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虽然是战败国的使臣,可面子上总是要给予几分的,传了出去没得说大锦朝的皇室仗势欺人。可弘安郡主如今又是锦英王妃,自然也是不能得罪,一时间两个小太监便心中惴惴不安,只希望那个元川是个软和的性子,不要过于计较此事。 元川果然是个软性子,面对蒋阮一番夹枪带棒的话,竟也没有露出一丝不忿的神色,而是微笑道:“方才见郡主从南苑出来,元川知南苑居住的是十三殿下,没想到郡主与十三殿下姐弟感情如此深厚,即便没有血浓于水,依旧如此情深。” 两个太监的脸顿时又白了,方才还觉得这元川是个绵软性子,此刻再看他只觉得此人实在是可恶至极。这话便是说蒋阮与叶沛不过是惺惺作态,更甚至要毁坏蒋阮清誉了。若非蒋阮如今已经成亲,这句话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又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蒋阮微微一笑,似是对元川这话中的诋毁浑然不知,她美丽的容颜上划过一丝奇异的光亮,然而瞬间归于隐没,笑道:“十三弟请本宫在宫外寻几本孤本,恰好本宫寻着了,与太后娘娘要给十三弟的事物一道送过去。不知元川大人有什么异议?” 她将懿德太后搬了出来,便是早已留好了后手。那句“元川大人”实在是讽刺十足,一个天晋国的使臣凭什么管教大锦朝皇室的家事,这手也实在是伸的太长了些。 元川一顿,迟迟没有说话,只身边的两个太监都已经对他露出了怒色。自己的国家是决计轮不到外人来插手的,而一个使臣敢对皇家之事发表意见,本就是别有用心,一时之间元川竟是犯了众怒。半晌,元川才道:“郡主果真是温柔亲切,疼爱幼弟的好长姐。” 他什么都查不出来的,即便是有些怀疑,可懿德太后和手中的孤本本就是证据确凿,谁也查不出什么不是。蒋阮对待叶沛的事情上本就上心,尤其是如今叶沛在宫中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他,对于可能成为他把柄的事情,蒋阮是绝不会做的。就连一次普通的相见,也收拾的干干净净,谁也抓不到把柄。 “彼此彼此。”蒋阮微笑。 元川慢慢的低下头道:“既如此,元川便不打扰郡主离去了。”说罢行了一个怪异的礼,大抵是天晋国的礼节。蒋阮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使臣也慢走。” …… 白日里因为叶沛的事情,蒋阮便又重新将事情梳理了一番。同叶沛相认实在是失而复得的惊喜,连带着她因为紫苏的死而难过的心情也变得开朗了几分。露珠有些奇怪,连翘隐隐知道这和叶沛有关,却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蒋阮心情开朗了起来后,甚至连前些日子堆积的账本也看了不少。在书房里呆到夜深的时候,连翘才进来道:“姑娘,该休息了。” 蒋阮便将手中的册子放下,揉了揉眼睛,起身梳洗了后回到寝屋。萧韶早已回到了屋里,此刻也正是脱了外裳,只披了一件雪色的里衣斜倚在床上,正翻着一本书册。 蒋阮一走进去脚步就是一僵,之前她与萧韶同床也不过是因为新婚第一夜了,后来又中了毒,回府后因为紫苏的事情心思更是全然不在上面。如今事情告一段落,眼下却又全部堆到自己眼前了。就这么和萧韶单独相处,尤其是顶着夫妻的名头,实在是有些尴尬。 不过话说回来,萧韶穿深色衣裳的时候总是肃杀冷酷,然而每当脱下外裳,换上浅色的衣裳的时候,那点肃杀便成了一种优雅的清贵,冷酷也成了温润的艳丽来。乌黑的墨发垂在肩头,侧脸俊美无比,只觉得仿佛一块美玉熠熠生光。 察觉到蒋阮的目光,萧韶抬眸看过来,蒋阮若无其事的走到床榻边坐下。萧韶顿了顿,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的桌上,似是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 蒋阮轻轻咳了一声,随即又有些恼怒,这模样怎生像是她想做什么似的。