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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西往后一仰,也不知是不是见不到人,邰卿这怨气又加深了一分。 “试试请神吧。” 秦流西看向滕昭,后者解下背着的包袱,翻了一下,拿出一个盒子,还有一小壶酒,一只酒杯,一碟子炒花生米摆上。 颜岐山看她取了三支香敬上,不由问:“之前看你给那些鬼祭香,怎是四支?” “神三鬼四。” 秦流西燃了香,恭恭敬敬地向小祠内的神像拜了三拜,在心中默念:“……漓城清平观弟子秦流西拜请绿湖水神颜风伯,敬请神降,予我通灵。” 众人都在一旁安静的候着。 周遭静谧得只余风声呜咽。 咚——咚咚咚! 忽地几声锣响,吓得几人跳了起来,循声望去。 “你睡我醒,天寒地冻。” 呼。 原来是更夫经过,四更了。 几人也不敢言,这个时辰在这浪着,怕吓着人家更夫误认为见鬼,那就真是罪过了。 可他们无心,更夫隔着长街,看到这边影影绰绰的有几条人影,顺风还飘来一股子清冽的香味,吓得锣棍一抛。 “有鬼啊!” 众人看着更夫跑了个没影:“……” 罪过。 有风袭来。 滕昭看向小祠,呼吸微重,提醒道:“来了。” 众人一惊,看了过去,但见小祠上方,缓缓现起一道虚影,一身如袈裟的红布披身,光着头,脸容极是年轻温润,浑身仿佛被一层光罩着,似佛光,又似神光。 “是你在请本神?”水神的神影很虚,仿佛一触就能散,并不能久持。 秦流西看过去,从头到尾地扫视一眼,眉心蹙了起来:“水神风伯?” 水神一怔:“风伯,许久无人这般叫我了。” “所以你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那风伯,你还记得永州的邰卿么?”邰卿激动地扑上前,还没近身,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别碰……” 秦流西还没来得及提醒,邰卿已经被风伯身上的神光激飞出去,那经过投喂又进过养魂壶已凝实的魂体瞬间变回刚出来之时。 不,比当时更虚了。 众人发懵,却不及邰卿呆愣,她看着风伯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和惊惶。 风伯此时才注意到她,细看着她的脸,久远的记忆冒了一些上来:“邰卿?” 他想要过去。 秦流西拦着他,摇头:“别过去,你是神,她是鬼,你靠近她,你身上的功德和神力只会伤了她。” 她看邰卿的魂虚得像要散,只好又拿出一张固魂符打了过去,道:“神本来就可以克鬼杀鬼,你贸然靠近,是会伤及己身甚至会魂飞魄散的。” 邰卿双眼渗出血泪,百年不见,一见成陌路,倒不如魂飞魄散了呢! (本章完) ===第459章 神靠信仰而存=== 眼看着百年前的一对情人如今神鬼殊徒,在场的人都有些静默。 看着邰卿流血泪,颜岐山都觉得自家老祖好像有点渣。 但他聪明的没开口,因为这不是他一个凡人小辈能插手的事。 秦流西已是三言两语就说了邰卿身死后怨魂入琴,直至近来被他的血脉孙辈唤醒从而寻来的事。 “曾祖,那孙子就是我。”颜岐山举起了手,看风伯看过来,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曾孙岐山拜见曾祖。” 风伯仔细看了颜岐山一眼,道:“是你啊,你和你父亲都来这里拜过我。” 颜岐山喜不自禁:“曾祖竟是记得我么?” “你虽然不及我年轻时出采,但多少有几分我的影子,自然记得。”风伯睨着他:“你也老了。” 颜岐山:“……” 大家都第一次见面,至于这么扎心么? 可他不敢计较,然后拉过自家弟子和老友一道跪拜。 邰卿幽幽地道:“你什么都记得,却是从来不寻我,所以那些所谓的山盟海誓,终究是一场笑话。” 风伯重新看向她,嘴唇微张,千言万语也只化成了一句对不住。 