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从他搬到顾府开始照顾顾亭月,他就让人在自己府上也布置了一下,方便小姑娘随时过来住。 他自己也有妹妹,虽然小丫头们有的时候叽叽喳喳吵闹得像小麻雀,但是跟他很亲近。 他注意到顾渊脸上的神情,笑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还想过以后带她南下去玩儿呢。”他道。 他的封地在南边,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赫连瑾大概率是要当皇帝的,到时候他在京城,对方也看不惯他。 赫连笙没兴趣跟他斗智斗勇,到那个时候,他就到封地去,眼不见为净。 想到这,他又有些不确定,他抬起头看着顾渊: “你……愿意么?” 顾家一家老小都在京城,他就这样拐走他们的儿子…… 是不是不太好? 顾渊看着他眼中的忐忑和期待,抿紧了唇。 取信的过程很顺利。 经过了这些日子,赫连笙对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戒备,他只是略提了一句,想看看他跟独孤泽信中提到的北殷的风土人情,对方就爽快地把信都交给了他。 眼下,这些信已经到了监察院。 据顾业潭所言,监察院在信中确实破解出了北殷独有的密语。 三日后,独孤泽就将到达京城,到那时…… 一切便会公之于众。 赫连笙所说的以后,应该…… 都实现不了了。 空气中一片静谧,少年仰着脸,看着他,眼中是明亮的、期待的光。 顾渊闭了闭眼。 “好。”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作者有话说: 骗老婆是会有报应的(。 第21章 明月 ◎“他才不会骗我。”◎ 三日后,独孤泽一行人抵达了京城。 抵达的那一日,是由赫连笙和顾业潭带着人亲自去接的。 夏风炎热,为表郑重,赫连笙难得地穿了一身暗红金纹的长袍,衬得人愈发白皙艳丽。 时辰还未到,礼部的官员皆站成两排在城门口候着。 众人眼不敢抬,耳朵却竖了起来,听最前头两位大佛交谈。 “昨日让人送去的茶叶,父亲可有收到?”赫连笙道,“这是南边送来的节礼。想着父亲爱喝茶,就给留着了。” 顾业潭确实爱喝茶。 不过这个爱好只有亲近的人知晓,众官员交换了个眼色,啧啧称奇。 一奇这骄纵任性的小殿下竟然也有这般说话的时刻,二奇他竟然肯这般为一个人下心思。 顾业潭是朝中出了名的四平八稳,这会儿额上也不禁沁了些汗。 “多谢殿下关怀。”他道,“臣收到了。” 赫连笙勾了勾嘴角,没多说话,收回了目光。 不管顾业潭怎么想,顾渊的父母,就是他的父母。 该尽的孝,他一分也不会少。 他们等了许久,一直等到赫连笙都有些不耐烦,不远处才传来车队的声响。 众人精神一振,抬起头看去,只见领头一人御马而来,年纪不过三十余岁,身着深紫长袍,头戴银质发冠,眉眼俊俏,一双桃花眼里皆是懒散。 正是北殷的二皇子,独孤泽。 马到近前,他勒紧缰绳,眼波一转,一眼看见了最前方的赫连笙。 他嘴角一勾:“小笙长大了。” 上一次见赫连笙,还是三四年前,少年出落得愈发漂亮,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舅舅。”赫连笙叫了一声,也笑了,“好久不见。” 因着独孤雅的关系,他跟独孤泽的关系也算很亲近。 小的时候,独孤泽每来一回梁楚,都会给他带各式各样北殷的好吃的好玩的,变着法的哄他开心。 “二位殿下要不移步驿馆详谈?” 一旁的顾业潭适时开了口。 独孤泽像是这会儿才注意到他一般,眯了眯眼,笑道: “有劳大人了。” 身后的官员们让开了一条道,让北殷的一行车马进去。 北殷族人生活在雪原一带,面貌特征与穿着打扮都与梁楚稍显不同。 且北殷族好战,这一回,独孤泽带来的,都是体格彪悍的勇士,行走在路上,一时之间吸引了众多梁楚百姓的目光。 到了驿馆,粗粗安顿了一番,独孤泽便跟着赫连笙进了房间。 一进门,独孤泽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带着看好戏的神情:“我听说,你在这里娶了个男人?” 