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怜,阿弟请快些长大罢... 明赫苦思半晌无果,又打了几个喷嚏,此刻正苦恼地在嬴政怀中扭来扭去,嬴政只好重新起身,抱着他慢慢踱步安抚,柔声问道,“明赫可是有些饿了?” 华阳太后放下玉匕,抬首笑着看向明赫,打趣道,“小九,可是本宫喝药,让你眼热了?傻孩子,药汁可不是好物。婴孩脏腑娇嫩,也吃不得这黍米粥。” 她扭头吩咐道,“去,给九公子热碗羊乳羹来。” “喏。” 嬴政亦看着明赫笑道,“多谢祖母,明赫倒是极爱食用羊乳...” 哪知话音未落,只见明赫猛然扭头看向华阳太后手中的药汤,急促的心声随之响起,“我知道了,是赵国人送我来秦国的路上!我记得,有好几回喝了他们端来的ru汁后没多久,都会闻到这种淡淡的甜香袭来,然后我就会很快睡着,直到后来越来越困乏,慢慢陷入昏迷状态…对,好像最后还发热了…如果不是扶苏救了我、又遇上始皇大大愿意收留我,我恐怕早没了...” 嬴政抱着他的手微微一顿,一时心念急转,又结合先前探子传回的“赵国灾星”之事,迅速得出两个结论——明赫确实来自赵国王族!这香味果然有问题! 扶苏闻言,手中的玉匕却哐当一声掉进碗里,双手止不住地轻轻抖动起来,原来..明赫当时不是发热,而是中了毒!怪不得,怪不得他当时的状况,跟阿母病重时那般相似... 华阳太后忙放下药碗,关切问道,“扶苏,你这是怎的了?可是黍米未炖透?” 说着,她忙唤宫人来查看扶苏碗中的黍米。 扶苏早已被这真相吓得魂出天外,慢慢摇了摇头,嬴政担忧看了一眼他,抱着明赫上前牵起他冰凉的手,对华阳太后解释道,“无妨,想来他今日穿得少,恐是有些冷了,吾这便带他回宫。对了祖母,您宫中可还有此香料?吾亦甚喜此味,想讨些回宫,祖母若不介意,便全赠与吾罢。” 华阳太后心头有些狐疑,依政儿的性子,应是不大会喜爱香甜之味,不过,他难得开口向她讨东西…许是讨去赠与喜爱的佳人亦未可知…若真如此,这孩子总算于情感一事开窍了... 心头千思百转不过一瞬之间,她已飞快笑眯眯点头道,“无妨,本宫这便让人取来。”说着便吩咐宫人去取。 明赫急得一直拿小手扯嬴政的衣襟,心中焦急得不行,“大大,不能要这个香料啊,它肯定有问题,也许是有毒的,最好把它全扔了...” 嬴政低头贴了贴他的小脸蛋,你且放心吧,乖崽子。 坐到回宫的马车上,扶苏的情绪也很低落,他蜷缩着身子紧紧挨着嬴政身边,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我阿母根本不是因病而亡!她一定是被离夫人害死的... 回到章台宫用过暮食后,嬴政便让扶苏抱明赫回去休息,将襁褓递给扶苏之时,他状似无意地在扶苏手背上轻轻敲了三下。 待孩子失魂落魄的背影消失在殿门,他便起身沉声道,“蒙恬,立刻加派人手前往宜春行宫,将胡亥母子严加看管,无寡人之令,不许任何人接近他们!” 蒙恬心中一凛,暗暗揣测王上如今这般,想来是要严惩离夫人以香料哄骗楚夫人和华阳太后之事,忙应下疾步出殿而去。 嬴政负手立于殿中,他棱角分明的俊朗脸庞,在此刻显得格外冷峻。 冬日的夜色很快像一张黑幕笼罩着整个大地,扶苏好不容易捱到将明赫哄睡,连忙悄声下床更衣,待吩咐宫人好生照看明赫后,他便迈着碎步朝章台宫奔去。 他猜测父王敲的那三下,是让自己夜深人静之时去找他,今日之事,父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为他的阿母讨回公道! 他边跑边抬袖擦泪,想着母亲往日的温柔,想着她临终前殷殷的叮嘱和不舍的眼神,心中悲愤交织,越跑泪越多。 阿母,身为大秦的长公子,孩儿自然不能哭,可现在,我只是一个想念您的小孩子… ...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有人同样在迎着寒风赶路,一辆马车正朝着咸阳方向驶来。 驾车的惊夫举着半路找农人买来的火把,一手执着两根缰绳,正在骂骂咧咧个不停,“该死的昏君,竟敢这般对待公子,真真可恶至极!