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东南亚豪门内斗一向比较盛行。 想到郑俪君,卢灿有些遗憾,不知不觉的露出一丝苦笑,微不可察的摇摇头。 这一动作被邱千健发现,还以为卢灿另有想法,开玩笑的说道:“咦,说起来阿灿与郑小姐关系匪浅,怎么?你就没动动她的心思?” 这家伙!卢灿白了他一眼,看得邱千健有些发毛,连连摆手辩解,“也对,阿灿身边哪一位不是国色天香?看不上她也是对的。哥哥就是开个玩笑,别当真。” 说起来,郑俪君确实并非绝色,无论是温碧璃姐妹,还是孙瑞欣,都要超过她一筹,即便是田乐群,其容貌身材也不输于郑俪君。 “娱乐明星,想嫁入豪门,难!”卢灿没和他掰哧,随口感慨道。 豪门子弟,从来不介意玩玩,但真要将那些女明星纳入家中,八十年代之前,还真不多——朱琳琳嫁入霍家算是一个,但她也这是港姐选美冠军而已,从未在娱乐圈发展过。 “哦?你的意思……不看好这门姻缘?”柯嘉逊认同卢灿这番话,但对郭郑之恋,却不这么认为。 呵呵,卢灿笑笑,不解释。 郭郑之恋! 此时,所有的媒体、歌迷,都为两人送上祝福,谁也不会想到,明年三月郑俪君第一次上郭家老宅,就被郭老夫人嫌弃! 卢灿的这一诡异笑容还造成不大不小的误会——三个月后传出郭郑分手,柯嘉逊第一时间怀疑是卢灿的手脚! 直至交往多年后,他还问过卢灿,当年是不是他的手笔? 不过,此时他自然没有怀疑,还提出一个让卢灿兴奋不已的建议——前往柔佛拜见马来西亚传奇华人鉴定师丁欢——丁欢病重,正在给自己的藏品寻找下家! 丁欢是谁? 与思源斋楚中原斗亮的那位! 那场斗亮,一直是鉴定行当的传奇——双方连续鉴定出一百五十七件物品的真伪。整场斗亮历时两天,楚中原以八十八比八十九,输掉这场斗亮。 楚中原的对手,正是丁欢! 他的藏品?虽然外界见过的不多,但作为传奇鉴定师,收藏的一定是精品! 卢灿能不兴奋? 第494章 当面一枪 “丁大师病重?”得知这一消息,卢灿一惊。 要知道,丁欢与楚中原斗亮,发生在1958年十月,那时,丁欢年仅四十一岁,可谓年轻力壮,现在他也不过六十三岁,怎么就病重垂危? 丁欢此人,孤儿出生,在托孤所长大,十三岁那年,开始在吉隆坡中央集市帮人做小工。此后,被一对善心的华人夫妻收养,随改姓为丁,养父母希望他一生能快乐成长,取名为“欢”。 这对夫妻就是清末民初来南洋的丁培清、吴希光夫妇。这对夫妇都是名门之后——吴希光是光州学者吴宝炜的小女儿;丁培清是清末民初制陶名家丁汉文的长子。 两人的结合算是“野合”——当时双方各自有婚约,但为了反抗“家长制婚姻”,两人选择了“逃婚”,来到南洋扎根。 可惜的是,两人的结合,并没有诞生爱的结晶,最后收养丁欢作为子嗣。 丁欢的资料,是张博驹老爷子告诉卢灿的——吴宝炜与张老爷子的关系颇为不错。 吴宝炜出生书香世家,字宜常、贻堂,光州人,文史造诣颇深。 清宣统初年,经曹绍英举人介绍至历城县知事王湘樵公署为幕僚,从事文牍糊口。公事之余苦读经、史、刑诸著,考研金石、甲骨和字画。宣统三年(1911年)升任浚县知事。民国元年(1912年),张镇芳任豫督军时,调任安阳县知事,算是张家门生,因而对他家旧事,张博驹老爷子还是略知一二。 吴希光是吴宝炜的幼女,自幼聪慧,精通经史子集,对书画等品鉴能力不弱。 而丁培清出生于制陶世家,商号为“金鼎”,丁汉文是一代陶刻高手——陶刻同样需要一定的字画、镌刻功底,因此,丁培清在这方面的鉴定功底同样不俗。 丁欢在养父母的精心栽培下,再加上他自身聪敏,很快便学得一手不俗的鉴定本事。不过,这种幸福时光仅仅维持了十多年——1942年,马来半岛遭遇日军侵占,丁培清夫妇双双遭遇不幸。