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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的建材到位 非常迅速,张世豪付清全款后,我拿到了详 细资料,出货时间暂定周三黄昏。 尽管还有六天准备,可时不待人的道理 我懂,为避免夜长梦多,被袓宗先下一城, 我提前联络了场地,打了招呼,而且举着关 参谋长会客的幌子,要茶楼管事儿的低调安 排,谨言慎行,切莫走漏风声。故而我抵达 偏门时,经理领着两名侍者安静候在门槛 里,长廊内寂静无人,似乎清过场了。 经理见我迈下车,伸手扶了我一下,贼 眉鼠眼的朝车内瞟,“程小姐,关参谋长” 我打心眼里厌恶溜须拍马拜高踩低的走 狗,分明素无往来,还一副巴结谄媚相,明 摆着不老实,人心不古。 假如绐点好脸色,他敢出去说自己和关 彦庭结亲了,我面无表情推幵他,掸了掸他 触碰过的袖口,“关参谋长临时有部队巡视, 来不了。” 我斜眼睥睨他,”难不成他不来,我包场 还不作数吗?” 他赔着笑脸,连连说程小姐的分量,让 我送出茶楼,也是够的。 他弯腰在前头毕恭毕敬带路,我跟随他 绕过花厅,直奔后湖的观景亭。 我借关彦庭的招牌办事,乃狡兔三窟的 一计。市公检法的一把手祖宗是老大,国道 撒出三百斤冰毒,追究下来官官推卸,他吃 不了兜着走,张世豪也想拿白粉摆他一道, 卸了他乌纱帽,一旦脱掉官衣,意味着很多 见不得人的内幕大白天下,光是涉黑,袓宗 枪毙百回绰绰有余。 我放出传言,误导关彦庭是这起走私案 中张世豪的保护伞,他今时地位,没有实打 实的白纸黑字谁也扳不倒,麻烦丟绐他平 息,稳妥而安全。又不是真交易,他必定毫发 无损。届时矛头转移,其一,澳门的货物有 惊无险;其二,袓宗镇不住军区,沈国安不 会马后炮惹骚,张世豪也无法揪住把柄反咬 袓宗,这把玩儿得极大,我必须步步为营, 官场的人物成精的仙儿,蛛丝马迹都能顺藤 摸瓜,玩儿恣了,我自己也折腾进去,只要 撑住货物脱离吉林边境,就万无一失了。 更重要我想摸摸底,关彦庭是否值得我 信任,他在仕途是魔是鬼无妨,关键对我, 他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长廊水飘渺的尽头,是一片碧波荡漾的 湖泊,正中央坐落着一间梅花环绕的湖心 阁,五株梅树长得繁茂,相映成趣,我瞧了一 会儿,〃今年的梅花早开,街上也零零星星的 幵苞了。” 侍者搀扶我坐上小舟,一路揺揺晃晃涤 荡,”比往年冬寒。不过底下的池水是温泉引 来的,非但不会结冰,金鱼珊瑚也照养不 误。这些鱼耐寒,是极北的品种,鱼鳞厚实, 不怕生呢。〃 我俯身将手沉入水面,如此干燥冷酷的 季节,一潭温水漫过肌肤很是柔润,我笑吟 吟念着逼近的亭子悬挂的匾额,〃百花楼。怎 跟京城八大胡同的窑子似的,俗气了。〃 侍者循着我视线也看过去,”三年前市委 副市长来茶楼设水宴,他亲笔书写的。〃 我撩了撩鬓角凌乱的发丝,”换了吧,茶楼修葺得雅致,名字全毁了。就叫风雅亭, 我过几天让人提了匾额送来,落款写我名字 怎样?” 侍者喜不自胜,“程小姐赏名,篷荜生辉! ” 我上了亭子,市局局长何慕鸿还未到, 我找了一处风景阳光极佳的角度,耐着性子 坐下喝茶吃点心,四角石墩下环绕游荡的鱼 儿并不是寻常豢养的温顺的金鱼,样貌凶 煞,体型庞大,我试探着朝湖中抛洒一些鱼 食,它们瞬间聚在一起,风卷残云的吞咽着, 当食物越来越少,不够满足每一张嘴时,竟 然彼此攻击抢夺着,很快满池的水鲜血四 溢,泛起层层嫣红血腥的波纹,这副厮杀的场 景令我产生了操纵一切的快感,我觉得舒 爽,伏在雕栏玉砌的柱子上,快意十足的笑 着。 做池子里最漂亮雄伟的鱼,哪比得上做 岸边观赏的主人呢。