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来,其一是因为友谊商店也需要高价值商品钓鱼,被他捡着了,另外,卢灿心目中的馆藏级标准,要比现在博物馆的收获标准,低很多! 其它的那些,为什么卢灿还要收取? 那些是可以出关的,一部分补充到虎园——虎园的各大展厅不能全是馆藏级精品吧。 另一部分则可以送到维德拍卖。 胖瘦二头陀在卢灿北上前,可是一再叮嘱,帮忙收些拍品回去。这不,这些物品做拍品挺好,给许佳闻捎回去。 维德拍卖冬拍的物品,可不是八月首拍那么点。许胖子心思很大,冬拍选择的是千人会场,一共两天四场公拍,还有一场私拍,拍品至少需要四百件以上。 老邢还不错,弄了辆货车过来,几人都没走,帮忙搬货送货的。 车子抵达后海张家,彭彭木、陈子华、陈立春几人立即傻眼,难怪那香江小土豪眼力这么好?合着和张大师有关系! 张博驹在京城古玩圈内的地位,绝对是泰山一级的。 张泽宗、张泽瑞两人帮忙,再加上卢灿这边几人,十多只大箱子,很快清理干净。 “谢谢各位了!对了,明天上午我有点事,您三位照常,就按照今天的章程,我下午去验货就成!”临出门,卢灿站在张家的台阶前,笑眯眯说道。 等卢灿回院子,张泽宗立即缀了过来,笑嘻嘻递给他一个纸袋。 卢灿打开后了眼,里面是一沓沓的钞票,本地货币,“这么快?” 张泽宗指了指那手袋,“你可不知道,从四月一日发行外汇券后,这东西就没外汇券吃香。我今天上班,可算是长了面子。你知道昨晚那些外汇券都是谁换走了吗?” 这怎么猜?这是京城人说话特有的调胃口,张泽宗面色红润,故作神秘,“嘿嘿,我进厂两年,托外汇券的福,厂长今天第一次办公室召见我,他换走了两万。” “剩下的三万,都被棉纺一厂的头头脑脑换走,今天下班,还有二厂的领导过来问呢。” 京东棉纺厂,是京师用工数量最多的用人单位之一,棉纺一厂二厂三厂,合计一万五千名的员工。 “辛苦了!”卢灿拍拍他的肩膀,两人往客厅走,“对了,明天上午你在家吗?” “什么事?” 卢灿把徐奉答应帮忙找房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徐哥啊!他当时可是我们九中的打架头头呢,行,明天上午就不去上班了,主任要问,就说处理外汇券的事情去,想必不会扣我工资的。” 京城圈子中,张家比不上徐家;公子哥们中的影响力,张泽宗更比不上徐奉。徐奉来自己家,并且在以后会“带自己玩”,张泽宗还是感觉很荣幸的,满口答应下来。 卢灿微不可察的摇头,为人处事还有眼力劲,张泽宗还需要多锻炼呢——头天给主任换外汇券第二天就旷工,这不是邀功自赏吗?主任对其,能有好印象? 怎么着也该先去厂里请假吧。 这话……卢灿没说,有些事情,需要自己悟出来才印象深刻。 …… “什么?巨然的《雪山云岭图》?在改宋福家中?” 果真如卢灿所料,张博驹听闻这句话后,扶着桌子,当即惊愕的站起身来。起得急,他身子晃了晃。 这幅画对玖宝阁北宗的重要性,要远远超过其它物品。 它是北宗开宗师祖周亮工进献给清廷的代表文物之一。三百多年来,周亮工的弟子们,无时无刻不想着利用各种手段,将这些代表当初变节的物品追回来,以洗其心! 卢灿连忙掺扶一把,“师伯,别急,明天改宋福的后人,会带这两幅画过来,是不是真的,到时候就知道。” 张博驹重新坐下,朝卢灿摆摆手,“甚至都不用看,这两幅画一起出现,我就知道它们都是真的!” 嗯?还有这样鉴定的?一起出现就能确定是真品? 这里面有故事? “那幅王蒙的《葛稚川移居图》,也是我们玖宝阁的文物。” 