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今次不为惩戒他,只是为防微杜渐。” 赵霓裳喊一声:“高管事!” 高管事不再看她,挥手吩咐:“把她拦住,继续行刑!” 立时有人上来将赵霓裳拿住,方才那执鞭之人于是再次举鞭落下。 一连十好几鞭,鞭鞭落实。 周满同金不换走得近了一点看着,只见那名为赵霓裳的女子挣扎不脱,终于软倒在地,红了眼眶。 围观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少部分佩戴玄铁剑令,也有零星二三个佩戴白玉剑令的,但更多的是身上什么也没佩的。 有人小声道:“赵制衣也真是糊涂,裁云锦既要给兰真小姐制衣,便是剩下不要的角料,又怎可拿给自己的女儿?” 周满听着,便向那人看了一眼。 金不换在旁边没有说话。 不多时,剩下的十多鞭终于罚完,那执金鞭的修士退了开,绑着那中年男子的绳子一松,血淋淋一个人便从柱上掉了下来。 赵霓裳的声音终于带了哭腔:“父亲——” 推开拿住她的那两个人,这一回没人再拦,她终于来到那中年男子面前。 然而那中年男子眼睛一闭,气息已然微弱。 赵霓裳一碰他,便沾了满手的血,已慌了神:“父亲,父亲?求求你,再撑一下,我带你去春风堂,我带你去看大夫……” 可她身形瘦削孱弱,哪里扶得动人? 她几番尝试,不得已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周遭看客:“有没有人帮一下?送我父亲去春风堂……他快不行了……” 然而所有接触到她目光的人,都悄然转开了眼,或者摇摇头,叹着气离开。 竟无一人愿出手相帮。 周满皱了眉,眼见那赵霓裳慢慢陷入绝望,心里却在想: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这般的炎凉,方是世间常见。 赵霓裳又怎能想到?平常还有说有笑的人,到了这种时候不是袖手旁观,就是转头避开…… 她几乎就要接受这样的命运了。 然而也就在这一刻,她看见了周满:一大堆人里,只有这名女子立在那边,面容平静,没有半分畏惧,甚至好像在深思什么, 金不换相信,这一刻的赵霓裳是看见了救命的稻草,且她愿意为了这一根稻草所带来的渺茫希望,孤注一掷! 那瘦弱的女子竟然转身,抛开所有不知所谓的颜面,向着周满,向着一个甚至都算不上见过面的陌生人,长身跪倒,拜下的瞬间,有泪滚落:“可否请这位师姐帮忙,送家父去春风堂?” 一时间,周遭所有目光都落到了周满身上。 周满有些意外。 金不换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眉头,面上虽还带一点笑意,可声音里却藏着一股子冷,只对周满道:“这不过是绮罗堂里一名裁衣侍女,周师妹还是别管了吧。” 赵霓裳听得此言,心便冷了下去,整个人的生机都仿佛在此刻绝灭,缓缓垂下了头去。 周满望着她,静默不语。 金不换转身便欲拉她继续去逛西舍,没料想,周满忽然笑了一声,竟问他:“春风堂怎么走?” 第015章 好人 “……” 刑台四面,一片静寂。 金不换定定看着她,慢慢露出了一种奇异而微妙的表情:“是我忘了,周师妹乃是王氏所荐,该有这般胆气。” 说前半句时,他虽惊讶,但应该是高兴的;可说到后半句时,周满觉着,他好似有些复杂,唇边笑意淡了少许。 但也仅仅片刻,便恢复无恙。 一眨眼,金不换又是那长袖善舞、能说会道的金不换了:“周姑娘既然开口,那金某责无旁贷,自当引路。” 赵霓裳本以为已没了希望,岂料绝处忽然逢生,一时竟愣在当场,忘了反应,只一双泪眼望着周满。 周满抬步便要上邢台去扶那赵制衣。 金不换却淡淡拉住她,而后竟向左右两旁道:“愣着干什么?五十鞭都罚完了,还不让救个人吗?你们是等着看两名弱女子抬人去?” 他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凛冽,周满微微怔了一下。 旁边有几名没走的侍从对望一眼,虽还有些不安,但顶着金不换那不善的目光,到底还是咬牙走上去,合力将人抬了。 赵制衣早已昏厥,被抬起来也没什么反应。 金不换便招呼周满一声,当真走在前头带路。 赵霓裳这时才如梦初醒,道一声“多谢师姐,多谢金郎君”,连忙撑着膝盖从地上起身,擦了眼泪,寸步不离地跟在父亲旁边。 春风堂在东西两舍之间,位于正南方向,依着南面山壁取竹木修建,位置相较于学宫整体要高出一些,正对着那一座雄壮的剑门关。站在堂前便可将那题了《蜀道难》的千仞剑壁与高筑在剑壁之上的剑阁,收入眼底。 还未到得堂前,周满已闻见了淡淡药香。 几名医修站在外面的树下交谈,堂内则有两名中年医修坐于窗边下棋。 金不换当先走进去,拱手道一声:“搅扰二位大夫了,这边有人急需医治。” 侍从已轻手轻脚把那赵制衣放到了一旁的竹床上。 那两名医修闻言忙将手中棋子放下,起身朝这边走来,只是待一眼扫见伤者身上的鞭痕,面色便微微一变:“这是刑台金鞭所留之伤。” 赵霓裳情急:“可还救得?” 岂料这两名医修的表情慢慢冷淡下来,竟一揖道:“我二人还忙着去编纂医书,这一时实在抽不出空,还望见谅。” 赵霓裳不敢相信地望着他们。 周满也终于慢慢皱了眉。 唯有金不换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抬目向春风堂其他人看去,那些人也都纷纷低下头,看着竟与方才在刑台边别无二致。 他轻嗤一声,都懒得再问,只异常干脆地抄起旁边一只茶盏,砰砰朝桌上敲,大声喊起来:“泥菩萨!泥菩萨!赶紧他妈的出来救人了!泥菩萨——” 方才那几名医修没走远,站在旁边听他这么喊,脸色都不大好看。 金不换才不管他们,自己叫自己的。 周满听得“泥菩萨”三字,顿时抬了头。 一人身形清癯,端着铺满药草的竹筛,掀帘子进来,一瞧见金不换,便蹙了眉心:“你又来干什么?” 周满看了,心道一声:果然是他。 能被出身泥盘街的金不换唤一声“泥菩萨”的,恐怕也只有这一人了—— 仍是青布道袍,只腰间多挂了一只黑色的陶埙。面容上略略显出一点苍白,但眉目清润,五官得宜,即便有那一丝病气也无损其清质。 打从在接云堂发现那枚玄铁剑令乃是剑门学宫独有开始,周满便想过,当日病梅馆中所见的那位用剑令作镇纸的“泥菩萨”,或恐也在剑门学宫。 只是没料想,这么快便碰了面。 金不换同他似乎很熟稔,直接一指竹床边躺着的人:“伤得不轻,看看吧。” 那赵制衣躺在竹床上,如同一个血人。 王恕只朝那边看得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一时倒也顾不得再跟金不换计较方才那些污言秽语,只将原本端着的药草随手撂在桌上,走上前去查看赵制衣伤势。 先前那几名医修立在门边,见金不换真把王恕叫出来了,先前就不大好看的脸色更是沉得能拧出水来,甚至有人冷哼了一声,竟不再多看一眼,拂袖便走。 没片刻,偌大一个春风堂里,就剩下金不换等人,并边上一名侍药的小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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