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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牌给宣睢,那牌子崭新崭新的,只有底下的穗子沾了点泥土。 宣睢把牌子拿到手里看,道:“就给我了?” “也不晓得有没有用,总归是一份好运气,”宋檀道:“送你啦。” 他打开竹筒盖子,喝了一口酸梅汤,冰是冰的,只是滋味淡了些。宋檀想了想,把荷包打开,拿出薄荷叶包裹着的蜜炙酸梅,一连扔进去三四个,再尝时才觉得对味了。 宣睢把牌子擦了擦,戴在腰间,道:“可要回去了?” “再玩一会儿吧。”宋檀喝掉酸梅汤,他从出来到现在,才只喝了酸梅汤。如果没吃饱了回去,这么这趟出来玩就是不成功的。 宣睢摸了摸檀木牌子,便也依他。 他们二人逛了许久,晌午在堆雪楼用饭,堆雪楼干净,财大气粗用得起冰,宋檀在这里躲过了一天里最热的一个时辰。 到下半晌,宣睢无论如何也要宋檀回宫了。回去的路上,马车摇摇晃晃,宋檀一开始还盘坐在地毯上翻看他今天买回来的东西,不一会儿就困得泪花子都出来了。 宣睢道:“你这人,一会儿精力充沛,一会儿说困,立时就困得睁不开眼了。” 宋檀没反驳,他双眼微饧,宣睢说的话也不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宣睢冲他招手,宋檀起身坐在宣睢身边。宣睢摸了摸他的耳朵,他今日没带坠子,换了个不大显眼的鸦青宝石塞子。 宣睢叫他躺下睡一会儿,宋檀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枕着宣睢眯起了眼。 直到回到宫中,宋檀也没醒来。宣睢抱着他回寝殿,将他的外衣脱了,抱进床里。他挨着冰凉的竹覃,自发滚进床里面,一声也没有,酣睡起来。 宣睢失笑,为他整了整头发,将一张薄毯盖在他身上。 到晚间宋檀才醒来,一醒来就觉得头晕目眩,胸口直泛恶心。太医来看过,顶着一脑门的汗回禀,说宋檀这是中暑。 宣睢瞧着也是这样,今日大暑天,他还在乱哄哄的人群里挤了这么久,精神头好的时候不觉得,一泄劲就开始不舒服了。 落苏跟太医去熬药,宋檀躺在床上,想吐吐不出来,身上一阵阵发冷。 小年端了碗莲子汤,劝宋檀略尝两口疏散疏散。宋檀皱着眉把莲子汤推远,一下子趴在床边抱着痰盂吐了起来。 白天吃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宋檀这才觉得舒服了点,喝了药,也不吃什么东西,蒙上毯子倒头又睡了过去。 宣睢坐在床边,摸了摸宋檀苍白的脸,心情很不好。 到第二天,宋檀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小年送来的清粥小菜他只觉得不够,勉勉强强吃了个七分饱,过后他换衣服出去遛弯。 到镜子跟前,宋檀才瞧见自己脖子上有根红绳,红绳坠着昨日他给宣睢的檀木牌。 一块檀木牌子,不是多名贵的木头,也不是多精致的做工,甚至也不是哪个有名的大寺庙求来的。 作为皇帝会有什么害怕的事吗,宋檀看着这块檀木牌,就知道答案了。 因为太极殿传太医的事情,太后问了宣睢几句,得知是宋檀生了病,还是见过菩萨后生了病,她心里就不大安稳。 “哀家近来,总是睡得不好,一睡着便梦自己被人追,梦里跑的累,醒来也觉得累。”