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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小胖手,目光骤然一沉,正想再威逼利诱一番,赵王却已上前一脚将她踢开,怒气冲冲道, “大胆!你这是要做甚?莫要吓到寡人的福星好儿!” 随着姜姬的猝然离去,明赫顿觉手上痛感骤然一松,不由大松一口气,赵王忙俯身轻轻为他揉着手臂,满面堆笑道,“福...九...儿啊,你勿要怪你阿母,想来她是乍然见到你,太过激动之缘故...” 愚妇!眼下他一身荣辱,全系于这小家伙身上,这愚妇不仗着生母身份多与他笼络感情,反倒吃了豹子胆竟敢去得罪他,该死! 他话音未落,明赫却推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皱起小眉头道,“赵王,我乃是秦王之子,你岂能这般胡乱称呼我?” 赵王急忙上前一步,急切解释道,“儿啊,今日你我父子既能相见,想来秦王定已告诉你其间缘由...实则你乃我赵国公子,是寡人之亲子,当日,是奸人将你从宫中盗走,这才...寡人找你找得好苦啊呜呜呜...” 明赫又不动声色闪到一旁,冷静道,“不管赵国王宫发生过何事,可眼下我确是秦王之子,你岂能在我咸阳宫城胡言乱语?而且...” 赵王眸中顿有阴沉一闪而过,好哇,吃里扒外的小东西,眼下认了秦王当父亲,便想将寡人一脚踢开,休想! 明赫指着被赵王踢到地砖数尺外,正在痛苦呻.吟.的姜姬,神色认真道,“你踢姜姬!我父王就不会如此,他任何时候都不会欺负女子,更不会动手打女子!” 说着,他就蹬蹬跑上前,想帮着扶正在艰难起身的姜姬起来,但他这点力气实在帮不上忙,只得扭头朝赵王喊道, “你快来帮一把,先把她扶起来!” 赵王费了好大劲才将怒火压制下去,他错愕地指着自己,又指了指姜姬,“寡人?去扶她?” 他堂堂一国之君,岂能乱了尊卑,在人前去扶一后宫姬嫔?笑话! 姜姬亦对明赫这行为深感诧异,莫非,这便是所谓母子连心,这孩子竟是在心疼她? 她忍不住再次升起浓浓的希望,侧头细细打量着对方,可惜,确实半分也找不到当日那婴孩的影子。 顷刻间,熟悉的烦躁之感再次袭来,她一把抓住明赫的右手,质问道,“秦王将我儿藏在何处了?快说!” 她这回用的力气比先前还大了几分,明赫手腕处骤然一痛,一个没忍住就“哇”一声哭了出来。 好好好,他算是体验到农夫与蛇的故事了! 原本他刚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拿出哄父王那套“生而知之”的说辞,称记得生下来那天差点被赵王淹死、又被姜姬拦下一事,借此证明自己确实是对方的孩子。 但系统一直在拼命阻拦他,所以明赫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会儿,他分明是出于同情来帮姜姬的,却再次被对方用力抓住收,立刻便彻底死心了——也许,她不知道这件事,实际上对大家都好。 纵便他不是姜姬所生,但凡善良些的人,也不会这般心狠对待一个两岁孩童吧? 在明赫哀求的啜泣声中,姜姬却毫不心疼地加重了力气,声音也陡然变得尖利起来,“马上带我去见我儿,我要见大秦福星九公子!不然,我...” 话音未落,两道愤怒的声音先后响起, “放肆!还不放开我儿!” “贱妇,还不快快住手!” 她骤然听着那道陌生的声音,不由一怔,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赵王便气咻咻走来,抬起脚又要踢她。 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飞身上前,将赵王一脚踢开,接着又使了个巧劲,隔着姜姬的衣衫一拍她的手臂,明赫转眼便被他抱在了怀中。 赵王先前在龙台宫生气之时,惯是爱踢人的,无论后宫之人还是朝臣,皆有不少被他踢过,但今日,自小养尊处优的他,还是头一遭被别人踢。 