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北殷族长,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这也是当初,先帝在临死之前,都要花心思打压北殷的原因。 而且…… 赫连笙清楚地知道,若不是当时,老头儿心有余而力不足,梁楚也经不起战事,现如今,北殷还存不存在,都未可知。 而北殷这边,独孤澈显然没有造反的打算。 他只是,信不过赫连瑾。 “三十万,太多了。”赫连笙想了想,开了口,“北殷的兵马数量虽远不如 梁楚,但是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不至于一口气全部给出去。” 他顿了顿,“现如今,边境也算打得有来有回,乌岑将军是当初的谢将军亲手□□出来的,加上边境的百万大军,战况其实并不焦灼。” 独孤澈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顿了顿:“那你五哥呢?” “五哥十几岁便上了战场。”赫连笙道,“先前跟舅舅所言,他是将才,并非我一人的想法,谢将军也颇为欣赏五哥。若是他也在,我认为,不会出大问题。” 独孤澈若有所思。 赫连笙以为他是在权衡利弊,也并未催促,只是在他面前拆开了栗子糕。 竹十一显然是刚刚买回来的糕点,现在还热着,赫连笙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味道甜而不腻,非常好吃。 他在独孤澈面前向来很放松,北殷也没有梁楚那么多繁琐的规矩,因此,赫连笙被惯得愈发随性。 独孤澈看着他,突然笑了。 “突然想起来,之前去梁楚接你的时候了。”他道。 赫连笙嘴里还塞着栗子糕,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有些懵。 “就像只蔫巴巴的、被欺负狠了的小猫崽。”独孤澈笑叹了口气,“孤还在发愁,要怎么完成皇姐的嘱托,把你养得好一些。” 赫连笙费劲地把栗子糕咽下去,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 见到独孤澈的时候,他刚在顾府的暗室里待了将近半个月。 过的不是正常的生活,吃的也因为身体不能吃得太好,还要跟顾渊纠缠,整个人的状态,确实比一只猫好不了多少。 这四年在北殷,几乎是他出生以来,最无忧无虑、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还好。”独孤澈笑了,“我们小笙,不需要舅舅多操心。” * 二人又聊了些别的话题。 最终,关于出兵的事情,两人也初步达成了一些意见。 赫连笙其实有些奇怪为什么独孤泽不在这里,但是独孤澈既然问了他,他便也诚实地答了。 到了最后,他才找了个时机,开口问了一句。 “跟他的话,朝上说就可以。”独孤澈道,“他性子太偏激,本意是为了北殷,但是有的时候跟孤的想法不太一样。” 他顿了顿,揉了揉太阳穴,理所当然地道,“孤懒得跟他私下吵,在朝上说,还有些老臣可以拦住他,顺便训斥他一顿,何乐而不为。” 赫连笙一时没想到独孤澈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没忍住,被茶水呛了一下。 “你就不一样了。”独孤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小笙。”他道,“孤有的时候觉得,若是你的父皇没有那么执着于所谓血统,梁楚未必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赫连笙沉默了一瞬。 “冒险,有的时候比不过循规蹈矩。”他笑了笑,“若是换了舅舅,会冒险么?” 独孤澈很平静。 “若让我摇摆不定的抉择中有一个是你。”他道,“我会赌一把。” 赫连笙怔了怔。 他失笑:“舅舅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他看着面前的桌面,“你要用梁楚的江山来赌么?” “你以为。”独孤澈道,“你的四哥,现在不是在作践所谓的江山么?” “可能吧。”赫连笙看得很开,“赫连家坐那个位置也坐了快两百年了,若是真糟蹋在他手里,也是命数。没什么好看不开的。换个人来坐,说不定还是新生。” 毕竟,现在的朝廷,看着已经是死水一潭,连颗水花都激不起来了。 独孤澈看着他,静默了一瞬。 “恐怕还到不了那个时候。”他缓缓地道,“隋西的铁蹄,就要踏进梁楚了。” 