卢灿一愣,他所知道的玖宝阁秘录中,没有这幅画啊。 “不是天籁阁,而是玖宝阁,是我们北宗收录的名画。这幅画当时是周亮工师祖奉调入闽途中遇到的。上面有他的‘赖古堂’收藏印签。” “那……”卢灿迟疑问道。 老先生摇摇头,神色有几分黯然,“周师祖徙宁古塔时,他将这两幅画,托闽省巡抚佟国器,敬献给朝廷,以期减免罪行。” “这两幅画,最终有没有进入皇室,周师祖也不清楚。不过,他在八个月后,被赦免,所以他也没有再追问这两幅画的下落。” “因此,你说出这两幅画一起出现,我估计,有八成可能性是真品!” 竟然都和玖宝阁有渊源?这还真是卢灿所未曾想到的。 第353章 刘家精英 昏黄的灯火摇曳,房间内的气氛相当压抑。 张博驹在对卢灿讲述,北宗师祖周亮工的一生。 周亮工一生,是矛盾的,其心从未平静过,最高潮的爆发,是他的“晚年焚书”之举! 他非常有才华,一声所撰写诗文三百多篇,被他在康熙十年(1670年),“中有所感,咸尽取焚之,并旧所梨枣,亦付一炬”。 今传世的《赖古堂集》二十四卷,是周在浚(周亮工长子,北宗二祖)编葺旧刻,搜辑遗稿而成,存诗大多是庚子前的作品,而文章只保留了三分之一。 一位著名作家于晚年自焚己著,在中西文学史上皆属鲜见罕闻。 他一生留下众多坦陈心迹的诗句,也能看出他内心的焦灼与矛盾。 “惭愧当年事,浮名不可藏。” “铁网难收处,蛟龙解秘藏。” “闲看老衲心无外,悔到深山意倍纷”“谁为饥驱落世网,驼头不敢厌尘飞。”,这些都是对往事的反省自责。 康熙九年后他所创作的诗句中,这种后悔到达顶点。 “昧不闻大道,安能得前知?高樾有奇荫,枯树无华枝。危途不暂远,危机不暂缓。虽有鲁阳戈,白日何由返?老铁铸错成,大悔亦已晚。掩涕拥敝衾,细数平生误。披诚说向人,谁能谅我素。” 这分明是他的忏悔与独白啊! 愧者,是愧对故国,愧对那些抗志凌云的旧侣孤臣,愧对自己的良心和本可清白高尚的人生。这错误太大,整个人生都错了,原以为重要的其实并不重要,那真当宝贵的却已不能挽回。书——著作是心声之吐露,人生之记录,既然人生已误,此身已矣,则这些乖舛可悲的吐露与记录又有何存留价值呢?! 在这种焦灼、后悔、痛苦中,他于康熙十一年1672六月二十三日卒于金陵。 雪夜听悲事,透心凉。连带着卢灿离开张家大院时,心情都不太好。 “怎么了?”回到宾馆,细心的孙瑞欣,感觉他有些不太对。 卢灿挠挠头,斟酌着问道,“男人,是不折手段轰轰烈烈一辈子好,还是谨守名节默默无闻一生好?” 是的,他确实无法判定,究竟是周亮工的做法对,还是吴文胜的做法更恰当。 孙瑞欣一怔,没想到自己这一问,竟然问出这么严肃的话题? 她瞬间想到卢灿的某些行为上——卢灿这两年很大一笔钱财的来历并不清白。这丫头,七窍玲珑,瞬间靠了过去,“依我说,平平安安就好,管他轰轰烈烈,还是籍籍无名。” 嗯?这是她的选择。是实话,也是安慰,她小时候,过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 好吧,不想这些烦心事,都已经是历史,离自己好远好远的,还是怀中人更真实。 …… 修养一天的丫头,终于恢复过来,一大早,挽着卢灿的胳膊,两人前往餐厅早餐。 “嗯?徐哥?您怎么在这呢?”卢灿喊了一声。 餐厅门口,站着两人,其中一位苦着脸,正是徐奉,另一位则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长相很魁梧,要比瘦弱的徐奉宽一倍。 见有外人,孙瑞溪放开手,乖巧的站在一旁。 那位长相魁梧的中年人,眼光颇为锐利,听到声音,比徐奉要先反应过来,并顺手拍了他一下。 “卢先生,您终于下来了!”徐奉被他拍得咧咧嘴,苦着脸问道。 “您这是?不是约好十点吗?” “嗨……”徐奉挠挠头,“我给您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们农机长的刘绍明厂长,他昨天听说出口创汇的事情,今天一大早,就拉着我来了……绍明哥,这就是我说的香江卢先生。” “您好!”卢灿暗笑,这位刘绍明厂长,还真是急性子!一大早就来确定事情的真伪呢。 “卢先生这京腔,说得真好!若不……我还真以为这小子骗我呢。” 两人伸手握了握,刘绍明应该是军伍出身,行事说话,不是特别讲究。刚才那句话,明显透露,他昨晚找人核实卢灿的身份了。 “两位,一起进去来点早茶?”卢灿伸手向餐厅示意邀请。 “合适吗?那行!刚好早晨起来的早,就在卢先生这里蹭点。”刘绍明自顾自说道。 前一句还问合适吗?没等主人邀请,他自己倒是先给出回答了。 这人,呵呵,还真有意思。 孙瑞欣自动去找服务员,点早餐去了(京城饭店自助式早餐从八四年才开始的),卢灿领着两人围坐在一张餐桌旁。 那刘绍明声若洪钟,举手投足,军人的那种犀利劲头十足,“卢先生,我是个粗人,刚退伍没多长时间,到农机厂任职,也不到一年时间。这不,听小奉子说,有你这么一档子朋友,还有这么一档子好事,这不,我坐不住,过来了!” “刘先生勇于任事,让我钦佩!”卢灿拱拱手。 还未说完,又被他插话,“没啥可钦佩的,我们这些粗人,只懂得服从命令,国家让做一行爱一行,那我就好好干!” “我今天来,就是讨句实话,小奉子所的那事,成啵?能成的话,您卢先生在京城,以后遇到什么事,都来找我。当然,不成的话,我也交您这个朋友,有什么能帮忙的,也不会推迟!” 这话语,确实够粗的!这种人,责任心是有,可是,他这说话水平,能当好厂长?还是当军人更合适吧。 卢灿还真不了解此时的国营企业。 市农机厂可是副厅级事业单位,刘绍明退役后能直接上台担任这一职位,本身就说明刘家的势力不弱。这种厂长他能当多久? 这位刘绍明,还真的如同卢灿所猜测的那样,在市农机厂任职不到三年,调往总装,少将衔!刘绍明是航母之父的亲侄子,不缺背景。 徐奉为什么能娶到刘绍明的堂妹,说起来还与刘老夫人有直接关系。 刘老夫人是青岛双泉徐氏之大成徐家人,与徐奉的爷爷,是未出五服的本家。而此时,航母之父此时还在中顾委担任闲职,算不得真正显赫,与徐奉家族联姻,门当户对呢。 此时的徐奉与刘家小小姐已经订婚,明年年初结婚。 正因为在堂舅哥名下上班,徐奉才敢如此开小差,揽外活。 当然,这些情况,卢灿并不了解。见对方说得如此直白,他也只好直白告知,“刘厂长,昨天我已经去电报,回电已经收到。最迟,明天下午他们会赶到京城,会去市农机厂看看,顺便带来样品。” “如果你们的技术没问题,合同后天就可以签订,您就可以安排开模具生产。” 啪!刘绍明大手一拍,咧嘴直乐,“那就好!那就好!合同成了,我请您还有来的同志们,一起去东来顺涮羊肉!” “至于技术问题,您放心!不是我吹,我们以前农机厂是生产坦克和装甲车履带、钢板、轮毂的,这不,赶上第一批军改民,不得不造拖拉机、自行车什么的吗?” “至于质量问题,您更可以放心!那帮小子敢出质量问题,我捶不死他们!” 这话说得卢灿直咧嘴!这是什么管理方式? 不过,这人的憨直性子,很可爱! 此时的卢灿,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换得刘家这位将军的友谊,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方便。 