那一年,丁欢刚好因为前往欧洲度蜜月,躲过一劫。 因为命运多舛,身世不幸,让丁欢性格变得很孤僻,不善与人交往,即便是在收藏界,他也是有名的“独行侠”。 当年丁欢受雇于马来西亚富豪艾伦费埃纳,也是因为他是丁欢幼年所在托孤所的常年资助人,而且在丁氏夫妇去世时,丁欢不在吉隆坡,他作为邻居,出手收敛丁氏夫妇遗体。 因此,别看卢灿在东南亚收藏圈中名声显赫,可和丁欢还真没交集。 卢灿知道,丁欢膝下一儿一女,都已经成家,并没有从事收藏职业,可他真不知道,丁老竟然生命垂危。 “听说丁老夫妇去世时,丁大师曾经大病一场,此后,他的身体一直不算太好。这次,他的女儿丁瑶在英国出了点意外,他得知后,一病不起。” 在父母去世后,丁欢夫妇搬到新加坡对面的柔佛居住,距离世居柔佛的柯家并不远,丁家不是富豪,但也是名人,因此,柯嘉逊对丁家的事情知道的颇多。 不过,他提到丁欢的女儿丁瑶时,露出的神色,有些鄙夷。 这让卢灿有些奇怪,“丁先生的女儿……” “嗨,也没什么,不过是婚内出轨罢了,不过,她选择的对象是英国鬼佬而已……”柯嘉逊虽然语气轻松,可嘴角的鄙夷与嘲笑,怎么也抑制不住。 “说说……说详细点。”邱千健如同打了鸡血,一个劲的催促。 这种事,放在三十年后不算什么,也没什么故事可言。 丁瑶是劳斯莱斯马来销售分公司的营销主管,结婚五年,最近却被丈夫抓到,她与分公司负责人英国人莱文斯·科瑞有染。 她的丈夫马来人里兹万,将事情闹到丁欢面前,结果老头子气得一病不起。 难怪丁欢会生病——八十年代东南亚华人,对家教名声看得非常重,离婚都被视为“离经叛道”,更勿论这种婚内出轨。 再说,估计女婿里兹万也没说什么好话,他性情孤傲,不气病了才怪。 新加坡与柔佛隔一条海峡,距离不远,可今天时间太仓促,卢灿与柯嘉逊相约,明天一早,前往柔佛柯家做客,顺便拜访病重的丁欢前辈。 …… “阿灿,你没久等吧?”温碧璃夹着讲义,对一道放学的同学们挥挥手,随即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开心的挽上卢灿的胳膊。 她是十一月份报名的,学习财务管理及文秘专业,与卢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同,温碧璃一周有四天的晚班课程。 她与温碧璃不同,自小就喜欢学习,帮助打理卢灿文秘这大半年来,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因此,对这次进修看得很重,连很多陪同卢灿外出的机会,都主动放弃。 “阿方和阿虎也出来了,我们一起去穆家宵夜?”卢灿挽着她,指指另一边。 王小虎和穆方,嘻嘻哈哈的从附中三年级的教室出来。两人算是臭味相投,学习成绩一样的差劲,都活泼好动,于是卢灿做主,将王小虎从香江迁到新加坡上学。 “哥哥,三嫂子!”王小虎的个头都快赶上卢灿了,窜到他面前,对温碧璃挤挤眼,嬉笑道。田乐群自是不用说,孙瑞欣的事情,卢王两家也清楚的很,温碧璃自然就成了三嫂子。 这句称呼,让温碧璃的脸色顿时红润起来。 “听说你这次摸底,又拿了第一?”卢灿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笑道。 第一?自然是倒数第一。 一提到学习,王小虎立即蔫了,往后退了一步,连带着穆方也缩着脖子没敢上前。 “呵呵,阿方不错,这次前进了一名!”卢灿看他的鬼祟模样,逗道。 “噗哧!”温碧璃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吧,穆方前进一名,那是踩着王小虎的成绩上去的,倒数一二名,这两人轮流坐庄。