刚开始时,他确实觉得死得冤,想要抓个替身,然后离开绿湖去寻她,可一次次的,他终是不忍下手。 绿湖的水鬼几乎三年一换,身边的鬼来来去去,只有他一直沉在湖底,再后来,有鬼看不过他的作为,称他伪善,便开始斗法打架。 他的魂一次次被捶打,又更凝实,再后来,他变成大鬼,自占了一块地盘,又有后人供奉祭祀,使得鬼力更深,其余的水鬼不敢惹他,更不敢随便抓替身,怕被他盯上了,尤其是小孩妇人,更是一个不敢动,只有那些罪孽深重的恶人,他们才能揪到机会抓这替身离开。 在那些漫长的岁月中,除了修炼,就是偶然浮出水面看日月更替,年复一年,这情爱也就淡了,恰好那会儿余杭发生大地动,有许多人落了水,他只能倾尽鬼力救人,只余几缕残魂,没想到百姓们会以为他是水神,替他立了祠祭拜。 他有了信仰,残魂在湖底又得了机缘,凭借着信仰和祭祀,他慢慢的又重新凝了魂,且魂中带了一点神力,得了功德金光,受天地认可。 秦流西抿着唇,再次望过去,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成了半神,他就更不可能离开这一带了,因为他受百姓信仰而生,一旦离开,没了守护神,信仰之力便会崩塌,再算着时间邰卿怕也是已死投胎,他就彻底没了念想。 邰卿听得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落血泪。 “所以你选择了负我而不负苍生。” 风伯歉疚地看着她:“对不住,我竟不知你年华早逝,是我负了你。” 有情人并不会成眷属,一腔深情终究是错付。 这是邰卿的结局。 邰卿狂笑不止。 “她就没办法呆在老祖您身边么?”颜岐山呐呐地道:“当年您说要娶人家,事实上,我都跪了她认了曾祖母了!” 风伯:“……” “闭嘴!”邰卿厉喝出声:“谁是你曾祖母,你也配!” 颜岐山委屈得很,您先前还一腔深情,还说要留在我老祖身边,情愿当判官说的那什么小秘呢。 “口头之约也是约,曾祖您死的时候也是无妻房,咱们大可以告诉族长,让他给您这妻位添上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再烧个聘书,不就成礼了吗?” 风伯还没说话,邰卿却已是冷着脸道:“不必了。” 她看向风伯,道:“得知你比我还早死,我只想来看看你,若你还有情,我便留,可你既无情,那我便休。神鬼殊途,我区区百年老鬼,确实不能堪配水神之妻。” “你我情分,早该断在百年前,不过是造化弄人,如今你我一如这手镯,一分为二,一别两宽。”她说罢,从手腕上捋下一只手镯,扔在了地上,啪地断开了。 风伯看着那手镯,神色愧疚。 邰卿却是已经傲然转身,准备飘走。 秦流西拎起放在小祠的酒壶,递给滕昭:“这酒化给邰卿喝,她比渣男更需要一醉。” 邰卿身形趔趄了一下。 唐山长:“今晚月色不错。” 江文琉:“您说的是。” 风伯和颜岐山尴尬不已。 “你还没修出神身?”秦流西看着风伯问。 风伯苦笑:“神身哪有那么好修的?我本来就是鬼魂,不过机缘巧合才得以修出个半神之力,成为半神也才堪堪一甲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神瓮,道:“我算是半道出家的半神,要真说,还是个伪的。这个地方有百姓信我,可也不是香火鼎盛了,所以能凝出这么个神魂,都算不错了。” 神靠信仰功德而存。 要修造神身,对于一个鬼修来说,不是那么容易的。 秦流西张口欲问,眼角余光瞥到颜岐山他们便没开口。 颜岐山道:“曾祖父,小西,就是说她,清平观的少观主说您这神像要不要重塑,得问过您。您看,连个脸都没有,是不是重新塑一尊,也能更使百姓看得到您,香火更盛。我得知您存在,本还想重修小祠。” 风伯脸色一变,厉声呵斥:“万万不可!颜氏老家本就在余杭,如今族长更回到余杭安居,我却从来不曾入梦告知,便是不想惊动族人。此事若传出,与颜家,弊大于利,我已在祖地打了一丝神念,遮掩族中气运,以防万一。