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地陪着。 赫连笙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不能打扰人家久别重逢的小夫妻生活。 “那我另外找地方住吧。”他道,“正好,住在城郊,赫连瑾也不太好找我麻烦。” 赫连霄沉默了一瞬。 “你不跟着顾大人回去住?”他问。 赫连笙冷笑了一声。 “他也配。”他道。 赫连霄不敢说话了,站起身咳嗽了一声:“那你就住我那儿罢,我让青懿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就说是她的远房表弟要过来住。” 赫连笙笑着谢过他,把他送出了门。 然后,他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颊,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 亥时三刻,金殿内。 烛火悠悠,一身明黄衣袍的帝王坐在龙椅之上,撑着额头。 他的眼中布满血丝,眼神阴郁,早就没了刚登基之时意气风发、温文尔雅的样子。 他看着面前的人,慢慢地道:“你所说之言,确实属实么?” 赵春贵伏在地上,恭敬地道:“老奴敢拿性命作保。” “这些日子,老奴派了一些探子去北殷探查了一番,北殷的隋钰殿下,确实是在四年前被云玥长公主收为义子。”他道,“与七殿下殒命之时虽然差了些日子,但也基本算吻合。” 他顿了顿,笑了笑,“奴……也算与七殿下有几面之缘。殿下长得好,见过的人都印象深刻。身形又极相似,奴以为,应当不会认错。” “荒唐!” 赫连瑾猛地一甩袖,站起了身,在龙椅前走来走去: “他们把朕当什么?!在朕眼皮子底下还敢来梁楚,是当朕已经死了么!” 赵春贵伏在地上,出了一声冷汗。 “圣上息怒。”他轻声道。 赫连瑾闭了闭眼。 ……没事。 他想。 不就是一个赫连笙么? 之前靠着先帝庇护,他还能耀武扬威,现下,他什么都没了,他倒要看看,他拿什么东西来跟他斗。 大不了,再让他死一次就是了。 杀死一个已经死了的死人,可比杀死一个活人,要容易得多。 “先起来吧。”想到这里,他开了口,“地上凉,别跪坏了。” “多谢圣上体恤。”赵春贵从地上爬了起来,仍是恭顺地弯着腰,“那……接下来……” “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赫连瑾问。 赵春贵顿了顿。 “依老奴的观察,北殷那边瞒得倒是很死,且那边认识七殿下的人也不多。”他道,“不过,云玥长公主和独孤族长,想必是知道这件事。” “那个老狐狸。”想到独孤澈,赫连瑾冷哼了一声。 “北殷这边……” 赫连瑾停顿了一下。 赵春贵能感觉到头顶骤然传来了一道有些阴冷的目光,他心下一惊,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说。 “据老奴观察。”片刻后,他小心地道,“乌将军应当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赫连瑾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开了口:“乌岑性子保守,胆子又小,若是知道了这件事,顾家和乌家一定会有动静。” 这是认可了他的话。 赵春贵的心稍稍松了几分。 “五殿下……” “他要是不知道就有鬼了。”赫连瑾冷笑,“这两日,他刚给孤上了替赫连笙称病的折子。” “……是。”赵春贵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在军营中,五殿下与隋钰殿下形容举止也较为亲密,应当是知晓的。” 赫连瑾的目光阴冷,像是一条毒蛇,在盘算着之后的事情。 而另一边,赵春贵迟疑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圣上……还有,顾大人。” 