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亦不会忘却今时通古兄的深情厚谊!待我归韩后,定会按时派人送来书信, 与汝共叙师门之情!” 李斯抬袖拭了拭眼角, “韩师弟既有此心意, 愚兄便稍感心安!” 正在两人互诉别情之时, 车外传来蒙恬的声音,“我王有要事相告, 有请韩子下车一叙。” 韩非料到必是信件之事,暗自叹息此番无功而返,想必韩王必会不悦,他深深朝李斯拱手,而后整衣下车,见嬴政挺拔的身姿已立于道旁,遂含笑拱手道,“敢问秦王,我王来信,可是催外臣早日归韩?” 嬴政快步上前,将绢帛亲自递给他,朗声道,“兹事体大,寡人想请先生亲自过目此信,一切悉听先生之意。” 韩非急忙躬身接过绢帛,徐徐展开后,面上笑容渐渐僵硬,只见这封盖着韩王印玺的绢帛上,写着—— 韩王安敬拜秦王:安近日喜闻秦王十分欣赏韩非,顿觉不胜荣幸,安愿以韩非为礼,欣然赠与秦国,以结两国之邦好,以祈秦王之欢心,恳请秦王收留韩非。安再次敬拜秦王。 韩非看完,只觉脑中一阵伴随着嗡嗡声的天旋地转之感,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赠与秦国?我韩非竟成了一份礼物? 他又细细看了几遍,确是韩王之印玺无疑,身子不由得晃了几晃。 刚下车的李斯急忙跑来搀住韩非,一脸关切问道,“韩师弟脸色怎的如此苍白,可是府上有事...” 韩非摇了摇头,快速将绢帛揉成一团塞进袖中,稳了稳心神,急切看向嬴政,“此中必有误会,外臣想尽快回新郑面见我王,以便澄清事实,实在不敢在秦国再多停留,失礼之处,还望秦王见谅!” 嬴政点点头,“如此也好,寡人即刻命人为先生备好车马。” 方才听扶苏轻声读出绢帛内容的明赫,此刻正同情地看着韩非,暗道, “韩非也怪可怜的,在韩国虚度了大半辈子光阴,结果韩王还要把他送人,啧啧,自古文人风骨宁折不弯,韩王虽是废物,倒挺会杀人诛心的呐...不过这样也好,嘿嘿,我家大大就能顺利得到韩非啦,真是从天而降的惊喜!” 李斯此时倒无心听明赫唠叨,他方才听闻嬴政之言,不免心中大惊,正诧异看向嬴政,一边揣测君王之意,一边语带双关提醒道,“王上,那臣是否要即刻前去备些礼物?韩王若见到韩师弟带回的礼物,定会欣喜万分。” 他特意把“韩王”和“礼物”几个字加重语气,意在提醒嬴政,韩非知晓的煤一事,便是足够让韩王欣喜的礼物。 韩非忙道,“韩非多谢秦王与通古兄的美意,但车马和礼物之事就不必了!我带来的御夫还在驿馆,有劳秦王派人送我去驿馆即可。” 李斯急得一直看嬴政,希望对方使个眼色给他,哪知嬴政根本没搭理他,干脆利落地命人为韩非备车前往驿馆。 临别之际,他真挚再三叮嘱道,“寡人虽万分敬仰先生,却不愿强先生所难,此番韩王举动反常,回国后先生定要万事小心!若韩国当真容不下先生,我秦国的咸阳城门随时为君敞开,请放心前来,寡人定感不胜荣幸之至!” 韩非感动不已,深深揖拜道,“多谢秦王关心,韩非都一一记下了,此番一别,望秦王亦多加保重!” 说完,他又匆匆朝李斯拱手,“通古兄,多谢你此番盛情款待,你我有缘再会,勿忘通音信!”话音刚落,他便登上马车疾驰而去。 冬日阳光的照耀下,李斯望着黄土中奔驰的马车背影,不解地回头看向嬴政,低声道,“王上,臣愚钝,不知您为何明知他...” 嬴政眼中却早已盛满笑意,脸庞之奕奕华采,比阳光还要明亮几分,他笑道,“韩非此人性子倔,心不死,则道不生。放心,他会心甘情愿回我秦国的。” 明赫觉得有些困乏了,便朝嬴政伸出手要抱抱,被带着松木冷香的高大身躯搂在怀里后,他迷迷糊糊睡去,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韩王为什么要把韩非,送给自己的对手呢? ... 殊不知,此时的韩国新郑王宫,韩王也正在与宠臣姬槐议论此事。 