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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都没动。 徐望和吴笙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 池卓临呆立在那儿,目光看着虚无的半空,就像被人下了定身符。 吴笙松开手。 池卓临的胳膊无力垂下。 他还穿着刚刚的马术服,皮肤是软的,身体是热的,甚至把手探到鼻下,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可就是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徐望心里发毛,寒意渗透到每一个毛孔。 池卓临的领口,忽然透出一丝冷光。 徐望和吴笙的眼睛已经习惯黑暗了,忽然见到光亮,十分敏感。 吴笙给了徐望一个“随机应变”的眼神,而后缓缓抬手,谨慎地去解池卓临的上衣扣子。 一颗。 两颗。 三颗…… 直到外衣和衬衫的前几颗扣子都解开,露出少年不算厚实的胸膛。 徐望瞪大眼睛捂住嘴,才没让惊叫炸出来。 少年池卓临的胸口,有一块冷光屏,它嵌在皮肉里,似乎本就是身体的一部分。 而现在,屏幕上闪着警示红字——电量不足。 第137章 假书 池卓临立在枯树后面, 掩映在枯黄的草木里,他说他要回学校, 可最终迷失在这废园里, 就像一个电池耗光的玩具。 徐望不断地告诉自己, 这是假的,只是一个内心混乱的伙伴, 荒诞的潜意识投影,可那股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的诡异惊悚感, 还是将他侵蚀。 感觉到了徐望的战栗,吴笙轻轻揽住他的肩。 “为什么……”他没办法理解,为什么那么一个宠溺弟弟的哥哥,在池映雪心中, 却是这样的存在。 吴笙思索片刻, 道:“任何人都是有缺点的,但机器,或许可以做到完美……” “你的意思是, 在小雪心中,池卓临……是完美的?” 徐望看着一动不动的池卓临,看着他阳光的眉眼, 飒爽的马术装,即便在这样诡异的时刻, 若不去看他胸前的屏幕,这依然是个教养良好、气质出众的少年。 不,徐望摇头, 不对。 “吴笙,”他近乎呢喃道,“如果我心中有那样一个完美的人,我会把他想象成世间一切美好的化身,但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我刚刚还没说完。”吴笙轻声打断,“机器的确可以做到完美,但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他微微转头。 徐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视线落在池卓临胸口的屏幕上。 电量不足。 四个警示性红字,浓烈刺眼。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什么样的哥哥最完美?徐望想,除了学习够优秀,运动够出色,德智体全面发展之外,还有吗? 有吧。 谁不想要一个哥哥来给自己撑腰,帮自己遮风挡雨呢。 所以哥哥要能一直陪着他玩,一直守护着他才好。 一直,才好。 夜风吹过废园,掠过枯草,窸窸窣窣里,没一声虫鸣。 徐望闻了闻,风里不知何时,有了水汽。 鼻尖忽地一凉。 抬起头,又一滴凉落到眼皮上。 下雨了。 吴笙也感觉到了天气的变化,刚要抬头,远处忽然传来一串恶犬的狂吠! 那叫声疯狂而狰狞,几乎惊得草木都骚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它面对着的东西扑咬撕碎,拆吞入腹! 二人对视一眼,吴笙不由分说将徐望再度扛起,脚下生风,循声而去! 徐望上一次被扛的后遗症还没过去呢,这一次又来,挂在吴笙肩上,被颠得想吐。他不晕机不晕车不晕船,谁他妈想到有一天能晕肩膀! 但这苦还没地方诉,为追求最大效率,只能配合着人家草上飞! 