你们若大肆周章,岂不招人耳目,颜氏必遭倾轧。” 颜岐山怔住。 秦流西:“这不挺会苟的?咋对人家邰卿这么渣。” 风伯:“……” “那神像?” “也不必麻烦了。”风伯想了一下,有个样子,也确实方便信众记着他,便对秦流西道:“既是少观主请我神降,那就拜托少观,就在这旧神像掐个样吧。” 秦流西:“?” 她想说没好处谁都不能催动她干活,可想到心中存疑的事,眼珠子一转,便道:“行。掐像不易,你们先去寻个背风的位置躲一下。” 邰卿:作者单身狗,专虐有情人! 渣陌:写书不易,把握尺度不易,昨日457险被封,有点麻,情不了! ===第460章 风伯你麻烦大了=== 要给风伯换脸,秦流西也没轻视,绿湖已没有水鬼,只好让风伯自己从湖心挖来塘泥,以去秽符净手,再燃了香告天敬神,这才开始。 “也不好用这张脸,以免真有人联想到你颜家,你自己幻化一个?”秦流西道。 风伯想了想,便幻化了一张略显凶神恶煞的脸,满脸胡子铜铃眼,像怒目金刚。 秦流西忍了下,道:“其实也可以柔和些。” “不用,就这样。” 行吧,主人都这么说了,秦流西直接在原来的神像添泥操作,一边问:“你说魂飞魄将散时得了机缘才能修这半神,是什么机缘?”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风伯坐了过来,见秦流西扭头看他,便笑道:“刚才我看你好几次欲言又止的,如今又让他们避开,必是心有疑虑,只是没想到,你会问这个。” 秦流西手上的动作不停,道:“你可知道多少修道之人穷极一生也修不来长生,像我们这样的也有许多前辈一辈子兢兢业业的修炼修道,也修不到飞升成仙,了不起就是长寿些,但也抵不过老死。所以像你这样,区区百年,修得半神,必然是得了大造化和大机缘,天时地利人和气运鼎盛,才能出一个。” “事实上,像你这样半路出家的半神,世间仅有了,让这世间万物知晓,谁都得羡慕和嫉妒你。”秦流西轻叹:“有一妖狐,修炼千年才得以封正化形。还有一人参,修炼千年修出灵智,却仍未化缘,可见这也讲究造化机缘。所以你说,你死了百年,就是半神,谁能不妒,谁能不嫉?” 风伯睨向她:“你这丫头,不过及笄之年,说话怎地如此老成在在,修道之人都像你这般?我看你那徒弟也是,闷不出一个屁来。” “只能说,我是个明白人。”秦流西掐着泥像脸,又取了一针在泥脸挑细节,道:“所以我对你口中那机缘很大的好奇,希望水神大人为我解惑。” “不敢。”风伯回忆道:“一切都是机缘巧合,我当时,倾尽鬼力,魂飞魄散尽归湖底,只觉怨悔无奈,死得太早了,做鬼时间也不算长,人生像是才开始就结束了,我心中有怨。” 人有执念,死鬼也有,他心有执念,他做人年龄不大,他对情人有愧却来不及说上一句,看上一面,他对这个人间仍有妄念。 就因为这些妄念,他仿佛受到什么吸引,向湖底深处飘去,妄念附在了一样散发着柔润白光的东西上,魂又重新凝聚起来,他又有了力量。 大地动,湖水险些倒灌,他听到了人声恐惧的尖叫,他有一瞬间的冲动觉得那尖叫很是悦耳,但很快的就清醒过来,那是活生生的人,也是同乡人。 他心念一动,以最大的力量结下了结界,把往外涌的湖水全部格挡,又回到了湖里。 于是后来,他便成了人们口中的‘水神’,有了供奉,有了信仰,滋养着他的神魂,逐渐强大,也守护着这一方水土。 秦流西的动作一顿,呼吸微重:“那东西是什么?” “一根右腿骨。” 秦流西险些掐碎了手中的神像头。 她把它放在一边,双手结印,天眼完全打开,眼睛清冽而深,向他的骨相右腿看去。 一节小腿骨陷入他的骨相中,已形成一体,她伸手探过去,无边的佛力夹杂着一丝丝邪恶的妄念缠上来,使得她心神一乱。 唔。 风伯瞪大眼,腾地蹿离几步,道:“你这是?” 他低头看自己的腿,又捂了一下胸口,眉头皱起,刚才他有些不舒服。 秦流西给自己点了两处穴位,把喉头涌上来的腥甜给吐出来,随手一擦,有些头大地道:“风伯,你麻烦大了。” 