这次王小虎倒数第一,穆方倒数第二。 见提到自己,穆方不得已抬头,笑得有些尴尬,“卢哥,嫂子。” 王小虎喜欢打架,穆方喜欢赛车,每到周末,都喜欢去武吉知马别墅蹭卢灿的座驾,让丁一忠或者阿木、阿海带他去飚车。这小子的车技可不差,堪比留守别墅的阿海了。 真是奇怪的很! 卢灿怎么也想不明白,无论是阿尔萨汗老先生还是鄂州叶家,都算得上书香门第,怎么出了个穆方,读书始终不开窍? 为这事,穆远夫妇都急白了头。 卢灿亲昵的同样拍拍他的后脑勺,“成绩不是主要的,现在在学校是为了多涨点见识,走上社会多点储备。喜欢赛车不是什么丢人事,等你十八岁生日,我送你一辆雷诺SPACE。” 雷诺从1977年投身F1赛场,其第一代赛车雷诺SPACE外形张扬,性能非常彪悍,安全性也不错,驾驭感十足。 今年九月份,民用版雷诺SPACE跑车终于上市,售价九十九万法郎。 呵呵!穆方乐晕了,一个劲的傻笑。 “灿哥,灿哥!我的车技也很好的!”听到穆方拿到好处,王小虎顿时急了,刚才那点小尴尬算啥?立即凑了上来,腆着脸求道。 “十八岁法定驾驶年龄,你忘了?” 呃?王小虎立马又委顿下去,他要比穆方小一岁,新加坡这边对驾照年龄控制的非常严格,想要合法拥有自己的第一辆车,还需要等一年多。 “嗨,阿虎,没关系,车子到手,我带你兜风!”见好弟兄不忿,穆方连忙挽过他的肩膀,拍着胸口保证。 两兄弟互相搭着肩膀,哼哼唧唧的在前面不知道聊些什么,气氛听热烈。 “阿璃,明天陪我过海,去趟柔佛。”卢灿拉着温碧璃的手,两人走在后面。 “有事?” “嗯,丁欢大师病重,他的藏品准备出手,我想去看看。” “哦……”丁欢的大名,温碧璃也听卢灿说过,这是正事,点点头。她继而想到另一件事,“裕廊石化投资款项被挪用的事……按计划这几天披露,还执行吗?” 这是卢灿所设计,拱翻郭家在大华银行中管理地位计划中的第三击。 这一击,不像前面两步的暗中操作,需要卢家在董事局会议中,直接面对郭家。 嗯,也就是说,需要卢家赤膊上阵了。 眼见这次分红无望,相信那些小股东,不会再像一个多月前那样死心塌地的追随郭家,至于几个大股东,邱家的态度有所改变——下午邱千健明确表示,邱家在大华银行保持中立;冼家已经沟通过,答应同步。 按理说,自己应该有必胜的把握,可临到头来,卢灿又有点犹豫——这一摊牌意味着与郭家彻底决裂! 说到底,他上辈子只不过经营一家玉器小店铺,本身并不具备那种大集团的管理运营经验,而这辈子,他更多的是参谋角色,无论是纳徳轩、源森居还是嘉丽服饰,都另有管理层,无需他去决策;虎园,则完全是福伯帮忙打理。 他个人完全操盘的项目,其实只有润馨瓷器,可那……对技术的要求大于对管理能力的要求。 这是他能力上的硬伤,只是在此之前,被掩饰的很好,别人一时间无法察觉而已。 这种决策上的犹豫不决,同样需要历练! 卢灿在心底又将全盘计划仔细过了一遍,一直到两人走到穆远家的“干扣面馆”时,他才终于点点头,“照计划执行,让会计部的维克多·查理,提交质疑案!” 第二天一早,卢灿和柯嘉逊,还有邱千健,三辆车在几辆安保车的护卫下,跨国新马大桥,向柔佛驶去。 与此同时,大华银行会计部总经理维克多·查理,在当年上午的例行管理会议上,直面质询郭胜利——裕廊石化园区投资款项的进款批次数目不对,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等郭胜利反应过来,冼家任职的大华银行审计部总经理克里希·瑞生,立即就这一提议,提出自己的看法——这种事情,必须汇报监事会——也就是卢灿主管的机构! 