唯一能让徐队长感觉到安慰的,就是速度的确快,眼睛一闭一睁,到地方了,上一秒还远得不甚真切的犬吠,这会儿直冲入耳,听得人脑袋疼。 身体随之被放下来。 这是一处隐秘别院,院子不大,两三间房,南北两个月亮门,南面通往他们刚刚过来的废园,北面通向何方,不知道。 院落四角各一个盛满水的大缸,院中央空着,这会儿,正上演恶战。 一个黑衣黑裤黑口罩的人,胳膊上咬着一头比狼还大一圈的狼狗,要不是刚才的犬吠,真的会让人以为那是狼;腿上钳着一只半人高的巨型螃蟹,蟹壳青得发亮,蟹腿支开,横向足有两米宽! 那人毫无疑问,就是先前那个跟踪、偷窥他们的黑衣人,追到废园深处追丢了,没想到以这种形式重逢! 黑衣人奋力甩着胳膊,奈何狼狗咬得极狠,甩了半天的结果,只是让恶犬的獠牙越陷越深,胳膊上的黑袖子早破烂了,被狗咬住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 腿上的蜘蛛蟹也不遑多让,一对蟹钳,连夹刺带撕扯,生生将黑衣人的一条腿弄得鲜血淋漓! “还傻愣着干什么,救我啊——”黑衣人朝怔在月亮门口的二人大喊。 徐望和吴笙有点犹豫,在这个捉摸不定的世界里,根本无法判断,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谁是好人,谁是恶徒! 那人见他们不动,急了,豁出去似的大吼:“你们不是想找池映雪吗,我带你们去!” 院子里的雨点瞬间密集起来,就在他喊出池映雪名字的一刹那,雨水落进杠里,漾起繁密水花! 吴笙当机立断,直接点掉<[防]天网恢恢>! 徐望没动,但紧盯战场,时刻准备给战斗计划打补丁!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先落到黑衣人头顶,可那网像感觉不到黑衣人似的,竟从他头顶透过来,继续往下落,最终只覆盖到了仍咬着他的恶犬和仍钳着他腿的螃蟹身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该放的放,该网的网! 吴笙一个箭步上前,收拢网边,向旁边用力一扯! 狼狗和螃蟹被坚韧的大网生生从黑衣人身上扯了下去! 狼狗利齿几乎带下黑衣人胳膊一块皮肉,蟹钳则在不得不松开的最后一刻,还割了黑衣人腿又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黑衣人却一点声音没出,就好像那些伤不在他身上似的。 吴笙借着扯开两个恶兽的惯性,将网兜狠狠甩到地上,以极快速度将网口打了死结! 狼狗“嗷呜”一声低吼,触地即跳起,用利爪和尖牙狠狠撕咬网兜,眼睛像饿狼一样,凶狠得发绿,然而任它胡搅蛮缠,网兜岿然不动。 网内的螃蟹,挣扎着笨拙的身体,慢悠悠站稳,重新六脚着地,前方两个大钳缓缓伸向网眼,用力一合。 “咔嚓!” 网眼应声剪断。 吴笙始料未及,蟹钳带的是锯齿,不是刀刃,就算想切割,也不可能这样干净利落!这一下声响,不像是螃蟹钳,倒像是剪刀! 剪……刀? 吴笙稳住心神,定睛去看那对大蟹钳,此时螃蟹已经从剪开的网里大摇大摆爬出来了,那身前明晃晃举着的,和身体一样青得发亮的,哪里是蟹钳,而是一对修枝剪! 饶是吴笙,见此情景,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徐望也看见了,战场外围的他,不仅看见了蟹钳变成修枝剪,更看见了恶犬脖子上挂着的狗牌,那根本不是什么狗牌,而是一把车钥匙! 密集雨点已经将两个人衣服打得八分透,可他们毫无所觉。 大螃蟹忽然朝着吴笙横行而来,速度之快,堪比蜈蚣! 吴笙向后躲,不料恶犬也冲网兜破开的洞里爬出来,一跃而起,往他脸上扑! 吴笙往旁边一躲,闪过了恶犬,跳开了螃蟹,可还是被蟹钳勾住了衣服,钳尖用力一扯,“刺啦”一声,衣兜直接撕裂,池卓临让带的信,则直接被刺穿,挂在了钳尖上! 吴笙伸手想去夺,螃蟹竟然横着逃跑了! 以他的速度可以去追,但旁边徐望替他挡住了反扑的恶犬,已经快招架不住了! “别管我,追信!”徐望大喊。 “无所谓,”吴笙一把抓住恶犬后脖颈的皮,狠狠将之从徐望身上扯下来,往远处用力一甩,“数字而已,再写一份。” 恶犬摔进枯草丛,“嗷呜”一声,灰溜溜跑掉。 