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觉得,我要立女儿为继承人,可行否?” “行与不行都是你自己的事,”宣睢道:“朕总不见得连这些事都要管。” 映真长舒一口气,宣睢既然不反对,那映真就可以放开手去干了。 “还有一件事,”宣睢道:“太后年迈,时常挂念娘家人。今年找个机会,挑个暖和的时候,叫舅父舅母进宫见见太后。他们年岁大了,见一面少一面。” 映真有些惊奇,宣睢这样的安排倒教她没想到。不过这不失为一个机会,她立刻应下,道:“我回去就把这个好消息告知父亲母亲。” 宣睢点点头,忽然又问道:“你要把家业给女儿,你的儿子可同意?” 映真顿了顿,神色稍稍有些收敛,“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总归以后少不了他的吃喝。” 宣睢摇摇头,“女人都心软,你要做事就不能犯这个毛病。” 映真忙道:“请陛下指点。” “你既然决意立长女为继承人,就得干脆杜绝儿子抢家产的可能。”宣睢道。 映真犹豫道:“这,我儿子毕竟是我的骨肉......” 宣睢睨了她一眼,“朕不是叫你杀了他。” “哦哦,”映真松了一口气,“这样。” 宣睢不想再跟映真说下去了,他觉得映真一点也不聪明。 “把你的小儿子给朕吧,”宣睢道:“朕将他带去京城,陪伴太后。若他争气,京城遍地是机会,能叫他挣一份家业。若他不争气,便同你说的一样,朕也赏他往后衣食无忧。” 映真立刻起身磕头,“谢陛下!” 小楼外停着一辆马车,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坐在车架前,两只手掌拢着一只蜻蜓。 那是映真郡主的幼子方瞻云,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人。 映真郡主从小楼出来时,便看见宋檀站在马车边,在与方瞻云说话。映真郡主唯恐方瞻云说错了什么话,或者干脆失礼地不搭理人家,连忙走过去,叫道:“云儿。” 方瞻云从马车上跳下来,喊了一声,“母亲。” 宋檀向映真郡主行礼,映真郡主忙道不敢,“小子年幼,若有冒犯中贵人之处还望海涵。” 第100章 宋檀摆手说没有,与映真郡主寒暄了两句,便让开马车,教他们离开。 临走之时,方瞻云把手递过来,把手心圈着的蜻蜓送给宋檀。 宋檀小心地圈着蜻蜓,道:“多谢多谢。” 方小公子仍旧一言不发,简直让宋檀以为他是个哑巴。 映真郡主把两人的情况看在眼里,吩咐人去查宋檀的底细。 马车里寂静无声,映真盘算了方家二房的事情,盘算了送父母进京的事情,兀自思索了许久,才看向方瞻云。 “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映真郡主道:“陛下许你外公外婆进京面见太后,你也一同去吧。” 方瞻云问道:“什么时候走?” “即刻就启程,”映真道:“再晚些,天气热了,恐怕路上难熬。” 方瞻云点点头,“什么时候回来。” 映真顿了顿,道:“你不要回来了,留在京城吧。” 方瞻云倏地抬头看向映真,“阿娘。” 映真摸了摸方瞻云的面颊,“京城里,我会同一些旧友打招呼,托他们照拂你。你皇帝舅舅也答应了我,会好好照顾你。来日你成了才,在京城挣你自己的家业吧。” 方瞻云执拗地看着映真,“我不会跟阿姐抢的,别把我赶走。” 映真摇摇头,“你不抢,不代表你爹不想抢。” 宣睢提醒地没错,这件事不只关系到两姐弟,更有许多人为各种利益牵涉其中。 映真走后,宋檀还在把玩蜻蜓,贺兰信催他进去。宋檀拢着蜻蜓回小楼,找人拿来个纸糊的笼子装着。 宣睢换了身衣服过来,笑道:“十几岁的小孩玩的东西,你也跟着玩。” 宋檀嘴硬道:“我要学画蜻蜓呢,抓它是为了临摹。” 宣睢嗤笑一声。 宋檀摸了摸鼻子,走到窗边把蜻蜓放飞了。 “再停留几日,我们就要回京了。”宣睢忽然道。 宋檀微愣,转过头正对上宣睢的目光。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檀,不放过他脸上每一点细微的表情。 宋檀想了想,道:“你出来的日子不短了,确实该回去了。” 他在心里琢磨,明日要与金小金和阿景告别,后天要收拾行李,大后天若有空闲,还要采买一些金陵特色的东西。 “那我们今天出去游湖吧,”宋檀抬头看他,“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桂子你是看不到了,不过现在荷花开的正好。” 宣睢微微一愣,眉眼渐渐舒展开,道:“都听你的。” 宋檀弄来了一艘船,在明月亭外的一大片湖水中,小舟划开密密的荷叶,悠悠地摇晃着。 宋檀拉着宣睢躺在小船上,仰面碧空如洗,两侧的荷叶摇摇晃晃,露水从荷叶上不堪重负地滴落下来,发出“啪嗒”地一声响。 “这样好的天气,我能在船上消磨一个下午。”宋檀曲起了腿,踩了踩宣睢,“你有没有这样看过荷花?太掖池也有这样的荷花,比这里还干净些,我以前怎么没想着去玩。” 那时他在宫里,忧心烦闷,哪有这样的闲心。 宣睢枕着一只手,宽袖长袍随意搭在船边,他没说话,听着风声、水声和身边宋檀的呼吸声。 宋檀侧过身子,趴在宣睢身边看着他,“有没有开心些。” 宣睢看向宋檀,他的眼睛在日光下十分漂亮,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我想亲你,”宣睢道,他用一只手拨开宋檀的头发,抓着他的手往下,“我想......” 宋檀要收回手,宣睢不让,他就用另一只手去掰宣睢的手指,吭吭哧哧道:“你怎么老这样,这样好的地方,你就想这些事!你怎么就不能找点别的乐子,耽于鱼水之欢不仅不是明君所为,也不是君子所为。” 宣睢靠近宋檀,还未碰着他,就感觉到宋檀打了个哆嗦。 他好整以暇地听宋檀的教训,末了问道:“那君子行为的交欢是什么样,你教教我?” 宋檀要坐起身,被宣睢压下来,宽袖白衫像一朵云一样将宋檀遮盖住。在层叠的衣服之间,宋檀两只脚胡乱蹬着,把小船弄得摇摇晃晃。 第57章 离开金陵前,宋檀见到了映真郡主的长女方君,她做闺阁打扮,但是行为举止落落大方,很有她母亲的风范。 方君把方瞻云送来小楼,还送给宋檀大批钱财礼物。 “这是母亲的一点心意,”方君看了眼弟弟,道:“京城贵人多,舍弟脾气拗,怕是要得罪人,母亲恳请公公在京时能对多多关照,此番恩情,感激不尽。” 一条长匣子里,放着整齐的十万两银票。宋檀一面感慨江南富庶,一边又觉得映真到底放不下小儿子。 “我不需要银钱,与令弟也算有缘。”宋檀道:“我在金陵有一些朋友,此番归京,不晓得还有没有机会回来,方姑娘和映真郡主若有闲暇,还请照拂一二。” “这是自然。”方君坚持让宋檀收下银票,宋檀推拒不得,只得应下了。 方君起身告辞,在门口与方瞻云说话,神色多有不舍。 人走远了,方瞻云才转过身,他仍然一言不发,只是无端叫人觉得有些难过。 宋檀陪着他坐在门槛上,心里也有些感伤。他父母早亡,孑然一身,但他愿意把夏明义当父亲,把绿衣当妹妹。而在那些真正的血缘至亲之间,譬如宣睢与永嘉,映真与方瞻云,这份亲缘,说放弃也就放弃了。 第101章 回到京城已经是盛夏六月,蝉在高树上扯着嗓子嘶喊,太阳挂在天上,火球一样把树叶子晒得没精打采。中午的时候尤其安静,各人都在午睡,只有小孩子偷偷从蒲扇底下爬起来,贴着窗户想往外跑。 太极殿还是原来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宣睢小心维持宋檀离开时的模样,不过宋檀没心思观察。舟车劳顿,一回到皇宫,宋檀就倒头大睡。 而这个时候,宣睢竟然还有精力接见大臣,梳理内务,把不在京城期间发生的各种事情都捋一遍。 