飞快掘弃脑子里这个荒谬的念头,她故作十分镇定而熟练地揭开被子躺了进去,又将被子掩上。转头就对上萧韶意味深长的目光。 蒋阮的脸腾地一下就有些发烧,想到白日里叶沛说的自己年纪大萧韶许多,心中又是一呆,只觉得气氛实在是有些奇怪,她看向萧韶,没话找话道:“我今日在宫里遇见了天晋国的使臣元川。” 萧韶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他不是天晋国的人。”蒋阮皱眉道,不等萧韶问便开口:“我在他面前故意贬低损毁天晋,他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世上再如何不好的人,总归是容不得别人欺负自己的家的。尤其是使臣这种代表着一国脸面的人,断然不会由他这么轻易折辱了自己的国家去。若元川真如表面上那般软和,天晋国的皇帝也不会派这么个人前来自己打脸。 “你说他不是天晋国的人,会不会是别的奸细,到宫中又有什么目的,我总觉得他好像要对沛…十三弟做些什么似的。”蒋阮兀自说着,陡然发现萧韶并无反应,不由得怒道:“你有在听吗?”话音刚落,便突然觉得身子一重,竟是被人扑倒在床上,萧韶一手撑着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眸光里是看不清的情绪。 第412章 决裂(1) 蒋阮全身都紧绷起来,一瞬间竟是有些呆怔的不知如何是好,萧韶慢慢的答道:“在听。” 他柔顺光滑的墨发有些垂在蒋阮脸上,痒痒的拂过人心头去。眉眼如画分明,眸色如水墨画般动人,薄唇形状极漂亮,呼吸若有若无的传来,蒋阮几乎可以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一种不可忽视的逼人压迫感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袭来,还带着一种难以察觉的暧昧。 她语塞:“你……你起来,太重了。” 她自是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时的景色,本就生的明艳不可方物,如今里衣被这么一动微微敞开了领口去,隐约可以瞧见里头绯色的肚兜。容颜妩媚娇艳,仿佛新开的月季,白皙的脸上浮起两丝嫣红,比上好的胭脂更加动人。而唇不点而朱,仿佛吸引着人要一亲芳泽般的。 萧韶本也只是想要逗一逗她的,觉得看着平日里冷漠而打杀四方的姑娘紧张的模样很是有趣。不想如今美色如斯,饶是不近女色的他看着眼前一幕也难以无动于衷,呼吸竟是渐渐地急促起来,头渐渐朝她俯过去。 蒋阮瞪大眼睛,一时之间竟是手足无措,前生她与叶离自以为情最浓时,也不过发乎情止乎礼的拉拉手。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亲近的时候,完全不知如何招架。心一横,索性将眼睛闭上,紧张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 不想那个吻到底是没有落下来,耳边传来萧韶低低的笑声,蒋阮猝然抬眸,发觉萧韶正盯着她笑,似是觉得有趣。 蒋阮恼怒的挣脱开来,只觉得十分没脸。到底又瞪了萧韶一眼,一把抓过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萧韶无言片刻,隔着被子将她抱住:“小心闷着了。” 蒋阮不想理会他,萧韶低声哄:“对不起,我逗你的。” 这话实在是太没脸了,蒋阮又“霍”的一下坐起身来,一把扯下被子瞪着她。萧韶如今是越发觉得蒋阮有趣,无论平时在外头如何冷漠玲珑,在男女情事上,却如小孩子一般,像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蒋阮被他一张漂亮的脸看的实在是没了脾气,冷声道:“明日借我一下锦三,我有件事情要做。” “好。”萧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他们都是你的人,你不必告诉我。” “你也是我的人?”蒋阮盯着他冷笑着反问。 “我是你的人。”萧韶正色道。 “……不知廉耻!” …… 晚上到底是如何睡着的,蒋阮也已经记不得了,只觉得两人比起之前来到底又近了一步,至少如今榻上多了一人,便也觉得安心了许多。她在习惯萧韶的感觉。只是一大早林管家趁着蒋阮和萧韶用饭的时候唱着小曲进来,仔仔细细的搜寻了整个床榻一番,确定又没有瞧见自己想要的痕迹,自是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走了。 萧韶用过饭后便要出去办事,蒋阮留在府里,锦三听了吩咐后赶过来,看着正在椅子上整理册子的蒋阮道:“王妃想要锦三做何事?” 蒋阮将自己要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锦三,锦三听完后便是一愣:“王妃不告诉主子?” “他大约已经知道了我要做这件事情,”蒋阮微微一笑:“今日我还听见他让人打点司案司的人了。” “王妃如今将动作做得如此之大,必然会引人口舌,虽说这些外人话语并不用放在心上,可锦三能否斗胆问一句,王妃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做这事?是否有别的意思?”锦三问道。 蒋阮微微一笑,倒也没有瞒她:“这件事我总归要做,不过是早晚而已。挑在这个时候,不过是因为我厌倦了,我的矛头表面上瞧着是对准了他,实则不过意在宫里那位。我将事情闹得越大,她就越是心慌。我在逼她出手,因她行事谨慎抓不到把柄,我难以找到契机。人只有在心慌意乱之下做事才会出错,我做这一切,不过是要她将出错的把柄主动送到我手上罢了。” 锦三思索了一会儿,终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惊喜道:“王妃好聪明。”她想了想:“不过今日势必又有一场硬仗要打,王妃不用主子陪在身边么?”锦衣卫们如今对蒋阮是真心信服,当初蒋阮在危急关头也不愿自己逃生守着锦英王府,更是为了隐藏他们的实力,锦衣卫对这样的女主子打心底的充满敬意。人心都是肉长的,但凡她有事,自也是不留余地的相帮。 “不必了。”蒋阮微笑:“我好歹也是这王府的女主人,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也实在太软弱了些。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能处理。至于萧韶,日后有他忙的地方。”她明亮的眼睛里似乎涌动着一种陌生的情绪,像是跃跃欲试的冲动,又像是有些讽刺的心伤,复杂的纠葛在一起,让她的美丽显出一种决绝的残酷来。 此刻的司案司门口,冤鼓被人捶地重重作响,周围尽数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驻足的人越来越多,几乎要把整个司案司门口围得水泄不通。而左右两边各自击打冤鼓的两个年轻女子,俱是神情激愤。不知多久,有一个身穿官服的人走了出来,大喝道:“何人击冤鼓?” “奴婢们替主子蒋家嫡长女击打冤鼓,书状在上,求大人明审,尚书府先夫人谋杀案真凶!”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尚书府的闹剧前几年也算是在京城人尽皆知。当初夏研出身有多清白传的又如何才情出众,之后被扒出来其实德行有亏就有多招人厌恶。此刻乍听这两个丫头一番话,顿时便如在平静的湖水中扔下一颗石子,止不住的荡起涟漪来。有上了年纪一点的,便回忆起当初尚书府的先夫人赵眉来。 说起来但凡对赵眉有些印象的人,其实还是对她十分有好感。赵眉本就生的美丽,性子单纯良善,嫁入尚书府的时候也常常接济穷人。她从不嫌贫爱富,更不会摆贵夫人的架子,平易近人的令人吃惊。只是这些贤良的名声最后都统统归到了尚书府的头上,给蒋权的仕途增加了不少筹码。当初蒋权在百姓间那些清廉的名声,未必就没有赵眉的功劳。 第413章 决裂(2) 只是后来赵眉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之后便多出来一个温柔贤淑有着才女之名的夏研,加之蒋权有意抬举。人们便只记住了现在的尚书府夫人是夏研而非当初的赵眉了。