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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远处的河面上,飘着一个木盆,上面放着一个婴儿。 正在顺着水流越飘越远,声音也远了。 我看向恩一,想让他救救孩子。 他却摇头:“弃子之事,在鸡鸣寺已屡见不鲜,每年都会有人来寺边上的净月湖丢孩子,然后去庙里求佛子赎罪。” “尤其最近两年,人愈发的多了。起初只是女婴,现在男女都有。” 我怔住。 出宫的时间越久,我就越发现。 宫外其实和宫内事一样的,虽是一墙之隔,可都一样的身不由己。 宫内人心复杂,命贱如草随时都面临了死亡。 这外面,寻常的普通百姓家没有钱,没东西吃一样会死。 坏的,是这世道。 沈骁的消息我再没听到,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倒是京城的动静,闹得天下皆知。 皇帝年老多病,现如今缠绵病榻不能当政。 虽然早已立下太子,但剩下几个年轻的儿子也都想争着坐皇位,还有几个近亲的藩王也虎视眈眈。 稍有不顺,便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我听了恩一的话,糕点铺子第二日就关了。 有许多老主顾都来问我:“纤纤,你这铺子好好的怎么不开了?我们都吃惯了你家的,往后我们可怎么办?” 我不敢妄言朝政,只笑着说:“每日夜里起来和面、烧火,没有一日清闲,该歇歇了。” “钱挣得再多,也得照顾身体不是。” 众人见我这么说,也不好再多说。 只是临走时都惋惜我这好手艺,往后不知还能不能吃的上。 我没答话。 后来没过俩月,朝堂上的那股风也吹进了平城县。 许多商铺关门大吉,大街上萧条不少。 我和长风还有云姝整日待在家里,大门紧闭谁也不许出门,只偶尔买菜才出去一趟。 云姝还小,她不懂这些事。 只是疑惑地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问我:“姐姐,为什么我们不能出去玩?” “那些人怎么也不卖东西了?” 我想了想:“因为外面有坏人,所以我们要乖乖待在家里噢,不然出去就要被坏人抓走了。” 云姝年龄小,正是爱玩的时候。 每日待在家里早就烦了,总吵着想要出去透透气,想去找不远处馄饨铺孙大娘的小女儿去耍。 每次我都不让,她只能皱着脸和长风玩。 三岁,正是狗都嫌的年纪。 长风也不爱和她玩那些幼稚的游戏,反倒是学起了写字读书。 他自八岁开始乞讨,从未去过学堂。 后来见我算账写字他鼓起勇气问我:“苏姐姐,你能不能教我读书认字?我也想学。” 那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大事。 就是长风的教育。 当天买菜回来的时候,我就特意去买了笔墨纸砚回来。 前面的铺子已经不卖糕点了,我就把一些不用的东西都收拾清理了,又铺了纸张,摆了砚台在桌子上,给大家做书房用。 平日里我就每日在这里教他一些字句、文章。 云姝也坐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这一日,两人正在背诗的时候恩一来了。 他已经很久没了。 还有元姜。 我的糕点铺子虽然不开了,但我私下还是会给他们做一些糕点带回去。 价格和先前一样。 不过,他们都是早上或者傍晚来取。 白日里,似乎都忙得很。 恩一笑吟吟地看我:“依我看,你不开糕点铺子,开个女子私塾也未尝不可。” 我一惊。 “哪有女子开私塾的?” 女子学堂是有的,但我不敢想。 先前在皇宫时,我听身边的宫女说过,皇太后就曾斥资开了一家女子学堂。 里面的全是读书的女孩。 不过里面读书的人,大多是达官贵人家的嫡女,庶女都没资格去听。 更别说我们这样的寻常百姓了,怕是连进门都没机会。 元姜从恩一身后走了出来:“如何没有?” “我的梦想就是开一家女子学堂,让我们女子也能读书。” 恩一和元姜很少一起来,我有些惊讶。 更让我惊讶的是元姜的话。 不过想想,又很符合她的性格。 行事作风像个女将军,想法什么的也从来不畏世俗的眼光。 