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不利于局势平稳。 惠妃就不用提了,老实呆着别给她找麻烦就行了。 剩下的,也就是宜妃了。 要是宜妃愿意尽释前嫌,倒也不是完全不可用。 “传话给翊坤宫,叫宜妃明天未正过来吧。” “是。” 宜妃原以为单独踏入承乾宫面对皇后,对她来说可能会很难,但当真的进来坐下了,一切又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以接受。 皇后还是很和气,既没有因为她这个手下败将过来示好而趾高气扬,也没有因为她是主子,自己是奴才,而显得高高在上。 她说多谢主子娘娘照拂,让胤祺得了个好福晋,皇后就道这都是皇上的意思,胤祺是个好孩子,皇上心里对他是极看重的,自然要给他指个合心意的好姑娘。 沈菡:“皇上说了,胤祺也不小了,今年要办太子的婚事许是来不及。不过皇上已经定了让钦天监挑个明年的好日子,尽快完婚,也好叫胤祺早点儿上朝为皇父分忧。” 也就是说,胤祺大婚过后就能上朝参政了? 早一天参政就能早一天领差事,办好了差事将来才好争爵位啊! 宜妃内心惊喜,她现在见不着皇上,也没法替儿子打听这种事,皇后肯开口,她自然要念这份情。 宜妃只要肯软下身段交际,气氛再没有不好的。 沈菡这些日子本就心情甚好,看谁都顺眼。和宜妃闲聊了这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又不知被她灌下了多少迷魂汤,要不是两人身份在那放着,肯定得叫她给哄迷糊了。 说说笑笑,气氛竟有些早年刚认识时候的感觉了。 ——都不是什么简单人呐。 五福晋尘埃落定,但宫里只发了这一张圣旨就没了下文,其他秀女的归处迟迟不见动静,原因自然是卡在了六福晋的人选上。 原本这一届素质最好的两个姑娘出了事,沈菡是想着暂缓给两个阿哥指婚的,但玄烨考虑了许久之后,却决定把钮祜禄氏指给胤祺。 赫舍里家既然已经打上了钮祜禄家的主意,想必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镶黄旗是天子最后一张底牌,玄烨绝不能容忍旁人打主意,分化甚至分裂镶黄旗。 他当初把沈菡的妹妹嫁给阿灵阿,再把爵位从法喀身上转到阿灵阿的身上,就是想要自己人牢牢掌住镶黄旗的核心力量。 现在颜珠的闺女成了皇子福晋,一边儿是郁郁不得志,刚被赫舍里家坑了一把的大哥,一边儿是太后抚养长大,前途正好的女婿…… 沈菡又听玄烨念叨了一堆这个指婚背后的意图,听完后就一个感想——您心眼真多,好累,您随意吧。 她现在对这些阴谋诡计都不太感兴趣了:“行,钮祜禄氏长得那么漂亮,胤祺应该会喜欢的,就这么办吧。” 在她这儿没那么多想法,给儿子娶媳妇,娶个能夫妻和睦就好。 费心解释了一大串的玄烨:“……” 至于钮祜禄氏给胤祺不给胤祥,沈菡也能理解。承恩公夫人已经出身乌雅氏,皇后一系在和钮祜禄家攀亲戚就不合适了。 还是那句话,镶黄旗,只能是皇上的镶黄旗,不能是其他任何人的。 不过这届出彩的秀女就那么两个,胤祥的媳妇怎么办呢?要不等下一届,其实胤祥的年纪也不算很大。 玄烨摸摸下巴:“朕再琢磨琢磨。” 这一琢磨又是好些日子,直到宫中开始庆贺万寿和千秋了,六福晋的人选还是没有定下来。 沈菡和玄烨的生日靠得特别近,近到什么程度呢?乌雅氏生在三月十九,玄烨的生日是三月十八,紧挨着的两天,巧的不能再巧了。 自从沈菡成了皇后,两人的生日怎么过就成了一个问题。 