赫连笙放在桌上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他知道,独孤澈说得没错。 他们先前的估计,实际上都是保有乐观的态度。那就是这场仗能顺利地打完,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可是事实上,独孤澈迟迟不敢出兵,就是怕赫连瑾秋后算账。同样的,赫连瑾会不会完全把兵权放给赫连霄,也是个未知数。 隋西并不弱,相反,近些年,他们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入侵梁楚。 外患已在,若是再有内忧,边境不是没有崩溃的可能。 空气中安静了几息,片刻后,独孤澈开了口,意味深长。 “小笙。”他道,“你别忘了,你也姓赫连。” 赫连笙垂了眸,少顷一笑:“如果可以的话,我倒也不想姓这个姓。” 独孤澈笑了笑。 “罢了。”他道,“此事之后再说。晚宴还有一会儿,你先回去休息罢。” 赫连笙点头,站起了身。 临了,独孤澈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了他: “对了。” “嗯?”赫连笙回过身。 独孤澈斟酌了一下措辞。 “你跟那位顾大人是熟人。”他道,“依你之见,他对皇帝,真的有那么忠心么?” 赫连笙顿了一顿。 * 一直到晚上的夜宴,赫连笙都还在思索独孤澈向他提的最后一个问题。 他清楚对方提这个问题的用意。 顾渊对皇帝的态度,取决于他们谈判的成功率。 若是他真的如传闻中一样,是一个靠媚上爬上去的佞臣,那么独孤澈的态度,或许就要强硬一些。 若顾渊并非如此,那么,事情或许尚有转圜的余地。 只是…… 赫连笙看着面前的酒杯,叹了口气。 独孤澈以为他很了解顾渊,但是事实上,一直到四年前,他才发觉,他其实并不了解对方。 比如…… 他不知道顾渊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再比如…… 换做从前,他也没想过,顾渊会疯到让他入顾家的祖坟,还在他复活之后,瞒着顾业潭和乌兰娴,把他藏在顾家整整半个月。 “殿下。”侍从轻声在他耳边提醒,“该入席了。” 赫连笙回过了神,“嗯”了一声,进入了殿内。 这场夜宴,是专门为了欢迎梁楚的使臣的。 虽说此时此刻,北殷也并无真心欢迎的意思,但是毕竟面上的面子还是要给足。不过半天工夫,北殷的朝臣就到了温泉别院。 也因此,晚上的夜宴,放在了室外。 赫连笙戴着面具进去的时候,独孤澈还没有到,大多数人都瞧见了他,纷纷上前跟他打招呼。 赫连笙一一点头回礼,一直到看到了顾渊。 他停顿了一下。 对方依旧盯着他,双瞳乌黑如墨,盯得赫连笙几乎有些不自在。 但是很快,对方就收回了目光。 “殿下。”他轻声道。 ……看起来,是醒过神了。 赫连笙想。 顾渊第一次见他时候的失态其实不难理解,但是他知道,顾渊很快就能明白过来,他想表达的意思。 果不其然。 对方不当众给他难堪,赫连笙也懒得跟他多交谈,淡声开了口: “顾大人。” 在某个瞬间,赫连笙依旧能看到顾渊一刹那紧绷着的唇。 不过很快,他就克制住了自己。 “白日对殿下多有冒犯。”他轻声道,“还望殿下……见谅。” “无妨。” 赫连笙笑了笑。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过身,入了席。 坐在他身边的,是北殷某个侯府的小侯爷,叫成宏。 赫连笙平日里,跟北殷的贵族走得并不算太近,但是这不妨碍对方跟他套近乎。 “哎,隋钰。”他道,“那个梁楚的使臣,一直在看你哎。” “是吗?”赫连笙心不在焉地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成宏瞪圆了眼睛。 他今年刚刚十八,正是性子跳脱的时候,立刻道: “怎么没有。” “你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你看。”他压低了声音,“眼珠子都快黏到你身上了,你快跟我说实话,人家是不是看上你了啊?” 北殷民风开放,娶男妻之事也盛行。 年轻一辈更是荤素不忌,光赫连笙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小兔崽子在外养男宠,出入烟花柳巷。 他斜斜地瞥了成宏一眼:“别瞎说。” 成宏缩了缩脖子。 赫连笙这句虽是训斥,但是对方面具里的那双眼睛实在太漂亮,眼波流转间,几乎没让他感到有多畏惧,反而被勾得心都痒了起来。 