活该教刺鬼把他抓去...” 刚骂完这句,一阵北风猛地刮来,险些将火把扑灭,惊夫悚然一惊,这才一个激灵意识到,此刻非白日,不可对鬼神不敬! 他急忙紧了紧新买的夹袄,催马稍稍加快赶路的速度,口中念念有词,“刺鬼大人在上,小人方才绝非有意冒犯您,实在是那韩王太可恶,对不住对不住,请大人勿要误会...” 车厢内窗户打开,韩非抱着一块牌位,呆呆坐在软垫之上,任由北风呼啸着吹进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从迷惘中清醒过来。 原来,他此番急匆匆赶回韩国,却连新郑的城门都进不去! 守城的士卒虽敬重他同情他,却也不敢私自放他进城,只是悄悄告诉他,韩王前些日子发布诏令,称韩非是不忠不孝之徒,不但命人收走了他的田宅仆从,还将他从宗族谱牒之上除了名。 韩非如何肯信这番说辞?便带着惊夫在城门结结巴巴吵了半日,以希望有人将自己归韩一事告知韩王,好进宫当面解释清楚。 哪知,两人一直等到第二日清晨,迎来的却是姬槐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昂丢来一卷诏书:这封盖着韩王印玺的诏书,字字句句,皆与守城士卒之言一字不差! 和诏书一同扔到地上的,还有他母亲的牌位! 姬槐笑着告诉他,既然韩国再无“韩非”这位王叔,那宗祠的偏殿之中,自然也不可能再容纳“韩非之母”的牌位,又说韩王已命人将他母亲陪葬于先王皇陵的尸骸挖出来,让他统统带走。 说着,姬槐又拿出一个布袋,将遗骸躯骨抖落一地,笑道,“韩非,莫要辜负我王这一片仁善之心呐!” 此事,将韩非的怒火点燃到了极点,他冲上去捡起母亲的遗骸和牌位,失控怒斥道,“尔…尔等无耻…小人……” 姬槐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行了,一个话都讲不利索的低贱庶民,还有何资格跟我威风?以为你韩非如今还是王叔么?抱歉,韩国宗室从此再无此人!还不速速滚出韩国!” 正因如此,韩非才带着惊夫怒气冲冲离开了新郑城。 这时代的人,极少有不信鬼神祭祀之事的,加之韩非七岁丧父,与母亲一路相依为命在嫡兄的冷眼下扶持走来,对生母的身后事难免更十分在意。 想着这里,韩非将牌位抱得更紧了些,红着双眼意识混沌地喃喃道,“母亲啊,是…韩非…不孝,让您九泉之下…亦不得…安息!孩儿…不争气,未能尽…尽孝于…亡母...” 一阵更刺骨的北风卷着道旁的枯草吹来,呼呼的风声,让这凄清的夜晚更添了几分悲怆。 不知过了多久,韩非垂首以宽袖轻轻擦拭着牌位,眼中有厉色一闪而过,片刻后,他抬起头来,面庞之间犹如掺了冰渣,看起来,竟比车外的北风还要更寒上几分。 他在心中一字一句,许下锥心刺骨的诺言, “我韩非此生有眼无珠,以致识人不明,以拳拳之心视狼心狗肺之徒为至亲,白白蹉跎大半生之光阴…到头来,全然是对韩国王族错付了真心!母亲,孩儿不孝,但您勿要担忧,韩国虽容不下我母子二人,可天地之大,世间自有贤明之君,愿为您提供一个埋骨之地…” 我不过一枚逐乱世之波而身不由己之棋子,可忍竖子弃我如敝履之不平,可忍一腔抱负不得伸展之郁郁,亦可忍于异国被奸臣戏耍之憋屈,但尔曹贼子—— 竟敢毁吾母之遗骸令她泉下不得安息,又毁吾之身名府宅令我无家可归,将我母子二人赶尽杀绝以成游荡之孤魂野鬼,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争之世,我韩非来了! 第25章 第二日早朝过后, 嬴政刚打发走几位留下来议事的大臣,白发苍苍的大巫师便来求见,他急忙命人去宫门迎进来。 大巫师一迈进章台宫, 便取出昨日蒙恬送去让他甄别的香料,面色凝重。 嬴政心中不由得一沉,沉吟道, “大巫, 香料可确有异常之处?” 大巫师应了一声“是”,细细在香料中挑出一截截翠绿的纤细枝杆,双手呈给嬴政, 压低声音解释道, “王上, 此物也难怪夏无且等医士查不出问题...