风伯感觉头皮发麻。 秦流西慢条斯理地从腰间布袋取出一个药瓶拿出一颗丹丸吞下,盯着他的腿骨,揉了揉眉心。 第二根佛骨。 竟是出现在风伯这里,已被他融为了一体。 而最重要一点,他成了半神,这佛骨在他神相之内,他吸来的信仰之力和功德,都会反馈一些到那佛骨上,这骨头一直被他掌控便罢,若不能,或是兕罗找上来,风伯必定会成这天下第一个被兕罗灭的半神。 到时候他一人被灭便算了,就怕颜家气运也因他而受影响,全体遭殃,再反过来说一点,兕罗要是发现这气运的存在,那整个颜氏,还能躲得过做养分的结局? 秦流西想到这,头皮都麻了。 她看到风伯的时候,就隐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她肯定从没见过他,也不是因为颜岐山,现在看来,熟悉的感觉来源于他腿上的佛骨。 真是万万没想到! 风伯看秦流西的表情多变又不掩饰凝重,问道:“你整得我这心七上八下的,到底怎么回事?” 秦流西指着他的腿:“你知道你这根腿骨,是谁的?五千年前,有一人修成邪佛,名为兕罗,祸千万苍生……” 她把兕罗的来历以及做过什么事又怎么逃了以及想如何的猜测都说了一遍。 风伯的脸都扭曲了。 低头看向自己的腿,有些发抖。 “别慌,他逃出九幽地狱重牢,是不是想找回这些骨头,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兴许只是我想多了呢!”秦流西呵呵地笑。 风伯摸着腿无奈苦笑:“这话你自己信吗?” 秦流西讪讪的,她自然是不信的,她要是兕罗,也会这么干,再有合适的人附身又如何,始终不及自己曾经的肉身骨骼,寻回来重组肉身,那力量不得毁天灭地了? “佛骨一共有九块,你融入了这其中一节,可有感觉到其它的共鸣或存在?”秦流西问。 风伯摇摇头,道:“不过刚才你探过来的时候,我仿佛动了杀念。” 秦流西一惊,沉默半晌,道:“这佛骨已入你神相,有利也有弊,利是给你力量,弊就是一个运用不好,你就会被它勾动邪念,到时候,你很可能会成为杀神,为天地不容。” (本章完) ===第461章 将来一起打怪=== 为了让风伯明白这佛骨的利弊,秦流西又说了女鬼浮生无意得了这佛骨后发生的事,连她都翻了一下船,可见五千年前,它原来的力量之强。 “怀璧有罪,其中佛骨在你这里,你总有一天会被兕罗盯上,你若能掌控它,又有神身护体,兕罗想要截取,也得费些功夫,甚至求而不得。”秦流西道:“可你若不能,被勾动杀念成杀神,天道第一个就会先诛神。” 风伯若有所思。 “邪佛也是佛,那兕罗本就是佛修,他只是修成恶佛而已,可也是佛,他能修,你为何不能修?”秦流西指着那右腿道:“你有这佛骨,修佛法应该不难,巧了,你还秃头呢,天生就是佛门中人!” 秃头? 风伯摸一下自己光溜溜的头,道:“我已是半神,也能修佛道?” “为何不能?成神也得修炼,所谓不进则退,你也只是半,若修成真正的大圆满真神,神力可就不止一点了,有神身,还能护更多的人,比如这天下百姓,比如你颜氏。” 风伯心头涌动。 “事实上,你不修也得修了,还是那句话,怀璧有罪,你能成就半神,想必也有它的因缘所在,你若取出,说不定这力量就会散了。还有你颜氏一族的气运,你也知道为其掩盖,生怕别人看出大运来而为家族招祸,那么你成了真神,你能护不住?” 不得不说,秦流西口才了得,风伯被说动了。 他看着秦流西,道:“你这玄门中人,嘴皮子可真是厉害,要是做生意,死的都能被你盘活了。” 秦流西面上笑嘻嘻,心里却想,废话,不说服你好好修炼为真神,将来怎么一起打怪? 风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哪怕不是为了苍生,就是为了颜氏一族,为了我自己,我也得修佛,我并不想成为杀神。” 否则,过去他忍着没抓替身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为了苍生,为了家族,为了自己,那邰卿呢?