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有反驳。 只道:“既如此,你为何还要叫我过来。” 姚松仰头艰难喘了口气,靠在栅栏上,道:“因为这世上的人相交,谁还不带着点目的呢。不止你,那些素日环绕在身边的人,谁又不带着目的。可有目的的人有,如你一般合我性情,让我真心欣赏的却少。” 姚松两眼直勾勾望着石牢顶部。 昔日锦衣风流,睁着一双桃花眼肆意欢笑不知人间愁苦的纨绔公子哥儿,眼底只有死灰般的静。 “我多想再看一看,外面的太阳,再看一看,上京的繁华……可惜啊,可惜啊。” 谢琅视线落到姚松的双腿上。 姚松道:“不用看了,彻底废了。” 谢琅默了默,伸出手,放在那凝满乌黑血迹的裤管上,他毫无阻隔的摸到了那以奇怪姿态断裂的腿骨,这遥远而熟悉的触感,一时间,只觉自己全身骨头也痛了起来。 “唯慎。” 姚松望着谢琅,忽然眼睛一红,滚出两行泪道:“以前我是最怕死的,现在,我连做梦都在盼着自己早点断气。” “我怕疼,真的怕疼啊。” “你说,我怎样才能死去呢?” 谢琅回答不出来。 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生不如此,每日在噩梦与炼狱中醒来,眼睁睁看着昔日引以为傲的骨骼、尊严被一寸寸碾断的滋味。 姚松无声一笑,笑中继续滚着泪。 “还记得咱们以前常听的那首曲子么。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阑倚。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注:①) 谢琅道:“圣上宽仁,只要你说出你知道的事,就还有出去的机会。” 姚松咧起嘴。 “你谢唯慎不是最厌恶心口不一的么,怎么如今也说起这种鬼话骗我了。” 这一瞬,谢琅几乎生出了站起来转身离开的冲动。 姚松道:“唯慎,给我倒盏酒,可好?” “好。” 谢琅拎起酒坛,给两人各倒了一盏。 姚松颤抖着将酒盏握在手中,因为长期戴着沉重锁枷,腕上皮肉糜烂,几可看见白骨,刚试着抬了一下手,便不受控制一哆嗦,洒了大半盏酒。 谢琅要帮忙,姚松道:“当我是兄弟,就让我自己来。” 谢琅收了手,便看着他拼尽全力,一点点将酒盏挪到唇边。 轻舔了一口后,姚松满意喟叹:“好风,好月,好酒。就差秋娘一曲了。” 两人就这样对饮了小半坛,姚松终于放下酒盏,道:“唯慎,多谢你带好酒来看我。” “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姚氏的产业……姚氏的产业……” “你不该过来的。” 说到最后,姚松叹了口气。 谢琅站了起来,在户部官员谄媚的眼神中,一步步走出石牢。 “唯慎!” 姚松忽然大喊了一声。 “到底是我对不住你!”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怜是不是?” “可我如今看你,也觉可怜。” “唯慎,我们都是可怜人啊。” “你不该过来,你为何要过来!” 姚松似哭似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里。 谢琅没有回头,大步朝甬道外走了出去。 王公公带着锦衣卫在昭狱外恭候,见谢琅与户部王大人出来,转身,朝谢琅拱手为礼,道:“逆犯所招供地点,锦衣卫已去核实,杂家要替陛下和大渊百姓谢谢世子。” 谢琅没接着话茬,只问:“姚松要如何处置?” 王公公微微一笑。 “乱臣贼子,历来只有一个下场。” 谢琅淡淡:“你们应当不是这般同他承诺的罢。” 王公公道:“与乱臣贼子,还要那信誉作甚呢。” 谢琅没再说话,回头,看了眼黑洞洞的昭狱大门,抬步朝外走去。 出了北镇抚,李崖和赵元二人已经牵马在等着,站在最前面的却是苏文卿。 李崖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待看到谢琅冰冷毫无温度的面孔和眸底翻滚的可怖幽沉,脚步一下顿住。 “世子?” 他小心翼翼唤了一声。 谢琅没有回应,半晌,看了眼苏文卿,问:“你怎么来了?” 苏文卿道:“我本在与同窗宴饮,听说世子来了北镇抚,心中担忧,故而过来看看。世子还好么?” 他担忧什么,不言而喻。 谢琅道:“我没事,劳你特意跑一趟。” “此地毕竟不同,我怕世子会想起旧事。” 苏文卿隐晦道。 谢琅一默。 苏文卿接着道:“再者,姚广义掌兵部期间,兵部曾丢失一批重金锻造的重甲与云弩,陛下命兵部会同锦衣卫调查此事。我也正好过来了解一下情况。方才姚松可有对世子提及此事?” “没有。” “姚松所交待的事,锦衣卫皆已记录在案。你直接去找他们了解情况便可。” 说话间,户部王大人已经从衙署里出来,毕恭毕敬来到苏文卿面前,面上满是讨好的笑,道:“苏尚书,可等到您了,逆臣有重大交代,王公公正等着和您商议呢。” 苏文卿尚看着谢琅。 谢琅道:“你自忙。” 闻讯赶来的户部与兵部众官员簇拥着苏文卿进了北镇抚衙署。 李崖看着眼前场面,道:“尚书到底是尚书,文卿公子如今果然与以前大为不同了。” 谢琅没说话,径直翻身上马,道:“我自己转一转,不必跟着。” 卫瑾瑜回到公主府已是深夜。 刚回到寝房,就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还未及反应,一双臂已自黑暗里伸出,将他紧固在屏风上,肆意吻了起来。 比上一回还要猛烈的疾风骤雨。 “咬吧。” “用点力。” 癫狂间,上方人喘着粗重气息道。 卫瑾瑜便当真毫不客气咬了下去。 这一下,热潮混着血腥气,将两人紧密包裹。 兽炉里的香袅袅升腾。 周遭空气都滚沸起来,仿佛无形的捆索,越是挣扎,缚得越深越紧。 等再次分开,双方衣裳皆已被热汗浸透。卫瑾瑜冷冷抬眸,一面舔着嘴角血,一边盯着上方人,冷笑:“大半夜发疯,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谢琅再度粗重地喘了口气,热息混着热汗滚滚落下。 从北镇抚出来,一直到此刻,他方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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