他举起酒尊慢慢小酌,心情愉悦地欣赏着殿中舞姬的轻歌曼舞,笑道,“如今赵国灾星一事已见成效,韩非那天天唠叨寡人的废物也送给秦国了,寡人实在觉得如今天大地大,无一刻不令人神清气爽!” 姬槐上前为韩王斟满酒,迟疑道,“不过,臣担心…韩非到底是王叔,王上这般公然将他赠与秦国,恐怕难免有人会说三道四..” 韩王漫不经心地笑道,“何人会说三道四?他韩非在我韩国王室,白吃白喝了近数十年,满口治国之道,整日自以为是地劝谏寡人,实际于国家无半分功劳,于祖宗无半点助力,如此尸位素餐之人,早就该自请离韩,谁看他不晦气?” “如今,反正秦国也快亡了,韩国无须再用他与秦王虚与委蛇,寡人将他赠与秦王,待六国踏破咸阳之日,他能与世间最欣赏他的昏君同归而尽,倒也是他的福气,哈哈哈!” 姬槐忙谄媚道,“王上英明!如此说来,确是臣多虑了。想必秦王如今已收到书信,臣在此提前恭祝王上大业早成!” 韩王一口饮尽尊中酒,缓缓转动着手中酒尊,道,“世人皆称,当今之世唯秦王为虎狼之君,那些蠢夫,又岂能知本王一鸣惊人的猛兽之心?说起来,秦王此番也算求仁得仁了。” 姬槐笑着绕到他身后,轻轻为他捏着肩膀,媚笑道,“我王以一石二鸟之计,既解决了韩非,又顺手卖了秦王一个人情,堪称高明之至!” ... 嬴政一行人来到郊外油菜地查看生长情况,周边蹲在田垄里拔草的农人忙手足无措拜见君王,他忙下令让众人各行其是,不必在寒风中多礼。 治粟内史站在道旁,指着田中约摸两尺高的菜杆,欣喜道,“臣按照王上的吩咐,挑选出这两亩无遮挡的向阳之地,又令人平整土地,划垄播撒泡发后的种子,命人按时除草,如今长势十分可观,此杆比水稻杆要高上许多...” 说话间,他见嬴政要迈腿跨入田中,急忙劝道,“王上不可啊,您乃君王之身,怎能躬行稼穑之事..” 话音未落,嬴政已笑着先将扶苏抱到田埂上,又长腿一迈,抱着明赫也站了下来,“无妨,今日暖阳融融,田间并无露水,寡人想让崽子们看看这庄稼究竟是如何长成的。” 李斯急忙跟着撩袍跳下来,学着蒙恬的样子蹲身快速拔去田垄里的野草,扶苏见状也跟着蹲下来拔,被李斯一把拉住,“长公子乃金尊玉贵之身,请快快起来!” 嬴政却赞赏地看向扶苏,“无妨,让他体验一番农夫之苦也是好事,秦国以农立国,扶苏虽小,也当知晓宫中一蔬一饭皆来自田间,王族之人亦不可忘本。” 扶苏高兴点点头,推开李斯兴奋地拔起草来。 治粟内史暗暗感叹不已,王上有神农亲试稼穑之心,仁君之风如渭水泱泱,怪不得仙女也对他念念不忘,再三为他送来仙界宝物... 田间的农人们虽然尽力低着头屏住呼吸,不敢冒犯君王,但都竖着耳朵在悄悄听呢,此番听闻扶苏也亲身下田与他们一道拔草,心头不由涌起百分干劲,拔得更快了——他可是拿金饭碗吃饭的王公子啊,王上竟也舍得让他脏污衣物与手脚亲自下地,可见我王果然最重视吾等农人! 嬴政抱着明赫走到一行田垄前,弯腰仔细查看油菜,他先前从未见过此物。 油菜杆确实与水稻粟米截然不同,它细长的杆上,一层层交错布满了片片嫩叶,也不知究竟会长到多高,以后,秦国百姓都能靠它吃上油荤了。 明赫也趁机伸长脖子左看右看,看了半天,暗暗惊心道,“不对啊,这杆也太细了,这还怎么结油菜籽啊,我记得老家的油菜杆长到这么高的时候,比这个看起来粗壮多了,奇怪...” 嬴政眼眸微变,不动声色摸了摸油菜杆,其实在他看来,此杆已经比水稻杆粗壮了不少,原以为是丰收之兆.. 李斯暗道,我果然猜得没错,九公子的老家定然是仙界。 明赫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小时候看外婆种地的场景,突然灵光一闪,惊道,“他们难道没施肥?对啊,这时候是不是压根没有施肥的概念啊?这样的话,油菜也许只会长高,但不能开花结籽呀..” 李斯心中一惊,忙抬起头来,正好见嬴政的目光淡淡瞥来,顿时心领神会,笑着问治粟内史,“吾观此田中油菜长势如此喜人,莫非你让农人为它开后门,多施了几遍肥?” 