这事赫连笙没在信里跟独孤泽说,倒不是觉得娶男人丢人—— 是娶了自己还没追到丢人。 不过现在嘛…… “是啊。”他挑了挑眉,“你羡慕?” “男人有什么好的。”独孤泽耸了耸肩,“硬梆梆的一点都不软。况且……” “梁楚男人心思还多,假模假样,惯会甜言蜜语地哄骗人。”他嗤笑一声,“你要是喜欢,跟我回北殷,我给你挑几个乖的伺候,不更好?” 北殷民风开放,大多不喜拘束,随心随性。 当初独孤雅和亲梁楚,甘愿被囚于深宫,独孤泽是最反对的。 架不住姐姐一意孤行。 时至今日,他仍然对于这桩婚事嗤之以鼻。 赫连笙懒得跟他吵架。 “他才不会骗我。”他道,“到时候带你见见他。” 独孤泽撇了撇嘴。 “我出去跟那个顾大人聊聊。”他道。 “那是我岳父。”赫连笙道,“你客气点。” 独孤泽神情微讶,片刻后耸了耸肩,道了句“知道了”,便走出了门。 赫连笙在屋内坐下来,把玩着桌上独孤泽给他带的小玩意儿。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日头高照,一切都显得安稳有序,他却无端地有些不安。 * 这份不安一直延续到他回府,看到坐在院中看书的顾渊。 对方一身白衣,是惯常的风姿如月,风吹过了一页纸张,他的神情却有些心不在焉。 赫连笙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蒙住了他的眼睛。 片刻后,掌心里传来了无奈的声音: “……殿下。” “没意思。”赫连笙觉得没趣,坐在了他边上,“你在看什么?” 顾渊顿了顿,将封面翻给他看。 是关于治水的一本古籍。 近日又到了雨季,南方多水患。朝廷为这件事忧心忡忡。 顾渊被点了之后便入了翰林院,尚未被分配实职,只是在跟着学习。 他身份特殊,又年轻有才能,许多人正在观望,看他会不会是下一个可以拉拢的对象。 往日,顾渊确实是想着为朝廷尽一份力,但是今日,他其实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翻几页书。 他看着赫连笙托着下巴翻看书籍的样子,开了口: “北殷的使臣来了?” “嗯?嗯。” 向来都是赫连笙缠着顾渊跟他说这说那,这还是第一次顾渊主动问起他的事情,赫连笙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答了。 “舅舅他们在驿馆休息。”他道,“我陪他聊了一会儿,明日还要进行夏猎,我就先回来了。” 不同于尚武的北殷,梁楚文人墨客居多,也讲究风雅。为了改善这种局面,便开设了夏猎和秋猎。主要是从王公贵族开始,鼓励民间强健体魄、习武练体。 这一回,独孤泽来,便是恰好赶上了夏猎。 夏猎的地点在城郊,届时,皇帝会论功行赏。 既然独孤泽来了,他自然也受邀其中。 顾渊眸光一动。 “怎么这个表情?”赫连笙笑了。 “春猎……”顾渊轻声道,“你要去么?” 赫连笙一怔。 “当然。”他道。 他是北殷出身,又是皇子,无论是出于何种身份,都是这次夏猎上必不可少的存在。 顾渊怎么会问这种话? “你不是也要去么?”赫连笙道,“到时候我们再比一比。” 他还惦记着初见顾渊,对方比赢的那场箭。 顾渊动了动唇,没说话。 * 赫连笙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自己那股不安的来源。 北殷是个古老而神秘的族群,奇闻异术不少。只可惜他只继承了北殷的大胆任性,对于其他一窍不通,只能暂且将不安放下。 次日,他着一身骑装,跟着顾渊到了猎场。 虽说是要和顾渊比,但是最终,赫连笙还是未尽全力。 他不太喜欢在这样的场合出风头。 因此,他只粗粗地猎了一只鹿和一只獐子。 夏日高悬,不多时,皇帝的御驾驾临,赫连笙抬起头,看到了皇帝有些浑浊的眼睛,和不时咳嗽的样子。 皇帝近来身体不适,朝中上下都知晓。 他收回了目光。 “明日我想进宫看看。”他跟顾渊小声道。 他也许久没见母妃了。 顾渊却没回答他。 