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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小说> 出轨隔壁猎户(1v1  h) > 第13章

第13章

安犹豫了一下,道:“奴婢才查到,绿衣与七果相熟,去岁时疫之时,永嘉公主也在宫中,绿衣随行照顾她。若是绿衣和七果见过面,或许绿衣姑娘的确知道些什么。” 宣睢抬眼看向六安,“你办事,什么时候也这样不干不净的。” “奴婢知罪。”六安立刻叩头请罪。 宣睢收回目光,任由六安跪着。 “绿衣。”皇帝念着这个名字,在宣纸上落笔。他写了绿衣,又写下了魏乔的名字,目光在这两个人之间游移之时,察觉到了一点东西。 “这个绿衣,大约有些野心。” 六安顿了顿,忽然开口说起宋檀的养母和养妹,“宋檀乍听到故人消息不免感慨,且绿衣又在眼前,怕不是所有对亲人的依恋都放在了绿衣身上。” 他在提醒皇帝,不好在这个时候处置绿衣。 宣睢轻嗤一声,“就这么巧。” 宣睢觉得,自己可真是小看了这个绿衣。 第67章 绿衣,魏乔,宋檀,白纸上出现一个又一个的人名,宣睢顿了顿,在绿衣名字的旁边,写下了永嘉的名字。 天气寒冷,风雪又大,不好出行。除了年轻的官员,活泼的小子,大部分人都在各自的院子里猫冬,等着这一波风雪过去好踏雪游玩。 明章殿里,日日传来歌舞声。孟千山还没走进后殿,就听到一阵琴瑟小调,唱曲的人声音清脆,正将曲中人的心事娓娓道来。 孟千山进了殿,屏风后头,宋檀歪在长榻上,高床软枕,暖香扑面。他没有梳头,乌黑油亮的头发散在面颊边,穿着宽袖大袍,正倚着小枕阖眼休息。 孟千山看了一眼,退出来叫小年,“人睡着了,你叫唱曲的走吧。” 小年摆摆手,低声道:“公公近来身子不好,晚间睡不着,白天得听着曲子才能睡,曲停了一准醒过来。” 孟千山正要说什么,屏风里头传来宋檀的声音,“谁来了。” 小年走进去,道:“是孟千户来了。” “快请进来。”宋檀坐起来,拽了毯子铺在腿上,随意拢了拢头发,摆摆手叫唱曲的人都退下。 孟千山走了进来,在一边的椅子里坐下,小年上了茶,听见宋檀问道:“我睡了多久?” “不到一炷香。”小年回道。 孟千山道:“是我扰你安眠了。” 宋檀摇摇头,只问道:“你今日怎么得闲来我这里了?” 孟千山道:“我本来是来教授公主武艺的,来了才晓得公主被禁足了,这才转道来看看你。” “公主被禁足了?”宋檀有些惊讶,道:“因为什么?” “行为不端,形式轻狂。”孟千山道:“大约是外头的言官又说了什么。” 宋檀点点头,没有多想。 孟千山道:“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睡不着了?” “我,”宋檀垂下眼睛,道:“我有想不通的事。” 宫人端来了几样茶点,火腿云饼酥香,还热气腾腾的。 孟千山拿了一个来吃,道:“你若信得过我,不如说与我听听?” “你知不知道有句诗叫生同衾死同穴。” 孟千山点点头,“很感人的诗句。” 宋檀却很费解,“你说,两个人好好活着的时候,为什么非去琢磨死后的事情呢。” 孟千山微愣,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宋檀又道:“我以前翻佛经的时候,只觉得是因为对现世有所求,有所不满,人才会祈求来世。