明赫眼睛一亮,急忙要扭头朝李斯看去,嬴政怕他伤到脖子,便起身将他抱着转了个方向,明赫蹬着小短腿雀跃不已,听李斯这话,原来在战国时期就开始施肥了? 果然,治粟内史忙解释道,“那倒没有,一来吾不懂此物生长之法,担忧肥力太过而烧其秉性,二来如今各处皆忙于春耕肥田,人畜之肥尤为不足,又因天气寒冷无法下河挖泥,故而农人十分吝惜肥力,只按往日经验,在播种之时撒了一遍草木灰,又在菜苗寸长之时淋了一遍粪肥,并未多施。” 李斯摸了摸油菜杆,感叹道,“如此说来,高杆便是其自身之特性了。” 明赫却在悄悄跟系统交流,“原来古人就懂得使用粪肥和草木灰了!对,还有河泥,我还以为古代农作物产量低,是因为他们不施肥的缘故。” 系统转身快速翻找试卷,边看边嘀咕,“这又是人类的傲慢与偏见了,我前几天刚刷过古代农业的题呢,你们华夏人的老祖先可是很聪明的..” 他翻出一张试卷题目念道,“比如,在西周时期,就根据土地的用途,划分出‘土’和‘壤’的区别了,壤是专指可以用来种农作物的土地...而且在《禹贡》中,你们的祖先还按照土壤的色泽、质地和肥力,划分出白壤、黑壤、黄壤等九州之土...” 他又翻开另一张试卷,“喏,看这道题目,诗经尔雅里就已经有熟荒耕地和土地轮种、垄作的方法记载了...还有吕氏春秋里,记载了大量灌溉、选肥、选种的方法...”(1) 明赫既为聪明的华夏祖先们感到自豪,又十分不解,“可既然有这么多系统的农业经验和方法,古代的粮食产量为啥还那么低?我能在商城买点肥料吗?” 系统飞快翻着试卷絮絮叨叨,“因为距离你前世几千年前的现在,还处在生产力极端低下的奴隶社会,种子低产,工具落后,天灾频繁,更重要的是,这时期人畜粪肥数量稀少,大范围普及的草木灰和淤泥等肥力又不够,毕竟,没有人能靠光嚼草根吃成个胖子嘛,植物也是一样哦,不过,这就是宿主你和我到来的意义呀...商城以前有过复合化肥,额,但据我同事说,这个已经断货几百年都没排到过了,连施肥方法书都断货了...” “宿主你别急哦,先稍等一下下,等我把这些题先存进记忆库,再找找怎么自力更生解决肥料问题,免费的知识不蹭白不蹭嘛..不过我好像记得刷过这题,再好的种子放在贫瘠的土地里,收成确实也会大打折扣的...” 明赫轻轻点头,不再打扰系统,只紧紧搂住嬴政的脖子,静静趴在他肩头,心情非常低落,因为他不懂施肥的法子。 他担心,就算高产油菜籽和土豆种了下去,最后也远达不到预计中的产量,到时始皇大大是不是会很失望?百官们因为此事,是不是会对无所不能的君王产生质疑? 都怪他搞砸了这一切!早知道这辈子要来古代,当初就该学农学的,别的穿越者恐怕都进入电气时代了,他却连让大伙吃饱饭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强国富民大计划?他应该是世界上最没用的穿越者吧... 想到之前夸下的亩产海口,想到到时大臣们对父王失望的眼神...他心头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快速在脑中回忆起来,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眼前的困境呢? 嬴政久久未明赫接下来的心声,心头涌起一丝异样,这小崽平日是最喜欢嘀嘀咕咕不停的... 这般想着,他便轻轻分开明赫缠着自己颈脖的小手,将他打横抱到身前,见他果然神色恹恹的,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热,便柔声道,“明赫是冻着了么?父王带你回宫添衣好不好?” 明赫这才迷迷糊糊看向嬴政,愈发觉得愧疚不已,他眨巴眨巴了几下眼睛,暗道,“父王,我还是想不起到底要怎么改进肥料,好担心到时不能丰收啊..” 嬴政心中一凛,莫非眼下的施肥力度,于这油菜而言还不够? 