他也是头一遭知晓,原来,被踢飞在地接触地砖那一刻,浑身的骨头便会“咔嚓”一声,接着,断裂般的剧烈痛感疯涌而来... 这痛感,他半点也承受不起! 他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大声嚎了好一会儿,终于有力气抬起头来,刚张口想狠狠骂一通对方,却猛地想起方才来人那句“还不放开我儿”... 此人是秦王! 他慌忙收回愤怒,半分也不敢表露出来,又努力挤出几丝僵硬的笑容,抬头讨好地朝一旁的秦王望去,却被看到的一幕扎痛了双眼。 只见那满身透出威严气势的秦王,正在低头轻轻吹着怀中小人儿的手腕,柔声安抚个不停。 而方才对他冷冷淡淡的福星儿子,早已停下哭泣,正用另一只手紧紧搂着秦王的脖子,那股亲密劲,仿佛人家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白眼狼! 这时,自从嬴政进来就一直在暗中打量他的姜姬,忽然开口道,“你是秦王?此子与你样貌十分肖似,分明是你之亲子,秦王为何要用他来充作我儿?” 嬴政虽看不惯赵王欺负女子,但他对这欺负自家小崽的女子,同样无半分好感。 他看着明赫肉肉的手腕上、那道仍未散去的红痕,冷声道,“孩童骨头软,大人也能不知轻重?若吾儿有甚好歹,寡人必不饶你。” 他确实从不打女子,但秦法之中,男女犯法皆要按律受罚,此女若敢真伤了小崽,一个谋害王嗣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原本正暗自不平的赵王一听姜姬这话,不由狐疑地打量起秦王与明赫来,越看越觉惊心——怪不得这孩子这般乐意亲近秦王,他确与秦王长得极像,而半分无自己的影子... 但眼前威严冷冽的秦王,对这孩子确实是百般温柔耐心,故而他立刻认定,这孩子确是当年从赵国送走的福星崽——那狗天师当日说过,秦国福星崽,正是出生时卜错的赵国灾星! 他升起的第一个念头,自是怀疑姜姬与秦王有染,这孩子乃是他们苟且所生,但再转念一想,姜姬进宫后从不曾离宫半步,赵国后宫亦绝无可能有男子混进去... 思来想去,也只能归结到秦赵从前本是一家,想来赵国王室有先祖与秦王长相有几分相似,自家福星随了先祖之长相也说不定。 赵王胡思乱想之际,姜姬还想问问她的孩子在何处,哪知还未开口,便见秦王温声问着怀中的孩童,“吾儿以为,寡人该如何处置赵王?” 明赫一听这话,忽然间便福至心灵,顿时明白父王今日让自己来见这两人的原因了——父王这是担心,他若杀了赵王,自己会伤心难过 他不由在心中嘀咕着,“我是父王的亲孩儿啊,又怎么会为赵王的死伤心?再说,这种祸害百姓的昏君,亡国后本该主动自尽谢罪的,还有什么资格再活着浪费粮食?秦国的粮食绝不用来养这种人...” 嬴政听着这心声,面上情不自禁浮起愈发温柔的笑意,垂首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颊,心头满是熨帖—— 吾儿从赵王之子变成寡人亲子,虽在凡世之人眼中有些匪夷所思,但小崽本就是天上仙人降世,他既能用仙法入寡人之梦、又能隔空搬物止雨,便足以证明仙术变幻莫测,如此一来,成为寡人亲子又有何难?全看天道愿不愿成全罢了...再者,此事亦早有端倪,数月前,小崽就曾再三追问寡人他长得像何人... 此乃天道赠予我父子之缘分! 他边心满意足地想着,边伸手抚着小崽柔软的头发,寡人早该想到的,若非亲子,吾儿又岂会越长越肖似寡人? 唯一遗憾的是,若他能早些知晓此事,今日便绝不会让小崽来见这二人——寡人自家亲孩子,又怎会为赵国昏君之死而伤心? 姜姬听了这话,立刻诧异看向这父子二人,秦王竟让一个至多两岁的孩童,来决定赵王的命运? 她再次狐疑地,从头到脚认真打量起明赫来,连赵王对他那些儿女都不甚上心,何况这传闻中暴虐无道的强秦之主? 秦王竟这般在意眼前这孩童...莫非,这小孩真是她儿子? 