只是…… 他有贼心,却没这个贼胆。 事实上,在场的王公贵族,玩得花的,十个里有八个对面前的人动过心思。 只是,大家都知道,这是独孤澈面前的红人。 没有人敢动他。 看得着碰不着,成宏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颇为惋惜。 他的表情变化被赫连笙看在眼里,他在心里摇了摇头,只当没看见,低头饮了口酒。 再一抬眼,顾渊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赫连笙一怔,随即,收回了目光。 他发现…… 成宏说得没错。 顾渊确实一直在看着他,目光直白到,他坐在这,都能感受到对方视线的地步。 他突然有些烦燥。 还好,很快,晚宴就开始了。 说是招待外来使臣,到底不是什么谈正事的地方,北殷也没有梁楚那么多繁琐的规矩,几杯酒喝下去,席间的气氛就变得融洽了起来。 不多时,便有人提议,干喝酒颇为无趣,不如作一些游戏。 “那就射箭罢。”独孤泽笑意吟吟地道,然后偏过头,“顾大人,来玩么?” 这一声一出,席间便安静了片刻。 赫连笙一顿。 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 北殷固然有在宴席中邀客射箭的习俗,但是对待外客,这显然是不太妥的。 尤其是,这个外客还是来自于尚文的梁楚。 北殷人善骑射,世人皆知。 这一举,是早有预谋的挑衅。 独孤泽,在报当初夏猎之时,被羞辱之仇。 赫连笙望向台上,独孤澈的脸色不变,但已经多了几分无奈。 他收回了目光,神色很平静。 同时,心里也多了几分异样。 ……旁人不知。 他是知道顾渊射箭的技术的。 毕竟…… 他第一次私下跟顾渊相处,就是在箭场。 他的思绪还有些乱,那一边,顾渊已经开了口。 “好。”他道,“怎么比?” 竟是应下了。 周遭传出了不小的骚动,赫连笙隐约听到了几声嗤笑。 他们是在嘲笑顾渊不自量力。 这几声嗤笑没有压低声音,因此,显然,也传到了顾渊的耳朵里。 “顾大人是个爽快人。”独孤泽笑了,站起了身,吩咐人去准备器具。 然后,他看着顾渊,狭长的凤眸弯出了弧度, “既然要玩,不妨来点彩头?” “殿下做主便可。”顾渊神色平静。 独孤泽嘴角勾起:“那……” “今日也是赶得巧。”就在这时,独孤澈适时地开了口,“宫内送来了几盆昙花。” 他一说话,席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独孤澈看向独孤泽,笑了一笑:“算算花开时间,正是今晚。昙花盛放,是难得的奇景。” “不如就以这几盆昙花做彩头,如何?” 赫连笙紧握着的酒杯,松了开来。 他是真怕独孤泽提出什么不着调的彩头。 好在,还有独孤澈在。 这一句话一出,席间的气氛骤然一松。 就在这时,恰好侍从们也摆好了器具。 独孤泽撇了撇嘴,站起了身。 “哎。”成宏捅了捅赫连笙,小声道,“你觉得谁会赢?” 赫连笙心不在焉:“不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呢。”成宏道,“那肯定是二殿下啊,他射箭不说百发百中,至少也是百步穿杨吧。那个小白脸怎么可能比不过他。” “就是可惜了那几盆昙花了。”他嘀咕,“落到他的手里,肯定要被糟蹋。” “对了。”他道,“隋钰,你看过昙花开么?” 不知道是不是赫连笙的错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渊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 他怔了怔,没有太在意,收回了目光。 “没有。”他道。 “那可惜了。”成宏道,“那个场面确实好看。” 赫连笙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然后,他抬起了眼,看向了不远处站在箭靶前的两个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14 23:07:48~2022-05-15 21:0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鲸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鲸鱼 10瓶;是妖夭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蝴蝶 ◎清酒入喉,一直从喉咙烧灼到了胃。