心事落定,刘绍明和卢灿很快表演起吃包子大赛。这边的开封师傅做的灌汤包,六只一屉,被两人扔进嘴中整整十二屉。 “卢先生练拳的吧!”刘绍明抹抹嘴,看看卢灿,这些年还真少有人能和自己比饭量。 卢灿指指孙瑞欣,“形意六合,喏,我女朋友的爷爷教的。” “哦……那老先生一定是高手,卢先生年纪轻轻,形意六合都能入门,身手一定不凡。要不……改天咱俩推推手?我练的是八卦游龙。” 卢灿赶紧摇头,和这位人形杀器推手?没必要。 吃过饭,刘绍明一人先走,徐奉陪着卢灿和孙瑞欣,往张家大院方向散步。 “卢老弟,不好意思哈,我刘哥就这性格……” “很好啊,就事论事,办事效率很高。我很喜欢这种性格,直来直去的,没什么弯弯绕。”这种惠而不费的话,卢灿很会说。 见卢灿似乎真的不在意,他总算放心,“我昨晚去了改家,他们答应今天十点钟之前到,不会误事的。不过……” “怎么?有变化?”这声不过,吓得卢灿一跳。和刚才的刘绍明一比,徐奉的性子,就要曲得多。 “听说您是港商,他们提到外汇券或者钱交易,要价恐怕不低呢。” 要价?卢灿最不怕的就是要价,只要别是天价就行。他不动神色的问道,“要多少?” 徐奉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三十万?” 卢灿的随口猜测,把徐奉惊到了,连忙纠正,“三万外汇券一幅,两幅六万。” 这也是在国内,若是香江,这两幅画上拍,最少五百万港元,用来换外汇券,能换一百多万。 “没问题。另外,你可以私下告诉他们,去香江后,如果一时间找不到工作,可以到我家的纳徳轩玉器厂上班。当然,如果不愿去玉器厂,选择去纳徳轩珠宝店也没问题。服装、箱包厂也行,反正我给他们提供两个工作岗位,他们自己安排人!” 之所以有此提议,实在是……卢灿担心这一家子人带二十四万港元去香江,混不了多少日子,然后又查得这两幅画在香江的实际价值,到时候别抱怨自己骗他们东西呢。 反正他们家祖辈是做玉器的,对玉器还有些了解。说不准,后辈中,还有一两个玉器高手呢? “卢少仁义!” 等几人晃荡来到后海,便看见四五个人,在巷子口徘徊呢。 正是改家几人,时间没到,没敢去敲门! 卢灿第一眼便落在一位中年人怀中的木匣上。香樟木匣子,长约一米二,翻盖,侧面有龙头纽扣锁,漆面有所剥落。 这种香樟木翻盖匣子,密封性不错,防虫蛀效果很好。 这让卢灿放心不少,这两幅画保管的应该不错,只要不是被经常拿出来展示,那应该是无损的。 第354章 钤印之美 “张……张老师,您请过目。” 尽管知道那个年轻人才是买主,可改来和还是不由自主的将手中匣子,递到身着棉衣棉裤的老者面前。张老在京师声誉太旺! 改来和是改宋福的长房长孙,今天来的这五人,都是改宋福的第三代孙辈,老祖留下来的这两幅画,将由他们平分。改胜利是幼孙,二十五六,正在听徐奉低声说些什么,面有喜色。估计是徐奉告诉他,去香江后,卢家为他们准备了两个工作岗位的事。 张博驹抱着匣子笑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老人家为这次鉴定,准备的非常充分。客厅八仙桌已经收拾干净,铺上一床被单,旁边还放着手套与放大镜,还有一份急救浆糊——这两幅画太老,防止鉴定过程中突然出现皲裂或破损时用的。 卢灿主动站在张老身边,帮忙打下手,他也想顺带着观摩张老的鉴定术。 樟木匣子打开,里面是两只锦囊套筒,并排的被绸带扎在匣面上。卢灿摸摸垫层,是丝绸套白棉的,防震防水性能很好。而匣子的开合部,有一条密封衬板,能从内部将匣盖缝隙全部挡住。 