无论是会计部,还是审计部,亦或是稽查部,都有权利单独向监事会提议审核,维克多·查理在管理层会议上提议,不过是例行照会罢了! 大华银行内部,第二股东卢家、第三股东冼家,终于向大股东郭家,当面一枪! 第495章 柔佛柯家 柯家祖籍闽省同安,可是发家却在江南吴江一带。 柯守智和柯守拙的祖父柯华斯,是吴江盐场的大股东。在工业制盐未曾普及的咸丰至光绪年,盐田就是金矿,柯家因此成为当时江浙一带的巨富。 可惜,尽管柯家在努力的融入江南财团中去,譬如与南浔四象八牛家族(以南浔张家为代表的江南财团)之一的顾家缔结姻亲——柯华斯的继室便是顾福昌(四象之四,经营顾丰盛丝号)的侄女,可江南财团的排外倾向太严重,尤其是清末民初的乱世之际,各方势力都想从江南财团中抽取好处时,身处外围的柯家,被江南财团毫不犹豫的拿出去献祭。 末代状元张謇清晰的记录这件事,在他的《乌程张封公墓碣》中有:“同治年,私贩充斥,引滞课绌,盐法太坏。巡抚召商集议,颂贤连约诸商,收余姚岱山之私,轻课减价,以阴敌缘江并海之私”。 说得就是清末江淮私盐泛滥,朝廷想要大力整治,结果,南浔张家家主张颂贤带头,用柯家的余姚盐场充公这件事。 呃,顺便说一句,南浔张家,就是张静江和鉴定奇才葱玉先生的家族,他们也是盐业起家。因为这件事,张家和柯家多年死敌。 面对江南财团的威吓,柯家只能收拾细软,一家人在柯守智的父亲柯鹏乐带领下,来到马来,落户于柔佛,至今已有九十余年。 柯家为何选择立足马来柔佛?这与南浔四象顾家有关——顾福昌创业同时还是怡和洋行买办,和英国人关系很好,柯鹏乐为顾家外甥,自然要照顾一二。 因此,除了同安柯家祖地外,柔佛算是柯家的祖庭所在。 柯家位于柔佛苯珍,西滨马六甲海峡,东南临柔佛海峡与新加坡海峡西口,在地理位置上,正处于亚洲大陆的最南端。 车子直接开进柯家,卢灿被深深震撼一把——能在柔佛这片南洋之地,见到如此精致的江南园林——假山流水小亭榭、白墙黑瓦梅花门随处可见。 多方胜境,咫尺山林,房舍全是那种不超过两层的楼阁,柯家还真不愧百年世家。 “家中老祖奶奶不喜欢住高层建筑,她认为这样更接地气。”下车后,柯嘉逊给卢灿和温碧璃介绍道。 “老太祖身体还好吧?”卢灿知道,柯家还有一位寿星,那就是柯鹏乐的第二位夫人,也是柯守拙的母亲,柯嘉逊的太祖母,今年已经百岁出头。 柯鹏乐一妻一妾,原配是华亭杨氏,生一子柯守智,在迁来柔佛不久后,因水土不服殡天。三年后,柯鹏乐将现在这位宁氏孺人扶正,宁氏同样诞有一子,也就是柯守拙。 柯鹏乐四十岁去世,正是这位宁氏,一视同仁,将两兄弟培养成才,并将柯家发展壮大,因此,宁氏老祖,在柯家地位非常高! 宁氏寿根很长,长子柯守智已经去世,她依旧能坐镇柯家祖宅,让柯家五代同堂,凝而不散。 见卢灿问起家中老祖,柯嘉逊连忙止住脚步,很正式的回复,“太姥身体还不错,不过耳力有些小样,我们晚辈是不敢去打搅她老人家的清修。” 柯嘉逊刚才这么说,也就是担心卢灿不懂规矩,冒然提出给太祖奶奶磕头的要求,所以提前说出这番话。 自己和柯家不熟,这算是第一次交往,肯定不会提出给柯家老太祖磕头——那是豪门世交,等同后辈才应有的待遇。 担心卢灿尴尬,邱千健插科打诨,说道,“我们就不去打搅老太君的休息,不过……柯祖那,我和阿灿可得去磕个头,否则会去我家老头子得骂死,说我不懂礼数。” “这是应有之义。”柯嘉逊笑着对卢灿拱拱手,“家祖和家父今天午餐都在。” 卢家虽然是香江资本,可现在在新加坡的存在感越来越强,邱家介绍柯家与卢家接触,确实有心将卢家资本拉进新加坡华人资本圈的意思,不过,此时还只是考察而已。 八十岁的柯守拙能见卢灿,已经很给面子了。 卢灿笑笑,微微点头,“真是……叨扰。” 占地十多亩的江南风格庭院,被一条活水分为内外两重。