这个认知,非但没让她收获半分惊喜,反之,长久的期待骤然落空带来的失望,正如同升入半空又突然砸下的巨石,将她原本满腔的母爱与柔情,登时砸了个四分五裂,一地碎片。 她怔怔看着明赫,脑中在疯狂咆哮:不,让她倾注满满当当感情的孩儿,是记忆中那个与自己面容十分相似的婴孩,绝不是眼前这面目全然陌生的孩童! 实则,连姜姬自己也未曾察觉,她对那孩子的所有喜爱,均来自于分离后的无尽脑补——当初明赫出生后,除了从宫人手中抢过他那一瞬,其他时间,她甚至从未抱过一秒这孩子,那时的她为了家族利益,只冷眼旁观这孩子被阖宫嫌弃、被孤零零仍在偏殿自生自灭。 直到后来明赫被抱去秦国,随着时日之间日复一日的浸染与美化,她回想起来的那孩子模样,早已脱离了明赫原本的样子——他当初确实是有几分像姜姬的,但绝非对方脑补出来那般一比一复制的小号模版。 换而言之,纵便明赫没有被系统转换基因,仍是按原本的长相长到两岁,姜姬见了他,也绝不会如她所想的那般喜爱。 因为,让她魂牵梦萦的、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孩童,原本就只活在她的想象之中,真实的世界里,本就没有这样一个孩子... 这时,一旁的赵王闻言,不由紧张望向嬴政怀中的小崽,暗暗祈祷他能说出一句“不管怎样,赵王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王不妨封他八百里封地,让他做个富贵闲人便是”... 在他的满怀期待中,明赫却脆生生道,“父王,我秦国如今不光要养老秦人,还要养韩魏赵数百万之民,粮食匮乏,恐怕养不起赵王哦...” 话音刚未落,气得快炸开的赵王便忍着剧痛起身,一瘸一拐来到秦王身前跪下,指着姜姬明晃晃暗示道, “秦王,寡...臣迁愿将姜姬献给您,如此一来,九公子便能与生母在咸阳长久相伴,再不会忍受半分分离之苦...还请秦王看在他母子二人的份上,让臣在秦国安稳度余生...” 他自忖见惯天下美人,如姜姬这般美得惊心动魄的,着实罕见,想来纵便是秦王后宫,也不曾有过这般姝色佳人?毕竟,当初他们送进秦宫那赵离之美色,比起姜姬之美亦不过十之一二罢了。 眼下,自己若将貌美的姜姬赠与秦王,福星便能幸福地与他的养父和生母一同生活了,以秦王对白眼狼福星之重视,定会君心大悦重赏他一番吧? 哪知,他这话一出口,嬴政便迅速将小崽轻压在自己胸膛,以一手虚虚盖住他的耳朵,厉声打断道,“放肆,休得胡言乱语!” 姜姬亦勉力支撑着站起来,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神色凄婉道, “王上,您竟忘了当日的誓言么?那年,您不顾群臣与太后反对,命人送来鸿雁纳吉问礼,以诸侯迎娶正夫人之六礼,将妾风光迎进龙台宫...那日,您与妾在阶下立下誓言...” 她深情地望着赵王,一字一句念道,“愿如玉扣结复结,两心相守百年月...王上,纵便如今赵国没了,妾亦愿跟随在您身边,生死不离...”(1) 平心而论,因着这张脸的缘故,赵王从前待她确有几分不同,纵便宫里又来个与她美貌不相上下的骊姬,她亦未曾过受冷遇。 但这等好日子,早在三国联军攻赵开始便灰飞烟灭了,从那时日,后宫诸人便屡屡被赵王迁怒,莫说是她,便是备受呵护的新人骊姬,也挨过赵王数回耳光。 如此之下,后宫往日互看碍眼的女子们,倒难得互相保护着度过了数月团结时光,一旦有人再被迁怒,便会派人将缘由告诉众人,让姐妹们设法做些准备—— 分明是赵王宠信奸臣、残害忠良,他却怪她们这些女子阴气太重,坏了赵国的气运,将面临的亡国之危,尽数以拳脚发泄在后宫女子身上! 当她们经受的拳打脚踢越来越多之时,索性派人花重金买来蒙汗药,互相分了些藏起来,等到昏君来殿中之时,便悄悄倒在酒水之中,倒也过了些安生日子。 故而,姜姬早就知晓赵王看似温润的皮囊,不过是身处顺境才有的伪装罢了,一旦他遭受逆境,便会立马撕下伪装露出狰狞面目。这样一个没担当的男人,她岂会真想与他两心相悦、共度难关? 