因为万寿和千秋都是大节,前朝和后宫都要开宴,流程各种繁琐,开销和花费也不少,最重要的是累。 过个生日,兴师动众,每个人都要绞尽脑汁地进贡寿礼不说,臣子们过来宫里吃席,还得施行AA制,餐费自负。① 是的,皇帝请吃饭,但酒肉得你自己带。 这是从努尔哈赤时期流传下来的习俗,因为那会儿大清处于创业初期,后金经济吃紧,‘素无积储’,但努尔哈赤和皇太极又必须经常召开宴会笼络人心。 打仗赢了要办庆功宴,政治联姻要办喜庆宴,连降兵投诚都要办个招待宴,对人家和和气气的,吃饭喝酒,然后再把人家的媳妇儿和女儿娶过来…… 这么多宴会,吃不起怎么办呢,老祖宗们想出来个好办法,大家自费吧。 每个人从家里带点儿肉,捎点儿酒,大家一起凑一桌,要是你们家实在没有,那你折合成银子送过来,表表心意也成,总之就是吃个热闹和感情嘛! 别说,这么朴素的聚餐方式,在当时那种环境中对拉近君臣关系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一直到大清入了关,这个习惯也没有取消,而是变成了白纸黑字的规定。 顺治时期但凡有国宴,王公大臣就要按照各自的官职品级进贡御前牲酒。要是进上来的东西还不够开宴的,余下才由光禄寺和礼部准备。 到了康熙年间,因为宫里的饮食越来越汉化,玄烨把除了万寿宴以外的满席都改成了汉席,王公贝勒们也就跟着进汉席了。 连着万寿和千秋搞两次大宴,实在太过靡费。按规定,亲王每次要进贡十六桌席面,世子十四席,余下王公贝勒各不等。席面还得有菜有肉有酒有饽饽,算下来花费银钱无数。 沈菡当时在玄烨第一次要给她过千秋的时候就说了:“这几年京里的风气很不好,八旗的生活越来越奢侈,攀比成风,明明家中子弟连个差事都没有,偏偏在外头还要充大爷,不是斗鸡就是逗鸟,好像家里有万贯开销似的。” 每年这样隆重地连着庆贺两天,消耗金银财宝无数,连京城古董行的物价都会跟着飞涨,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当时沈菡就说了,既然这么巧,两人生日紧挨着,那就只在玄烨的生日那天一起过就行了——其实三月十九本也不是她本人的生日。 而且在沈菡的劝说下,玄烨削减了万寿宴的规模,以后除非是逢五逢十的寿辰,宫中不再召开大宴,寻常内廷家宴即可。而且按照官员的品级,一品大员和亲王的寿礼,价值不得超过一百两,依次类推。 再往后,连其他国宴、宫宴的规模也开始逐渐缩减,几年下来,受此影响,京中的奢靡之风虽不能说完全刹住,但上有所好,下必行焉。至少没有再往更夸张的地步发展。 但今年玄烨把这一条改了:“朕这辈子已经过了许多次万寿,但你封后这都第三年了,却还没有在自己的生辰过过一次千秋,今年咱们就不在三月十八过了,改成三月十九。” 他想着以后两人还是该你一年,我一年,这样轮流过,不然他心里总觉得委屈了她。 而且俭省朴素也不在这一年,这是她第一次在正日子过千秋,玄烨心里觉得就该隆重且美满的好好办一回! 沈菡听他说完,心中如饮甘泉。这是他的心意,沈菡想了想,没有再推辞,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皇上自己的生日不过,却要专门为皇后举办盛大的千秋宴,这在外朝和后宫里自然又引起了一阵热议。 不过这次众人的反应比从前从容多了——皇上为了皇后,连旁的女人都不敢沾了,区区一个千秋,有什么好惊讶的。 很多人私底下议论起来,觉得皇上这么干,说不定就是怕皇后还在为之前瓜尔佳氏的事情生气,皇上这是想讨好皇后,在讨饶呢! 