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算“手”的一端,画了张小弓。 周满却十分满意,待得要题名时,视线余光一扫,才觉出旁边王恕没动,不由道:“你怎么还不写?” 说完转头,便见他名字只写了一半,闻言回头看她,目中似有千言万语。 周满误解了,立刻道:“不必担心,都带了墨令,画圣他老人家总不能因为画得丑就不让我们进吧?” 说话时,见远处又有好几名世家修士一起冲了上来。 情势危急,她也顾不得了:“写个姓也够了!入城后,记得在约定的地点见!” 说话的同时已将王恕朝前一推! 他连话都来不及出口,就如陷入涟漪一般,被自己所画的那副画吞没。 周满更是连名字都没时间写了,眼见世家这些人已来到城门口,随便在右上角涂了个鬼画符,然后合身向前一投。 谢天谢地—— 或许是画圣他老人家精研书法,或许是这白帝城心领神会竟能从这堆鬼画符里辨认出“周满”二字,总之纸面上涟漪一闪,周满竟然成功进去了! 正南城门处,宋兰真、王诰等人自也早就察觉了远处的激战,只是每个人都知道那与自己干系不大,是以皆静心凝神,认真描绘着自己的画像。 直到远处传来惊怒交加的一声:“他们进去了!周满进去了——” 宋兰真手上顿时一停。 她抬眸凝视着纸上只来得及画了半张的脸,下一刻,毫不犹豫,刷刷几笔,以一种完全不输周满的潦草补完剩下的部分,而后径直合身一投,消失在城门之前。 第167章 入城(修) 众人听得周满进去, 原还在惊骇她竟有本事突出重围,怎料连个转头的功夫都不到,宋兰真也跟了进去? 旁边的宋元夜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妹妹!” 可话音尚未落地, 眼前已没了宋兰真身影。 自那日祠堂杀陈仲平后, 他眼见宋兰真行事大异寻常, 以往那个不论如何筹谋总为人留一分余地也为自己留一分余地的妹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悯不恤、一个令他陌生, 甚至害怕的妹妹。 宋元夜隐隐感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他无从分辨, 更无力挽回。 他只知道, 周满的存在几乎成了宋兰真的心魔, 此刻眼见她连画都不待画完便直追周满而去,心中岂能不忧? 仅仅犹豫了片刻, 他甚至不等画完, 便将“宋元夜”三字题在画上,只对赵霓裳道:“我先进去找她, 你随后再来, 自己小心!” 赵霓裳才一抬头, 他身影已融入画中消失不见。 陆仰尘见状便笑道:“那大家城中再会吧!” 言罢也将姓名一题, 入了画中。 王诰抬眸向他消失时泛起的涟漪望了一眼,唇畔竟浮出一抹讥诮:“一帮蠢货!” 赵霓裳闻言下意识向他看去。 宋氏二人与陆仰尘都先走了, 可这位王氏大公子竟然还在不慌不忙地作画,半点没有怕失了先机的模样。 习练过丹青之术, 他画技何等纯熟? 画中一人, 身形修长,着焰袍, 踏骷髅!每一笔都极拙极重,面部五官的笔触犹为恣肆,邪气凛然—— 竟是一副鬼气森然的画! 唯独眼眶里面一片空白,尚未点睛。 此刻,这位王氏大公子便在端详这双眼睛,考虑了好半晌,才轻轻抬手,在画中点了两笔,而后竟道:“韦玄等人既然现身,那孽种势必不愿,此次城中还要与他相斗。父亲的交代,但愿你还记得,别听外人挑唆几句,便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不过聊聊两笔,整幅画忽然就活了过来。 尤其是那一对漆黑的眼珠,也不知使用了何种技法,赵霓裳目光对上之时,竟有种被画中人凝视之感,而画中毫不掩饰的贪嗔痴种种恶欲,更是扑面而来,混沌浑浊,使人悚然! 但王命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知道,王诰那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所谓的“外人”,指的自然是宋兰真。 刚举到画纸前的墨笔停滞了。 他心中竟想:我究竟是谁,又应该是谁? 画纸上,是他尚未完成的自画,连他自己都未想清楚,是否像自己心中模样。 下一刻,凄风夹着寒雨刮到,便吹上画纸。 纸上那本就不够清晰的轮廓,顿时被雨水浸染,模糊成一片黑灰,宛如山中这一场将所有人困锁的大雾…… 王诰瞥了一眼,面露不屑,话说完便要提笔在右上角落下名姓。 只是没想,才刚提笔,忽然注意到旁边那名绮罗堂的侍女,一双眼竟直直盯着自己画作。 面容清秀,身似蒲苇,素衣单薄。 隐约记得,是叫赵霓裳,前不久跟宋氏兄妹一道回的神都,宋元夜似乎对她青眼有加。 王诰视线落在她脸上:“你看什么?” 赵霓裳回神,与他对视,犹豫片刻,可心中却因为某种猜测按捺不住地狂跳,于是躬身行礼:“霓裳画技不精,只是见公子所画,与自己形貌似乎并不相同……” 王诰眉一扬,便向她面前的自画看去。 笔墨线条尚算纯熟流畅,几乎画得与她本人一般模样。姿态规矩,素衣单薄。然而只给人平庸乏味之感,尤其是衣饰的线条,甚至透出一种滞涩,仿佛压抑着什么一般。 观画能见心。 王诰观过太多画,也见过太多心,此时眸底神光一动,忽然想起宋氏兄妹入城前所画,不知怎的就起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竟回道:“既是自画,谁说就要与实际一样呢?本公子不画面上模样,但画心中模样,有可不可!” 言罢,意味深长地一笑,已补了名姓,负手踱入画中。 赵霓裳留在原地,却是心中一震,悄然将墨令攥紧。 远处江面上,镜花夫人与韦玄犹自激斗。 神都三大世家的修士与二十四使打得不可开交。 冻雨 乱刀从中,只听得呼喝之声不绝,时不时有人不慎负伤,跌坠江中,染得江水一片赤红。 北面江岸边,丛丛芦苇的遮挡之下,一颗圆滚滚的脑袋悄悄探出来看了一眼,不免下的面无人色:“乖乖,打这么凶!” 一张五官周正的脸,奈何缩着脖子,便给人一种胆小之感,腰间还挂着面皮鼓—— 不是李谱又是何人? 只是此刻,此人看向手中那枚本该被弃在地上的墨令,终于气得打了自己那手两巴掌,后悔极了:“李谱啊李谱,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偏把事儿告诉了那老头子呢!” 那日那一男一女两名修士将墨令扔给他时,他一番分析后溜之大吉,赶紧传讯给他师父,生怕是师父有什么仇家算计他,牵连了自己。 可谁料,南诏国这位国师老当益壮,隔着传讯灵珠就对他一顿唾骂—— 你祖宗十八代的蠢货!大蠢货!你李谱有什么值得人家算计?我一把老骨头怎么值得人家算计?南诏不过六州边陲一朵蕞尔小国,破船拎起来撑死扒拉出三千钉,人家有什么必要算计!人家两个化神期修士,用得着这样算计我们!这必是天上掉下来的机缘!你赶紧去给老子捡回来!这白帝城就是刀山火海你也得给老子去了! 天知道李谱当时有多蒙…… 他吵不过师父,也怕那老东西冲到蜀州来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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