她是女子,但整日里舞刀弄棒的被人议论也不在乎。 我说:“想法虽好,但实施起来太难。” 世人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 女子学堂,大多被世人抵制,或变成女子束缚的牢笼。 元姜摇头:“不,现在还不是机会。” 确实,现在朝堂上时局动荡,朝堂之下各地百姓也是苦不堪言。 还有不少人叫嚣着揭竿起义。 想要建立一个新的、以民生为重的新王朝。 我附和她:“现在……确实不是好时候。” 只是这样民不聊生的日子,也不知还要持续多久。 不想元姜上前拉住我的手说:“我这次来是和你告别的,我打算离开平城了。” “告别?” 我有些诧异。 恩一朝我点头,元姜则继续说:“西北有匈奴来犯,我父亲要去西北守边关了,我此次打算同他一起去。” 我点头,顿时心中明了。 元姜的父亲是一名武将,是镇北王的下属,常年在外奔波劳累。 而她的母亲在生产她时落下病根,在她两岁时就离开了人世。 为了方便就把她送来平城的外祖父家里养着。 “你……此去也要上战场吗?” 元姜曾告诉我,她的愿望之一就是像她父亲那样。 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元姜摇头:“还不知,只是此去我恐怕很少会再回来,我会想念你的佛手酥的。” 我不想让气氛变得伤感。 于是转了话题问:“想吃就多回来看看我们,今天想吃什么?我让长风去买。” 元姜和恩一知晓我擅长烧菜,偶尔也会来我家吃饭。 见我这么说,元姜报了一堆菜名。 顿时,刚刚的感伤消散不少。 不多时长风就把需要的菜都买了回来,元姜想来帮忙,我直接将她赶出了厨房。 “今天你是客人,怎么还能让你下厨?” “如果你实在不知道干什么,那你就去和恩一一起教他们两个读书写字吧。” 我读过的书虽然不少,但云姝小小的脑袋里像是有十万个为什么。 每次给她讲故事,她简直问到让人抓狂。 元姜笑着出门,去和恩一一样做起了教书先生。 饭菜很快就上桌了,一群人围坐在一起。 “这个是什么?” 恩一指着一道菜问我,看着很像是肉。 他虽然是没有彻底出家,但是也是在鸡鸣寺修行,吃不得肉。 我给他夹了一筷子:“放心吃,不是肉,但比肉还好吃。” 他半信半疑的夹起来,试探地尝了一小口。 “竟然真的不是肉。” 他又咬了一口,然后将整个吃下。 我主动向他介绍:“这个是蔬菜丸子,外形和外面卖的那些肉丸子,其实是用土豆、黄瓜和面粉做成的,外面又裹了一层面粉,所以看着才像是肉丸子。” 这是我最近新创的菜系,我还从未见别处有的卖。 就是在皇宫,我也没见过那些御厨这样做过。 元姜也夹了一个尝。 吃完她就忍不住夸赞:“纤纤,你不仅做糕点是一绝,做饭也是一把好手。” “可惜我要走,不然我一定要天天来你家吃饭。” 和元姜熟悉之后,她不似第一次见面时的冷淡。 倒和云姝有几分相似,像个孩子。 “想吃以后就多回来看看我们。” “自然。” …… 一顿饭吃的宾客尽欢。 直到傍晚时,元姜和恩一才相携离开。 只是这次一别,不知道往后再和元姜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时间如流水,再次传来沈骁的消息是在三个月后。 长风将从坊间听的传闻全都一一说与我。 “先前那九千岁没事,而且听说他现在在京城里可是大人物,好多人都巴结他,想要得到他的青睐。” 说完,他突然凑到我的身边问我。 “苏姐姐,您说那沈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先前在皇宫里做宫女的事,长风和云姝都知道。 至于沈骁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摇头:“我不知道。” 沈骁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想了又想,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很难去具体的描述他。 “但他是个有些冷淡的人。” 他人很清冷。 若是说,他或许比恩一更像个佛子。 对一切的事物都淡淡的,好像根本引不起他的兴趣。 