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我没有做好,才令他产生那样的想法。” 六安说宣睢写那道旨意是因生病而多思多想,但是宋檀却觉得,那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那份令宋檀殉葬的旨意大约现在还藏在什么地方,宣睢从来就没放弃过这个想法。 孟千山云里雾里的听了一会儿,只约莫觉得是与皇帝有关的事情。 宋檀揉了揉眉心,清秀的眉眼显出一股哀愁。他鲜少露出这幅模样,在皇帝的盛宠之下还有愁绪,旁人要说他贪心和矫情的。 孟千山想了想,大手一挥道:“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干就完了!” 宋檀看着孟千山,孟千山往嘴里塞了块点心,“要干什么就去干!只要干了,就会有新的问题,有了新的问题,你就不会纠结于眼前的问题了。” 宋檀看了眼孟千山,颇觉无语。 夜深人静,熄灯之后又过了许久,宋檀还是没什么睡意。 宣睢躺在他身边,宋檀不大敢动,好半晌才轻轻地侧了侧身子,看向宣睢。 自当年江西案后,宣睢越发多疑,喜怒不定,心思难测,别说宋檀,就是夏明义在这里也未必能看得透了。 宋檀对皇帝性情的改变,并不觉得难以接受,大约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宋檀想到这里,心里其实是有些愧疚的。 他伸手,去指腹去碰宣睢的眼睫,宣睢的眼睫很浓密,像小扇子一样,宋檀的指腹刚刚碰到,就觉察到一点颤动。 他飞快收回手,宣睢睁开眼睛,眼中十分清明。 此时已过三更,离天明不远了。宋檀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他开口,声音轻轻的,“你怎么也不睡。” 宣睢让他把始终暖不热的双脚贴在自己腿上,又摸了摸他的双手,只不说话。 宋檀这个时候觉得孟千山的话是很有道理的,于是他开口问道:“那道旨意,后来你并没有销毁,是吗?” 宣睢沉默片刻,道:“是。” “为什么?”宋檀想不明白。 宣睢理了理宋檀的鬓发,安静的床榻间,两个人的心跳都清晰可闻。 “如果我死了,你该怎么办呢?”宣睢道:“新君和朝臣能容忍你吗?我死了,人死政消,即便我留下来庇护你的旨意,会有几人当真呢。” 宣睢摩挲着宋檀的面颊,“没有我护着你,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如果可以,宣睢想,应该把不喜欢宋檀的人全带走。 “当然,如果我早亡,沈籍会成为顾命大臣,依照你和他的关系,他会想办法为你周旋,会好好照顾你。”――以取代我的角色。 宣睢顿了顿,颇有些感慨,“我不喜欢这种故事发展,简直无法忍受。” 宋檀很无奈,“我与沈籍,没有什么干系。” 第68章 宣睢笑了,道:“那是因为我还活着。” 宣睢的逻辑自成一派,宋檀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呢,我在其中是没有自己的想法,只存在人口中的一个名字吗?” 宣睢很温和地看着宋檀,“人都是想要活着的,你大约会恨我。” “那你这样的要求,不是在逼我恨你吗?”宋檀无法理解宣睢,他有点憎恨宣睢对自己近乎强制的安排,也憎恨宣睢对自己的不信任。 