众人自觉领会了皇上办千秋的精髓,为了替圣上分忧解难,各个绞尽脑汁地琢磨送些什么才能讨皇后欢心。 ——皇后欢心了,皇上也就高兴了,到时候他们的前程不就来了? 沈菡对着堆了整整三间库房的寿礼目瞪口呆,怎么这么多? 之前两年沈菡收到的前朝贺礼,都是不超过规定价值的礼物,最昂贵的不过是些头面首饰、玉石摆件,她完全没想到放开后会这么夸张,而且数量如此惊人。 紫裳拿着寿礼单子给沈菡汇报:“……江宁织造曹寅进万寿海屋添筹玻璃插屏一个,万寿鎏金镶嵌集锦宝鼎一个、万寿法琅四方平安花尊一个……川陕总督佛伦进群仙庆寿山法琅盆景一个、天仙祝寿合景宋磁花篮、福禄寿三星仙山松竹盆景一个……”[1] 念着念着,沈菡渐渐听明白了,这里面不光是以个人名义送上来的礼物,还有京里京外各个衙门送的官方寿礼。 私人名义送的东西大多价值高昂,精巧稀罕。而以衙门名义送上来的却是主打量大取胜,而且十分有地域特色。 沈菡理了理单子,发现地方上的寿礼一般分为两种,土贡和非土贡。 土贡就是地方特产,像盛京内务府那边儿,进的是貂皮、人参、香水梨、榛仁、黄米糖、蜜饯山楂、花红,种类多,量也大,十分大手笔。 广东那边进的是甜橙、广橙、橄榄脯,福建送了酸枣糕、荔枝干,山东的甜桃、山西的榆次西瓜、安徽进了歙县的茶叶、泾县的宣纸、当涂藕粉,云南进了当地特色的菌子和药材等等。 另一种是非土贡。 紫裳继续念另一张单子,有玉器、金银器、古玩、书画、陈设、洋货等等。 像江南三织造以及江浙区域的督抚、提镇、盐政,进上来的非土贡以各色织物为主,配以鼻烟、小刀、翎毛、精巧的首饰、纸笺、香袋、妆粉等轻巧的物件。 而广州各衙门的非土贡寿礼主要是钟表、天文仪器、珐琅、香料、西洋家具、西洋绘画、牙雕等,那边开了海关,这些年涌入了大量西洋产物。 人人都知道帝后对西洋的知识和物件感兴趣,传说连皇后都会说英吉利语和法兰西语,广州那边自然要着力表现,以求给主子娘娘留下好印象。 玄烨回来后就见沈菡对着长长的寿礼单子勾勾画画,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打趣她:“之前不想过生辰,说要节俭朴素来着,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菡扔了笔扑到他怀里,笑得开心极了:“甚好!” 她承认,她庸俗!她物质!她无法抵御糖衣炮弹的力量。 “我堕落了!” 这一个生日收的寿礼几乎抵得过她数年的积攒了,也就是她大婚时候晒嫁妆的场面能与这三间屋子的寿礼比一比。 看着这成山成海的生日礼物,谁能不高兴啊? 反正她是真高兴! 哪怕她吃穿住用十辈子也用不了这么些东西,但拥有就使人快乐啊! 玄烨瞧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掐了掐她的腮帮子:“那以后还这么过不?要不以后朕不过万寿了,咱们年年过千秋,年年叫他们给你送礼。” 那倒是大可不必了,活了两辈子,再没想到还能有这种生日体验,真是十成十满足了。 沈菡窝进他的怀里,拿散了头发的脑袋轻轻顶着他。 “好开心啊~谢谢你。” “嗯,开心就好。” 万寿和千秋圆满结束,在两人回园子之前,玄烨终于考虑好了六福晋的人选。 出乎沈菡的意料,玄烨交给她的人选并不是这一届的任何一名秀女,而是一名尚且年幼,还没有达到选秀年龄的女孩。 沈菡看着这张世系表愣神:“兆佳氏?” 