不远处的黑衣人,早在雨声的掩护里,悄悄后退。 雨水冲刷掉了他伤口的血污,可冲干净了,又马上渗出新的血。在雨水的稀释下,那鲜红的新血,仿佛成了淡粉色。 退到北面的月亮门口,他果断转身,拔腿就跑! 刚跑出月亮门一步,只一步,黑衣人耳内就响起了声音—— 随着“哟~”拖长的尾音,黑衣人心口倏地刺痛,针扎一样! 他呼吸一滞,脚下顿住,本能捂住胸口。 这和皮外伤那种疼不一样,是神经性的,几乎无法忍受。 “你再往前跑一步试试!”背后,徐望一手握着个小稻草人,一手捏着根小钢针,昂首挺胸,姿态潇洒。 他就料到了需要打战术补丁!要不是被修枝剪和车钥匙分了神,他都不会让黑衣人跑出月亮门! 吴笙对他投以赞许一瞥。 徐望得意洋洋,“滋儿——”一下,又给小稻草人胳膊肘来一针,不深,但也多少疼一下。 黑衣人嘶地吸口凉气,怒了:“我他妈没动,你还扎我!” “咳,再巩固一下警告。”徐队长理由充分。 黑衣人一口老血梗在喉咙,见徐望没有再“巩固”的意思了,仍不敢掉以轻心,眼神盯着他俩的同时,还不住地往旁边地上瞟。 “别找了,都跑了。”徐望知道他在搜寻那两个怪物。 黑衣人这才松口气,似乎对于怪物的忌惮,比对徐望和吴笙更甚。 “它们为什么攻击你?”徐望问。 “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他们看家护院忠心耿耿,当然见到我就咬。”黑衣人轻笑一声,带着点不屑。 “他们……到底是……”徐望想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可那太荒诞了,到了嘴边,却又问不出口。 黑衣人倒毫无芥蒂就答了:“司机和园丁。” “为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吴笙突然出声。 黑衣人挑眉,似笑非笑:“你们的问题太多了。” 吴笙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上前两步。 黑衣人一惊,警惕后退:“干嘛?” 吴笙耸耸肩:“帮你摘口罩。” “不用。”黑衣人果断拒绝。 徐望举起小钢针,作势要扎。 黑衣人:“……我自己来。” 四个字,咬牙切齿。 说罢,他还真就摘了,动作没一点拖泥带水。 “满意了?”再无遮掩,黑衣人抬起脸,挑衅似的看二人。 那是一张陌生的青年人的脸,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透着朝气与活力,五官没有池卓临那样刀刻斧凿的英俊轮廓,但也是有点小帅气的,眉宇间有一抹桀骜不驯,眼神坚定,和他整个人一样,散发着一种蓬勃的、野性的力量。 徐望和吴笙足足看了他好几秒,仍没办法将这张脸,和记忆中的任何人对号入座。 “看够没有?”显然这位是个没什么耐心的。 徐望走到吴笙身边,平静交涉:“我们救了你,现在轮到你履行承诺了。” 你们不是想找池映雪吗,我带你们去!——青年当然记得自己的承诺。但此一时,彼一时,他上下打量徐望和吴笙:“你得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找到那家伙。” “我们没怀疑你,你倒先防备我们了?”徐望无语。 “千万别相信任何人,”青年笑了,声音缓而温柔,“这世上,连自己都不可信。” 徐望微微眯眼,就在刚刚那一瞬,某种熟悉的感觉一闪而过,可是太快了,快得根本捉不住。 收敛心神,他寸步不让:“你想知道我们身份,可以,但要拿你的身份换。” 他从来不做赔本买卖。对方想探他们的底,他们还想探对方的底呢。 “我的身份?”青年像听到了笑话,噗嗤乐了,“那你们可要失望了。我没户口没身份证没暂住证,在这里就一黑户。” 吴笙嘴唇抿直,不语。 徐望听得更懵了,索性先问最直接的:“名字,名字总有吧。” “哦,那有,”青年把粘在胸前的湿透黑衣,捏住抖落抖落,“我叫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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