不过我又问长风:“你的这些消息是从哪儿听来的,可确保是真的?” 听到沈骁没死,我替他感到高兴。 但再多的,就没了。 长风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苏姐姐你放心,这些事情都保真的。” 我没再多说,我知道他的本事。 他别的方面可能不行,但是打听消息这一条,他绝对在行。 平城大大小小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倏地,院子一阵风吹过。 桌子上的书卷被吹得哗哗作响,云姝又躺在卧房里睡大觉去了。 长风和云姝,就像是两个极端。 学习上,长风孜孜不倦就像是一块会吸水的海面。 但云姝就像是个榆木,怎么教都学不会,总是学着学着就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问长风:“你最近的功课做的如何了,若是有多余的时间,你也多教教云姝。” “我是教不了了。” 话音落地,长风也是苦着一张脸。 “说不定是云姝还小,实在不行等年岁再大一些再教。” 云姝已经三四岁了,什么东西都学的很快,当初读书写字也是她主动要学的,但是现在她…… 我点点头,没再多说。 沈骁的事情,也很很快被我抛到脑后。 因为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苦,世道也一天比一天乱了。 恩一似乎也有别的事要做,半个月前来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各地暴乱不断,平城也发生了两起。 街上所有的铺子都关了,晚上大街上已经没人再出门了,就算是白天要出门我都会让长风陪着我一起。 长风将我护在身后:“姐姐,往后我保护你。” 他的身子经过这两年的抽条,现在已经长得像个小大人。 我笑着说:“好。” 他跟在我身边,至少我们俩都不会有什么意外。 钱越来越金贵,但挣钱的路径越来越少。 当初关了糕点铺子我就已经开始啃老本了。 好在先前离宫时,宫里给了不少银钱,加之开糕点铺子的赚的利润,让我们三人的日子不至于过得太拮据。 但许多人并不如我们幸运,没钱没粮米,只得挖树根、吃树叶。 甚至不少人晚上做起了偷盗的营生。 晚上我都要将门关好,夜里也不敢睡死,唯恐盗贼进了家门。 不过如此也过得清闲。 每天吃过饭我就在院子里教长风和云姝认字、念书,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年,到了冬天的时候,百姓们的境况才渐渐好了起来,甚至朝廷在每个地方都拨下了一笔钱款。 长风出去打听才知道,先前的皇位之争终于落下帷幕。 朝堂上换了人做皇帝。 而那人,是沈骁。 “沈骁?” 我惊呼出声,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个清冷的背影。 小时候我像个跟屁虫跟在他身后,后来大一些沈家没了,进宫后每次他来了,待不了多久也是步履匆匆的离开。 想了半天,我只记得他的背影。 再想不起他的容颜。 回想过去,我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我离开皇宫,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 长风点头:“对,就是先前的九千岁。” 听到我们说话的云姝,也立马凑了过来问:“九千岁是什么?沈骁又是谁?来过我们家吗?” 她又开始了她的连环问。 我蹲下身子,看着云姝向她解释:“九千岁是一个代称,就比如有的官职是县令,有的是丞相,他也没来过我们家。” “哦。” 云姝有些失望。 我没理会,反而问她:“今天布置的功课你都做完了吗?” 云姝的笑脸顿时垮了。 她站在一边,低着头也不说话。 看她这副样子我就知道,肯定有事做不出来。 “长风,你去教教妹妹。” 因为心里生乱,我将两人支到院子里去做功课。 脑海里还盘旋着刚刚长风的话:“九千岁与一众皇子争夺皇位,最后一举夺魁夺下皇位,成了皇帝,改国号嘉善,大赦天下。”