正白旗兆佳氏,现任兵部侍郎马尔汉之第七女,今年刚满十二岁——正是历史上的怡亲王福晋。 这原本是一个正确答案,但此时此刻,这个人选出现在‘六阿哥’胤祥的嫡福晋人选中,却让沈菡感到十分恍惚和不可思议。 兵部侍郎这个职位在京城这种掉个花盆都能砸到半个红带子的地方,并不算是高官。 但兵部是六部中的大热门,兵部侍郎这个职位,可进可退,遇上机缘飞升成功,以后可能做到六部尚书,登阁拜相。飞升不成功,大概也就止步于此了。 兆佳氏的家族也说不上什么名门贵胄,马尔汉本人也并非什么惊艳的奇才,这一点,从他的履历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来。 沈菡对着马尔汉本人的履历表算了算,发现他五十四岁的时候,还在外任上打转。当了一辈子官,直到康熙二十六年,授理藩院司务一职,才得以在京城稳定下来。 这样一个左看右看都显得十分平庸的履历,有什么值得玄烨看重的地方吗? 总不会是因为‘胤祥’的妻子命中注定就是兆佳氏吧? ——有点细思极恐的可怕。 玄烨从桌上拿起这份履历表给她解释:“马尔汉此人,其实并非平庸无能之辈,当年平定三藩,他曾多次从征,立下了不少军功。三藩平定后,他又由武转文,往河东巡视盐务,治理地方。” 文武双全,听着又像是一个能吏? 沈菡不解:“既然如此,为何此人于仕途上如此不得志,好像一直在外围打转,连个做主官的机会都得不着?” 玄烨用食指敲了敲马尔汉的名字:“因为,他不愿党附。” 沈菡一愣。 事情就是这么可笑,一个文武双全,立有军功,为人谨慎忠厚,为官恭敬勤恳的好官,只因为不愿党附,蹉跎到耳顺之年,还是只能做些犄角旮旯的小官,甚至稍有功绩就会遭到同僚的打压。 “可既然他在朝堂是如此境遇,又如何在几年之间,突然升到了兵部侍郎?” 玄烨指了指‘理藩院司务’几个字:“自然是因为遇上了机缘。” 马尔汉人生的转折点出现在康熙二十六年,作为理藩院的司务,他奉命跟随索额图一行人,作为使团的一员,出使沙俄,勘定边界,签订《尼布楚条约》。 谁也不知道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马尔汉是否出自自愿,反正从沙俄回来后,他已经成了索党的一员,并获得了索额图的信任和举荐。 玄烨当时对索额图还是相当信任的,很快认可了马尔汉的才能,将他升为户部郎中。 今年,马尔汉先是被点为翰林院侍讲学士,旋即又被升为兵部侍郎。 这竟然是个索党…… 沈菡面对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惊讶不已,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给胤祥娶一个出身索党的姑娘? 第266章 分忧 玄烨仿佛知道沈菡的疑问, 但他并没有着急解释,而是继续道:“马尔汉如今总共生有七女一子,前六个女儿都已出嫁, 如今家中仅余一子一女。他的六女儿是上一届的落选秀女。去年刚刚出嫁,嫁的是伊桑阿的第三子,伊都立。” 所以马尔汉现在不但是索党的主要官员之一,还和索党的中流砥柱伊桑阿是儿女亲家, 索额图的女儿,正是马尔汉女儿的婆婆。 沈菡皱着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点儿, 品出了几分玄烨的意思。 ——伊桑阿,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此人在官场数年仕途一帆风顺, 其中固然也有他本人颇有些才干能为的因素, 但不可否认的是, 索额图女婿的身份给他的助力也很大。