他没有任何办法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宣睢不那么偏执和极端,他最后几乎是绝望地看着宣睢,“陛下,如果你想要我殉葬,我会同意的。” 他交付他的生命,期望他的陛下能明白他的真心,不要再患得患失,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 宣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宋檀的神态太决绝,那让宣睢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逼死了他一次。 宣睢目光投向窗外,那里传来滴答的水声。 “雪化了,”宣睢把宋檀揽进怀里,抱得很紧,“雪人要化了。” 清晨起来的时候,宋檀趴在窗边往外看,白雪皑皑,雪人还穿金戴银地立在屋子前。 它没有化,但若是宋檀告诉宣睢,大约只会换来一句早晚要化。 宋檀想了想,叫人把雪人身上的宝石锦绣都收回来,他用锦缎逢成了布偶,里面塞了棉花,外面坠了宝石。宋檀的手艺不行,做的并不精巧,两只眼睛不一样大。 他把这个东西送去给宣睢,希望宣睢明白,雪人化了,还有偶人,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彩云易散琉璃碎。 书房里,宣睢穿一身象牙白的宽袖大袍,衣带缓缓,一片霁月清风之相。 他叫来六安,让六安告诉邓云,绿衣有意为宋檀争权。 “让邓云去跟绿衣斗吧,”宣睢站在书案后写字,漫不经心道:“邓云最在乎权势,那就告诉邓云,绿衣要威胁他的权势。” 六安犹豫片刻,道:“不会危及宋檀吗?” “宋檀不是有野心的人,他想要权势,必定是绿衣挑拨,这一点,邓云不会想不明白。” 绿衣,宣睢慢条斯理地在她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真讨厌。 门帘响动,小年亲自把偶人送了来。宣睢搁下笔,走到摇椅边躺下,把这怪模怪样的木偶拿在手里看来看去,颇有些爱不释手。 他大约也领会了宋檀的意思,至于有没有反省却不知道。眼下他心里只觉得这娃娃可爱,像宋檀一样。 -------------------- 宣睢:反省,反省什么,我没错我为什么要反省。 第39章 永嘉公主被禁足之后,绿衣要去见她便困难得多了。她先去拜见太后,带着太后赏赐永嘉公主的东西去往平章台,如此才得以进去。 永嘉公主同几个宫女在后殿回廊上做投壶,石板路上摆放着一把细颈宽腹壶,里头已经落了几支箭。 永嘉穿着男装,头发编成一大股发辫,以金冠束起,端的是英姿飒爽。 见绿衣来,永嘉公主挥退旁人,只留自己与绿衣两个。 “你见过宋檀,与他说了些什么?”永嘉道:“父皇将我禁足,想是十分恼怒。” 绿衣道:“我劝哥哥像邓云一样能立足朝堂。” 永嘉公主有些惊讶,“宋檀瞧着可不像醉心权欲的人。” “我倒是想让哥哥能离开皇宫,纵情山水做个富家翁。”绿衣也取了一支箭,神色淡淡。 那才是宋檀应该过的生活。 “可是太难了。”绿衣感叹道,所以她才退而求其次希望宋檀掌握权力,至少能拥有自保的能力。 永嘉投了一支箭,准确地落在投壶里,道:“你这次与宋檀见面,他怎么说?” 绿衣沉默了一会儿,道:“他只是没得选,如果他有选择,他一定会选出宫的。” “你想帮他做这个选择?”