看得出来,无论是改家还是之前的保管者,对这两幅画,珍爱有加。 之前听说这两幅画,老先生异常激动,可真的开始鉴定,他老人家的手,非常沉稳。此刻,正有条不紊的解开丝绸结。 “把匣子挪开。”老先生拿出左面这一副套筒锦囊,话自然是吩咐卢灿的。 锦囊中抽出的,是一幅京装卷轴作品。 为何一眼就能分辨出京装?实则是京装的特点太明显:豪华。 主轴两帽,黄褐色,半透明,光泽柔和,透润鲜明,并有一线圈岁月纹,这是玳瑁的。副轴即压面轴的材质同样不凡,一公分宽度,玉色材质,微微发黄,如果卢灿没看错的话,这是老象牙板。 京装的第二个特点就是裱边宽、底厚。 这幅画的轴高有三尺三,裱高三尺一。卷轴直径足有十公分,画肯定没这么宽,也没那么长,都是裱衬的。 老先生没着急打开卷轴,而是蹲身将两轴细看一遍,然后又出手捻了捻裱边,“康熙京装无疑。” 老先生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画是真的,那么这幅画在康熙年间,重新装裱过。 “师伯,康熙京装与乾隆京裱,有什么区别吗?”卢灿还真不清楚,想到就问。 老先生很喜欢卢灿这种态度,站起身来,将这幅卷轴拿起来,将两头示意给卢灿看,“康熙朝,京城装裱工艺,尚未自成一派。京裱成形于乾隆年间苏裱大师秦长年,这你知道吧。” 见卢灿点头,他继续说道:“因此,我们一般习惯叫乾隆年之前的京派装饰为京装,而乾隆年之后的字画装裱,才可以称之为京裱。” 卢灿回想一下,老先生刚才说的正是京装。 “秦长年、徐名扬进京之前,京装的风格,正在成形。譬如装饰豪华、宽边厚底,这些都已经存在。但是,康熙京装有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底层与画层,压不实,也就是说两层之间有空隙,这不利于防裂、防燥。” “秦长年大师进京,结合苏裱工艺,解决了这一问题。因此,我们看到的乾隆年后的裱画,一律平直厚垂。” “我说的,你听懂了吧。” 老先生似乎怕卢灿听不明白,拿着这幅画,不停的比划给卢灿看。卢灿连忙点头,老先生说的这些,他也知道,但没这么系统。 张老靠近八仙桌的一侧,让卢灿用手压住副轴,自己开始小心翼翼的展开主轴。 这是一幅横轴,副轴在左,展开一尺,才看到画面。 绢本!很好!纸寿千年,可绢本就不止啰! 不过,看到画面出现的一系列印签,卢灿有些无语。项元汴这位老祖爷,唉。 老先生非常喜欢在藏品上留有印签,越是珍品字画,钤印越多。 据说,他在收藏的王羲之《兰亭序》上,由左到右钤印:天籁阁、墨林秘玩、子孙永保、项子京家珍藏、项元汴印、项墨林鉴赏章、项元汴印、墨林秘玩、墨林,足足九枚之多。 这幅画的左侧上方空白处,连着钤印四枚,都是天籁阁的。分别是“墨林项季子”“天籁阁”“子京”““项元汴印”。 真不愧是“钤印狂人”! 老先生带着手套的左手,轻抚那一枚枚印签,神色沉重,既像自言自语,又似在教训卢灿,“世人皆说项老好名贪财,其实……不入其中,焉知不舍……” 卢灿一惊,心中惭愧。 对项子京老祖,自己原本还真的有些不喜欢他的到处留印。 可张老说的对,爱到极深处,无以表达。老先生只得用一遍遍的钤印,来宣泄自己的喜欢!这种感情就像疼爱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还不够,疼爱的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血肉中…… 不入其中,焉知不舍…… 书画再展,露出画面主体,正是巨然的《雪山云岭图》。 