就连玄烨早年提拔他为大学士, 也是考虑到索党和他的身份。 道理上来讲, 这人不管从哪方面论,都该是个铁杆的索党才是。但偏偏,他的嗅觉很敏锐。 沈菡记得玄烨之前和她说过, 伊桑阿这几年私下里和赫舍里家的走动比以往少了许多。 虽然在朝堂上, 伊桑阿看起来仍是索党的中流砥柱, 他比索额图的亲儿子优秀,也更值得索党依靠。 但暗地里, 他的立场其实已经偏了…… 玄烨当时说的时候很轻微地笑了一下:“伊桑阿是个聪明人。” 他的立场发生了偏转,玄烨能察觉到,索额图老谋深算, 自然也能察觉到。 但偏偏,索额图不能明说, 也不敢明说,而且必须继续和伊桑阿维持良好的关系。 因为实际上,伊桑阿现在才是索党中官职最高,离皇帝最近的人。 一旦叫索党众人知道连伊桑阿的立场都变了,这些人会怎么想?太子又会怎么想? 所以伊桑阿很成功地脚踏了两条船,除了赫舍里家的自己人,索党官员还以他马首是瞻,太子也很亲近他。 但暗地里,他其实已经‘洗白’上了岸。 这么个人,和马尔汉做起了儿女亲家,那马尔汉……? 夫妻二人望着桌上这份平平无奇的履历表各自出神了一会儿。 沈菡不再关心她的家世,而是转而问起了兆佳氏的样貌和为人。 想想历史上怡亲王和福晋的关系,这姑娘应该还不错吧? 玄烨点头:“朕叫人仔细查过了,还不错。” 兆佳氏样貌姣好,虽不是瓜尔佳氏和钮祜禄氏那样惊艳型的美人,但做皇子福晋绝对是够格的。 马尔汉家的家教亦好,兆佳氏的姐姐们出嫁后在京中的名声都很不错,温婉贤良,夫妻和睦。不然以他现在的官位,哪怕是索党,也攀不上一品大学士家的亲事。 沈菡犹豫了一下,其实玄烨只提这一个人选,肯定是经过了全方位的考量,兆佳氏的身份一定是目前最合适成为‘六福晋’的人。 尽管她今年只有十二岁,但在大局面前,这一点反而不值一提了。 “那,回头我和胤祥说一声。” 玄烨知道她心中的迟疑,这毕竟是胤祥的嫡福晋,没见过人她肯定犹豫,他想了想:“你要是不放心,等回了园子,传兆佳氏进来请安,你见过后都满意了,朕在下旨也不迟。” 沈菡这才放下心来:“好。” * 阳春三月,畅春园中已是绿草如茵,梨花花期已过,海棠却是蓄势待发,或白或粉的花苞缀满枝头,赏心悦目。 花花和朵朵一回来就撒欢儿了,下了车连自己的房间都没回,直接奔着园子就去了,一直到晚膳都没见着影儿。 沈菡看天色已深有些挂心,让季纶安排人出去找找:“别是跑得太远迷了路,找不回来了,让附近的人往远了找找。” 堂屋里的正在摆膳,玄烨在西暖阁的榻上看书等着晚膳,听到沈菡着急地声音探头出来:“你别急,我看它俩说不定只是太久没回园子,玩野了,等肚子饿了自己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朵朵熟悉的夹子音,还有小十一高兴的声音:“朵朵!我一直在找你,你去哪了?” 朵朵蹭蹭小主人的裤脚,绕着他转了两圈,仰起头喵喵叫,明显是饿了。 后面慢悠悠跟进来的花花撅起屁股伸了个懒腰,干脆趴在原地不动了——这是玩累了懒得走,等着人把它抱进去呢。 沈菡出来看到这一幕,放下心来,上前把花花抱起来,和抱着朵朵的小十一一起往屋里走:“去哪了这是,弄得一身土。” 花花拿大脑门蹭沈菡的衣襟:“喵~” “饿了吧?给你们煮了猫饭,有鱼有虾,快吃饭吧。” “喵~” 从紫禁城回畅春园已经是轻车熟路。 收拾行李,里外扫尘,沈菡身边的人都能干的很,半点儿不用她操心,很快就将一切收拾妥当。 