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水榭的另一头,笑眯眯看着他们。 他的身边的女性,穿着无袖旗袍,笑容慈祥。 柯嘉逊连忙伸手引了引,“阿灿,那是我父亲和我的妈妈。” 柯岳带着一幅圆框眼睛,短发,身材微胖,一股书生味道——他是《南洋商报》副主编,兼任副刊杂志《咖啡座》的总编辑。 “柯伯父好,柯伯母好!”卢灿带着温碧璃连忙躬身行礼。 柯嘉逊的母亲向前走了一步,托起温碧璃的手肘,赞道:“这是个好闺女。” 这边,柯岳对着卢灿,手虚扶一把,笑道,“欢迎你们来柯家做客,不要拘束。中大我去过几次,庞济民教授和我的关系很好,可惜,当时没能认识你爷爷。” 庞济民就是中大的中文系主任庞教授,与卢嘉锡的关系非常好。 “柯伯父去香江时,我爷爷一定会很开心见到您的!” 卢灿接过丁一忠送过来的礼盒,呈给身边柯嘉逊,“这是我家王鼎新老爷子亲手雕刻的‘四世同堂’三色玉雕。来的仓促,没有准备,只好临时用它了。” “四世同堂,不足以形容柯家兴旺,好在这件玉雕,寓意还是对的。”说完,卢灿笑着打开这件礼物。 这是一件红白黑三色翡翠玉雕,长约十五公分,宽约九公分的椭圆形,高度有十公分左右,冰种。上面一共有七个人物——两老两中两青一少,神态惟妙惟肖。老爷爷坐在椅子上品茗谈古;老太太牵着年幼的重孙玩耍;中年男人跪坐给老者斟茶;那位中年女人则坐在锦凳上担忧的看着孙儿;那对年轻的夫妇则在一旁跪伺,似乎听着老爷爷讲古。 这件作品摒弃了传统的“祝寿”式的四世同乐图,而是撷取了普通生活场景的某一片段,因此显得非常生动活泼。 这是王鼎新老爷子亲手雕刻的,典型的苏派镂空圆雕工艺,翡翠的种水不是最好,但寓意很好。一亮相,就让柯氏夫妇欢喜不已,连邱千健和柯嘉逊看得都有些入迷。 如卢灿所言,拜访柯家有些仓促,他不得不将挑出新加坡纳徳轩珠宝店的镇店之宝——三色高冰种翡翠并不好找,尤其是这种不带一丝绿色的混三色,作为今天的见面礼。 “哎呀!这是不是太贵重了?”柯母看了看柯父,犹豫不决这件礼物收不收? 卢灿呵呵笑道,“柯伯母别忘了我卢家是做什么的?” “这……那就谢谢贤侄的心意。”柯岳看了看这件礼物,又笑眯眯对卢灿点点头,算是同意收下这件礼物。 “进去吧,中午就在家中吃点便餐,也不知道你习不习惯?”柯母拉着温碧璃的手掌,目光和慈祥。 “伯父伯母,还有我呢!可要给我加双筷子,我饭量很大的哦。”见到双方正式见礼完毕,邱千健跳出来耍宝般说道。 “孩子都上小学了,还这么皮?”柯母白了他一眼,说道。 怎么听都透着柯邱两家交情深厚——她完全将邱千健当子侄看待。 这句话也印证了卢灿的猜测——柯家真的是新加坡华人资本的决策者。 无论是家族还是财团,都是趋利避害。卢家上升的速度太快,能为合作者带来更多的利润,邱家便有心与之加强商业合作,或者说拉卢家进入利益圈子,但很明显,这种带有某些“商业政治联盟”的决策,需要柯家来做出决定。 因此也就有了邱家拿出字画来显示亲密,又将柯嘉逊介绍给自己认识,接着有了今天的拜见。卢灿甚至都有些怀疑,那幅东坡的《黄州寒食帖》,邱家收购已经有一段时间,只不过一直等合适的时机。 柯家的客厅,布置得秀雅精致,胭脂木(柚木又叫胭脂树)家具的纹理中,透着淡淡的紫色墨线,这绝对是千年柚木材芯所制。 柯岳夫妇陪同卢灿坐了不到五分钟,遂即有管家模样的人,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两句,他看了看正和柯嘉逊聊得很开心的那位年轻人,有些惊讶。 今天上午,大华银行管理层会议上还未落幕,有关是否该就“裕廊石化投资款项落实情况”展开调查的争议,已经传到柯家。 