此刻一被两个丫头提起,有人便想起了当初那个美丽和善的夫人,人心到底有好的,就有打抱不平人开口道:“哟,是哪个夭寿的要害先夫人哪,那先夫人可是个和气的好人。” 官差上前接过连翘手里的状子,看了一眼人群,如今那弘安郡主可是颇得太后圣眷。背后还有锦英王府这座大靠山,是以一听蒋阮的名头,倒也不敢怠慢。只喝了几声人群不许喧哗,拿着状子朝里走去。 大抵司案司审案到开堂是要一日的时间的,平日里普通的案子直接到衙门审理便好,除非是贵族人家有天大的冤屈要诉,而又害怕被状告的人权势太大衙门里的人插手而断案不公,才追加到司案司里。司案司也可选择究竟审不审这案子,毕竟富贵人家里弯弯绕绕太多,一个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不过今日既然一个官差都敢做主接了诉状,显然早在之前就得了大人的招呼,接了案子就是要审案,周围的人群便知,明日可又有一场热闹要看了。 露珠尤嫌不够,故意大声道:“尚书府妾室夏研下毒谋害主母,残害嫡子嫡女,手段狠毒,蒋尚书身为一家之主,深知其故却装聋做哑,顺手推舟。主母一命呜呼,却推说抱病而亡。烦请司案司公正审理,还我家小姐和夫人一个公道!” 原本就要散去的人群顿时又沸腾起来,露珠这话可谓是爆出了一个惊天的丑闻。事实上,大户人家,妾室谋害正房上位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若是蒋权明知道发生的一切却装聋作哑,甚至在其中默认了夏研的做法,这就是头一遭了。京城中但凡不是傻子的官员,是断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只因为若是一旦被揭发出来,便是抹除不掉的污点,后院间女人的争斗是争风吃醋,男人不应当参与进去,尤其是在其中做了落井下石的事情。一个人对待自己的发妻都能如此残忍,又哪里还有什么人性可言。 如果说之前众人看蒋权不过是处理不了后院之事的可笑之人,如今露珠的话一出,蒋权便要从此成为京城中一个薄情负心汉的代表。他虚仁假义,心地狠毒,更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抛弃。为人父母做到他这样的份上,普天之下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露珠和连翘相视一笑,俱是有一种狠狠出了口恶气的爽快。她们跟在蒋阮身边多年,对于蒋权是如何对蒋阮的态度看的一清二楚。有这样的父亲还不如没有,赵眉死的冤枉,蒋阮兄妹在尚书府的地位从任人欺凌到如今不敢小觑,如今也算是小小的报复了一下,自是高兴得很。 弘安郡主状告生父的事情不过短短的时间里便传遍了整个京城。夏研和夏家都已经没有了,蒋超和蒋素素也都死了,这自然是死无对证。然而唯一的蒋权却还活着,就等于是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蒋权。 王府里,蒋阮看了看天上的日头。一大早雪便停了,甚至出了点小日头,天气倒是好,她慢慢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对身边的锦三和天竺道:“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天竺起身将银鼠毛披风披在她身上,又往她手里揣了个暖炉,才跟着她一起出了门。 …… 尚书府今日却是分外热闹,自从蒋超死后,不对,应当说自从很多年前,蒋权的仕途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尚书府便不复从前的门庭热闹。当初蒋权在朝中如鱼得水的时候,每日都有要拜访的人前来,屋里的帖子多的桌头都放不下。蒋权与达官贵人们商讨朝中时局,夏研与贵夫人们寒暄说笑,他们俱是八面玲珑之人,直教整个蒋府里听的欢声笑语一片。那时候蒋素素还是不染凡俗的仙子,在花园中一曲箜篌便能弹得引人驻足流连忘返。多少王孙贵族子弟都为优美的琴声所惑,痴痴的站在外墙角下听那声乐入耳,为佳人倾心。而蒋超总是春风得意的从国子监回来,与新交的世家子弟侃侃而谈。 