沈菡把留守园子的副总管李玉叫过来问了问:“第一季的份例清单统出来了吗?拿来给我看看。这一季的份例都发下去了吗?有没有不足用的?虽说已经开了春,但倒春寒一样厉害,我瞧着夜里还是冷得很,不要短了各处的炭例,特别是宫人屋里的。” 李玉连忙应下,将提前准备好的第一季份例清单呈上,又说第二季的份例已经全发下去了,没什么问题。 他们走了四个多月,园子里一切安好。李玉说前几日奉宸院派人进来,说是又到了该修鱼池、勘察湖道,换新水的时候了:“年前腊月二十八刮了场大风,东湖边上的葡萄架都给吹倒了,奴才和奉宸院说了,叫他们修鱼池的时候顺便再搭起来,他们说记下了,回头给娘娘上折子。” 沈菡点头:“嗯,鱼池换水的事儿奉宸院已经上了折子,要是匠役们来了,给他们腰牌让他们开始干吧,赶在初夏荷花开之前干完最好。和前面的膳房说一声,一应供给从那边儿走就行了,不要叫人饿着肚子干活。” “是。” 畅春园多水,水道弯弯曲曲,数不胜数。每年给鱼池换水、检修湖道都是个大工程。 这么些工匠在园子里来来往往难免人多事杂,沈菡想了想,让季纶去把策棱叫来。 策棱前两年在銮仪卫历练了一段时间,前段时间又被玄烨提拔进了侍卫处,成了十二名侍卫领班之一。 相比銮仪卫主要负责护卫帝后出行,侍卫处的主要任务是侍卫皇帝和部分禁廷的宿卫。简而言之,这是离皇帝皇后最近的一支保护力量,能在侍卫处担任侍卫领班的人,必得是皇帝极其信任的人。 策棱收到传召很快就赶来了。 几年的时间,他已经从当年略显青涩的少年模样完全蜕变成了一名青年。 样貌清隽斯文,身材高大挺拔,气质沉稳内敛,一点儿看不出只有十六岁。 沈菡叫人打听过,这几年他除了在园子里跟着阿哥们上课受教,剩下的时间一半在火器营中研究各种火器的使用,时刻准备着上阵杀敌,手刃噶尔丹。一半的时间全心扑在了部落当中。 察哈尔部,现在该叫察哈尔旗了,察哈尔旗的旗民原本都生活在大草原上,骤然远离家乡长居京城,不管是语言、生活习惯还是心理上,肯定都会出现不适应。 他们要融入京城的生活,肯定会和京里八旗和百姓打交道,中间产生摩擦在所难免。 但这一切玄烨都没怎么管,而是选择在一边观察,看策棱作为部落的准首领,接班人,打算怎么做。 不得不说,玄烨看人的眼光真的十分毒辣。 策棱经历家变的时候不过才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一下子失去祖父、父亲,从首领接班人,变成‘亡国失土’、要依附于他人生存的‘储君’,从此寄人篱下。 但他完全没有因此一蹶不振,而是十分平静地接受了,将所有的情绪深埋在心底,转头认真学习怎样重振部落。 察哈尔部这几年在他的经营之下,大多数的族人已经完全适应了京城的生活,听说他在部落中开了族学,专门请了京城的先生教授族人满语和汉话,指点他们京城的生活习惯。 当然也有一些始终无法适应的族人,但策棱在部族中极有威严和德望,几年下来并没有生出解决不了的是非,察哈尔部比起其他依附过来的部族,在京中的口碑也要更佳。 玄烨说策棱曾经和他请求过,希望等到将来大清靖平噶尔丹之时,能允许这部分适应不了京城生活的族人回到原来的家乡。 策棱道:“我部愿以己身,为皇上永镇北境,忠心不二。” 玄烨评价道:“此子忠而勇,诚且毅,心怀部众,有王者风范。” …… 策棱收到皇后娘娘的传召,内心很有些忐忑,不知皇后是想与他说些什么…… 结果皇后只是平淡地打量了他一眼,就开口说起了公事:“每年四月是奉宸院进园子整修湖道的时候,接下来会有一大批工匠进园,园子里的防卫是重中之重。” 