宋檀一觉睡到傍晚,他刚有点响动,帐子外小年和落苏就已经候着了。宋檀看见她们两个还有些恍惚,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回神,笑道:“我给你们带了礼物呢。” 他叫小年去找一个雕着兰花的长匣子,打开来,是一组十二支的绒花。 “这是金陵时兴的样式,我瞧很适合你们,太极殿不让戴的话,你们就在殿里戴吧。” 小年和落苏都很高兴,向宋檀行礼道谢。 傍晚天气凉爽些,宋檀穿上鞋,拿了把扇子去找宣睢。 宣睢还在会见大臣,宋檀站在外间没进去,倚着博古架,远远地瞧了一眼。 宣睢穿了一件黑色�R衣,上绣着金色的纹样。他把头发束起,戴着冠,坐在御座之上,神情有些漫不经心。 他大约也有些累了,眉眼倦倦,大臣很有眼色,迅速收了个尾便起身告辞。 宋檀稍微避了一下,等大臣走了才进去。 宣睢看见他,道:“躲在那边看什么?” 宋檀摇着扇子走过去,笑道:“有点害怕你。” 宣睢挑眉,“真的?” 宋檀拿扇子挑了挑宣睢的下巴,道:“这是谁家的公子,怎么这样气势迫人?我只是看一眼,心里都慌得不得了。” 宣睢把他拉过来,道:“你胆子太小了,若是胆子大一些,就晓得公子是最没脾气的人。” 宋檀忍不住笑了,“你没脾气?叫大臣们听见,怕是要屈死了。” 宣睢也笑了,宋檀给他扇了扇风,温声道:“歇歇吧,我都睡了一觉了,你还没歇息呢。” 宣睢点头,寝殿的灯亮了又灭,帐子放下来,很快变得寂静无声。 宋檀把自己回京的事情写成信,送给永嘉和绿衣,沈籍在京城,他们在太极殿外碰了一面。 宋檀没能游遍山河,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不过他也不强求。 “我在哪里都好,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沈籍笑了,道:“你如今与你那个叫秋光的朋友差不多了。” 宋檀被沈籍夸奖一句,心情很不错。从太极殿离开,去司礼监找邓云。 司礼监后院种满了奇花异草,有些藤蔓从架子上蔓延上回廊,几乎把后院挤满了,一眼望去,幽深冷清。 “稀客。”邓云从回廊上走来,他打量着宋檀,只觉时光对宋檀太宽容了些。四年的时间没让他变得风尘仆仆,而那双明亮的眼睛叫他看起来更年轻活泼了。 相比之下,邓云气色就不大好,眉眼之间总是很郁郁 “听闻邓昌在金陵冒犯了你,虽然他与我干系不大,不过你若是心里不舒坦,我也能向你道个歉。” 说着,邓云拱手作了个揖。 宋檀皱眉看他一眼,道:“金陵那边的事危及不到你,曲易春我见过了,他人不错。” “是吗,”邓云不见开心,“来日他回京,就是我的劲敌了。” 宋檀在石凳上坐下,“朝堂上的事我不懂,但我觉得,陛下要用曲易春,你跟他宜解不宜结。” 邓云不吭声,宋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师父叫我给你的。” 邓云看着信,“他还活着?” 宋檀道:“陛下许他安享晚年了。” 邓云眯了眯眼,神色莫名。 他不接,宋檀也无所谓,把信放在桌子上,“这信我没看过呢,师父特地写给你的。” 宋檀走了,走时偷偷拽了邓云一串紫藤花。 随从太监拿着东西来回禀邓云,却见邓云坐在回廊下,盯着一封信。 他问道:“这是谁的信?厂公,这信有什么不妥吗?” 邓云摇摇头,终于伸手拆开了信,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撮猫毛。 随从太监慌道:“谁把这个东西送到厂公跟前的,厂公受不得这个。” 他要上前去把猫毛拿开,邓云却抬手阻止了他。 “当年,夏明义爱猫,偏我对猫毛过敏,每每起一身的疹子,只有宋檀给我送过药。”邓云捻着手里的猫毛,笑了一声,道:“夏明义这是在告诉我,别忘恩负义。” 