不,她此番来咸阳,早命鸢悄悄打探了一番韩魏亡国王室的下场:两国君王皆不得好死,但秦王并未难为后宫女子,她们皆是被遣散回家了。 这也是她期待的后路,眼下这般表演一番,不过是希望赵王看在她“一片痴心”的份上,勿要将她赠与秦王罢了。 话又说回来,若明赫是她心中所期待的模样,她定会设法引诱秦王,若此计不成,她便会凭借这孩子与秦王肖似之样貌,散播与秦王当年私定终身之流言,逼迫对方将她纳进后宫,从此便可与自家孩儿朝夕相处。 但如今,她对长成这样的明赫生不出丝毫喜爱之心,又哪肯进秦宫之中装母慈子孝?她方才这番作态,也是为让秦王亲眼看到她对赵王是何等痴心不悔,试想,一个野心勃勃想灭六国的君王,又哪会要一个心系旁人的姬嫔? 果然,她见秦王听了自己这话已微微蹙起眉头,不由心中一喜——诚然,她并不知晓,嬴政蹙眉,乃是认为他们不该在孩子面前,一再提起这等轻浮之言。 可惜,姜姬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赵王为了苟且偷生,会无耻到何等地步。 因为,她算漏了境遇的改变给人心带来的巨大影响:若赵王仍是龙台宫至高无上的赵国君主,听了她这不离不弃之誓言,自会怜惜地将她揽入怀中,发誓要与她生死相随云云; 但眼下的赵王已国破家亡,不过是秦国阶下之囚,如今不但往日富贵尽数消散,连性命亦岌岌可危,这种形势之下,他哪还有半分心思来在乎这等风月之事? 不过是个女人,还能比他的性命与荣华更重要吗? 赵王狠狠瞪了一眼胆敢“忤逆”自己的姜姬,又悄悄瞥了一眼秦王的面色,心念急转之下,登时把心一横! 他指着秦王怀中的孩童,满面怒容道,“姜姬,你真当寡人乃乡野愚夫么?这孩子长得与秦王如此相似,与寡人却半分不似,你还敢惺惺作态,说要与寡人生死不离?” 他暗忖着,美色当前,秦王岂能不心动?但姜姬这口口声声对自己忠贞不渝之言,让秦王尊严何在?是以,他要助秦王弥补遗憾,将福星崽亲口坐实乃是对方亲子,如此一来,秦王便会顺着台阶收下姜姬,领了自己的情分! 姜姬着实未料到对方这般无耻,不由瞬间撕下痴情的伪装与对方争执起来,指着他厉声道,“昏君!我自进了龙台宫便从未踏出宫门半步,岂会与外男有半分牵扯?你赵氏与嬴氏祖上乃同父同母之宗,两国王族才从不联姻,如此,我儿长得像秦王,亦非不可能之事...” 被泼了一身污水的嬴政,却半句也未解释争执,他甚至仿若完全没听见赵王这荒谬之言,仍是情绪十分平静地,温声与怀中小崽商量着,“既然秦国粮食养不起赵王,寡人将他杀了省粮可好?” 他怀中的明赫,正双眼喷火盯着哭嚎着求饶的赵王,闻言忙心不在焉点头道,“好的,父王!” 说完,他又将目光死死锁住赵王,这狗东西,确实该死,但不该死得太痛快! 无耻的赵王,竟敢污蔑自家父王与姜姬有染,而自己,便是那个私生子? 他见父王已打了个响指召来侍卫,急忙呼喊系统道,“统子,快想个法子为我父王正名啊!” 侍卫们可都悄悄听着的呢,他才不想因赵王这屁话,自家父王成为旁人眼中不知检点的色狼! 系统马上应声道,“好的宿主!你放心,这祸是我闯下的,我会用自己赚来的系统值帮你解决妥善解决的!” 其实系统早就在思索,该怎么把基因转换剂带来的漏洞堵住了——虽然民间百姓不知晓明赫是秦王养子,但朝中大臣却是知晓此事的,而且,有少部分大臣还知晓明赫是赵国“灾星”,如此一来,明赫长得越来越像秦王,难免会引来些不好的联想。 但刚才姜姬这话,却让他灵光一闪,有了! 正在突然冲出的侍卫、将鬼哭狼嚎的赵王往殿外拖去之时,殿外原本晴朗的天空顷刻间便狂风大作,霎时堆满了层层黑云,接着,电闪雷鸣跟着轰隆而来。 莫说姜姬被这天象骤变吓得悄悄挪到了嬴政身后数丈处,便是侍卫们也猝然停下了,不敢再往殿外迈出一步。 这时,埋伏于各处的侍卫亦闻风而动,瞬间冲进来拔剑出鞘,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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