太后道:“哀家先前这么做梦的时候,还是你父皇薨逝那会儿。” 下面的晋王听见了,心里一动。 皇帝劝道:“夏天天热,夜里难眠多梦是有的。” 太后依旧摇头,捂着胸口,忧心忡忡,“依哀家说,今年盂兰节,宫里要好好操办。皇帝得了空,也要去拜拜祖先。” 宣睢自然应下,离了太后这里,宣睢叫着秦王晋王和方瞻云,叫他们一人做一篇祭文来。 秦王暗地里盘算要做一篇怎样的锦绣文章,他是皇帝长子,祭文用他的再正常不过,到时百官前过了明路,他的身份地位也就明朗了。 晋王却拿眼睛看方瞻云,沉思不语。 宣睢瞧着几人神色,觉得有些索然,待人都走之后,他对贺兰信道:“永嘉最近在做什么?” 永嘉公主随驸马回乡,待了一年之后便去了自己的封地,一直到如今。 贺兰信道:“永嘉公主见沈籍所治理之地民风淳朴,欣欣向荣,便也开始创办学堂,招收稚童入学。” “做的怎么样?” 贺兰信道:“大一些的孩子已经学完了算术,能帮着打理公主府的一些产业,要培养成参加科举的士子,恐怕还遥遥无期。而且,公主府的学堂有很多女童,这些人即便读书,也不可能参加科举。” “有当地官员子女吗?” “有,但是不多,”贺兰信道:“有驸马授意,许多官员都不敢与公主接触。公主的学堂里更多的还是贫家子,和被遗弃的幼童。” 宣睢轻笑,“只要识字,都有用处。况且一百个人里出一个秀才,一千个人出一个举人,一万个人里出一个进士,于她来讲,都是不亏的。” 第106章 “把永嘉叫回来吧。”宣睢道:“太后心神不宁,她正该好好陪陪太后。” 在封地的永嘉并不想回京,她近来才提起心气打算做点事情,这么匆忙被召回京,总不像什么好兆头。 驸马周善誉自接到谕令就开始打点行装,并不给永嘉拖延或拒绝的机会。赶在盂兰节前,永嘉公主回到了宫中。 太后殿中,宣睢与太后坐在上头,永嘉身着宫装,与驸马一同叩拜。秦王、晋王、宜凌公主和方瞻云都立在一侧。 宣睢叫免礼,永嘉起身,几位王爵过来见礼。秦王晋王跟永嘉并不熟,秦王神色淡淡,晋王看在上首太后的面子上,倒是热络了几分。永嘉只是保持着一丝不苟的礼节,一一与几人见礼。 到方瞻云时,她留心观察,察觉到晋王神色的一点变化。 太后把永嘉叫到身边,宣睢只问周善誉一些封地上的风土人情,和周家父子的情况。 正说着,小太监来通秉,宋檀来了。 宣睢神色稍缓,叫人在身旁加一把椅子,太后也没说什么,只问他中暑好了没有。 “早已好全了。”宣睢道。 秦王眼中闪过一丝愤恨,永嘉捕捉到了,于是很快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召回。 当年,宣睢为年幼的两位皇子封王爵,以警告永嘉。如今宣睢把永嘉召回,以打压不安分的、对宋檀不满的皇子。 至于晋王,他瞧着对宋檀很客气,不知道是哪里犯了宣睢的忌讳。 宋檀在宣睢身侧坐下来,周善誉之前没见过宋檀,见此情形才对宋檀的受宠程度有了认知。 宣睢偏头与宋檀说话,宋檀也应着,精神比四年前好了很多。永嘉看着他,总觉得他有一种成熟的丰腴之态,在这个宫里,在皇帝身边,那样的相得益彰。 宣睢与周善誉说话的空档,宋檀往这边看,冲着永嘉眨了眨眼。 永嘉看见了,心头的阴霾渐渐消散开,面上的笑意总算真了些。 太后最关心永嘉,尤其是永嘉成婚后的子嗣问题,她把其他人打发走,单留下永嘉说私房话。 宋檀与宣睢一起往太极殿走,宋檀心情好,走路摇摇摆摆,双手背在身后,手上的扇子一翘一翘。 “你怎么忽然召永嘉回京了,先前都没告诉我。” 宣睢道:“永嘉回来你不高兴?宫里又有人陪你招猫斗狗了。” “这是什么话,好像我一天到晚不干正事一样。”宋檀道:“不过永嘉回来了也好,我这几年都没见她了,给她写的信,她也不爱回。” 提起这个,宣睢是不占理的,于是他道:“如无意外,永嘉要在京城待个几年,只是今日不同往日,她未必愿意再跟你一块玩。” 宋檀睇了宣睢一眼,道:“我跟公主是很好的看戏伙伴,我爱看的戏她也爱看,她爱看的戏我也喜欢。赶明找一台戏班子进来吧,我要请公主看京城的新戏。” “都随你,”宣睢道:“毕竟你入冬前都不能出宫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宋檀简直晴天霹雳,追上去问,“我为什么不能出宫了?” 宣睢道:“你一出宫,就好生病,我思来想去,怕是宫外煞气重,易冲撞了你。” 宋檀哑然,好半晌叫道:“真没道理,真没道理!” 宋檀没来得及请戏班子,因为宫里要先预备上盂兰节的法事。宋檀与永嘉头前去看了,那莲花宝座上的菩萨、护法、罗汉,大暑天里仍坐在院中,讲经不停。 周遭焚烧着手臂粗,一人高的檀香,把个宝华殿熏得烟雾缭绕,热浪翻滚。 宋檀受不住,与永嘉略站了站便一齐溜了。 回到永嘉宫中,永嘉丢开披帛,叫宫女端酒水果子来。冰鉴里方方正正的大冰块散发着寒意,永嘉使人往里头加了花露,因此没有水腥气,反而带着些梨花清甜的味道。 宋檀说起他早日出宫时见到的扮观音的小和尚,“人家没有宫里的庄重,怪模怪样的。” 永嘉却说起封地的习俗,“她们扮观音是叫漂亮姑娘上去的,再不济,也是容貌秀美的年轻男子,不追求庄重,只要美丽漂亮。扮过观音的人,就是受到观音庇佑的人,福寿绵长,无灾无难。” 宋檀斟了一金钟甜酒,小年在旁劝阻,说宋檀还在吃药,不宜饮酒。 永嘉问他:“你怎么了?回来时便听说你请了太医,这都十来天了,还在吃药?” “那是因为中暑,早已经好了,只是前天去御花园逛了逛,不晓得碰到了什么,身上起了许多疹子。”宋檀道:“之前我在金陵,那样潮湿的天气都不觉得如何,一回来,竟有些水土不服的意思。” 永嘉咬着果子,“我看你还是让太医好好瞧瞧,三天两头生病,就都是些小毛病,也不能马虎了。” 她看着宋檀耳边摇晃的坠子,“要不,我给你扮个观音,求个无病无灾?” 宋檀道:“你莫捉弄我。” 永嘉却来了兴致,叫宫人把自己的妆匣拿来,道:“我见过人家扮观音,并不难。” 她把宋檀的头发打散,沾了刨花水给他抿头发,将一尊白玉莲花冠戴在他头上,又扯一块白纱卡在头发两侧。 永嘉看宋檀,宋檀也抬眼看永嘉,一双眼睛黑珍珠似的,圆润明亮。 永嘉不大满意,她想了想,叫人取了件黑色的纱衣,头顶的发冠也换成了金冠,一只耳朵穿孔,另一只耳朵用耳夹,坠着流苏的青金石长坠子。 第107章 宋檀的胸前挂了几串璎珞,腰间系着金环,一身黑色的纱衣,头纱半掩了额头,眉如远山横。 “这哪像个观音的样子?”宋檀站起来,轻纱披身,环佩作响,通身最明显的颜色是他耳边的青金石流苏坠子,浓郁的青色与黑色相得益彰。 他身上闲适恬淡的气质被黑纱完全替代,多了种说不出的神秘与清冷。 永嘉看着他这幅模样,有点后悔,不该这样装扮他。 宋檀对着镜子看来看去,“咱俩用这个玩乐,可见不是诚心礼佛的人。” 永嘉嘀咕,道:“你穿着这个样子回太极殿,见了父皇,就知道谁不是真礼佛的人。” 第60章 那天晚上,在沁着凉意的席子上,宣睢把宋檀头上的纱巾摘下来,将他两只手反绑在身后。 