他怔了怔,刚准备回身看他,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清朗戏谑的声音: “小臣听闻,梁楚人才辈出,各位皇子更是人中龙凤,原本以为今日可以大开眼界,却不曾想,倒是让小臣拔了头筹。” 是独孤泽。 此言一出,梁楚的众臣脸上皆变得有些难看。 刚刚的围猎中,独孤泽确是猎得猎物数量最多的。 只是夏猎本就是个讨个意趣,并无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意思。 独孤泽这话一出,倒像是梁楚倾满朝之力,却比不过他北殷一人一般。 赫连笙皱了皱眉。 他觉得独孤泽这话有些过了。 “二皇子勇猛不凡,气宇轩昂。”座上,皇帝缓缓地开了口,“朕的皇子们最近确是懈怠了许多。” 独孤泽一笑。 他招了招手,身后的猛士便上前一步,牵来了两样东西。 “这是北殷特有的火熘驹与玄鹰。”独孤泽道,“火熘驹耐寒耐重,玄鹰目能视千里。小臣代北殷一族,将此二物赠予陛下,愿北殷与梁楚,能永续数百年前之情谊,和平共处。” “二皇子费心了。”皇帝顿了一顿,“桑桂。” “陛下小心!” 随着众臣惊呼,只见原本正站在勇士肩上的那只玄鹰蓦然张开翅膀,就要飞到皇帝面前。 众人皆大惊失色,赫连笙来不及多想,正要上前,老太监已经挡在了皇帝身前。 玄鹰的爪子狠狠在他身上抓出一道血痕,然后飞了回去。 “二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众臣之中,有人出列怒斥。 “抱歉啊陛下。”独孤泽收回目光,语气有些遗憾,“玄鹰性情刚猛,许是刚刚嗅到了真龙之气,一时没有忍住。陛下见谅。” 这是明晃晃的挑衅。 偏偏,独孤泽从头到尾只是言语挑衅,就连猛禽伤人,也可以以意外来解释。并未有出格的举动。 众臣皆是敢怒不敢言,一时之间,场内一片死一般的肃默。 独孤泽获得了想要的效果,勾了勾唇角,正要招手,让人把两物送下去,却突然听到了一个温雅的声音。 “火熘驹。”那个声音道,“孤听闻,当年梁楚开国之战,梁楚皇帝深陷困境,当时的北殷族族长便是骑着火熘驹自敌军之中,将□□皇帝救于危难之间。” “自那时起,二人便结为生死之交。” 独孤泽有些意外地抬起眼,片刻后勾起了嘴角。 “正是。”他道,“这位是……” “朕的四皇子。”皇帝开了口。 “四殿下说得是。”独孤泽颔首,“越帝与我族族长之谊百年难得,实在是弥足珍贵。小臣也羡慕钦佩不已。” “钦佩不已。”赫连瑾温雅地笑了笑,“从二皇子的所作所为,孤可看不出钦佩不已。” 独孤泽一怔。 “殿下这是何……” “嗖——” 是羽箭破空之声。 众人皆尚未回过神之际,刚刚还在猛士身上站着的猛禽蓦然一声惨叫,随即,倒在了血泊之中。 独孤泽的脸色猛然一变,抬起了眼。 作者有话说: 快了快了 感谢在2022-04-17 20:46:15~2022-04-18 20:5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相思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明月 ◎时至今日。◎ 变故就在一瞬间。 御林军围上来的时候赫连笙还未反应过来。 他的手冰凉,很快被另一只手牵住,他停顿了一下,僵硬地转过脸,看到了抿着唇、面无表情的顾渊。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赫连瑾的声音。 “把他给我抓起来。”他收起箭,淡淡地开了口,“务必注意,不要伤了二皇子一分一毫。” “凭什么抓我!”独孤泽被一群御林军压在地上,他咬着牙,“我是北殷的使臣,这就是梁楚的待客之道么?” 赫连笙的手一动。 然后,他发现,牵着他的手紧了些。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了不远处,日光下,高高在上的御座。 就在刚刚,他还在担心老头儿是否受到了惊吓。 但是眼下,他看到了逆着光坐在御座上的皇帝。 他的眉眼间依旧看上去有些疲惫和苍老,面目却依旧深沉平和。像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是…… 天底下最威严的君王。 