这件事肯定与面前的年轻人有关。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郭家在大华银行一年来“尸位素餐”,现在分红承诺又要失信,这等好机会卢家必定不会放弃,可真听到这位年轻人,在郭家身上直接开出第三道伤口,他还是有些震惊的。 真的让人难以置信,这是眼前这位看似温和优雅的年轻人做出的决策? 这是非常老道的落井下石的做法! 被多米尼加财务公司骗取资金、佳宁置业的投资失误、一年来的成绩不尽人意,现在又被卢家质疑挪用公司专项投资款…… 柯岳有种直觉,郭家这次,说不定真的要栽在这年轻人手中。 第496章 丁家变故 苯珍小镇的西南,有一片背靠山岭的望海台,一直被认为是“地之角”——亚洲大陆的最南点,因此,这一带是马来富豪们最喜欢的聚居地之一。 丁家不算豪族,住所只在望海台的边角,两层小楼的独栋别墅。 二楼的阳台上,撑起了两把巨大的太阳伞,一位清瘦的老者,六十出头,头发短白,斜靠在躺椅上,眼睛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位年轻人,专心致志的对付面前的芒果沙冰。 两人中间,则放着一把茶壶,两盏青瓷杯。 另一把伞下,则是温碧璃和一位年轻的卷发女子,正是外面盛传的风流出轨女丁瑶,两人声音很低,不知道聊些什么。 刚才卢灿在丁家见到她时,就意识到传言未必可信——卢灿略懂相人之术,丁瑶的眉心很正,明堂清晰,目光正而不邪,怎么看都不像个浪荡之人。 出轨一事,另有蹊跷? 等到他见到丁欢时,又吃了一惊。 柯嘉逊得来的消息并不准确,丁欢病重不假,可远不是什么病危不治,更不是心病,而是伤病——他的眉角有着一块很明显的青色淤痕,被人打的! 谁会打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 尽管卢灿心有万千疑问,也不会傻到第一次见面就询问这种问题,俩人又不熟。 说起来,今天上门拜访,还另有曲折。 昨天下午,丁一忠上门送拜帖,并没有见到丁欢,而是一位叫做丁伟胜的三十多岁男子接待的,他当即拒绝了卢灿的拜访。可是等到晚上,丁欢又亲自打电话,邀约卢灿今天上午去看货。 今天自己依约前来,没见到丁伟胜,丁欢本人,也没提藏品交易之事,不知道这位老先生究竟想什么。 丁家一定发生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确实让人好奇,不知道阿木查探的怎么样?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丁老的藏品交易。卢灿搅拌着玻璃碗中的沙冰,很快拿定主意,如果老先生再不提,那自己就直接挑明。 苯珍盛产芒果,芒果沙冰是当地的一道特色冰饮。卢灿将最后一勺子沙冰咽下后,擦擦嘴,看了眼丁欢,对方似乎有些神游天外。 卢灿笑着说道,“丁老,晚辈很早就慕名您的藏品,不知……能否有幸一观?” “哦……”原本心思重重的丁老被卢灿这一句话惊醒过来,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老朽的收藏……确实有几件,能入卢少这等大藏家法眼,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 他的眉眼间有些恍惚,这句不过,让卢灿的心也悬了悬,说道,“老先生是舍不得?我能理解您的感受。” 舍不得转手藏品,是藏家的共性。