哪怕鱼儿自由自在,偌 大的湖泊,任它遨游,人却满是束缚,活得 尔虞我诈,熬出头那一刻的尊荣,诱惑着千 千万万膨胀的贪欲之心。 果然跟着流氓头子久了,也会变成他的 模样,身处杀戮之局,好斗又冷血。 一钵盂的鱼食被我洒光后,何慕鸿风风 火火赶到茶楼,他约摸怕侍者认出,独身乘 船而来,划得不娴熟,差点翻进水里,我憋 笑迎他两步,主动握了握手,”何局长,许久 不见,您委实富态不少。想必两年间官场平 步青云,您又要升官发财了。” 他谦虚摆手,“这福气不敢想,官场有我一席之地,周全一家老小温饱,无愧于人民的新来和自己的官府,足矣。” 我示意他做,捡了一枚炭火泡入茶炉,霎时火光冲天,烧得茶壶通红,“巧了,东风吹,战鼓擂,你我相逢,我有言在光。” 我会看相,您何止,应验我那句升官发财,指曰可待。 他哈哈大笑,“哎呀程小姐,您是愈发幽 默了。〃 何慕鸿未猜出我的目的,他前所未有的 轻松愉悦,甚至不等我招待,自己便斟茶, 我打开坤包,取了 一张卡,推向他面前,”何 局长,明人不说暗话,我有事相求。” 他偷眼瞅那张卡,在阳光之下,折射出 金灿灿的华光,我指尖摩挲着空空如也的杯 壁,笑得颇具深意,”西北郊的国道,可是您 名下警员负责。〃 他喝茶的频率放慢,毫不犹豫说是。 我弯曲中指,骨节戳点着银行卡镌刻的 一串数字,”我有一批货物,质量勘察不合格。 的建材,成吨的混凝土,全部是上上乘原 料,折合人民币,能养活一个区的百姓,这钱 丟了肉痛,可是例行检查,唯恐过不去。” 何慕鸿一时无话,拧眉陷入深思,我托 腮皮笑肉不笑,〃怎么,何局长堂堂市局一把 手,位高权重,还没这份能耐镇压几个哨子 吗?莫非你信不过我?” 我直截了当,他也不遮遮掩掩,他揺头 苦笑,”程小姐,您曾算计黑龙江省厅黄副厅 长的事,咱吉林公安的领导班子略有耳闻, 不瞒您说,您委托我开绿灯,我还真是顾 虑。” 我哦了声,仕途多贪生怕死,瞻前顾后 之徒,我约他之前便猜到结果,过程不会顺 利,我执杯浅酌一口,“山花烂漫,我与何局 长也算有缘,我讲个典故,小小娱乐。〃 他格外谦卑,“洗耳恭听。” 我放眼望向烟波笼罩的湖面,”晚清重臣 左宗棠,才干,度量,胆识皆是出类拔萃, 曾有小卒问他,天地之间距离多少。他答三 尺。小卒觉得荒谬,世上人都超过三尺高 度,天不戳得尽是窟窿了?左宗棠说,所以天 不动,人要学会变通和低头。〃 何慕鸿捏着茶杯一言不发,我嘴角的笑 意更浓,”东北的天,在哪几个人手里攥着, 你比我清楚。何局长不妨为迷茫的我指点一 二,张老板与沈检察长,谁压着谁。” 他这下犯了难,半晌挤出一句,〃一黑一 白,互不相让。 ”倘若关参谋长也涉入其中呢。” 他脸色变得更难看,“三方顶级势力博 弈,那是一盘死棋,无解。” 我拎起茶壶绐他蓄满第二杯水,“如今三 人偏要解一解,何局长有法子阻挠吗?” 他又不吭声了。 ”你不瞒我,我诚心与你会面,自当也不 瞒你,这批货幕后主家就在这几人中。” 我身体前倾,牢牢锁定何慕鸿,”关参谋 长军权在握,张老板根基深厚,你得罪得起 吗?我既然找上你,你就择不掉了,你不肯 纳三分薄面,何局长,别说你稀里糊涂做了 枪靶,我不是没绐你活命的机会。〃 他转了转眼珠,踌躇良久才回味过来,“ 您的意思是,关参谋长卖了您人情?” 我面不改色,〃自然。” 笃定的答案惊住了何慕鸿,他万万没料 到,两袖清风洁身自好的关彦庭,竟也沾了 这锅荤腥,他愣怔许久,急忙喝了口茶润 喉,“那的确不是我们小小市局能抗衡的。” 我慢条斯理的舀了一匙茶叶嫩心,加入 煮沸的茶水里,〃何局长,市检也发号施令, 105至121国道这几日严格盘查,第一时间免费看最新章节百度搜追书帮 对吗?” 他推了推下滑的眼镜框,”两日后到月 底,进出的大型货车,连轮胎都不许放过。我 还奇怪,从未有这么死抠的先例,原来是这 个缘故。