永嘉看了眼绿衣,道:“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对手是陛下,那是天下的主人,他一句话,你就能死无葬身之地。” 绿衣也投了一支箭,箭没投中,却直直扎进泥土里,“所以有时候我就想,为什么陛下是陛下,我与宋檀就是奴婢。” 她被邓云拿捏,被淑妃拿捏,她的哥哥,因为别人的私心,不得不走上一条凶险万分的路。 那时她随永嘉公主入宫,看见宋檀与皇帝同乘一辇,旁人对待宋檀的态度那样恭敬,将他当做与皇帝一般无二的贵人。 绿衣看在眼里,心里真高兴,她觉得宋檀总算苦尽甘来了,以后她的哥哥会过得很好很好。 所以旁人无法理解,在她听到皇帝要求宋檀殉葬的那一刻,绿衣心里涌起怎样的愤怒。 “绿衣,你要冷静一些。宋檀不会死,至少眼下不会死。”永嘉抽出一支箭递给绿衣,“你如今要做的只是积攒力量,来日宋檀有需要,你才能为他助力。” 绿衣抓着那支箭,道:“我晓得。” 永嘉微微放下心,另取了一支箭投壶。她在宫中行走时,见到过宋檀与宣睢的相处,永嘉觉得即便是殉葬,如今的宋檀大约也能忍下来。同时她也觉得可惜,换做从前,宋檀胆小又爱吃,那样惜命,肯定是保命为上的。 大约他的尊贵也用了很昂贵的东西来换。 雪停了之后,连着出了好几日的太阳,灿烂的仿佛春日。这样的好阳光里,宋檀头一次向宣睢提出,想去行宫附近的山上游玩。 第69章 宣睢同意了,两人轻装简行离开行宫,只带了几个贴身伺候的人和一队锦衣卫。 山上比山下冷一些,但是一路往上爬的时候并不觉得寒冷,只觉浑身火热,宋檀帽子下面的头发都要汗湿了,呼出的气息转眼变成一阵白烟。 到半山腰时,远处的景色已经十分漂亮,山上弥漫着一层雾气,霁青色的山岚披着皑皑白雪,青色和白色相得益彰,如同一幅精妙的山水画。 山里的寺庙格外安静,这个时候也鲜少有游客,寺庙的和尚看见宋檀一行人十分惊讶,六安领着人先去打点了。 宣睢和宋檀在寺庙里转悠,寺庙的砖瓦是很古旧的红,檐上的积雪扫的很干净,堆在院子角落。几株松树高耸入云,松针都结了冰,阳光底下亮晶晶的。 和尚们的生活十分规律,不因下雪和贵人驾临有所不同,他们照旧砍柴打水,烧香念经,偶尔有鸟雀从枝头飞走,扑簌簌落下一捧雪。 墙壁上刻着壁画,有拈花一笑的典故,也有菩萨低眉的神相。宋檀停住脚步看,抬起头时却见宣睢已经往前走了。他穿着玉色的衣袍,外披鹤氅,雪白的风毛披在肩头,玉带垂在身前。 阳光一半落在宣睢身上,映的他衣上的暗纹若隐若现,在这样古拙的寺庙里,宣睢长身玉立,清冷出尘。 他走了几步,停住脚,回头叫宋檀,“还不过来。” 宋檀回过神,跑了两步到宣睢身边,道:“陛下还礼佛吗?” 宣睢道:“近一二年不怎么礼了,怎么?” “不怎么,”宋檀嘿嘿笑道:“陛下礼佛,怪好看的。” 宣睢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宋檀。 宋檀受不住他这种目光,快步跑过长廊,站在月洞门外边回头看。 禅房十分简单,靠墙摆着一张大床,墙上贴着佛经,窗边一张桌子,桌上一些佛经和纸笔。正厅墙上是一幅画,写了一首谒子,宋檀看不大懂,也不理会。 过了一会儿,六安走过来,说这里的住持要拜见他们。 宋檀与宣睢一块去见住持,住持年纪很大了,眉毛雪白,穿一身金线袈裟,上前与宣睢见礼。 他与宣睢认得,似乎还带着宣睢礼过佛,他不敢说一国之君有成佛的慧根,但显然很欣赏。 