宽大的床上,宋檀眼睛被蒙着,仅靠一点声音去猜测宣睢的动作。他还穿着那件轻薄的黑纱,肩背挺得直直的,青金石流苏垂在雪白的脖颈旁,叫人眼馋。 宣睢宽大的手掌从脖颈抚摸到脊背,好半晌没有下一步动作。宋檀蒙着眼,看不见他眼里的痴迷与赞叹,只是为漫长的平静感到慌张。 “你做什么?”宋檀开口,声音带着些哭腔。 “着什么急,”宣睢道:“我要好好看看你。” 他的手上有一些茧子,隔着纱衣抚摸宋檀,划过皮肤的细微的声响都落进宋檀耳朵里。 论耐心,他比不了宣睢,没多会儿就被他摸的丢盔弃甲,蒙眼的纱布微微湿润,宋檀开始忍耐不住地颤抖。 窗外疾风骤雨,雨打芭蕉的声音一阵一阵。 下过雨后,天气便凉爽些,宫里人愿意出来走动。清晨或者傍晚,有相熟的妃嫔们三三两两去御花园散步。 这样的天气,宋檀却接连好几天没露面。 盂兰节过去之后,太后召见宋檀。不晓得他二人说了些什么,回来后,宋檀便有些心不在焉。 宣睢进来时,见宋檀窝在榻上摆弄棋子,又白又长的一双腿在绸裤中若隐若现。 宣睢走过去,问道:“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宋檀见他回来,摆手叫宫人们都出去,道:“今日太后娘娘寻我,拉着我讲了些有的没的,大意是叫我劝劝永嘉公主,早日生育。” “这话我怎么好跟她说,”宋檀挥着手,叫道:“我是比她年长一些,也常在一块玩,但这种事,哪有我去开口的。” “况且,”宋檀想起她在永嘉宫里见到的驸马,“公主与驸马,我见过两回,简直相敬如冰。” “哦?”宣睢闲敲棋子,“永嘉不喜欢驸马?” 永嘉当然不喜欢驸马,周善誉承载并使用了宣睢的一部分权利,永嘉对他忌惮更多。 但这话宋檀不能说,只是支支吾吾道:“周善誉样貌学识都不错,架不住公主不喜欢。” “那,给周善誉升官好了。”宣睢道:“他升了官,永嘉面上也有光。一高兴,说不定就喜欢上周善誉了呢。” 宋檀不敢苟同,道:“公主年纪小,其实也不用催她,要不你去同太后说,叫太后别心急。” 宣睢失笑,“你既不敢得罪太后,又不想勉强永嘉,就叫我替你做坏人。” 宋檀不吭声,他与宣睢都知道永嘉与周善誉的问题在哪里。 宣睢落了棋子,道:“找几个年轻俊俏身家清白的世家子弟与永嘉见面,她不愿意与周善誉生孩子,尽管去找自己看顺眼的好了。” 宋檀忙阻止他,“这要叫太后知道了,还以为是我出的馊主意。” “太后那边我去说,你不要管了。”宣睢想了想,叫人拿一卷史记的吕太后本纪给永嘉。 宋檀不解,“送《史记》做什么?永嘉早都读过了吧。” “永嘉看了就知道了。”宣睢道,他招手叫宋檀过来,宋檀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但还是慢慢从长榻里侧挪了过来。 宣睢把他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小腹。宋檀控制不住地抽搐两下,慢慢往里头退了些。 “怕什么?”宣睢笑道:“我又没作弄你。” “若是你能有一个孩子,”宣睢道:“想必是极聪明,极合我心意的。” 宣睢笑着问他,“你想要一个孩子吗?” 宋檀不说话,慢吞吞从宣睢怀里跳下了榻,一溜烟跑掉了。 宋檀没想明白《史记》代表了什么,但是永嘉想明白了。 吕后的失败在于没有合格的继承人,皇帝想告诉永嘉,想学吕后,至少也要有足够的继承人。 