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处,都由诸位夫子警戒,人人如临大敌。 不用想也知道,此番蜀州失却剑印,望帝又已负伤,神都三大世家岂能不趁虚而入?只怕这一日之内,已不知暗自集结了多少修士,在剑门关外虎视眈眈! 不出意外,很快便要有一场恶战。 双方恩怨多少也有几桩同自己有关,周满岂能说走就走? 但望帝垂眸看向眼前棋盘还有旁边的断箭,竟问:“你会下棋吗?” 周满不会,更不知望帝这时为何问起,摇了摇头。 望帝便道:“张仪与我,以天下为棋枰,弈一场胜负。我瞻前顾后,苦思冥想,也未能为蜀州寻到一条生路,所以输了。可昨日你那一箭,机缘巧合,撞碎了一枚棋子,才忽然使我想起,天下是天下,棋盘是棋盘;人心是人心,棋子是棋子。棋子,对手不杀,不可平白弃置;但人可以……” 苍老的声音,渐渐低沉。 话说着,他只向前伸手,捡起了棋盘上某个位置的一枚黑子。 若周满对昨日剑顶的细节还有印象,便可清楚知道,此处所在的这枚黑子,正是她昨日一箭被张仪一指击飞后,在半空中撞碎的那枚! 然而此刻,外头一阵风吹进来。 灯芯“啪”地爆了一下,连同灯盏里的火焰都骤地亮了那么一刹。望帝原本隐在昏暗灯影里的身形,忽然被照得清清楚楚。 眼前的老者,哪里还有昔日神光内敛的从容模样? 比起昨日剑顶之上所见还要不如! 所有的头发,都变作没有半点光泽的死白,一道道皱纹从额头往下压去,连身形都压弯了,分明已是油尽灯枯之态…… 先前被那一盏烧春驱散的寒意,瞬间以十倍于前的冰冷,回到了周满身上。她没能忍住,一下站了起来。 但望帝平静极了,只轻轻伸手往下一压:“不必为我担忧。” 周满盯着他没有说话。 望帝却安抚般向她笑笑:“放心,蜀州在,我便在。” 蜀州在,我便在。 周满其实不信,可眼前这位老者的神情实在太过平静,甚至有种胸有成竹的笃定,又仿佛容不得她不信。 说完这句,望帝便收回目光,静坐着继续看面前这盘棋。 周满几经犹豫,但见此情状,也只能道:“那晚辈先行告辞。” 她行了一礼,从门中退出。 今夜无月,一片昏黑,隐约能看到几条人影还在剑阁远处等待。 周满正想,该是学宫诸位夫子与蜀中四门首座,来时曾经看过。 但才一步走到外面台阶上,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喊:“周满——” 周满顿时驻足,回头看去。 但见先前背对门坐在灯前的老者,竟然已经站起。伛偻的身形被身后不大明亮的灯盏映成一片巨大的黑影,却隐约有种顶天立地的姿态,可也使人看不清他脸上神情。 周满平白觉得,这一幕充斥着一种莫大的凄怆。 可最终,一切奔涌的情绪都被老者掩藏起来,只用那种疲倦但安稳的声音,似哭犹笑地道:“巅峰之道,从来艰险;自此以后,不再有‘容易’二字。但世间人不过肉体凡胎,倘有一日,你累了,倦了,心中畏惧了,便退回原地,也绝不会有谁苛责于你……” 周满先是茫然,只想:金铃已响,我心结已解,且有所悟,世间还有何事能够阻我碍我,令我心生畏惧?且从来只凭一己痛快行事,不去言语别人、苛责别人都算心善,又怎会在乎旁人言语,甚至苛责? 但紧接着又想:我的遭逢,望帝不知,会为我如今处境担忧也是寻常。 于是她微微一笑,郑重躬身:“晚辈谨记。” 这一次,望帝终于真的不再有别的话了。他知道她没有听懂,但也知道,也许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她会想起这句话。于是只站在原地,与那尊金身斑驳的武皇造像一道,目送她离去。 在周满走下台阶的同时,久候在外的邱掌柜就低着头从她身旁经过,走进剑阁。 学宫诸位夫子与蜀中四门首座见到周满,都审慎打量。 毕竟,谁能想到,以往光用剑就已经足够令人头疼的学宫魔王,竟然还暗藏着厉害的弓箭?且令那传说中的金铃,为她响彻山海。 其中尤以岑夫子剑夫子目光更为复杂。 周满见状,停一步,略略倾身,向他们颔首为礼。 诸人点头,但不说话。 唯独草堂三别先生目中神光熠熠,竟向她一笑,往自己身后某个方向指了指。 周满不解,下意识随这位老先生所指看去,于是发现不远处鸟道山壁暗处,似乎藏了两道人影。其中一道格外鬼祟,一见她看来,赶紧奋力举了扇子,朝她挥手。 那身形那架势,除了金不换还能是谁? 周满先是一怔,不由想:一日夜过去,世间不知多少人事已将天翻地覆,独这两个人似乎还是老样子,半点没变。 她笑了笑,才回神走上前去,笑着道:“你二人竟没被陈仲平打死……” 金不换一只胳膊都被纱布缠了吊在脖子上,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一日夜来遍寻周满不见,好不容易得他师父大发慈悲派人来告诉他周满在剑阁,连忙带王恕找过来,正是一腔肠热,岂能料到她开口就是这般风凉话? 一时间,差点没气跳脚。 他指着她,手都抖了:“你还知道我俩打过陈仲平了!当初哪个王八犊子赌咒发誓说不动用弓箭的?要不是我和菩萨早知你什么德性,提前准备,眼下你这脑袋在不在肩上都且两说!看看我身上,再看看菩萨身上,这些伤,你还说得出风凉话……” 他这副愤愤模样,实在又凄惨,又滑稽。 周满见了,忽然没忍住,略略掩唇,笑出声来。 这一下,先前还以佯怒掩饰担忧的金不换,竟不由停下来看她,连旁边本就仔细打量她脸色没有开口说过话的王恕,都随之怔住。 只为这一刻,她面上云淡风浅的笑—— 和以前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往日的周满,并非不笑,但常常是冷笑、讽笑、充满戒备的笑、不挂在心上的敷衍笑,哪怕漫不经心时露出点真来,也总包裹在重重荆棘里,使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可这时,那些荆棘利刺好似都敛去了,眼角眉梢的冷意化开,仿若平缓的泉流,一派圆融静定。 未出口的话忽然忘了,金不换没了声音。 王恕扶着金不换的那只手轻轻颤了一下,却偏偏在过耳的风中,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周满笑完,唯恐被他二人声讨,连忙咳嗽一声,向下方剑门学宫看了一眼,只问:“我不在这一日,学宫情况如何?” 金不换尚未回神。 王恕看他一眼,道:“世家之人已撤出蜀州,赵霓裳随宋氏的人一块儿走了。宋兰真,没要剑首。” 周满先是诧异,接着却笑:“她自负一身傲气,岂肯受人让来的剑首?不要也是寻常……” 说完便道:“我们先下去吧。” 剑台春试虽然结束,蜀州却是山雨欲来,望帝要她三日之内启程前往白帝城,她算算还有时间,有一事想单独与金不换商量,于是一面顺着鸟道往下走,一面思考着一会儿如何支开这尊泥菩萨。 可没料,还不等想出个眉目,身后再次传来声音,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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