那时候蒋老夫人还健在,二姨娘和蒋俪每日对着夏研敢怒不敢言,蒋丹怯懦的缩在屋里,到底也算是一片繁华。人们都猜测着看似清流的尚书府终有一日会成为朝廷的中流砥柱。因为他们足够忠诚,而且行为举止没有差错。 这一切的繁荣仿佛还在昨天,其中的热闹与蒋阮无关,仿佛他们母子三人从来都是陌生人一般。后来她来了,尚书府便好似中了邪一般,渐渐地衰落下去。昔日的荣光早已不在,众人便有说道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天终是在上头看着的,尚书府往日里种下的因,终究还是造成了今日的孽果。这些年蒋府频频出事,如今蒋阮这一纸诉状,却是将真实的原因撕开给众人看了。 老百姓们都是心思质朴而直接的,有人就直接堵在了尚书府的门前拿鸡蛋青菜叶子扔大门,蒋府的侍卫出来阻拦,便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再也不敢硬拼,只得在众人的怒火中灰溜溜的关了大门,众怒难犯。 众人正是在义愤填膺的时候,便瞧见一辆马车缓慢的从人群中驶了过来,人群自动的分成两路。那马车做的精致却不张扬,有一种低调的美感,赶车的车夫竟是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子,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人们只看一眼便似乎能觉出马车里的人非富即贵,看它又是冲尚书府来的,便纷纷沉默下来观望。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帘子被人一掀,从里面跳出两个个头高挑的年轻女子。两人躬身又从马车里扶起一名女子下来。 那女子一身绯色素绒绣花袄,下身着鲜艳的撒花洋绉裙,这样过于艳丽的颜色竟也穿的不艳俗,反而有种触目惊心的美艳。外头罩着一件织金毛披风,手中捧着一个暖炉,肤色白皙如玉,容颜楚楚动人,只梳了一个简单的堕马髻,将那艳色生生压了几分。一双媚眼水的惊人,只是目光平淡,教那动人心魄的明艳显出几分肃杀和冷漠来。 第414章 决裂(3) 人群中有人认出她来,惊呼道:“那不就是蒋家嫡长女,弘安郡主嘛!” 蒋家嫡女,这是她首先的名头。即便她是锦英王妃,是弘安郡主,首先却是蒋家嫡出的女儿。而此刻出现在这里,自是引人深思的。谁都知道今日一早她才派了自己的丫头去司案司告了状,如今来尚书府又是干什么?众人瞧得津津有味,都想看看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蒋阮冲天竺使了个眼色,天竺会意,便上前走到尚书府大门前轻轻叩了三下门,她的动作礼貌而轻柔,不像是来找茬的,反倒是像做客的,十足的客气,然后恭敬道:“烦请通报一声,我家王妃今日回府归宁。” 蒋阮自从嫁入锦英王府后,连归宁都没来得及就中了毒。可即便如此,尚书府离锦英王府却也不是千里万里的路途,若是有心,派人过来问一声总是可以的。谁知蒋权竟是能做到一言不发,丝毫未曾提起。好似根本没有她这个女儿一般,此刻天竺提起归宁,周围的人便倒吸一口凉气。早知道蒋家嫡女和蒋权关系不甚亲近,可凉薄至斯,新婚这样久才归宁,也实在是惹人笑话了。 里头的人迟迟没有回应,天竺便小心的退到蒋阮身后,三人便静静的立在蒋府的门口,周围的人群中低声议论,却也为蒋阮这一刻的冷然而震惊。因她眼中此刻眸色深沉,仿佛并不是在看蒋府,而是隔着蒋府的大门在看隔了许久的悠长岁月。 蒋阮的思绪回到了上一世,也是这样的大雪天,她第一次从庄子上回到蒋府。本是自己的家,却好似是寄人篱下似的,站在尚书府的门口既是紧张又是欣喜。她穿的破烂不堪,周围有人群指指点点,纷纷猜测着她的身份,她感到羞愧无地自容,就在这个门口,夏研和蒋素素打扮的光鲜亮丽来迎接她。她们越是做的温柔尔雅,越是衬托的她粗俗不堪。就在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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