在子嗣上,女人天生不占优势,每生一次孩子都是进一趟鬼门关。这样一个随时会因为生育死去的人,是无法使拥护她的人安心的。 永嘉不确定皇帝是在鼓动自己的野心,还是仅仅为了试探。 周善誉从后面走出来,要出门去。 “站住。”永嘉看着他,“我记得你有两个弟弟,也都过了孝期,怎么还未入朝为官呢?” 周善誉转过身,拱手使了个礼,道:“因为陛下怕我被殿下拉拢,因此不敢为周家人授予重要官职。” 永嘉挑眉,“那你周家岂不是很惨。” 周善誉又行一礼,“与殿下共勉。” 永嘉冷哼一声,扔掉史记,起身去了后殿。 宫外为皇子进学的地方很快修成了,取名明德园,秦王晋王和方瞻云都被叫去进学。 第108章 这让一些大臣觉得不妥,有人上书说,秦王晋王都已经到了要成婚的年纪,应该入朝听政了。这个时候被叫去进学,还是不与外界联系的进学,不像一种好的信号。 皇帝对此不置可否,有言辞激烈的,索性拉去打板子。 端门前责罚了一群人,大臣们挨着板子,相互搀扶着回家。熟悉的感觉回来了,皇帝还是那个皇帝。 不管大家私底下怎么想,明面下这场隐隐的夺嫡之争被宣睢压了下来。 同时,宣睢命周善誉为大理寺少卿,永嘉主理后宫,筹备中秋宴会。 周善誉的事情暂且不提,出嫁的公主主理六宫事务,这其实不多见。不过永懿一朝,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对这件事,在意的人并不多。 那天傍晚,永嘉从太后宫里离开,一个人去了西苑。站在西苑门口,她想,这才是父皇的试探。 眼见过了中秋天气就要凉爽了,宫外明德园忽然召太医,淑妃担心儿子,求去太后跟前,太后也无能为力。 赵妃在底下,拧紧了手中的帕子,陷入极大的恐慌中。 她觉得皇帝知道了所谓六六大劫之事,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容忍有人觊觎皇位到如此迫不及待的程度。 从太后宫里出来之后,赵妃亲自去找了宋檀。 宋檀在太掖池的画船上陪公主选男宠,二十来个年轻小公子,分坐在两边,因为知晓这次进宫的目的,所以大家多多少少带了些不自在。 永嘉与宋檀坐在上面,宋檀只拿扇子遮着自己的脸,颇觉有点尴尬。不止小公子们尴尬,他觉得永嘉也很尴尬。 酒水敬过一轮,玩过飞花令,也都自报了家门,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永嘉便叫众人散了。 宋檀在其中都松了口气,更不要提其他的人。 从画船上出来,永嘉和宋檀找了个亭子坐,宫人端上来茶水点心,宋檀洗了手,拿了一块如意糕吃。 “这么些人里,就没有能看上眼的?”宋檀道:“我瞧着,他们都挺好看,还都比驸马年轻。” 永嘉摇着团扇,“年轻又什么用,年少轻狂,我自己就吃过这个苦头。” “啊呀,”宋檀道:“叫你选男宠,并不是叫你选谋士。” 永嘉道:“我就喜欢聪明人。” “驸马不聪明嘛,你怎么不喜欢驸马呢。” 永嘉撇一撇嘴,不说话。 宋檀哼笑了两声,从腰间抽出一套十二花神牌给永嘉看,“我自己画的,好看吧。” 永嘉接过来看,“怎么花神都是男子。” “也没说花神非得是女子啊。” 永嘉一张张看过,心想,每一张花神都长着父皇的脸,未免有些太吓人了。 她把花神牌还给宋檀,与他闲聊了两句有的没的。不远处赵妃寻过来,宋檀与永嘉都起身见礼。 