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我与沈骁也已经没有干系。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平城县的治安和经济又好了起来,我也重新把自己的糕点铺给支了起来。 但是恩一不见了。 从两年前的那次取糕点后,他就再没出现过。 也没留下个只言片语。 于是在糕点铺开业的前一天,我又去了鸡鸣寺。 到了寺门口,大门紧闭,里面传出一阵诵经和敲木鱼的声音。 “叩叩叩——” 我敲了许久,里面才出来一个小沙弥。 他看起来不过才五六岁,养的白嫩,看到我单手立掌冲我说道:“女施主要上香还愿,还请初一十五再来。” 我看他比云姝大不过两岁,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给云姝吃的糖块给他。 他舔了舔嘴唇,犹豫着不接。 我塞到他手里:“我既不上香也不还愿,是来寺里找恩一法师的。” 恩一只同我说过,他是这里的俗家弟子。 却未曾说过,他到底家住何方,是谁家的贵公子。 小沙弥听了我的话,连忙回答:“恩一师兄不在寺里,他与两年前就已经离开了鸡鸣寺,听师叔说去了京城。” 我疑惑。 “他去京城作甚?” 小沙弥摇头:“这我不知。” 看他的这副模样,我知晓肯定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便不再问,转身下山去了。 我与恩一本就是主顾的关系,不过是时间久了更熟悉一些,所以才想着长久不见问问他的近况。 现在想想,他当初什么都不告诉我,想必也是没把我当做真心朋友。 既然如此,我也不在多打听。 倒是这两年元姜给我来了不少的信。 “纤纤,我已到了边关,这里比我想的还要辽阔。” “我第一次上战场,匈奴人比我们中原人生的高大,我倒是差点被一枪挑下马。” “死了许多将士,我才知道中原的平和,都是边关的这些将士拿命换的。” …… 每隔两个月,她就给我寄一封信来。 从她的字里行间,我感受到了不一样的边疆。 但我知晓一件事。 这世间,原来没有谁是一直容易的。 翌日,我的苏记糕点又开张了。 先前大户人家的主顾,许多都来了给我捧场。 一时间,我受宠若惊,每人多送了半盒糕点,也算是庆祝我重新开张。 隔壁的大娘夸我:“这一条街,还属纤纤你最能干。” “街上的铺子大多都再开不起来,唯有你,这世道刚安定下来,你就又重整旗鼓开起来了。” 我笑着应承:“大娘夸奖了,不过是我运气好又会些手艺。” 不过大娘说的没错。 当初这条街上一同开铺子的,如今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不几家了。 我也幸运,手里的本钱多些。 即便是后面关了铺子,还有元姜和恩一时不时过来买一些,我也还做了些针线活或者绣些帕子,贴补些家用。 才得以到今日,还有能力再把这苏记铺子开起来。 今日开业,我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塞给大娘。 “今天第一天开业,大娘也沾沾喜气。” 大娘推搡着不愿意接下。 “这都是邻里街坊,我哪儿能拿你的东西。” 说什么,她都不愿意要。 最后,我只能作罢。 日子如火如荼的继续。 平日里铺子里忙了,长风就在一旁给我打下手,云姝则站在边上有样学样的想要帮我做糕点。 结果做出来的面全是死面,根本做不出来糕点。 最后只能蒸熟了自己吃。 经营一段时间,手里攒了些银钱我就把长风和云姝一起送进了学堂。 长风虽然年龄大了,但是先前已经跟着我学了两年。 夫子教的功课他倒还跟的上。 只是云姝不肯用功,什么都是半吊子,去了学堂也不好好学。 但去了两天,她就拽着我的袖子:“姐姐,我实在不想去了,也不想浪费你的钱,你别让我再去了,我求求你了。” 她一脸可怜的看着我,就差再掉两滴眼泪了。 我没吵她,而是心平气和的坐下来问她:“我不是不同意,但是你要给我一个理由。” 云姝也乖乖坐好,皱着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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