沈菡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策棱,要求他带着他们那一班的侍卫看好这一批人:“白天干活时,不许他们擅自离开自己干活的区域,哪怕是要更衣,也必须同值守的侍卫禀报,在侍卫的陪同下才可离开。夜间他们会住在统一的营房,不许任何人离开住处一步。” 总之,这些人的衣食住行都不会受到亏待,但一举一动都必须有人盯着,出了任何乱子,都是他的责任。 策棱认真听完,跪下领旨:“是,臣定不负娘娘所托。” “嗯,去吧。” 沈菡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眼,收回目光,坐在椅子上继续低头喝茶吃点心。 紫裳不明所以:“主子?”处理完事情了,不进去歇歇吗?刚才不是说困了吗? “嗯,再等等。” 等什么呢? 不多会儿,雅利奇突然回来了。 沈菡正慢慢悠悠地拿着根儿灯影牛肉丝嚼啊嚼,闻言手一顿,哎…… 雅利奇一进屋,眼睛赶紧迅速地在屋里溜了一圈儿——没旁人。 “找什么呢?” 沈菡端起茶杯漱漱口:“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啊?”雅利奇惊了一下,像只小兔子:“没什么,回来……” 回来干什么呢? 小姑娘紧张地捏了捏袖口:“回来拿点儿东西。” 哦,拿东西啊…… 沈菡瞧瞧她:“忘拿什么了,叫紫裳给你找?” 雅利奇叫额娘盯得有点儿不知所措,偏偏她以前又没撒过谎,只能结结巴巴道:“可能,可能是我刚才没找着……” 说得驴唇不对马嘴的。 沈菡点点头,也不问了,招招手叫女儿过来,给她擦汗:“看这跑得一头汗,落下什么东西叫人过来取就是了,至于自己跑回来一趟。” “嗯……” 沈菡顾左右而言他,雅利奇才几岁,定性哪里能比得过她,没两句话就有点儿憋不住了:“额娘……刚才有人来过吗?” “嗯?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她怎么知道的呢? 沈菡看闺女脸都要憋红了,也不忍再逗她了,干脆道:“是啊,刚才传了李玉和策棱过来说了会儿话。” “哦,策棱来过啊……”雅利奇带着点儿稚嫩的试探,小心翼翼挽住额娘胳膊撒娇道:“额娘……你们说了什么呀?” 沈菡低头吃牛肉丝:“没说什么呀,就随便说了两句。你们不是玩得挺好的吗?下回见了你问他就行了。” 雅利奇心里一跳:“没有啊……”也没有玩得很好吧…… 沈菡看她:“嗯?什么没有?” 雅利奇连忙低头,伸手拿了根牛肉丝:“没有,没什么。” 坐在这里实在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雅利奇再不敢多说话,迅速嚼完一根牛肉丝,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就要撤退:“额娘,我先回去上课了。” 刚说完人就没影儿了。 玄烨晚上回来听完后笑得止不住:“你也是,怎么这样逗她,今晚闺女该睡不着了。” 估摸着这会儿还在心里纠结他们这当爹娘的到底知不知道呢。 沈菡也笑,摇头:“咱们知不知道的,也就够她纠结一小会儿,女儿家嘛,这会儿估计最纠结的是要不要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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