空气中骤然安静了一瞬,外面的乌鸦叫了两声,声音很凄厉。 片刻后,赫连瑾开了口:“说。” 赵春贵揣摩着他的语气,终究,还是保留了谨慎。 “顾大人……老奴说不好。”他小心地道,“依老奴看,二人在营中的交集,比不过五殿下和隋钰殿下,且大人昏迷了数日……” “赵春贵。” 赫连瑾打断了他的话,笑了笑。 “你知道顾渊和赫连笙,之前是什么关系么?”他问。 赵春贵:“……是。” “当初那场婚礼。”他赔笑,“声势浩大,老奴自然是知晓的。” 赫连瑾闭了闭眼。 “下去罢。”他道。 赵春贵顿了顿。 “是。”他恭敬地道。 退到门口的时候,赫连瑾突然叫住了他。 “门口树上的那几只乌鸦。”他漫不经心地道,“让人杀了罢。” “……是。” 作者有话说: 乌鸦又做错了什么呢 感谢在2022-06-01 20:59:18~2022-06-02 21:3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妖夭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蝴蝶(二合一) ◎“还……凑合吧。”◎ 到达京城的那一日, 是一个略有些阴沉的天气。 入了秋,气温也降了下来,前些日子闷了许久, 傍晚就落了一阵大雨。 这场雨声势浩大, 来得又突然, 所幸他们已经到了城郊,便各自散了开来避雨。 赫连笙身上披着宽大的蓑衣,戴着斗笠, 衬得整张脸都小了几分。 他皱着眉用帕子擦脸上的雨水,然后想起了什么,看了眼一旁的顾渊。 刚刚下雨的时候,顾渊第一时间就把他塞进了蓑衣里,自己都没顾上, 这会儿看上去, 已经湿透了大半。 他沉默了一瞬,心情变得更糟糕了。 “逞什么能。”他抿了抿唇,低声道,“自己伤都没好呢。” 说罢,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人往屋檐下一推, 自己站在了靠外的地方。 顾渊先是怔了一怔,随即眸光一动,看向了面前人的侧脸。 赫连笙总是这样。 虽然嘴上说着讨厌说着不原谅, 但是他真正跨过了那道坎之后, 下意识做出的很多事情, 都会让人觉得心软得发疼。 他没有拒绝赫连笙的好意, 就这样默默地呆在他的身旁, 一直等到雨停。 雨停之后,大军暂且驻扎在城外,赫连霄等人先把赫连笙送去了驿馆,然后入了宫。 临走时,顾渊看着赫连笙,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赫连笙挑了挑眉。 “他不能呆在这儿。”顾渊突然开了口,对着的人是赫连霄,“有其他隐蔽些的地方可以让他去么?” 赫连霄怔了怔。 片刻后,他有些迟疑地道:“怎么了么?” 顾渊吐出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预感。 这种预感来源于他对赫连瑾的了解。 他们回京的这段日子里,京城似乎风平浪静。朝廷内都是对于战事胜利的喜悦,其中不乏对乌岑和赫连霄的赞誉。 而对于上书请求封赏二人的折子,却被赫连瑾尽数压了下来。 赫连瑾倒也没多说什么,甚至面上称得上和颜悦色,只是道等二人回京了再封赏不迟。 朝臣自然没有异议,但是这太不符合赫连瑾的风格了。 “若是要挑错,前期,梁楚被逼得节节败退。”顾渊道,“赵春贵早早地回京,想必就是为了把这个时候的错误都甩给舅舅和五殿下,他不该没有动静。” 因为,他不可能让赫连霄,在赢得了威望的情况下,还获得实权。 所以,他一定会利用这件事,早早地造势,以便之后顺理成章地削减对于赫连霄的封赏。 但是赫连瑾什么都没有做。 “除非……”顾渊皱着眉。 “他有了更好的。”赫连笙接过了他的话,平静地道,“可以直接把你扳倒的理由。” 顾渊看着他,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人都从彼此的目光中读到了同样的东西。 片刻后,他低声道:“去我府上?” 他已单独开了府,现下是一个人住。 “不用。”赫连笙道,“我有去处。” 他顿了顿,报出了一个名字,让顾渊去把她找来。 顾渊怔了一怔:“这是我府上的婢女?” 