可是,你既然决定要卖,那再如此惺惺作态,给买家摆脸色,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见卢灿的神色有些不虞,丁欢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走,卢少,我带你去看看东西。” 老头子扶着椅子手臂,想要起身,却又重重的坐了回去。 呃?卢灿连忙过去扶了一把,他才重新站起身来,嘟囔一句,“老了!老了!” “丁老的身体还是不错的,怎么说老呢?”卢灿虚捧一句。尽管只有六十多岁,可丁欢的身体要比卢嘉锡、王鼎新他们,差太多,颇有老态龙钟之相。 两人正要离开阳台,卢灿瞥见,不远处的山道上,驶来三辆轿车,不一会,就抵达丁家小楼门前,六七个人从车中下来,当先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正给大家比划着介绍。 眉头皱了皱,卢灿在二楼阳台上听得很真切,东瀛人? 回头看了看丁欢,老头子的目光有些心虚、躲闪。 这是怎么回事?丁家这是要拉自己来“撞车”托价? 他真正想要卖的对象……是那些东瀛人? 撞车托价这种事,在转手收藏品时经常用到,譬如去年收购瓷王堂,马继明帮瓷王贾郑廷出手遗产时也用过,可马继明的手法很明确——公开竞标,而不像丁家,这般突然袭击式的“撞车”就想要自己给对方托价?亦或者让对方的出现抬自己的价格? 自己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什么都没准备,可对方带来三车人,其中不仅有买家,肯定有专业的鉴定师、估价师,这……不用说,丁欢这是用虎园的声誉,抬对方的价格! 卢灿还真被恶心到了! 手腕从丁欢的胳膊下撤出来,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丁老看来对自己的藏品,很有信心啊?” “咳咳……”丁欢一阵剧烈咳嗽,身子佝偻成一团,扶着阳台栏杆,“卢少……你别误会,我……咳咳……” 不误会?事实摆在眼前,怎么还是误会?卢灿瞥了瞥他,语气自然没有刚来时的客气与尊敬,“丁老先生很缺钱?” “如果缺钱,你大可以在稍后我们交易时提高报价就是了,卢家还不缺这点……你这苦心孤诣的安排东瀛人来撞车……难道就不怕我稍后出门找这些人,联手压丁家一把?” “你!”丁欢气结,抬眼看着卢灿。 卢灿的话,还真不是威胁,卖家撞车抬价,最怕的就是买家联手。 “你不知道情况,瞎说什么呢!”不忿的话语,来自丁欢身边的女儿丁瑶口中。她双目圆睁,怒气冲冲的看着卢灿。 “唉……算了,阿瑶!这事是我们不对!”丁欢拉住女儿,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在女儿的扶持下,直接向二楼右侧的屋子走去。 卢灿看着两人的背影,眼中冷光闪了闪,此刻,他愤怒至极。 “阿灿……”温碧璃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摇摇他的手臂,轻声喊道。 “阿灿,刚才丁瑶和我大概说了说情况。”她又说道。 “什么情况?” 卢灿眼睛盯着楼下,那位三十岁左右的丁家年轻人,应该就是丁伟胜,已经带着六位东瀛人,走进院子。一行人还抬头向楼上看了看,当前的那位,三十岁左右,见到卢灿站在二楼阳台,还侧身问丁伟胜什么。 “三菱在马来西亚投资建设汽车生产线,丁伟胜留学东瀛,结识了三菱汽车的一位股东的儿子,因此,他想要在马来三菱的新工厂中投资。丁家没钱,丁伟胜想要卖家中藏品,丁老不同意,他们父子还大吵一架……” “刚好,三菱汽车公司的一位股东,喜欢中国藏品,丁伟胜想要出手给他,因此回绝了我们上门拜访的邀请,可丁老……不想这些藏品外流到东瀛那边,又给我们打电话……” 就这些?