老臣少时随父拜师于楚国大巫,因楚人惯用花草香物之故, 便顺势跟楚巫学了分辨之法..此乃君影草之梗杆, 此花通体雪白无暇, 气若悬兰甜香, 却花枝根叶皆有剧毒, 它本不该出现于香料之中,却因楚国后宫争斗不断, 遂命楚巫以之与各种香草相混,炮制成杀人于无形之利器..” 顿了顿, 他又皱起苍老如松树皮的眉头, 慢慢回忆道, “可老臣记得, 当日楚巫曾提过,此毒要发挥作用, 还需搭配一物做引子..可惜年岁着实太过久远,我大秦咸阳宫中,又从未出现此等腌臜之事...是以,请王上恕罪,老臣确实已记不起来...” 说着便要拜身请罪,嬴政忙扶他起来,郑重道,“大巫能识出此物,已助我秦国多矣,勿要多礼!” 大巫师的话,让他心头闪过一丝怪异之感,只觉眼前迷雾重重。 原本,昨日通过明赫的心声,再结合探子传回的灾星之言,他已推测出,明赫确实是赵王宫中诞下的那名婴孩,赵国人为转移灾祸,才设计将明赫送来了秦国。 可若果真如此,赵国人既想让他来祸害秦国,却又在途中下毒杀他,这般自相矛盾是何故? 再者,扶苏母亲的香料是离夫人所赠,线索本该在赵国,为何此毒却产自楚国? 离夫人为何要杀楚夫人和华阳太后?她又是从何处得到的此物? 大巫师拜别后,嬴政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前往宜春行宫一趟,他见殿外苍穹之上乌云密布,本不欲携两个小崽同行。 怎奈明赫抓狂的心声,一直喋喋不休回响在他耳中,“啊啊啊我要疯了,大大为什么要去看胡亥那坏东西啊!为什么不带上我啊?胡亥明明没我可爱,而且他还很坏...难道大大是想找胡亥的母亲约会?怪不得后世有人说,胡亥母亲是始皇大大最宠爱的妃嫔..大大啊,求您换个约会对象吧,胡亥可是害大秦二世而亡的孽障啊..不行,我得找个时机把这消息托梦给大大,绝不能让他把胡亥放出来...” 昨晚在章台宫与嬴政长谈半宿的扶苏,自然知晓父王此去所为何事,他耐心安抚着明赫,承诺待会自己温习完课业,就带他去找将闾玩。 他听着明赫的心声暗暗想着:后人怎有此等传言,称离夫人是父王最宠爱的女子?但是,阖宫上下谁人不知,父王最宠爱的,分明是章台宫高桌前堆积如山的竹简... 嬴政刚从偏殿更衣出来,就见明赫仰起小脑袋朝自己望来,奶娃娃瘪着小嘴要哭不哭的模样,惹人怜惜不已。 偏生他心头还在碎碎念个不停,“我嬴明赫的今天是被父王抛弃的一天,我被胡亥夺走了父爱,再也不会爱了呜呜呜...” 嬴政暗暗叹了一口气,小家伙来此人间一趟。本就受够苦难,寡人岂能让他伤心? 这么想着,他便疾步走来,从扶苏手中接过明赫,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脸蛋,有点凉。 他转身吩咐道,“蒙恬,让人为扶苏和明赫各取一件厚氅来,寡人带他们一同前去。” “喏。”蒙恬欣喜不已,有了长公子和九公子同去,王上定不会被那对惯爱欺负人的母子哭得心软。 咦,这一刻他竟觉得,王上怀中的小妖精也是有些用处的嘛。 明赫闻言马上转忧为喜,急忙笑嘻嘻撑起脑袋,叭唧叭唧在嬴政脸上啵.啵.啵个不停,心中雀跃欢喜道,“好开心!父王果然最爱我和扶苏!我爱帅气的父王!小宝宝又可以出门玩了,噢耶...” 蒙恬急忙悄悄瞥了一眼嬴政,见他面上带着慈爱的微笑,又悄悄看了一眼扶苏,面上也带着高兴的笑容! 他无语地低下了头,暗暗发愁,这小崽子,一天天的比李廷尉还会拍马屁! 宜春行宫位于咸阳城以北二十里处,是一种依山傍水而建的王族宫苑,占地极广,别有一番后世富人追求的清幽适然之野趣。 今年秦川大地的冬日虽也极冷,但跟往年比起又更温暖了几分,至今尚未落下第一场雪。 是以,此时的行宫园囿之中,有红梅正迎着寒风傲然绽放,散发出阵阵清冽幽香。 后世常有人误会,认为春秋时期还没出现梅花,其实早在殷商之时,就留下关于梅的记载,“若做和羹,尔惟盐梅”,在距离现代文明太过遥远的奴隶时代,人们朴素地将野生梅树移植栽种,为的不是观赏它美丽的花朵,而是为了摘梅果以充饥。