随从太监在一边着急,“厂公,先把这东西收起来吧。” 邓云把东西给随从太监,想了想,道:“找个盒子装着,别给我弄丢了。” 随从太监称是,邓云站起身,又道:“这院子里,藤木太多了,显得狭窄阴森,你着人把该清的的该清了。尤其是这些紫藤,都给我拔了,省得人惦记,老来拽我的花。” 从司礼监这里出来,宋檀去了尚膳监。他许久不见刘公公了,刘公公瞧见他,眼睛大得像是瞧见了鬼。 “怎么,不认得我了?”宋檀笑道。 刘公公忙给宋檀行礼,道:“怎会怎会。” 宋檀摆摆手,折扇挡着脑袋顶上的太阳,道:“里头热,我就不往里去了。” 第102章 刘公公道:“您请到那边阴凉地儿坐。” 说着,刘公公一叠声地叫人搬凳子。 宋檀摆摆手,“不用了,我不坐,略站站就走。” “宫里新来个太后娘家的小公子,你晓得么。”宋檀道:“太后许他住在宫里,跟王爷公主一同进学。” 刘公公道:“方小公子么,谁不知道,太后疼爱得紧。” “我在金陵时就与他有些交情,看他小小年纪就离家,心里怪不落忍。”宋檀道:“因此问问你,你这里有没有会做南菜的厨子,好歹缓一缓小公子的思乡之情。” 刘公公道:“这没什么,我这几年南菜上研究地多,保管小公子满意。” 宋檀笑道:“有劳。” “不敢不敢。” 送走了宋檀,刘公公回到尚膳监,只觉面上带光,意气风发。宋檀走时,刘公公跟着很是落魄了一阵,如今宋檀回来了,他的好日子也要回来了。 宋檀交待好了,便往回走,太极殿前朝臣络绎不绝。宋檀没往跟前凑,转道去御花园。 御花园花木繁茂,异香阵阵,百年多的古木树冠简直遮天蔽日,宋檀绕着树转了一圈,觉得这里很适合摆一把藤椅给他睡午觉。 宋檀合起折扇,召来一个扫地的小太监,“你去太极殿,找吉祥和吉安,叫他们搬一把藤椅来。” 小太监连忙去了,才走没多久,宋檀就听到了“噗通”一声,随后传来一阵嘈杂。 他往声音的方向走去,在池塘边,一群人站在岸边,又笑又闹。 “小南蛮子跳水了!小南蛮子跳水了!” 宋檀快步走过去,见秦王在岸边拍手称笑,几个伴读簇拥着。晋王在劝阻,小公主吓得直哭。 宋檀问道:“谁落水了,怎么不去救!” 秦王看见宋檀,神色稍淡。宋檀呵令侍卫下水救人,秦王眉眼一横,“我看谁敢。” 侍卫并不听秦王的,纷纷下水救人。秦王气的面色铁青,不顾晋王的劝阻,甩袖子就走了。 不多时,侍卫背着方瞻云上来,宋檀忙叫人把方瞻云送回寝殿。 天气热,掉进池塘里倒不会受凉,只怕喝了生水得痢疾。宋檀叫了好几个太医来,他自己等在外间,有些忧心忡忡。 映真郡主托付宋檀照顾方瞻云,宋檀就给照顾成这样,他想一想,都觉得羞愧。 太医走出来,说方瞻云并未呛水,稍后开一副祛风寒的汤药,再开一副安神的汤药。 宋檀点点头,走进去。方瞻云换了身中衣,此时正盘坐在床上。 “你没事吧,”宋檀道:“好端端的,怎么落水了。” 方瞻云道:“我自己跳下去的,我会水。” 当时秦王和一群人把方瞻云围起来,要把他摁进水里,方瞻云索性先跳进去,从另一边溜走。 “你太冲动了,”宋檀道:“万一腿抽筋了呢,万一撞到石头了呢,你没听说过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吗?” 方瞻云顿了顿,向宋檀解释,“我没招惹秦王,是他不喜欢我,他说我是你的私生子。” 宋檀吓到了,“这是什么话,怎么好凭空污人清白。” 方瞻云话没听全,人家说的是,皇帝对自己的儿子都不上心,忽然对个方瞻云和颜悦色的,还是跟宋檀一起回来的。 如果宋檀是女人,那方瞻云肯定是宣睢和宋檀的私生子了。 宋檀有些烦躁,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他宽慰了方瞻云几句,“你别瞎想,这都没有的事。以后若是秦王在欺负你,能躲就躲,躲不了你同我说,我来为你周旋。” 他嘱咐下人好好照顾方瞻云,又把吉安留下,自己回了太极殿。 