卖藏品投资三菱在吉隆坡的汽车制造厂?不想出售给东瀛人才给自己打电话?不是做局? 呵呵!这些话都是出自丁瑶之口,卢灿自然不会相信,这中间漏洞很多,譬如丁欢怎么就被人打了?丁瑶出轨的流言又是怎么回事? 算了,不去想这些!卢灿尽管很郁闷,可已经上门了,让他放弃丁家藏品,这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对手还是东瀛的一帮人! 今天这个闷亏,自己吃定了! 卢灿没说话,将两只手掌,捏得咯咯响,此时,丁一忠抢在那帮人之前上楼,低声说了句。呃,那位三十岁左右的人,真是丁伟胜。 来不及和丁一忠说话,他快步走过回廊,走进刚才丁氏父女进入的房间, 卢灿快速扫了这件收藏室,大约有两百平米,二十多个三层带柜子的桁架,如果摆满,大约有七八百件藏品。面前的几列桁架上,陈列的是瓷器和陶器。 丁氏父女正在一排桁架前,丁欢手中拿着一件瓷器,见卢灿进来,没有理会,自顾自的擦拭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那是一件釉里红八角梅瓶,釉下铜红彩绘、拔白龙纹。 卢灿目光凝了凝,这件物品,具有典型的元代釉里红特征。 元代釉里红瓷器,是中国陶瓷史上重要发明之一,由元代景德镇工匠首创。元代之前,景德镇窑口的瓷器,并不出名,其瓷器的品质并不算出色。烧制釉里红瓷器要求有较高的温度,对烧制技术有相当高的要求,因此,釉里红的成功,为景德镇的烧瓷工艺积累雄厚的技术和经验。 因此也可以说,景德镇能成为后世世界闻名的“瓷都”,元釉里红就是开端。 在它之后,又有元明青花、粉彩等,让景德镇扬名天下。 在卢灿的记忆中,流传至今的元代釉里红大器,总量不过百,可见它的珍贵性。 单此一件,就让卢灿颇为心动。 “丁老,今天的事情……我只要一个公平出价权!”卢灿盯着他手中的釉里红,说道。 卢灿这话似乎问得很无厘头,既然对方邀请来出价,不选择价格最高的? 呵呵,别忘了,瓷王堂藏品,虎园的报价可不如东瀛人长泽甚多,最后还不是拿到手? 今天这桩交易,如果丁伟胜决意讨好东瀛人,卢灿还真的一件都拿不走! 他不得不在丁伟胜到来之前,找丁欢把这件事敲死。 第497章 杏雨书屋 丁老放下手中的釉里红八角梅瓶,正准备开口,回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传来丁伟胜的声音,日语的“武田老兄,我家老头的东西都不错,什么博物馆的人,不用理会,他们出不起这个价格,估计又是募捐的。你放心,这些东西只会卖给你,我家老头子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这个家,我做主!” 可能没想到自己会日语吧,丁伟胜说得很直白,也不知丁欢父女能不能听明白,卢灿听完后眉头皱得更紧——今天这事情,有些不妙! 那位姓武田的东瀛人呵呵笑了两声,没说话。 这一打岔,卢灿心底叹了口气,没能拿到想要的答案,对方已经进门了。 “我昨天不是说了吗?你们怎么还把他请来了?”丁伟胜刚才在楼下就遇见丁一忠,此时见到卢灿,脸色很不好,怒气冲冲的瞪着那边的丁欢父女。 这一家子好怪! 卢灿明显感觉丁欢被儿子的话吓得一哆嗦,而丁瑶在后面扶着老父亲,目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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