赵妃要与宋檀单独说话,宋檀有些犹豫,永嘉看在眼里,笑道:“赵娘娘,我还是什么外人吗,有什么我不能听见的,您就在这里说吧。” 说着,永嘉挥退旁人。 赵妃看了眼永嘉,道:“是这样,听说明德园前几日传了太医,我心里担忧,想请宋公公说情,叫晋王来给我请个安。” 宋檀道:“这,我如何能说上话。” 他请赵妃安心,“陛下自有陛下的打算,晋王是陛下的亲儿子,难道陛下还会害晋王吗?陛下命皇子们入学,就是锻炼皇子们成材,娘娘不必忧心过甚,来日今晚学业有成,必然就回来孝敬您了。” 赵妃咬了咬牙,问道:“早先我使人送给公公的一顶孔雀翎的氅衣,公公怎么不收,是不喜欢吗?” 宋檀忙道:“太贵重了,实在经受不起。” 赵妃笑道:“并不算多贵重的东西,那原是江南一个财主手里的,得了之后爱若至宝,然那财主得了急病,死之前非要把这么好的东西带去陪葬,我娘家哥哥不忍心,这才高价买了下来。” 永嘉心中一动,摇了摇团扇,看着赵妃。 赵妃紧紧注视着宋檀,“这样珍贵的东西,一朝放进棺材里,同尸骨沤成烂泥,多可惜。” 宋檀微微垂眼,笑道:“娘娘是惜福的人,这样好的东西,落到娘娘手里,也是缘分。” 赵妃觉得宋檀听懂了自己的话,也有些回应的意思,碍于永嘉公主在这里,她不能说的太透彻,只道:“公公若得了空,就来我这里拿,一直为公公留着呢。” 赵妃走了,永嘉走到宋檀身边,“她怎么会知道父皇命你殉葬的事呢?” 宋檀摇摇头,“邓云说,赵妃在宫里这么都不显山不露水,绝不能小看,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宋檀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永嘉却觉得,到现在了,父皇根本不会舍得宋檀殉葬。 第61章 傍晚时分起了风,宋檀叫人把窗子都打开,风把窗下的花吹得摇摇晃晃,满室芬芳。 他盘坐在榻上,把自己画好的花神牌打了孔,用丝线穿上白玉算盘珠,穿了一圈。稍微转一下,花神牌和算盘珠相互碰撞,叮叮当当。 宣睢嫌吵,推过来两碟点心,把他手里的花神牌挂在墙上。 “你今日陪永嘉去看那些年轻公子了?”宣睢道:“有看上眼的吗?” 宋檀咬着荷花酥仔细回想,“张家的小公子不错,个子高挑,特别白,威武将军家的二少爷,舞剑很漂亮,笑起来很爽朗。还有个小公子叫什么我不记得,长得很俊秀,丹凤眼,白白净净。” 第109章 宣睢幽幽道:“我是问永嘉有没有看上的,不是问你。” 宋檀瞪大眼睛,“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看上他们呢,我都不正眼看他们的!” “不正眼看,就知道谁家的公子是丹凤眼。” 宋檀悻悻的,“随便看两眼,都差不多,也没什么好。” “他们年轻啊。”宣睢挑眉。 “但是我喜欢厉害的,”宋檀讨好道:“谁能比陛下更厉害。” 宣睢眉头舒展开,哼笑两声放过宋檀。 宋檀放下点心喝茶,心里想起赵妃的事,犹豫片刻,最终没有提。 傍晚的风到夜间越来越大,半夜开始下雨,雷电交加。宋檀睡得不安稳,清晨宣睢起身的时候,他也跟着起来了。 外面雨还很大,宋檀披了件衣服坐在桌边,撑着头,没精打采地守着宣睢。 他眼下有一圈青黑,头发也没梳,整个人倦倦的。 宣睢摸了摸宋檀的额头,并没发烧,大约只是没睡够。去上朝前,他嘱咐小年服侍宋檀继续睡。 宋檀没什么睡意,洗过脸吃了饭,他披了件衣服,走到外面屋檐下看雨。 