没说几句,宣睢让宋檀过来坐下,住持要给宋檀把脉。 住持精通医理,治人治心都是一把好手。 宋檀看了看宣睢,又看了看住持,伸出手腕。 住持把了脉,立刻提起笔,写了一张方子。 宣睢拿来看了,是个安神的方子,瞧着倒没什么出奇。 住持开口,说有话要单独与陛下说。 宣睢把方子给六安,让宋檀先去。 人走光了,屋里只剩宣睢和主持。宣睢问住持,“他的身子有什么问题?” 住持道:“多思、多忧、多恐、多惊。” 宣睢眸光微动,神态有些冷凝,“要怎么医治。” “请陛下少思、少忧、少恐、少惊。” 宣睢注视着住持,“我是让你治他。” “陛下好了,宋施主自然也就好了。” 宣睢眉头微微皱起,那一瞬间,看向住持的目光带着帝王的多疑与审视。 宣睢与住持谈完,六安上来回话,说素斋已经准备好了,宋檀正等着陛下呢。 宣睢点点头,道:“查查住持最近与谁有过接触。” 六安微顿,有些疑惑,“奴婢早问过了寺中和尚,这里僻静,山门一年只开半年,自入秋后再没人来过了。” 宣睢抿了抿嘴,不言语了。 寺中的素斋别有风味,宋檀又是跋山涉水爬上来的,因而胃口格外的好。 宣睢道:“你若是喜欢素斋,请个师父回去做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檀摆摆手,道:“素斋还是要在庙里吃,回宫里吃倒没什么趣儿。” 他话音落下,就觉得有些不妥,抬眼去看宣睢时,宣睢面色很平静,仿佛没听见宋檀这句话。 宋檀想了想,试探地问道:“这里很舒服是不是?陛下出来走走,心情会好很多的。” 宣睢看着宋檀期待的神色,缓缓点了头,“待到开春,万物复苏,各处景色会更好,到时候你可以出来游玩。” 宋檀几乎是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宣睢,他虽然没提给宋檀牙牌的事,但已经松了口,愿意让宋檀出宫游玩。 寺庙真是个好地方,宋檀心想,以后多来。 午后宋檀午睡,宣睢趁这个时间去处理一些事务,内阁的阁臣已经很听话了,宣睢因此可以挪出更多的时间。 他在外头谈完,回来禅房的时候却见宋檀没躺在床上,而是双手交叠着,趴在窗边的桌子上。 窗台上点了一炷香,香烟袅袅,寺庙中的钟声悠扬,阳光很好,松树上的雪化了,水声滴滴答答,山间有鸟鸣,清脆的仿佛碎玉之声,这些声音交叠在一起,困意一层层叠在宋檀身上。 宣睢轻手轻脚地走到宋檀身边,他面颊边是一幅画,长廊和分割了一半的阳光,宣睢走在前面,衣摆翻飞的细节都画了出来。 宣睢忽然觉得心口有一点热,他在宋檀旁边坐下来,看着那幅画。 宋檀格外有爱人的天赋,他的眼睛明亮,蕴藏着丰沛的情感。他那样积极地对待每一天,每一个清晨和每一场大雪。他将他从风花雪月中获得的所有愉悦都毫无保留地送给爱人,尽管他的爱人那样冷酷,让人望而生畏。 第70章 寺庙的钟声让宣睢的心变得安静,他只注视着睡着的宋檀,如果人一辈子只活几个瞬间,那么宣睢会永远记得这一刻。 宋檀和宣睢在这里住了两天,临走时,宣睢给宋檀请了一盏长明灯,保佑他身体康健,无忧无惧。 宋檀觉得寺庙里的宣睢格外的叫人欢喜,回去的马车里,他很兴奋和宣睢讨论,几乎手舞足蹈的。京城有名的寺庙很多,山中幽静,不在山中的也别有一番游人入织的繁华,他要去别的有名的寺庙也看一看。宣睢不置可否,他觉得去游玩可以,过夜却不必。 毕竟佛门清净地,琢磨床笫之欢总是不庄重。 