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你自己的安危,竟要去指望别人吗?” 周满顿时一怔。 王恕却是难免又想起她曾经表现过的对“王杀”的推崇,一时恨她听信谣言:“何况这所谓的神都公子,从来未在人前露面,既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更没有人知道他修为几何,连世上究竟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人都还两说。倘若他真能掌控‘天宪’之力,怎会连小小一个王氏都不能料理,还要任由旁人鸠占鹊巢、欺世盗名?你如今已为望帝陛下赏识,无须王氏在背后支持也能有一番成就,何苦还要为这样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效命!” 藏头露尾的鼠辈…… 这尊泥菩萨,发起火来倒是像模像样,言语间对那位神都公子可真是半点尊重都没有,充满了质疑不说,甚至还带着隐隐的敌意。 周满心里其实十分认同他,也知道他是因关心自己才会如此,但面上却分毫不显,反而笑他:“你这么生气干嘛?” 王恕薄唇紧抿,闭口不言。 周满劝他:“都说了,人生苦短,我既不担心,你又何必事事挂怀?未免太不痛快。” 王恕面容更冷,竟道:“有忧不言、有虑不诉,事事埋在心中岂能痛快?你既说痛快,那今日直言不讳,便是我的痛快!” 周满于是看他不语。 王恕见她如此,便知她半点没有回应自己先前劝告的意思,心中不快,索性转身就走。 金不换本想劝和,然而见他面容沉冷完全不似往常,不由一怔,慢了一拍,人就已经走远。 周满看着他背影,这时才道:“说翻脸就翻脸,我是教他这么‘痛快’的吗?吃错什么药了……” 心契已经回到她手上,等韦玄取回烘炉虚火,她与王氏的关系自然一刀两断。 但此事只能她自己知道。 这尊泥菩萨固然心好,可她也没办法跟他解释,就让他先生几天闷气吧,过一阵再哄回来就是,容易得很。 王恕哪儿能知道周满的打算?自从宋兰真口中得知王敬出关、王诰苏醒,一层浓重的阴影便已覆盖在他心头。 偏偏周满不当一回事也就罢了,还半点没有要与王氏划清界限的意思。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王氏是什么地方—— 看似光鲜,实则一座无底的深渊,一座吃人的炼狱。 与他们恩怨越大,牵扯越深,越无法脱逃。 虽然自记事起,他便从未回到过王氏一日,可对那些人的冷酷狠辣,他再了解不过。 周满此人,天赋固然极高,可细细想来,竟没有多少稳妥之处。 修炼求快,从不顾有走火入魔之险,也不觉受伤是什么大事;斗人求狠,既不给对手留余地,更不给自己留余地。 过刚易折,金不换又绝不会是那种在后面拉着她的人。 周满打劫,金不换会帮她看门; 周满杀人,金不换会帮她放火。 这两人日后凑在一块儿,固然有本领做出一万件惊天的大事,可只要有一桩不妥,便是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清隽的面容上毫无笑意,王恕转过回廊,一面走一面想,几乎下意识是要往春风堂那边去。然而当远处剑顶一抹未化的积雪映入眸底时,他不知为何停下了脚步,看得半晌,竟将脚步一转,改朝学宫外去。 * 小剑故城,云来街。 这时的若愚堂内,少见地一派惨淡之象。二十四使有男有女,垂首立于堂中,神容皆显得凝重沉默。 韦玄站在前方,几度张口,都不知该怎么说。 自那日从病梅馆回来、将心契交还周满,他整个人的心气便一下垮了,光是站在这里,都仿佛挺不直脊背,一副龙钟的老态。 算来算去,最怕的便是他不愿。 没想到,竟果然成了真。 这么多年来,大家看着他长大,知道他与一命先生游历天下,性情宽和;可也正是因为知道,如今要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人走向他本可以不选择的宿命,才会如此不忍、如此难受。 韦玄想了许久,才看向众人,声音木然:“诸位皆是圣主神女旧部,曾受他们恩德,本为保护公子安危、重返神都王氏,才聚在一起,暂听韦某调遣。可前日公子的选择,大家都知道了。他什么也不要,不仅不要剑骨,连‘王杀’这个名字,都不愿接受……” 下方一名青衫男修,骤地出言将他打断:“他不愿意,我们难道就只能听之任之吗?依我看,公子修为粗浅,一命先生纵有化神期修为也不是我们不能对付。何不强行换骨?反正剑骨只能换一次,届时公子醒来又能怎样?纵怪罪我等,我等领罪便可,又有何惧?” 但旁边一名雪衣女修,闻言却立时冷笑:“公子虽然多病,可自来极有主意,岂是你想逼迫便能逼迫?神女陨落前本有交代,要我等让他远离王氏,如今你等借为他续命为名,却处处行逼他重回王氏之实,是嫌自己作的恶还不够多吗?” 话到此处,却是看向韦玄,目中暗含讽意。 韦玄自然知道她所指为何,只道:“老朽自知罪孽深重,他日必遭天谴。” 那青衫男修面容转厉:“霜降,你难道忍心看他赴死?” 霜降竟道:“我固于心不忍,可圣主神女若是在世,难道就愿意看见他取人剑骨,成为那手段狠辣的所谓‘神都公子’吗?” 那青衫男修一窒,突然无言。 韦玄终于叹道:“还请霜降节使放心,韦某已经无意再逼迫于他。只愿他余生这短暂几个月,能得安平、遂心意。如今既无大事可谋,圣主神女又已仙逝,韦某自然也再无理由留下诸位。自今日起,诸位便可离开若愚堂,从此山遥海阔……” 到这一句,已是艰涩,再难往下说了。 堂内一时悄然,竟有出几分悲意。 二十四节使聚在一起已久,素日里虽有摩擦,可出生入死不知多少回,一朝要散,难免失落,更不用说,他们的散去,意味着的是王恕终将走向那条无可挽回的道路。 谁人能不心生怆然? 就连先前冷言冷语的霜降,都黯然垂下头来。 但也就在这时,忽然响起踉跄慌张的脚步声,孔无禄忙不迭推门进来:“长,韦长老……” 韦玄眉头一皱,感到烦躁:“何事如此惊慌?” 孔无禄也不知该怎么说,语序仍显混乱:“公,公子来了。” 韦玄一愕,转头一看,果然见得一道清减疏朗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竟真是王恕来了! 他恍惚了一下:“公子?” 众人无不怔忡,接着才反应过来要行礼。 然而王恕搭垂着眼帘走进来,已直接一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只言简意赅道:“王敬出关了。” 韦玄一惊:“什么?” 王恕道:“他救醒了王诰。若消息是真,那这二十年闭关下来,他的修为必大有进益,纵没到天人境界,也有大乘期圆满。否则毒医留下的‘碎星’之毒,他绝无能力渡出。” 韦玄牙关紧咬:“好人未必长命,祸害竟还横行!” 霜降却敏锐意识到王恕此时现身若愚堂绝不一般,躬身问:“公子是有打算?” 王恕看她一眼,忽地沉寂。 过得片刻,却是垂眸看向自己掌中,平静道:“我可以死,但他们不能活。” ——我可以死,但他们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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