雨水哗啦啦,把天幕压得很低,像是天漏了个窟窿,黑沉沉地叫人害怕。 宋檀倚着柱子,不妨滑了一下,他以为是自己没站稳,却忽然感受到脚下传来一阵阵颤动。 宫人慌乱地跑出来,喊道:“地动了。” 小年慌里慌张抓了个斗篷就护着宋檀往外跑,大雨顷刻把他们淋个湿透,一直跑到空旷的人多的地方,小年找了把伞撑在宋檀头顶。 地龙翻身足持续了一炷香,房屋宫室倒还没什么损伤,只是人们很慌张,站在雨里,不知道要做什么。 宋檀呵斥众人不许乱跑,不许回屋拿东西,不许趁乱生事。 渐渐地,太极殿的宫人定下心,不再没头苍蝇似的乱跑,出去喊人的喊人,守门的守门,找伞的找伞。 小年和宋檀去太后宫里,刚出太极殿就碰上了永嘉。雨大,永嘉撑着伞也几乎浑身湿透了,她说地动开始时,宫妃们都在太后那里,这会儿已经找地方安置了。永嘉过来叫上宋檀,一块往那边去, 宋檀跟永嘉一块去到太后宫里,空旷处扯起了油布,搭起了帐篷,以便宫妃们换掉淋湿的衣裳。 宋檀安排禁军护卫巡逻,去查探各宫室情况,搜寻有无人员受伤。 他站在帐篷下,雨水落在禁卫的盔甲上,溅起一片水花。外面是瓢泼大雨,里面太后正带着诸多嫔妃念经祈福。 不多时,皇帝的銮驾到了。地动之时宣睢在上朝,文武百官都在,慌乱了一会儿之后便冷静下来,先护卫着皇帝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等地动过去了,皇帝才回这边来。 宣睢大步走进帐篷,身形倏地将宋檀笼罩。 宋檀仰头看他,他淋了雨面色苍白,黑珍珠般的眼睛却有些湿润。 宣睢没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动作透着心疼。 里面的赵妃将这画面清晰地映入严重,在这种境地之下,不合时宜地生出一些对皇帝的怨怼和悲哀。 皇帝松开宋檀,走到里面与太后说话。 太后絮絮地说,“哀家就觉得日夜不安宁,果然是出事了。” 宣睢安抚太后,道:“是河北地区地震,涉及京城,皇城里外都还好。钦天监说了,等到晚上若无余震便可回殿安寝了。” 太后念了声佛,心神稍定。宣睢亲自坐镇,将宫内大小事务细细安排。太后知道他前朝还有很多事,因此也不留他,催促他尽快去处理前朝事务。 宣睢走出来时看见宋檀,他还站在帐篷边,外面的水汽都往他身上涌。 宣睢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来系在他身上,低声道:“照顾好自己,莫要着凉。” 宋檀点点头。 皇帝有前朝的事情要忙,后宫因为地动而起的杂事便都落在宋檀身上,有哪里的宫殿倒塌了,有宫人被砸伤了,或是丢了什么东西,碎了什么物件,都是些零碎的事情。 一直到傍晚时分,宋檀命禁卫将众人送回各自宫室,又安排人夜间巡逻,交待宫人夜里警醒些,切不可睡死了。 永嘉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先走了,宋檀想了想,去西苑找她。 雨水淅淅沥沥,御河边上,永嘉站在那里,远望西苑,远望西苑里的庄妃。 “我已经遣人去西苑问过了,”宋檀道:“西苑并无房屋坍塌,也无人员伤亡。” 永嘉点点头,“多谢。” 宋檀陪着永嘉站了一会儿,道:“回去罢,外面冷。” 永嘉抬头,对上宋檀的眼睛,雨幕里,他的目光明亮而柔和。 永嘉低头,从斗篷里拿出一个长匣子,道:“我去太极殿找你的时候,外边乱得很,有一个宫人从殿里跑出来,拿着这个东西。” 