第40章 回了行宫,宋檀闲来无事翻了不少画作。他学画不久,做的也一般,总觉画出来的人未有真人十分之一神韵,因此瞻仰瞻仰名家画作,想从中学习一二。 还不等他有什么感悟,永嘉公主递来了帖子,请宋檀去梅坞赏雪品茶。 永嘉被禁足了一旬,太后向陛下求情。这才给永嘉公主解了禁。 彼时外头落小雪,雪珠子绒绒的,并不大冷。宋檀想了想,便叫小年预备衣裳,准备出门。冬日衣裳颜色多沉闷,宋檀这时候多用艳丽的颜色,譬如群青、霁青。他穿着群青长袄,外披着石青妆花面白狐狸皮里子的狐裘,怀里抱着个手炉,取了两盒茶叶,便叫吉祥吉安跟着出门了。 梅坞依山,半山的梅树,白雪红梅,煞是好看。 宋檀远远瞧见,停住脚看了许久。他进了梅坞,只见里头已经洒扫干净,围屏桌椅一应俱全。月洞窗正对着满院红梅,窗下放了两个大炭盆。两张玫瑰椅,铺设褡裢,摆放靠枕,中间一张高几。 “你们公主呢。”宋檀落座,问旁边的宫人。 “我在这儿呢!”远远的,院中的石子路上走来一个人,身着氅衣,头戴金冠,脚踩粉靴,活脱脱一个少年公子的模样。 进了梅坞,永嘉把鹤氅脱下,露出里面玄色绣银麒麟的小袄,道:“我今日装扮如何?” 宋檀打量着,道:“险些以为是陛下年轻的时候。” 永嘉大笑了两声,道:“快年下了,各处都在玩乐,只我好端端的被禁了足,思来想去没什么玩的,就着人做了好些男装,来日我出门索性都穿男装好了。” “陛下因你行事轻狂把你禁足,你还不安生两天?” 永嘉笑笑,只不接话。她站起身往院外走,“孟千户上次进宫给我带了好些烟花爆竹,我放一个你瞧瞧。” 小太监离开递来火折子,永嘉倒也不怕,把爆竹挂在树上,刚刚点燃就飞快跑了回来。宋檀在屋子里看,爆竹从树上落下来,砸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还没等反应过来,下一个爆竹就落下来了,一连响了十几下,梅树上的雪哗啦啦都落下来。 宋檀自己不去放,他懒懒的,不想动弹。永嘉只点了一个,宋檀就叫她回来,若真的不妨事伤了自己,那可不是小事。 “还有许多烟花,不过白天看不出什么,要晚上才好看。”永嘉回来,出了一脑袋的汗。 “我还当你真是来请我品茶的,”宋檀道:“不想你是拘了这些天,撒开了欢玩的。” “怎会怎会。”永嘉摆手,叫人抬上来一个圆桌,支起锅子。宫人们提着几个大食盒,捧出来几十样菜品,鱼肉、兔肉、鹿肉、猪肉和羊肉都切成透光的薄片,先腌渍好了,只等锅开便能下进去。一个大青花什锦盘子里,摆放着虾仁、海参、干贝、翅根一类。这样冷的时节,送上来的笋片新鲜的像是刚挖出来一样。 吉祥上来为宋檀调蘸料,依照他的口味,调了七八种。永嘉却不叫人伺候,自己想吃什么夹什么。 旁边还有一瓶烫好的金华酒,宋檀先倒了一钟,一杯酒下肚,胃口也就开了。 屋外雪下得大,他们也不觉得冷,酒吃多了,风吹一吹还觉得舒爽。 永嘉年纪小,吃不得多少酒就醉了,一意要去山上折红梅。宋檀叫人拉住她,抬步撵来,将永嘉送回去。 人走之后,宋檀一个人略坐了会儿,喝了盏茶,觉得稍微清明些后便起身离开。外面雪大,他做撵轿回明章殿。 步撵走到一处假山旁,隔着泠泠的水音,宋檀忽然听到了清脆悠扬的乐声,那乐声十分特别,韵律独特,时高时低,让宋檀想起寺庙的钟声。 他叫步撵停下,掀开帘子四处看了看,在一个水边的亭子里发现了弹奏的人。 