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上多想,看着明赫眼中的愧疚,他心中涌起丝丝缕缕心疼,一下一下地轻轻抚着明赫头上的小帽子,暗想,小崽切莫自责,你为大秦已做得够多了… 扶苏已匆匆放下手中的野草,焦急跑来问道,“父王,小九他怎么了!” 李斯等人闻言也急忙凑了上来,嬴□□首贴着明赫的小脸,大步朝道旁走去,“许是此处寒风让他有些不适,先随寡人回宫吧。” 治粟内史忙教人将特意挑来的井水挪来,让扶苏等人净了手,这才目送众人离去。 马车上,扶苏担心自己衣物有脏污会让明赫生病,特意坐到了对面去,仍是担忧地关注着父王怀中的明赫。 明赫趴在嬴政肩头蔫蔫看着窗外,突然发现道旁一闪而过的牛粪,眼中重新绽放出光采,惊喜不已,“哈哈哈这下我有办法了,可以跟李世民学那招!” 系统也在这时欢快喊道,“宿主宿主,我翻到啦,咱们可以跟宋朝学个储肥的好法子!” 第22章 明赫欢喜得在嬴政腿上直蹦蹦, 边蹦边在脑中跟系统交流着,“统子,我刚才见路上有许多牛粪, 一下子想到李世民组织大臣们卖马粪的故事,眼下秦国军队里肯定也有很多马,马粪就是现成的好肥料啊!快说说, 你刚才翻到了什么法子?” 系统兴奋道, “嘿嘿,我跟宿主大大果然心有灵犀!我看到的,是宋朝有人在城市里设置免费公厕, 这样一来城市街道变得很干净,农田也得到了大量粪肥...” 明赫高兴地蹦得更欢了, “原来是这个好办法!嗐,怪不得大家都说当局者迷, 我刚才确实没想到后世常见的公厕, 还是我们统子厉害!” 系统忙安慰他, “没关系的嘛宿主, 主要是你生活那个时代已经有了化肥, 很少有人会把公厕跟施肥联系起来,咱们现在有了两个好办法嘿嘿, 秦国的农作物产量不愁上不去了。” 嬴政原本听了明赫的心声,正在暗暗思忖“李世民”是何人, 便发觉怀中小崽已恢复常态, 重新欢腾了起来, 心中暗松一口气, 轻轻揉了揉他喜笑颜开的小脸墩,你这傻孩子, 笑起来多好看,该日日欢笑再无愁恼。 扶苏见明赫扭头朝自己挤眉弄眼地笑,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来。 夜晚时分,“老神仙”又来到嬴政的梦境之中,故作深沉道,“老夫有个让秦国粮食丰收的法子,你可愿听?” 嬴政含笑道,“寡人愿洗耳恭听。” 明赫先将军队的马粪可用来肥田一事说了,又担心嬴政毕竟是贵族出身,不会上心这种不雅之事,又再三叮嘱道, “别看粪肥一事说起来不好听,但它可是难得的宝贝,对农家而言堪比黄金,在后世有个皇帝叫李世民,他登基的时候朝廷一穷二白,就是靠着收集军中马粪来售卖,才给国库攒了一笔银子,还因此被人称为马粪皇帝...总之,此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嬴政点头,原来李世民也是君王,倒是个不为名声所累的贤君,能这般另辟蹊径变废为宝,实在妙极! 不过大秦眼下国库充裕,倒也无须售卖马粪,命人划分好拉往咸阳周边郡县发放即可。 明赫又道,“其实不止马粪,乡间那些牛粪也是同样的道理,还有猪羊之粪,都是不可多得的肥田宝物...” 嬴政连连点头,提到猪羊倒让他想起,猪因其腥味不受欢迎,列国养者寥寥,如今既有了明赫的劁猪之法,猪肉也成为了一道鲜美的肉食,朝廷倒可以考虑,年底之时奖励各地农耕优良之家几口小猪,让百姓也能跟风养猪。 明赫还在滔滔不绝地叮嘱,“...而设置公厕,不但可让各地卫生得以改善,还能为农田积储粪肥,旱厕便是最简单的法子,只需挖个大土坑,其上再盖一间遮风挡雨的棚子,其实这种收集法子在后世王朝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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