太极殿前,跪着两个人,都是头戴金冠,身着蟒袍。 宋檀走过去,脚步略顿了顿。秦王抬眼,看见是宋檀,目露憎恶。晋王倒是挺直了身子,拱手向宋檀见礼。 宋檀略拱了拱手,略过他们走进殿内。 秦王哼了一声,责骂晋王,“向一个阉人见礼,皇子的脸面都叫你丢尽了。” 晋王辩驳道:“宋公公毕竟是父皇身边人,行如妃嫔,你我见个礼也是应该。” 秦王啐了一口,不搭腔。 宋檀径自去了后殿,把扇子撂下,外衫脱了,叫落苏拿冰来。 落苏正犹豫时,宣睢从门口走进来,道:“去拿吧。” 珠帘掀起又落下,相撞的声音清脆。宣睢拿起宋檀扔在桌上的折扇,他近来很爱这把扇子,几乎扇不离手。 “方瞻云怎么样?”宣睢问道。 宋檀趴在小几上,闷声闷气道:“太医说没什么大碍。我只怕他落了水,得了痢疾。” “有太医看着呢,别太担心。”宣睢坐在宋檀身边,从他柔顺的长发摸到他脊背突出的骨头,道:“为这个不高兴?我已经责罚了他们两个了。” “你罚了,他们之间梁子就更深了。”宋檀拍开宣睢摸自己的手,“你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宣睢笑道:“我能怎么办,还能逼着他们两个握手言和,相亲相爱么?” 秦王是宣睢的儿子,还是长子,宋檀不能对他表露过多的不满。但他心里又实在生气,道:“那方瞻云以后还被欺负了怎么办?” 宣睢拨弄宋檀的耳坠,“弱肉强食,他不厉害一些,自然人人欺负他。” 第103章 宋檀做起身子,认真看宣睢,“看来宫里恃强凌弱的不正之风,都是由你而起。” 宣睢挑眉,随即笑了,“那我的罪过也太大了些。” -------------------- 今天加一更,明天的更新放在晚上六点 第58章 里面正说着话,小年端来一盏酥山,几碟玛瑙碟子装着的果品,红瓤西瓜切好了放在盘子里,一齐端到宋檀面前。 宋檀坐起来,先要了水洗手,过后才端起酥山。 宣睢在看宋檀那把洒金折扇,一个错眼就见宋檀把一碗酥山吃了个精光,正用小银叉子叉西瓜吃。 宣睢皱起眉,把果碟子推到一边,“这些东西都太凉了,你吃一点就算了。” 宋檀抓紧又插了一块西瓜,道:“我晓得了,我不吃了。” 他还要跟宣睢说方瞻云的事情,宣睢看了眼小年,小年凑上来道:“花房送上来几盆昙花,说是今晚上就要开了,公公要去瞧瞧么?” 宋檀想了想,道:“那就搬到这边窗下,我在这边看。” 小年指使人把花都搬过去,挑了两盆干净秀气的,放到屋里。 宋檀瞧见昙花,说起他见过有人把用盛开的昙花沾上面糊油炸,也有拿蜜糖渍了花瓣做馅,做点心的。 “我吃着,总有点苦味,因此吃不大惯。”宋檀道:“昙花还是适合观看。” 他于是央求宣睢在自己的折扇上画画,“画个昙花,题个字好不好?” 宣睢瞧不上他的折扇,道:“赶明叫人拿墨玉做扇骨,给你做一把扇子,我再在上头题字。” 宋檀哼了一声,“瞧不上我的扇子么?” “你的扇子有什么好?”宣睢道:“又拿它遮太阳,又拿它这里敲敲那里打打,撑不了几日就坏了。” 宋檀不高兴了,他去匣子里翻出一块白玉如意,穿了穗子坠在扇子上,为他平平无奇的扇子增加身价。 等到深夜,秦王和晋王才被放回去,六安带了皇帝的口谕,叫他们两个明日向方瞻云赔罪。 秦王和晋王都应下了,回到殿里,合上门,秦王大发雷霆。 “父皇竟然为了一个阉人责罚他的亲儿子,就为一个阉人把你我的脸面踩在地上!”秦王发怒,“宋檀算个什么,方瞻云算个什么!我可是父皇的亲儿子,亲儿子啊!” 瓷器哗啦啦碎了一地,晋王劝道:“皇兄,皇兄,小声些,传到父皇耳朵里,他又要生气了。” “那就让父皇杀了我好了!”秦王把发冠都给摔了,“我还做什么秦王,为一个阉人受气,国朝至今,竟有这样荒唐的事。” 晋王忧心忡忡,“宋檀乃父皇爱臣,前朝后宫莫能与之相争,皇兄,你且忍一忍吧。” 