,哪有女子不稀罕呢?我如果有女儿,我也乐意嫁他呀。”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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