◎ 虽然是临时起意的游戏, 但是很显然,独孤泽是早有准备。 很快,箭靶与箭桶以及弓箭就都已搬了上来。 宴席是露天, 场地又宽大, 这一下, 二人的比赛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宫人呈上了弓箭,独孤泽拿起看了一眼,便放了回去。 “拿最普通的就行。”他似笑非笑, “这把是我惯用的,若是赢了,算我胜之不武。” 顾渊没有说话。 准确地说,除了最开始看赫连笙的那几眼,他谁也没看, 包括面色担忧的丁佑冲。 他的平静让独孤泽都犹疑了一瞬, 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之前的夏猎,顾渊也在。 他虽然记不清对方最终猎得了多少猎物,但终究是没能比过他。 骑射是他们北殷人留在骨子里的天赋, 单单一个射箭,他不信, 他会比不过顾渊。 收回了思绪,独孤泽笑着开了口: “既然是我提议的比赛,那么规则就由顾大人定罢, 如何?” 这也算是谦让了一番。 顾渊并没有推辞。 只是, 在看向面前的箭靶的时候,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停顿了一下。 少顷, 他开了口。 “五箭。”他道,“比射交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中靶心的数量。二殿下觉得呢?” “可以。” 独孤泽挑了挑眉,一口应下。 对他来说,什么形式比都不重要。顾渊提出的这个方式简单又容易看出结果,他很满意。 而不远处,赫连笙的手蓦然停顿了一下。 别人不知道,他再清楚不过。 顾渊说的,是当初在箭场,他玩笑般定下的,两人的比试方法。 连次数都一模一样。 他其实并不想记得这么清楚,但是记忆这种东西似乎并不受他控制。 当然,他记得很正常,他曾经那么喜欢过顾渊。 ……但是他没想到,顾渊居然也会记得。 而且,还记得那么清楚。 他还在愣神,另一边,比赛已经开始了。 独孤泽先手。 他敛了笑意,张弓搭箭,羽箭破空而出,稳稳地扎在了箭靶上。 颤动的羽箭停下的刹那,许多人都伸长了脖子。 正中红心! 霎时间,堂下便响起了喝彩声。 “好!” “不愧是二殿下!” “真厉害啊!” 此起彼伏的赞誉声不绝于耳,就连成宏也跟着喊了几声。 他一转头,看到了还在愣神的赫连笙。 “怎么了?”他奇道,“无精打采的。”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惊呼。 他怔了怔。 与此同时,赫连笙也抬起了眼。 两人同时看到了刚刚落在靶上的羽箭。 少顷,独孤泽看着同样正中靶心的箭,缓缓地开了口: “顾大人,深藏不露啊。” “殿下过奖。”顾渊平静地笑了一笑。 这一箭出去,原先还有些热闹的宴席便静默了片刻。 然后,是第二箭。 第三箭出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彻底看清了不分上下的局势。 一时之间,场上鸦雀无声,只剩下了羽箭射出去的声音。 第四箭结束,独孤泽停了下来。 射箭射到这个时候,拼的就不再是技术,而是心态。 很显然,因为顾渊出乎意料的表现,独孤泽的脸色已经变得很差了。 他看向了顾渊,眉目阴沉:“顾大人这样的箭法,只在朝廷做一个文官,倒是屈才了。” 顾渊笑了一笑。 “若是国家有难,情势紧迫,要顾某上战场杀敌。”他淡淡地道,“顾某自然义不容辞。” 独孤泽没有说话,只是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最后一箭。”他道,“一起来吧。” 顾渊颔首。 两箭一齐破空而出的刹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铮”的一声,羽箭落到了靶上。 尘埃落定。 “平了。”赫连笙轻声道。 “居然平了。”成宏有些懊恼,“我还以为二殿下会赢。” 赫连笙扯了扯嘴角。 这样的结果虽然听着有些憋屈,但是于今日而言,却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不管谁赢了,都会有一方丢了面子。 台上的独孤澈显然也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那……” “殿下要再加一箭么?”顾渊开了口。 这一声一出,不仅独孤泽有些意外地抬起了眼,连独孤澈都怔了一怔。 片刻后,独孤泽咬了咬牙:“加就加!” 说罢,他重新举起了箭。 * 夜风微凉,本是个赏花游园的好时节。 今晚的夜宴选址在温泉别院最漂亮的园子里,原本,这应当是一场热闹而平常的夜宴,只是此时此刻,没有人再有心情赏花,甚至于吃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不远处的两个人身上。 这已经是两人比的第十二箭。 独孤泽的箭法好,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 但是这个梁楚来的使臣,大多数人,都把他当成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小白脸。 他能够跟独孤泽抗衡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第十三箭。 平。 第十四箭。 平。 第十五箭…… 箭射出去的那个刹那,独孤泽瞳孔一缩。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去!”成宏猛然站起了身。 第十五箭。 独孤泽射偏了。 “承让。”顾渊收回了箭。 独孤泽一言不发,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竟是一甩袖,直接离了席。 空气中一片静默,片刻后,猛然响起了梁楚官员的叫好声。 毕竟是北殷的主场,自从到了北殷的地界之后,梁楚就一直在各个细枝末节受着憋屈。 但是,如今毕竟是梁楚有求于人,大家只能咽下这口气。 如今,顾渊此举,可谓是扬眉吐气。 梁楚扬眉吐气的同时,脸色明显不好看的是在场的北殷官员。 好在,独孤澈及时地开了口。 “既然如此。”他温声道,“便是顾大人赢了。” “来人,将那几盆昙花搬到顾大人的院中去罢。” “顾大人。”他笑了笑,“来,坐下喝酒。” 这几句话打破了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席内总算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顾渊回到了席上,一旁的丁佑冲在底下偷偷地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顾大人。”他压低了声音,有些感叹,“可真是年少出英才啊。” “丁大人过奖。” 顾渊笑了笑,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 赫连笙并没有看他。 他只是低着头,出神地看着面前的食物,而他的边上,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正缠着他说这说那。 顾渊的手停顿了一下,他这才发现,刚刚高强度的比拼下来,他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他垂了眼,少顷,才慢慢地拿起酒杯,轻轻地喝了一口清酒。 清酒入喉,一直从喉咙烧灼到了胃。 烫得火辣辣的。 * 夜宴最终平和地散了场。 赫连笙在北殷没什么特别亲近的人,因而,也没有多少人来灌他的酒。 与之相反的是顾渊,作为北殷的使臣,他刚刚又大出风头,因而,去往他那一桌的人络绎不绝。 赫连笙没有刻意去数,光抬起头时不经意间看到的,就有七八次。 对方神色不变,一杯一杯地饮下。 赫连笙顿了顿,想起了这人的酒量。 想归想,他也没有要多管闲事去帮人解围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吃着面前的饭菜,一直到酒宴散场,他站起身,才发现对面的人看上去除了脸红了点,神色却依旧如常。 他顿了顿,意识到了什么,自嘲地笑了一声。 是了。 他想。 怎么会有人永远不变。 四年过去,连他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更不用说平步青云的顾渊。 对方怕不是早就在一次次的推杯换盏中练出了酒量,四年过去,对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是小酌了几杯,就冲着他不管不顾地发疯的顾渊。 他垂了眼,站起了身。 “哎隋钰。”成宏招呼了他一声,“一会儿他们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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