这话让秦王一下子想起了宋檀与自己母亲淑妃的旧事,从前淑妃在宋檀身上受尽委屈,今日他又因为宋檀被罚,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秦王却忽然冷静了下来。 他坐在一片杂乱的碎瓷器之间,冷笑道:“等着吧,我看这宋檀能得意几时。” 晋王好歹劝住了秦王,尽管外面已经天昏黑,他还是先去向母亲赵妃问安。 赵妃一直也没休息,等在宫里,见晋王来了,忙使人端茶打扇,又是问候他的伤势又是端来夜宵补品。 “没事的,”晋王安慰母亲,“父皇责罚老二,我只不过被牵累。老二方才又发了一通脾气,我看那些话很快会传到父皇耳朵里。” 赵妃道:“只苦了你,还要陪他罚跪。” 晋王摇摇头,仍有些心神不宁之态。 “秦王暴虐,这会儿又得罪了宋檀,你父皇必定厌弃他了。”赵妃道:“我看你也不必忧心,什么都不做,储位也一定是你的了。” 晋王顿了顿,道:“母妃,方瞻云真的不是父皇的私生子么?” 赵妃道:“宫里没头没尾的传言罢了,你也信。” “母妃细想想,方瞻云的母亲是映真郡主,映真郡主早年前同父皇议过亲,那个女人,听人说风流成性,浪荡不堪,若是真与父皇暗通款曲,那这方瞻云......” 赵妃听他这样说,心里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况且,太后对方瞻云那样好,父皇更是难得的和颜悦色。宋檀与方瞻云又亲近,未必没有扶持方瞻云的意思。”晋王心里不安稳,感叹道:“该让老二直接除了方瞻云的。” 赵妃犹豫片刻,“依我看,你还是稳住,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晋王见母妃不支持自己这个猜测,便挥手将宫人都赶下去,低声道:“我前日出宫,碰见个极有神通的道士,我请他为父皇算了一卦。” 赵妃惊讶,“你――” 晋王摆摆手,小声道:“他说父皇六六之数有大劫。” “六六?”赵妃不解。 晋王道:“元帝六十岁薨逝,先帝只活了四十八载,到父皇这里,你看......” 皇帝再有两年就满三十六岁了。 赵妃心里一惊,兀自盘算许久。晋王还在等,赵妃思来想去,还是道:“你不要轻举妄动,也别再惦记你父皇的寿数,至于方瞻云,宋檀跟他都不足为据。” 晋王再问,赵妃却不肯说了,只道:“尤其是宋檀,他实实在在不算什么,真到了那一日,只怕他自身难保。” 夜里下了一场雨,到第二天都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把闷热一扫而空。 第104章 这样的下雨天,宋檀偏不在屋里待着,跑到听雨的亭子里玩。 桌上丢了两个骰子,转了几圈停下,两只骰子都是六。 宋檀惊奇:“是六啊。” 邓云瞥一眼,道:“大惊小怪,骰子动了手脚,怎么摇都是六。” 宋檀问邓云:“有没有怎么摇都是五的,四的呢?” “都有。” 宋檀问邓云要,邓云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你给我就是了。” 邓云无奈道:“我回头叫人去弄,现在说正事。” 他踢了踢脚边的箱子,又指了指亭子外,葡萄架下面的两只孔雀。 “这些都是赵妃娘家送给你的,”邓云道:“她知道你喜爱绿色,所以特地送来一顶墨绿孔雀翎的氅衣。你瞧这翠色,多浓郁。” “是陛下喜欢我穿绿色,我自己无所谓,”宋檀拨弄自己的扇坠子,他到底还是让宣睢给他在扇子上画了画。现在这把扇子,已经是提了御笔的,高贵的扇子了。 “而且大夏天的,送什么氅衣,看着就热。” “你不收?”邓云问道。 宋檀摇头,“不收。” “你不收可就是摆明了不跟晋王一队了。” 宋檀看向他,“我就不明白,陛下还年轻,现在就站队是不是太早了些。” 邓云道:“就陛下的年纪来说是这样,可是皇子们呢,年纪不小了,下半年陛下腾出空,就要为他们预备婚事,你说大臣们是不是要谋划起来了。” 