奏乐的人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乐器则是一架十分庞大的编钟,他很沉醉,宋檀的步撵到了附近也没察觉。 宋檀越听,越觉得这声音空灵悦耳,听的人心都静了。他忍不住叫人去问,那人这才发现宋檀,连忙停下,伏地磕头。 “起来吧,”宋檀道:“你叫什么名字,方才奏的是什么曲子?” “小人秋光,方才所奏只是信手而弹,没有曲名。” 宋檀点点头,道:“很好听。” 秋光微愣,忍不住抬头看去。步撵只随意掀开了一个帘子,宋檀倚着凭几,因为醉酒而双目蒙蒙。他并没有倨傲的神色,可是坐在步撵上,便是低眉也是居高临下的,那样放松的神态和面容足以叫人知道他是何等尊贵的一个人。 宋檀越发困倦了,他摆摆手,步撵的帘子落下来,遮住了宋檀的身影。秋光还在地上跪着,等人都走光了才站起来。 第71章 明章殿里炭火很足,宋檀方才吃了不少酒,一回来只觉得热,脖子里腻腻的出了汗,便问小年要水沐浴。 行宫有温泉池子,明章殿一侧便有个修好的浴池,汉白玉铺地,引来温泉水。四面墙壁下都安放着炭盆,水雾弥漫在整个浴室内,快要看不清人的模样。 宋檀趴在浴池边休憩,身子沉在水里,头发像水藻一样漂浮在水面上。 外面还亮着,雪珠子一刻不停的往下落,室内倒温暖如春,浴池待一会儿,宋檀额上蒙了一层细汗。 有人忽然抚上宋檀的后颈,宋檀打了个激灵,睁开眼,见宣睢坐在浴池边,含笑看着他。 “怎么这会儿想起来沐浴了?”宣睢的手指流连在宋檀脊背上,摸得他后背发麻。 “我方才吃了酒,怪热的,出了一身的汗。”宋檀四处张望了下,伺候的宫人并不在,“我想要碗冰酥酪来吃。” “莫说你现下吃了酒,就是平常日子,大冬天的,我也不能给你冰酥酪吃。”宣睢温声道。 宋檀揉了揉脑袋,知道吃不到冰酥酪,索性又趴了回来,懒懒的不动弹。 宣睢失笑,着人送了一些鲜樱桃和蜜瓜来。他拎着樱桃梗喂给宋檀,宋檀要张口去咬时,宣睢却又撤开。 宋檀不得不撑着浴池边探着身子,水珠从他身上滚落,肌肤雪白晶莹。 宣睢有一瞬的分心,于是樱桃被宋檀咬了下来,他很快缩回水里,看着宣睢嗤嗤地笑,灵活地像一尾鱼。 宣睢目光有些深了,他冲宋檀招手,叫宋檀过来,宋檀还不觉有什么,拨开水面滑到宣睢身边。他伸出胳膊去拿樱桃,不妨宣睢一下子钳住他的手腕,见他钉在浴池边上,挣挣不脱,跑跑不掉。 池子里的水荡漾起来,翻滚的厉害,水花拍打着汉白玉的岸,啪啪嗒嗒的声音不绝于耳。 宋檀胡乱伸出去的手打翻了金台盘,果子洒落一地。熟透了的樱桃果金贵,略碰一碰皮儿就破了,露出其中粉红的果肉,馥郁的味道扑面而来。 直到天边暗下来,宋檀才回到寝殿。寝殿里灯火通明,宋檀身着雪白的中衣盘坐在南窗下的长榻上,倚着凭几,玩桌子上的骨牌。 宣睢坐在他身侧,卷起宋檀一只裤腿,给他膝盖上的伤擦药。 汉白玉的砖太硬了,宋檀跪不得多久,白皙的皮肤上起了淤青,格外显眼。 宣睢擦完了腿上的药,又从宋檀衣服下摆探进去,去摸他的腰。 宋檀拿着骨牌躲了一下,“做什么?” “我瞧瞧你腰上有没有硌出印子。” 宋檀有些委屈,“肯定有,我方才对镜子看,都破皮了呢。” “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擦药。”宣睢要解他的衣服,宋檀不让,脚踩着宣睢的膝盖,有些推拒姿态。 宣睢轻笑了一下,扣住宋檀的脚踝,不轻不重的揉捏。 那边小年端着一碗杏仁玫瑰露过来,宋檀要躲开宣睢,宣睢却不让,宽大的袖袍掩住了,依然不叫宋檀退开。 