就这么放着了?”秦流西问他。 风伯的手始终拿着那断了的手镯,闻言手中一僵,道:“你不是说我渣么?” “刚才,唯我和邰卿是女子,其余全是男子,谁会站在她那边呢?”秦流西重新捏起来人像,叹道:“我自然知道是造化弄人,你们错过百年,神鬼殊途,但为一个承诺等了百年啊,一直附在琴身上而不得出,你一句对不住就可以化了这怨么?” “你知道什么才是绝望的?是有了希望转眼化成绝望,那才是痛苦的,还不如一开始,她便认为你早已投胎,而非像现在这样,兴匆匆来寻,一句对不住就打掉了所有情分。邰卿要的,并不是你一句迟来的对不住,她的怨念,只是那句承诺,你的这句对不住,让她觉得她的痴情怨念都是可笑的。” 秦流西道:“这世间的男女之情,往往放不下的,多半是女子。可我观邰卿,是高傲的,这情没了,她不是不能放下。她气的,是你以区区一个对不住就抹杀了这百年情。百年啊,不是一年十年,你觉得不长吗?好聚好散,爱和情不在了,就为了你们曾经相爱过,不该仔细谈一谈?” 风伯瞪着她。 秦流西:“?” “你不是玄门中人吗?怎如此懂这些情爱之事,你春心萌动,想要嫁人了?” 秦流西怒:“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我是女子,也怜惜她!” 风伯轻笑,道:“逗你玩呢,你掐着,我去去就来。” 他唰地就消失了。 秦流西低头看着已经呈现面容的神像,想到那第二根佛骨,叹了一口气,这真是个大麻烦,既然风伯已经舍了凡心,希望他会发愤图强,修炼出真神,将来打怪也好有个帮手啊! …… 邰卿一口一口的灌着酒,看着湖水幽幽,血泪早已流光了。 “这酒,能赏我一口么?” 邰卿魂体一僵。 风伯在她身边相隔不远坐下,这距离,两人能说话,却也不会伤了她。 邰卿察觉到这距离,露出一个苦笑,是了,他已是半神,她却只是一缕幽魂,两人早已成陌路,连近身都不能了,还谈什么再续前缘? 可笑她之前竟还妄想来到他身边,当一个手下。 风伯坐下来,也不在意她不搭理,就从救人开始到身死成鬼,一年一年守在这绿湖的百年时光。 他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如今近在咫尺,更生了几分韵味。 邰卿原本愤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百年来,世事变迁,桑海沧田,我见过太多的分分合合,生离死别,最终都不过化作尘埃,重头来过,我这颗心,也一点点的冷寂下来。阿卿,我已成半神,受了这供奉信仰,就得为此而尽责。我知神落终有时,却不知它何时来。而你,却有能去转世投胎之机,以人的七情六欲感受这人世间,何乐而不为?” 风伯摩挲着断镯,道:“可能你会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但为鬼为神,终究是寂寞的,不及快意人生走一遭。这百年,想必你也感受到了!” 他扭头,看向邰卿,认真地道:“阿卿,当年我是真的想娶你为妻,呵护一生,也已经取得了父母应允,只是造化弄人,你我命运终是诡谲,缘悭一面。阿卿,我,来迟了。” 邰卿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风伯不再说话,只是以神力为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邰卿哭得更凄厉了,对着湖吼了一声:“颜从鹤,你个……!” 秦流西听到这凄厉的鬼哭,不禁摇头,又松一口气,说开了就好,投胎也好,留在人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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