(1) 而到了生产力逐渐提升的春秋战国时期,终于有贵族阶层将目光看向梅树的花朵——据说当年楚顷襄王出游云梦泽之时,便被野外几株梅树上灼灼其华的花朵,迷得流连忘返。(2) 于是这一时期,不少贵族都将梅树移植到私家园囿之中,作为观赏之花。 行宫一角僻静的宫苑之中,青铜炉中的炭火将殿内烘得十分温暖,离夫人抱着胡亥跪坐在案前,听着窗外的风声与殿内烧炭的噼啪声接连响起,幽幽叹了一口气。 胡亥不耐烦地瞪她一眼,啪地朝她脸上打了一巴掌,胡乱拍打踢着腿喊道,“都怪你,都怪你!害我不能回宫见我父王!我要回望夷宫!我要找祖母,祖母快来救我...” 离夫人并未气恼,反倒柔声安抚道,“亥儿勿要担心,你祖母定会设法救我们回宫的,别怕,阿母在呢...” 说着,轻轻将脸贴在胡亥的脑袋上,哪知胡亥粗暴地一把推开她的脸,“你去,你快去求父王!我今日便要回宫!” 离夫人依然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看着窗外喃喃道,“别急,儿亥别急,今年的梅花比往年开得更早了些,想来定是天象有异,未尝不是有利于我们...” 她一贯将胡亥看得比眼珠子还重,任他予取予求,便是胡亥打骂她,她亦不会如寻常母亲那般气恼,反倒觉得这是儿子与她最为亲近的表现。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似乎...离此殿越来越近了。 离夫人侧耳细细听了听,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亮光,这整齐划一的步伐,并非昨日新来的寻常侍卫,而是宫中卫尉的脚步声,是王上,定是王上想念胡亥了! 她急忙取过一旁的四山纹铜镜,拢了拢方才被胡亥拍乱的头发,抱着他匆匆往左侧殿门口走去。 走到一半,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阵寒气卷着风声朝殿内扑来,她急忙将胡亥抱得更紧了些,期待地抬眼望去,见一队腰佩长剑的卫尉军守在殿外丹墀之上,披着玄色大氅的年轻君王踏进殿来。 他的身姿飒然倜傥,他的面庞英粹沉雅,他的雄心凌云万里,他的胸怀包罗四海,他或将踏平六国成为天下共主。 哼,可偏偏... 不过瞬息之间她便生出这许多遐思,急忙掩饰眼中的闪过的厉色,胡亥却在她怀中惊喜喊道,“父王!父王您是想孩儿了吗?父王快抱抱我!” 嬴政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并未停下脚步,一手抱着明赫,一手牵着扶苏朝殿内走去,明赫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仰起头对他一通乱啃,啃完回头笑眯眯看着胡亥。 胡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离夫人抱着胡亥亦步亦趋走在后头,眸光幽幽看向明赫,眼中一抹杀机转瞬即逝。 由于此番惩戒胡亥母子的缘故,此殿之中并未配备高桌高椅,蒙恬为君王摆好座席后,识趣地关上殿门守在了外面。 胡亥从离夫人怀中挣扎下地,一改方才与母亲独处时的嚣张气焰,边哭边细声细气哀求道,“父王,孩儿真的已知错了,我往后定不会再欺负新阿弟,求父王原谅我好么?孩儿在此处日日皆是十分想念父王...” 嬴政抱着明赫跪坐于案前,静静看着他,并不说话。 离夫人忙俯身跪于地砖之上,哀泣道,“王上,胡亥年幼无知,稚子顽皮难免有犯错的时候,请您宽恕他这回吧!” 扶苏盯着她的后背,眼中早已盛满快放不下的愤怒和哀伤,藏在案下的手和腿在止不住地发抖,连牙齿也在一个劲地咯吱咯吱打着颤。 胡亥急忙上前扶起离夫人,俨然一副懂事的小大人模样,“阿母快快请起哦,一切皆是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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