等小年走了,宋檀才从宣睢这里脱身,胡乱擦了擦自己的脚,跪坐在小几那一边。 宣睢单手支颐,另一只手抓了几张骨牌来看,笑道:“今日没有冰酥酪,杏仁露也差不多了。你还想做些别的什么事,这个天吃冰对身体不好,旁的都行。” 下雪的冬天,大家都在屋子里猫冬,无非是吃酒赌钱,宋檀今日吃过酒了,跟宣睢赌钱又从没赢过,剩下的也没什么好玩了。 “我明日找个戏班子来,唱戏给你听怎样?”宣睢道:“是邓云安排的,京城极出名的一出戏,他看过,说很好,你会喜欢。” 宣睢今日仿佛十分大方,“永嘉不是解禁了嘛,叫她一同来。你妹妹绿衣也可以来,素日你在宫中说话的人不多,请她们陪陪你吧。” 宋檀有些受宠若惊了,“多谢陛下。” 宣睢伸手去摸宋檀颈侧的吻痕,笑道:“如此,也可抵了我的罪过了吧。” 第41章 行宫有戏楼,两面高树环绕,夏天里清凉,要在冬天里看戏,免不了烧多多的炭火。楼上挂着一溜儿羊角灯,地上铺着狮子绣球滚地毯,安放了数张桌椅,靠墙壁两边放着长火厢,各桌边则点着银丝铜炭盆。 宋檀去时,永嘉和绿衣都到了,都穿着大红织金长袖袍,只纹样略有差异。姐俩凑一块,说说笑笑的十分亲热。 邓云也已经来了,站在一边,并不入座。 “你今日有还有别的事情?”宋檀道:“不然,一道坐下看戏罢。她们都是小姑娘家,我还是同你有话说。” 邓云道:“不合规制。” 宋檀微微惊讶,道:“便是我请你作陪,落座吧。” 邓云犹豫片刻,这才坐下。宫人立刻给他这一席上了酒菜,宋檀笑道:“你什么时候也这般束手束脚的了。” 邓云道:“前些日子得了几个弹劾的折子,陛下特意敲打过我,叫我收敛些。” 朝政的事情宋檀一向是不问不谈的,况且邓云什么地位,几个弹劾折子算什么。宋檀不在意,邓云就更不在意,好像方才的谦虚从没存在过。 永嘉正把手里的帕子拿给绿衣看,“你看怎样?” 绿衣轻轻笑道:“这才哪到哪,且看吧。” 话说着,戏开场了,先是一段琵琶小调,清清甜甜的,一下子就抓住了人的心神。 第72章 这戏与别的戏不同,不是一折一折的,统共一个半时辰的戏,讲述了一个完整的志怪故事。不大点的戏台,搭配各种绘出的长画做背景,琴瑟萧笛可模拟各种声音,有时风声一响,宫人们都着急去见天色。见到晴朗的天儿,才反应过来是戏台子上的声音。 宋檀看的入迷,直到故事结尾,两位主角背道而驰,合着编钟的乐声,渐渐落幕。 “这就结束了?”宋檀意犹未尽道:“还有下回吗?” 邓云摇头,“到这里就结束了。” 宋檀品味着故事的结局,道:“这故事是谁做的?” 戏台子走上来一个人,向诸位贵人叩头行礼。宋檀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人是前两日碰见的乐师秋光。 “你不是乐师吗?”宋檀问道:“会奏编钟的那个。” “小人既是乐师,也是戏班子的班主,这出戏就是小人编的。”秋光恭敬回答。 邓云问宋檀,“你认识?” “前两日我碰见过他奏编钟,格外好听。” 永嘉撑着头,懒洋洋道:“会乐曲还会编新戏,也算是才华横溢了。” 宋檀很赞同,“尤其是结尾,叫人真惆怅。” 邓云在一旁道:“那就让他们把结局改了,改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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