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还有熟人,只是又朝周满所在的楼头扫得一眼。 这时才看见妙欢喜,看见围在二女身边那些容貌昳丽的男女。 表情于是瞬间变得古怪了几分。 只是金灯阁的人仍旧带着宋兰真往前走,金不换到底没能研究出周满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深深望她一眼,才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去。 不多时,一队人便看不见了。 妙欢喜啧了一声:“不愧是神都三大世家之一,排场可比我们凉州日莲宗大多了。你说这城中究竟是谁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动他们宋氏的人?” 周满还在回想金不换方才那一眼,并未接话。 宋氏的人走后,街面很快便恢复畅通。 妙欢喜眼见暂时没热闹可看,不由轻叹一声,便要收回目光。可没曾想,眼角余光一晃,竟又瞥见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这一下,当真是觉得奇了。 她没忍住道:“咱们剑门学宫这一届拢共也没多少人,该不会今天全在这条街上吧?” 周满原本没在意,道:“小剑故城本就是距离学宫最近的城池,大家都来也不稀奇……” 只是话说完,忽然想到什么。 端着酒杯的手指一顿,她顺着妙欢喜视线一看,果不出所料,瞧见了那尊泥菩萨,眉头于是慢慢皱了起来。 第034章 济世心 先前染了血迹的旧道衣已经换下, 只是脸色却更见苍白,微微拧着眉头时,原本浮着的那一层隐约的病气, 都变得明显起来。 街面上人不少, 他只顾着走路, 倒并未留意周遭。 周满就隔得远远地看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病秧子不在医馆里养伤, 又要去哪儿? 妙欢喜瞧见了王恕额角上的伤,只嘀咕:“这两天是怎么了, 参剑堂右门神差点被人划了脖子也就罢了, 怎么连门外剑都被人打破了头?是有什么大热闹, 让我错过了吗?” 周满看她一眼,道:“是挺热闹的。” 医馆都差点被人砸了, 能不热闹吗? 周满自问并非什么闲事都爱管的人, 只是昨夜负伤前来,得了泥菩萨的药, 又借宿在病梅馆中, 无论怎么算都是承了别人的恩情。 若真是泥菩萨开错了药, 他挨骂挨打都是应该。 所以前面她只是袖手旁观, 并未插手。 但后来既顺着蛛丝马迹发现了事情真相,又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可没想到那泥菩萨非但不领情, 还倒过来责斥她。 周满何曾受过这种气? 此刻眼见这尊泥菩萨病恹恹拎着提篮,不知又要往何处去, 她本是懒得理会, 笑上一声,便要继续喝酒。 只是低下头时, 脑海中不免又浮现出泥菩萨又急又气的那一句:“人命关天,你怎能胡说八道!” 盏中之酒,不知怎的就喝不下了。 妙欢喜看她:“怎么不喝了?” 周满望着远处泥菩萨那已经快被街面上人群淹没的身影,想得片刻,到底是慢慢放下杯盏,只道:“我去看一眼。” 说罢竟也不解释什么,径直下了楼。 那泥菩萨一路往前走着,转进了街边一条昏暗的窄巷。 周满只在后头跟着。 巷子里实在破败,并无几户人家,走到底才见得一扇斑驳的木门,挂在两边,摇摇欲坠。不远处趴着一只瘦骨嶙峋的大黄狗,蔫蔫的,看见人也不叫唤。 王恕立在外面,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 门内的小院比门外的巷子还要破落几分,院中支了几根晾衣的竹竿,上面晒着几件刚洗出来的小孩儿衣服,正湿哒哒地往下滴水。 杨氏就坐在檐下的小凳上,看着那几件衣服。 天光炽亮,照进她眼底,却无多少神采。 看得一会儿,她便呆滞地移开了目光,先走进那已被炊烟熏黑了墙面的厨房,拿起灶台上的菜刀,然后看见了放在旁边柴堆上的那一把浅紫色的花。 那是她今早上山,刚摘下来的一把花。 阿宝病了好多天,也无法出门去玩,她下山时在道旁看见这话开得很好,便折了一把带回来家来,哄阿宝开心。 可就是这花…… 杨氏慢慢放下手里的菜刀,将这一把芫花从地上捡起,耳旁于是响起病梅馆那年轻姑娘的声音:“是她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还不知晓……” 那因常年劳作显得粗糙的手指,忽然颤抖了一下。 旁边便是她为阿宝熬药用的炉子,还有一包没熬完的药,此刻就挂在边上。 杨氏走过去,生上火,拆了药包,倒药进罐,掺上水,然后把那一把芫花也放了进去。 炉中火烧,罐中水热,渐渐便熏出一股清苦的药味儿。 “叩叩。” 外头忽然传来敲门声。 杨氏只盯着药炉,动也不动一下。 但很快外头敲门的人便开口说了话:“杨嫂,你在吗?” 杨氏听出这声音是谁,可仍旧没动。 直到那声音道:“阿宝有些东西落在我馆中了,我想该给你送来。” 杨氏身形终于一颤,回头向那扇门看去。 破门的缝隙里,隐约能看见那位好心肠大夫的身影。 她盯了一会儿,先拿起一旁破烂的旧蒲扇,挡住了正在煎药的药炉,然后才走过去开门。 王恕拎着提篮,在门外已经等了一会儿。 门一开,他便看向杨氏。 先前杨氏离开医馆,他让众人去找。可没想到,杨氏并没有去什么别的地方,街坊邻里很快便在她家里找到了她。他们说,她当时正在洗衣服,除了失魂落魄一点,看着似乎没有太大的异样,不像是要寻短见的样子。 此时看着,似乎的确是众人说的那样。 除了目光显得有些迟滞之外,杨氏还算平静,但并未请他进去,只叫他一声:“王大夫。” 王恕闻见了一点清苦的药味儿,向她身后一看,没看见药炉,但看见了将药炉遮住的蒲扇。 他静默片刻,却将提篮中的两包药取来,递给杨氏,轻声道:“这副药能缓咳疾之症,是给你开的。” 杨氏接住了那药包,眼眶已红:“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还冤枉了你……” 王恕道:“不,你不算冤枉我。” 杨氏抬头望他。 王恕便慢慢垂下眼帘,只道:“是我给你抓药时,没有叮嘱周全,更没有考虑过附近山中会生长芫花。若非我近日不在馆中,而你与别人一般,平素便信任我,阿宝病情有变时,你该会找别的大夫来看,而不至于继续给他服我开的旧药……” “够了!”杨氏一双眼赤红,再也忍不住泪,“你以为说这些话能让我好过一些吗?分明是我不小心害了他!就算没有芫花,难道就没有别的花吗?她说得没有错,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还不知晓!该为阿宝偿命的,是我自己!你走,不要再来了——” 她把那两包药砸回到他身上。 王恕却没有走,只是从袖中取出了薄薄的一张纸。 那是病梅馆中用来写药方的算不上多好的毛边纸,上头却并非他清疏的字迹,写的也并不是各类药材的名目。 纸上的字迹,分外稚拙。 那分明是年纪不大的孩童习字时所留,墨迹晕染轻重不均,旁边还有用手指头蘸了墨,画的两个小人儿。 王恕将这张纸递向她:“前阵子,阿宝听说你要让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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