〃 我将银行卡又往他那边渡了一寸,“那何 局长,是顺势而为,还是逆天行道呢?” 他嘬着牙花子,“关参谋长委托程小姐, 找我开绿灯,是绐我天大的面子,我没有不 遵从的理由。” 他探手,定格半空迟疑了几秒,最后一 把握住,揣进了口袋,“我竭力。” 我满意笑,“聪明人,在任何领域都能大 展拳脚,何局长未来的政治舞台,一定是光 辉璀燦,夺人眼目。” 茶过三巡,何慕鸿接了一通市局重案组 的电话,他十分仓促搓了搓手,向我表达歉意,我笑说不耽搁你,事情办妥了,我会让 关参谋长亲自请您吃茶。 他受宠若惊,”该是我请,有劳程小姐在 关省委那里多多美言。〃 何慕鸿退下湖心亭后,我饶有兴致喝了 半壶新茶,我敢打包票他没胆子出卖我,更 不敢去求证,好比行贿,绐了上级钱,问他 花了吗,这不是找死吗。 我静坐了一炷香功夫,何慕鸿没有反 悔,这事便尘埃落定了,我长舒一口气,懒得 叫侍者接我,跳上船头乘坐来时的小舟折 返,午后的冬城,萧瑟之余暖意融融,无数根 枝桠盛幵的梅花簌簌坠落,飘过湖泊,攘过 帷幔,或尸骸无存,或顺流而上,恍若一幕 粉白相间的雨帘,未曾嗅到花香,不曾揽住 一枚两枚,漫山遍野映入眼底,仿佛杳无止 境的大梦。 就在那烟雾重重的深处,几抹人影悄无 声息闯入,有些意外,有些仓促,为首穿黑 色检察官制服的男人同一旁男士说着什么, 像部下,更像平级的同僚,他们步伐很缓, 一步步朝另一座亭台而去,影影绰绰身型的 被落花覆盖遮住,当我无比确定认清了那副 轮廓,捏住木浆的十指倏而一紧。 169 是祖宗。 他穿着深蓝色的检察长制服,背影那般宽阔,那般挺拔,那般伟岸,他何曾拥有这个年纪的沧桑与面对生活的困惑无力,他永远倨傲英武,神采飞扬,永远气势恢宏,万丈光芒,哪怕茫茫人海,哪怕千里之遥,我总能寻到他的磁场,感知他存在于哪一处。 尖锐的指甲在惊惶中嵌入木浆,痛得几乎割裂,我视线所及,是两枚银灰色的肩章,在午后的暖阳中光彩熠熠,神圣而不可侵犯。我依稀记得,我的双手无数次抚摸过他的制服,临窗点一盏灯,熨烫袖绾和胸襟,他偶尔从背后抱住我,他说我烫过的他才肯穿。 那时我刚刚打败乔栗,仿佛赢得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他,每一寸皮囊,每一下呼吸都属于我,我望着玻璃,发现了二十年最容光焕发的程霖。 她快乐得像一罐蜜糖,毫不犹豫吞下了权贵给予的砒霜。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他再不会履行他的诺言,我也再无法扑向他胸膛。 “你交给我的货物,进港非常顺利,几家主流赌场也很满意,质量不比张世豪供给我的差,前三批极其重要,量稳住了,打开了市场,沈检察长啊,香港的肥肉,保你吃撑。” 经理亲自带路引着一行人拐入羊肠小道,祖宗不知因何,忽然停了下来,犀利的目光精准无误投向承载我的水区,我呼吸骤窒,本能举起木浆挡额头,横挡露下巴,竖着挡又暴露了两腮,明明暗暗的人影洒在菊花丛生的草坪,迟迟不动,显然祖宗察觉了我,他领着条子混白道,反侦察能力出奇敏感,别说这漫山遍野空旷至此,即便人流密集,他的嗅觉也是恐怖的。 闪躲反而惹他猜忌,我索性放下了木浆,深吸一口气,大大方方的回视他,我们相距百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认得出彼此轮廓,看不清眼神和涟漪,更不可触及,不可留恋,肺腑盘旋的难受之感灼烧入骨。 他凝视了我漫长的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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