宋檀接过来,匣子打开,是一道明黄的圣旨。 “这应该就是赵妃用来拉拢你的东西,”永嘉道:“父皇命你殉葬的旨意。” 永嘉看着那个东西,觉得一点久违的寒意漫上来。她永远看不透她的父皇,就像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到现在,还会有这样一道旨意。 “宋檀,”永嘉问他:“我的父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宋檀慢慢把匣子合上,声音在雨里有些琢磨不定,“他是陛下,这是构成他很重要的一部分,于是他冷酷、多疑、反复无常,有着所有上位者的通病。他愿意施政惠泽天下万民,但对具体的人却常常只有漠然。大多数人在他眼中是没有想法、自尊和诉求的。他不是真正纯孝的儿子,当然也不是合格的父亲。” 第110章 永嘉看着他,“原来这些你都知道。” 宋檀深深呼出一口气,目光直视永嘉,“但不妨碍他是个值得爱的人。” “不妨碍,我爱他。” 永嘉心神一震,目送宋檀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言语。 夜色渐深,殿前空地的帐篷为以防不测还留着,但是大多数人都已经回了宫室,收拾东西安歇。 宋檀回到太极殿,外面的雨差不多停了,深夜里月亮显露出身形,照的满地银霜。 小年感叹,“这样反常的天气,怪不得要出事。” 宋檀没回殿里,叫人搬了张玫瑰椅,坐在屋檐下。外头月亮足够亮,于是桌上也不点灯,宋檀撑着头,慢慢睡了过去。 宣睢回来时,便瞧见这样一幅景色,地上到处都是积水,映射着明晃晃的月亮,满地都是月亮,最明亮的那颗在宋檀身上。 “陛下回来了?”他一走进,宋檀就醒了,要起身迎宣睢。 宣睢不叫他站起来,问道:“怎么不回去睡?” “我想等等你。”宋檀道。 宣睢摸了摸宋檀微凉的面颊,道:“身上都凉了。” 宋檀把宣睢的手放进毯子里,毯子里热烘烘的,都是宋檀的体温。 宣睢笑了。 宋檀拉着宣睢,叫他在一边坐下,“今天地动时,太极殿有个宫人偷拿殿里的东西,我已经见他关起来了,看你怎样发落。” 宣睢目光微动,“拿了什么?” 宋檀拿出那个沉香木匣子,递给宣睢。 宣睢没接,道:“你打开看看吧。” 宋檀顿了顿,把匣子打开,拿出那卷明黄的圣旨。 圣旨里夹杂着一张小像,是宋檀踮着脚去拽槐花。 宋檀没想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问道:“这是哪一年?” “永懿十四年。”宣睢道,在他们的故事开始之前。 宋檀看了他一会儿,又去看圣旨,那上面只写了寥寥几句话。 凡宋檀之过,其所谓奸巧谄谀,皆因朕起,新君及后人不议其罪。 “我并不比你年长多少,若是你走在我前面,那自然我可以护你一生无忧。”宣睢道:“若是我早亡,留你一个人该如何自处呢?”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留给你足够的权力,”宣睢道:“我想,沈籍是重臣,他可以为你说情,但他自己给自己设下的规矩太多了,未必真能反抗新君。方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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