宋檀若有所思,邓云继续道:“你也晓得,陛下当朝这一二十年,朝臣们可是苦不堪言。往远了说,他们希望即位的新君是个仁君,能缓和前几十年的高压。往近了说,立下太子,可以在陛下和朝臣之间有个转圜的余地,虽是小君,也好过直面陛下。” 宋檀摇摇头,“我只怕,又要再生事端。” 邓云却道:“皇宫里的人,就没有不生事端的。野心一波波起来,等到压不住了,就要打杀一批人,压制一批人,安静一阵子,就又开始蠢蠢欲动。从当年的汤固案到如今,循环往复,都是一个样。” “至于赵妃,我劝你再斟酌一下,”邓云道:“赵妃这个人,在宫里经营了十几年了,不显山不露水的。她儿子晋王,也是人人称赞温文儒雅。与他们交好,没有坏处。” 宋檀想了想,还是摇头,邓云愤愤道:“传出去,别人少不得说你轻狂。” “说就说,说两句坏话还能咬掉我一块肉怎么的?”宋檀笑嘻嘻,把那两个只能摇出六的骰子往兜里一装,摇着扇子就走了。 宋檀不收赵妃的礼物,邓云想了想,干脆自己也不收了。眼下还早,还是再观望观望为宜。 太极殿里,宣睢今日有闲暇,下着雨的夏天最舒服,他躺在藤椅里,吃宋檀出去前藏起来的冰糕和太禧白。 宋檀走过去,急的了不得,又不好直说自己偷嘴,便道:“下雨天又不热,你还吃冰,一点也不养生。” 宣睢递了杯酒到宋檀嘴边,宋檀连忙喝了,冰凉爽口的酒液下肚,他咂摸了下嘴,自己去倒酒。 酒壶空空 ,冰糕也只剩一点糯米粉。宋檀生气了,把扇子扔到他身上。 宣睢慢悠悠拿起扇子,“这会儿不是你价值万金的宝贝了,随手又扔给我了。” 宋檀转身坐在榻上,宣睢走过去,把扇子打开给他扇风,“别生气了,为一点吃的,像个小孩子。” 宋檀眼珠子转了转,把袖子里的骰子拿出来,“你要是能转出来一和二,我就不生气了,不然,就再给我端一盘冰糕和一瓶太禧白来。” 宣睢掂了掂那两个骰子,手指一用力,把骰子捏碎,留出一个一点,一个二点。 “你――”宋檀简直气死。 宣睢抱住宋檀,笑道:“好了好了,莫生气,冰糕给你吃一块,酒就不要喝了。” 宋檀仍不满意,宣睢想了想,道:“过两日,我陪你出宫吧。” 宋檀看了他一眼,“出宫?” 宣睢点点头,“我打算在宫外建一个园子,专为皇子们读书。” 宋檀不解,“皇子们在宫里念书念得好好的,怎么忽然要把他们挪出去。” “读书治学还是要严谨些,找个安静的地方,不与外界联系,人才静得下心。” 这话说的,简直像是要把皇子们幽禁了。 宋檀没有继续问,只是道:“那要早些出门呢,到了晌午就热了。” -------------------- 皇帝不会死也不会出事的 第59章 宣睢在宫外选址造园子的地方并不好,周遭荒凉,既不在闹市,也无甚可看的风景。雕梁画栋是一样没有,奇花异草也是遍寻不着。不远处有军队驻扎的军营,使得这里并不像个园子,而多了些严肃不安的意味。 宋檀站在外头看了看,并没进去。宣睢也只吩咐了几句话就出来了,两人回到城内,正赶上城南一间佛寺开庙会。 这佛寺,在城南一带大约也有些名声,远近的人都来凑热闹,引车贩浆的小贩挤满了街道两边。路中间有花车游行,几个和尚开道,念着佛经,中间的莲座上坐一观音,也是小和尚装的,脸涂的红红的,小孩子看了只是笑。 宣睢在街道边的楼上,宋檀自己下去看热闹。 第105章 和尚走过,会扔茶盐糖饼等物,大人小孩都去抢。宋檀被挤得昏头转向,一低头捡到个檀木牌子的护身符。 他捡起来,抬头去找宣睢,给他扬了扬手里的牌子。 宋檀上楼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一竹筒的酸梅汤,筒壁沁着水珠,应当是冰镇过的。 “你瞧,我运气太好了,随随便便就捡着了。”宋檀把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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