听了独孤泽的诘问,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接过了小太监奉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后平静和缓地开了口: “二皇子也说了。”他缓缓地道,“梁楚,待的是客。” 独孤泽看着他,脸色很阴沉。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瑾儿。” “是。” 赫连瑾躬身应答,然后,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独孤泽。 “这张纸上。”赫连瑾声音很温和,“是二皇子送来梁楚的‘客人’。” “此人颇为机灵,监察院抓到他,可以说是大费周章。”他笑道,“只是百密必有一疏。” “他到了监察院之后,监察院用了不少法子令他开口,这一份,便是他最后的供状。上面详细地讲述了二皇子是如何在京城中送‘客’,又是如何与外敌暗通款曲。” “在这之后,监察院又通过了一些特殊的渠道,一一对这些进行了核实。不得不说,二皇子确实十分谨慎小心,传讯的方法……也确实令人意想不到。” “二皇子看看,可有疏漏?” 这一席话一出,不光是独孤泽脸色变了,就连在场的朝臣也在窃窃私语。 赫连瑾的话颇具技巧。 一方面,他为了照顾梁楚与北殷现存的关系,并没有将细节说得太明白。 但是另一方面……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赫连笙僵在原地,大脑蓦地一片空白。 良久,他浑浑噩噩地抬起眼,入目之处,只有赫连衡担忧又焦急的目光。 * 局势瞬息万变,一旦有了开始,接下去的一切便都顺理成章。 独孤泽在京城中的一切联络点均被一一查封,这其中有茶坊,有花楼,还有一些地下赌庄。 御林军在郊外还发现了独孤泽此番带来的一支秘密的北殷军。可想而知,若是没有提前探知消息,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一切均以雷霆万钧之势在发生。 独孤泽被压入了软牢,毕竟是北殷皇室,并没有人为难他,吃穿住行皆是以礼相待。 只是软牢外,八百里加急的飞鸽传书已然到了北殷。 与此同时一同到的,还有梁楚在外的数万兵马。 他们陈兵于梁楚与北殷的交界线外,只待一声令下,便可长驱直入。 宫内,宠冠六宫的兰贵妃被褫夺了封号,贬为答应,软禁在了宫内。 在软禁前,这位艳绝天下的公主第一次卸去了钗环,一身素衣在御前跪了一夜请罪,却依旧没能见到圣驾。 独孤氏倒的突然又彻底,如大厦将倾。 而北殷与梁楚积攒了数百年的情谊,终于在此时此刻,尽数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摆上台面的,直白而尖锐的利益冲突和矛盾。 这一日,宫中的传旨太监到了顾府。 顾府是这一次事件的大功臣,因而,传旨太监面对顾家人,都很客气: “顾大人,圣上让您进宫一趟。” “臣知道了。” 顾业潭俯身行礼。 然后,他犹豫了一瞬,先给对方塞了一点银子。 传旨太监眼眸一动,将银子塞入袖中,然后对着顾业潭绽开了一个笑容: “顾大人是有什么要问的么?” 顾业潭停顿了一下,轻声道:“不知圣上对毓王殿下……” 相较于宫内被褫夺封号的兰贵妃,毓王只是被轻飘飘地下了个禁足令,便再无了声响。 毓王不怎么参政,也没有实职,朝野上下最多在心里嘀咕,并未有人多言。 太监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笑了:“顾大人可真是爱子心切。” 他顿了顿,顾业潭会意,凑近了些。 “圣上这两日并未提及毓王,不知是忘了还是……咱家也不好揣摩圣意。”太监轻声道,“只是就连那位……圣上先前那么宠着,也是说软禁便软禁,这一回,圣上是铁了心要借机敲打北殷那边儿,许是未曾腾出手。” “顾大人是国之重臣,先前……圣上想必心有愧疚。若是寻个合适的时机,顾大人心中所想,未必不能成。” 顾业潭闻言,心中方才安定了不少。 “多谢公公。” “顾大人客气。”传旨太监笑意盈盈,“顾府的二位公子皆是人中龙凤,他日在朝中,还要仰仗大人和二位公子。” 说罢,他微微福身,随即离开。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一旁的乌兰娴看向顾业潭,神情有些犹豫。 “老爷。”她轻声道,“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当初毓王殿下要与渊儿结亲的时候,也没问过顾家一句好不好。”顾业潭平静地道,“若是能借此机会解了两人的婚约,并不算太晚。我择日就进宫。” 他看向乌兰娴,嘱咐道:“你最近也帮着相看一下,若是有合适的名门闺秀,多留意一下。” 乌兰娴迟疑了片刻,还是应下了。 心头最大的隐患即将解决,顾业潭也算松了一口气。 “对了。”他想起了什么,“渊儿呢?这两天没见他。” 乌兰娴摇了摇头。 顾业潭一怔,随即,皱起了眉。 * 赫连笙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几近傍晚。 日头已经落了山,自车窗边能看到天边隐约的晚霞。他坐在床上,平静地看了一会儿,房门就被轻轻地推了一下。 顾渊逆着光进来,看到他醒了,顿了一顿。 “晚饭厨房已经做好了。”他轻声道,“起来吃一点?” 赫连笙缓缓地收回了目光。 “我要进宫。”他轻声道,声音有些哑。 顾渊垂了眸。 屋内燃着赫连笙最喜欢的香,面容精致秀丽的少年坐在床上,只余一件单薄的内衫。 他的长发未束,长长地披在肩上,衬得一张脸愈发苍白沉静。 顾渊顿了一顿。 “你舅舅与隋西有联系,往梁楚派细作,已有了确凿证据。”他道,“夏猎之上狂妄事小,勾结外敌,意图威胁边境,圣上……忍不了的。” “我知道。”赫连笙静静地道。 他当然知道。 赫连瑾开口的那个刹那,他就是知道独孤泽是昏了头,入了歧途。 无论北殷与梁楚有何矛盾,有数百年前的情谊在,皆到不了撕破脸的地步。 他其实知道近些年因为灾害和屡屡进犯的边境,北殷有些不堪重负,族内不满之声不少,只是他没想到,独孤泽会这么做。 勾结外敌,那就是以北殷和梁楚的百姓作筹码,是会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罪人。 这些他都知道。 他只是在想。 那么…… 独孤雅呢? “我母妃17岁嫁来梁楚。”他动了动唇,有些茫然,“他知道的,她在梁楚举目无亲,留在深宫就是因为他。” “小的时候。”他轻声道,“她常跟我说想家,但是她回不去。” “她虽然性情直接,但是我知道她其实很善良,若是她知道舅舅会这么做,定然不会同意。” “……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她是北殷族的公主。”顾渊道。 赫连笙抬起了眼。 他的目光很平静,并没有泪痕。他并没有为顾渊这句话感到意外。 顾渊抿紧了唇。 赫连笙很聪明,他从前就知道。无论是政事还是别的…… 他不会,从来都只是因为他想让自己不会。 他说的话,那些未尽之意,其实赫连笙早就想通了。 少顷,赫连笙勾了勾唇。 “她是北殷的公主,我身上流着一半北殷的血。”他笑了笑,“所以,我和她就是最好的,掣肘和敲打北殷的‘人质’。” “他不会真的对北殷出兵。因为北殷族也是他的子民。所以,我和我母妃派上了用场。是吗?” “顾渊,你猜。”他轻轻地道,“当初我母妃独得盛宠……” “是因为他真的喜欢她呢?还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刚刚登基不久,朝野不稳,需要北殷的支持呢?” 还有…… 他。 他早就知道,但凡有多余的选择,因为自己的北殷血统,必然没有争储的可能。 北殷太特殊了。 数百年前的情谊传到现在,早已变得稀薄。 剩下的,只有利益交换。 梁楚需要北殷镇守边关,需要北殷强力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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