赫连笙冲他懒洋洋地笑了笑:“是啊。” “顾大人眼神确实不太好。”他经过顾渊,拍了拍他的肩,凑近了,在他耳边轻声道,“要是你再聪明一点,说不定我就真的走不了,只能被你‘金屋藏娇’了。” * 楚袅袅来得很快。 过了四年,她已然变得成熟了不少。她嫁的那个富商在两年前暴毙而亡,她便顺势出了府。如今,正在一家药材铺帮忙。 而这家药材铺,也是他们在京城的联络点。 听完原委,她颔首:“殿下呆在我那儿就是了,安全方面不必担心。” 赫连笙对着顾渊眨了眨眼,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顾渊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走出去,然后找来小厮吩咐了几声,跟着赫连霄一起去找了乌岑和荆池,几人一起进了宫。 一路都很顺利,他们进了殿,赫连瑾跟他们寒暄了几句,说不上太热情,也说不上冷淡。毕竟不是正式的封赏,气氛显然随意了许多。 顾渊抬起头,看到了他一双眼底浓重的阴影。 等到寒暄完,赫连瑾突然开了口,留下了赫连霄和顾渊。 “朕跟五弟还有行舟都许久未见了。”他含笑道,“你们俩,留下来陪朕叙叙旧罢。” 二人对视了一眼,应了下来。 闲杂人等退了出去,太监和宫女阖上了殿门。夕阳的余晖被关在外头,隔着窗户在地上打出隐绰的光影。 顾渊垂了眼眸,听到了赫连瑾愈发温和的声音。 “来。”他道,“五弟,行舟,坐。” 不知怎么的,顾渊无端地就想到了赫连笙口中的赫连瑾。 “他冲你笑得越灿烂,你死得越惨。”他耸了耸肩,“伪君子嘛,就是这样的。干黑心事也得端着,不装一装好像会要他的命。” 他顿了顿,“整个宫里只有我不惯着他这臭毛病,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他格外恨我吧。” 其实不是。 顾渊想。 是因为威胁程度不一样。 赫连瑾忌惮赫连笙甚至要超过手握兵权的赫连霄,有些人就算是用灰暗的尘泥盖住自己,内里仍然在散发着光亮。 他的嘴角勾了一下,在座位上坐下来。 “一别数月。”赫连瑾叹了口气,“你们二人,倒是清减了不少。” “尤其是行舟。”他看着顾渊,眼中颇为关心,“怎么样,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顾渊回过了神。 “谢陛下关心。”他颔首,“已大好了。” “那样就好。”赫连瑾欣慰道,“当时消息传到京城,朕听得可着实揪心,行舟,你这一回,可是为我们梁楚立了大功哪。” ……着实揪心。 顾渊在心底咀嚼了一下这四个字,几乎失笑。 “圣上言重了。”他道,“是臣分内之事。” 两人聊了几个来回,殿内的氛围也愈发融洽,顾渊却并没有感到放松,反而心愈来愈沉。 他注意到了,赫连瑾在找话题。 赫连瑾把他和赫连霄留下,而在明面上,他跟赫连霄并不算太熟。 二人同时留下,那便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同时怀疑了他们两个人。 至于现在…… 他抬起眼,笑了笑:“圣上,时候不早了,我看赵公公在外头,似乎在预备着传膳了。” 这话是一句委婉的提醒。 赫连瑾恍然。 “光顾着说话了,你瞧。”他含笑,“倒忘了快到晚膳的时间了。” “也罢。”他道,“那……” 他看着顾渊,和善地笑了笑:“时候也不早了,行舟,你和五弟,便留下来,陪朕用个晚膳如何?” 顾渊顿了一顿。 他抬起眼,看见了一旁赫连霄有些愕然的目光。 * 宫女太监摆上晚膳的间隙,赫连瑾看着座下的顾渊,笑着开了口。 “行舟。”他道,“今日倒是冷清了些。朕忆你高中那一日的状元宴,可真是风光无限。” 顾渊笑了一笑:“难为陛下还记得。” 赫连瑾慢条斯理地喝了一盏茶。 “怎么能不记得呢。”他道,“五弟,你当时不在京中,倒是不知。行舟高中自京城内打马而过的那一日,满街的世家小姐都在窗口望他,那些,可都是恋慕他的人。可惜……” 他摇了摇头,没说下去,笑着喝了口酒。 赫连霄皱眉。 顾渊脸上的笑意敛了些,却没有开口。 赫连瑾看着他,眸光一闪。 “兰筠今日下午,刚来宫中陪太后说了会儿话。”他慢慢地道,“行舟啊,不知你们来的时候,可有遇见她?” 他笑了笑,“她可是亲口跟朕说过,很仰慕你呢。” 赫连霄看了顾渊一眼。 顾渊神色不变,道:“多谢郡主垂爱。” “这怎么是垂爱呢。”赫连瑾转着手上的酒杯,意味深长,“郎才女貌,分明是良配啊。” 这一回,顾渊没有接话。 他只是垂着眼,看着面前摆着的酒杯,今日,他还滴酒未沾。 他并不想喝醉。 他不说话,而赫连瑾所说的那句话,显然也并不是一个问句。 挑不出错,便只能任由寂静蔓延。 许久,殿门突然缓缓打开,匆匆走进来了一个人。 赫连瑾的筷子一顿。 他缓缓地抬起了眼,看向了走近他的赵春贵,然后,看到了对方脸上略有些紧张的神情。 赵春贵在他身边附耳说话的时候,顾渊才动了筷子。 “殿下怎么不吃?”他轻声道,“这道鸡蛋羹滑而嫩,手艺不错。” 赫连霄抿了抿唇。 他不明白顾渊怎么还有心情吃饭。 “你吃。”他道。 顾渊笑了一笑,一勺一勺地舀着吃。 一碗鸡蛋羹见底的时候,赵春贵退到了一旁,只剩了一个脸色难看、勉强维持住神色的赫连瑾。 顾渊慢条斯理地放下了碗筷。 “陛下。”他道,“臣用完了。” 他顿了顿,“臣遭此一难,家中二老难免挂念,还请陛下允准臣暂退,回去拜见二老。” 赫连瑾看着他,缓缓地露出一个笑。 “应该的。”他道。 顾渊起身,和赫连霄一起,离开了大殿。 * 一出殿门,顾渊就加快了脚步。 赫连霄急急地跟着他往外走,一面走,一面开了口:“今日,他是……” 顾渊停下了脚步。 他突然抬起头,看向了赫连霄,笑了一笑。 说实话,他们俩其实算不上太熟。唯一的交集,便是赫连笙。 但是在军中相处了许久,赫连霄与他,也不免有些同袍之谊。 在赫连霄的记忆中,顾渊一向是温文尔雅的,从未露出过这样…… 近乎于陌生的神情。 他有些迟疑地开了口:“顾大人。” “五殿下不必紧张。”顾渊笑了一笑,“臣只是想问您几个问题。” 他顿了顿,“今日,殿下应该看出来了,圣上有意强留,这会儿,御林军应当已经将驿馆翻了个底朝天,为的,就是找出一个人。” 赫连霄猛地抬起了眼。 顾渊牵了牵嘴角:“若是今日,御林军在驿馆中找到了七殿下,那么便是人证俱在。你我二人,便会连同殿下一起,以谋反罪名被送入天牢。殿下,你信不信?” 但是,御林军没有找到人。 再怎么样,顾渊和赫连霄也是功臣。赫连瑾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今夜,他失败了。 赫连霄动了动唇:“我……” “我信。”他吐出了一口气,道。 顾渊笑了一笑:“那您信不信,这一天,早就不远了。” 赫连霄闭了闭眼。 “你想说什么?”他道,脸色有些苍白。 顾渊顿了顿。 “臣什么也不想说。”他深深地看了赫连霄一眼,“臣只是想问,知道了这件事后,殿下是否会怨恨七殿下。” “当然不会!”赫连霄脱口而出。 小七本就不该死。 更不该躲躲藏藏地在北殷度过一生,京城才是他的家。 他怎么会因为小七回家,就怪他连累自己。 顾渊看着他,难得地有了一丝动容。 然后,他缓缓地道:“那么……” “殿下分明战功累累,为梁楚出生入死,到了今日,却仍要被这般猜忌构陷。殿下心中,可有不甘?” 赫连霄猛然抬起了眼。 他们甚至还未出皇宫,长长的官道上杳无人烟,顾渊的身后,是一轮清冷的孤月,是诡异的凄清。 他动了动唇:“顾渊,你这是,你这是想……” 他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震惊:“你不是一直是他的人么?” 顾渊看着他,笑了一笑。 “殿下对臣的误会,仿佛确实大了一些。”他轻轻地道。 赫连霄深吸了一口祁,闭上了眼。 ……不甘么? 他想。 应当是有的。 他十一二岁就去了边关,锦衣玉食的生活与他无缘,他却觉得幸运。 勾心斗角的事并不是他所长,他也无意于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 若是可以,他只想守在边关,当一个普通的将领,守护这一方水土。 可是…… 他的兄长,显然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他想起了自己的结发妻子,被软禁之时,府中的一应大小事务均是她在操持,分明曾经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硬生生地被艰难的生活逼得学会了做饭、洗衣、打扫。 他想起了在边关的几十万将士,很多人的眼睛里都含着光。 他们有人死在了这一次的战场上,有人幸运地活了下来。 而那个时候,朝廷却在商量与隋西议和之事。 赫连瑾是个暴君么? 称不上。 但是他也绝不是一个好皇帝。 若不是这几年间,梁楚日渐显出颓势,也不会让隋西找到可乘之机。 偶尔他也会埋怨自己的父皇,为何要把江山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可是也便到此为止,他从未想过,另一个可能。 所以…… 要这样么? 甘愿放弃自己保家卫国的理想,甘愿看着妻儿跟着自己受难、无辜的人枉死,甘愿,看着赫连家的江山一点点在他的手中衰败…… 要这样么? 有另一种可能么? 月明如水,他的神思几近恍惚,混乱间,他听到了轻轻的一声叹。 “内阁大学士陈钟海陈老。”顾渊轻轻地道,“五殿下,可还记得他?” 赫连霄勉强分出了一丝心神,想了想,迟疑地道:“记得。” “陈老为人刚直。”他想了想,“在朝中声望颇高,只是听说,几年前他抱恙,去世了。” “他服毒的时候。”顾渊轻飘飘地道,“我也在场,是我给他递的药。” 赫连霄猛地抬起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他。 顾渊笑了一笑。 “很惊讶是么?”他道,“这些年,朝中这样的事可不少。为什么服毒?因为当年,满朝文武,只有他站出来,指着圣上的鼻子,骂他残害手足,手段歹毒。” 他顿了顿:“我曾试过救下他,但是陈老拒绝了。” 他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道:“他说……他一介残躯,死不死的,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只望不要牵连小辈,还有,先帝开创的盛世,不要败在赫连瑾手里,让我无论如何,要拉上一把。” “我拉了。”他看着赫连霄,笑了一笑,“没有拉动。” “我不打算拉了。”他道,“但我也不想辜负陈老的嘱托。殿下,您觉得,我该如何做呢?” 赫连霄抿紧了唇。 他不说话,顾渊就这样看着他,良久,赫连霄闭了闭眼,攥紧了掌心。 “……我要,怎么做?”他道。 声音嘶哑。 意料之中的答案。 顾渊看着他,笑了笑。 “什么都不用做。”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殿下,梁楚的精兵还在城外候着,他们听的是您的话,这就够了。” * 顾渊踏入药铺的时候,赫连笙正在跟着楚袅袅认药材玩。 店铺已经打烊,只有二楼大堂亮着一盏灯,灯下坐着的二人皆容貌出众,乍一看,颇有些郎才女貌之感。 顾渊沉默了一瞬,走上了前。 赫连笙将面前摆着的几个小盘子一推,很骄傲:“我赢了。” 柳袅袅失笑。 “一别数年。”她道,“殿下的记性还是这么出色。倒是比我这个呆了许久的,还要有天赋。” 赫连笙笑了。 他笑到一半,一转头,看到走上来的顾渊,笑容又收了回去。 他懒洋洋地站起身:“哟。” “这不是顾大人么?”他道,“怎么,宫里的酒好喝么?” 这是嫌他回来迟了。 顾渊想。 他看了楚袅袅一眼,后者知情知趣,行了个礼便退下。 顾渊走到桌子前,看到了琳琅满目的药材。 “猜药名么?”他问。 然后,他顿了顿,“没喝酒。” 赫连笙顿了一下。 “赫连瑾的酒你都不喝。”他瞥了一眼顾渊,“不怕他一生气,把你砍了?” 没等顾渊回答,他就拖长了调子:“啊,我忘了。” “顾大人可是圣上面前的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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