绢本草黄,老先生用戴手套的掌心轻轻压了压,然后换成五指,虽然知道老先生有谱,可依旧看得卢灿心惊肉跳。无它,这种材质,距今已经超过千年,太脆了。 “还行,弹性还不错!”这句话是老先生的自言自语。 这是一幅绢本横轴,画面宽度为六十厘米左右,约合一尺八,而是,裱高为三尺一,啧啧,这京装的单边裱宽有六寸宽幅。 露出的画面部分为长披麻皴画山石,笔墨秀润,雪色皑皑。 上半部,再度露出三枚钤印,分别是“汇白之赏”“陶庵”“瑜親子印”。 老先生摸了这三枚印章,摇摇头,面有讥笑。卢灿看得真切,不明白。 “汇白”是佟国器的号,“陶庵”卢灿也明白,是佟国纲次子法海的号,这个“瑜親”他就不懂了。 “师伯,这瑜親又是哪位?”他问道。 老先生没回答,指了指这三枚印章,连声感慨,“佟佳氏还真是佟半朝啊!这种事都敢干。这胆子,太大了!” 这句话,只有卢灿能听明白——这两幅画是当年周师祖献给朝廷的赎罪字画,被佟国器湮没了! 佟半朝,说的是清代开过时的八大姓之一佟佳氏。 佟佳氏一门,是爱新觉罗氏关系最密切的外戚,整个清代,一共出皇后三位、贵妃六人,嫔四人。 佟佳氏一脉,出于三人名下:佟养正、佟养性和佟养真,都是清代的开国元勋。 佟国器是佟养性的孙子,官至福建巡抚,二品大员。 佟养真的几个孩子,更了不起。 佟佳氏是顺治帝的皇后,康熙帝生母孝康章皇后,也就是金庸小说中那位被韦小宝所救的皇后。佟国纲、佟国维更是康熙朝的红人。其中佟国维之女,是康熙皇帝的第三任皇后,也是雍正皇帝的母亲。 钤印陶庵的那位法海,就是佟国纲的第二子,官至兵部尚书。 “你说的这位瑜親啊,呵呵,他是个高人呢。”老先生笑着说道。 “佟佳氏,在道光朝又出一位皇后,那就是孝慎成皇后。这位瑜親,本名叫佟吉粘,孝慎成皇后最年幼的弟弟,出身富贵,却喜欢道教,自取法名瑜親子。” 这幅画仅打开一半,老先生已经断定,正是出自师门天籁阁的宝贝。 “难怪我在故宫史料中,翻找不到这两幅画的消息?” “当年佟国器欺上瞒下,没下这两幅画,又利用佟佳氏的关系,办了事情,周老自然也不会追问。” “不过,佟国器的后人,与佟国维一样,参与十龙夺嫡,最后的下场不妙,求到了佟国纲门下,将这幅画送给了法海,以求庇护。” “因此,这幅画又流到佟国纲一脉的收藏中,才有了陶庵和瑜親子的钤印。” 老先生一瞬间,将前因后果推理的清清楚楚,他转身笑着对该来和招招手,示意他来这边,“你家老祖,有没有说过这两幅画的来源?是不是佟府夹道胡同的人卖的?” 佟府夹道胡同,就是当年显赫的一等公佟佳氏府邸,今天,它已经被拆,改建为京师166中学。 “张老师好眼力!家祖生前确实说过,1927年秋,佟府大管家佟瑞,在佟家搬到津门之前,去我家换了一百根黄牛的。” 基本能对上。 巨然的这幅画,除了前七枚钤印,在卷首,还有附表,上面有五枚赏印,以及题诗。 第一枚就是李公麟的“龙眠居士”印。李公麟本人就是北宋之名大画家,他的白描被被后人称为“天下绝艺矣”。 第二枚印章更加稀有,“半山”,这可是王安石的字号! 旁边是他的题诗:“功名一世事,兴废岂人谋。重为苍生起,终随逝水流。凄凉归部曲,零落掩山丘。许国言犹在,奸谀可使羞。” 这是王安石有名的《孙威敏公挽辞》,其真迹竟然出现在这幅画中! 倒也贴切! 巨然是南唐旧臣,陪同后主李煜一道来开封。王安石感慨故国、旧臣,也就没什么。 王安石之所以能留题,还是因为李公麟是他的至交好友! 他的题诗与钤印,为这幅画再度增色! 第三枚印章的主人名气稍弱,但他的夫人很有名——李清照! 赵明诚,字德甫,钤印“德公西赏”,同样题诗一首。卢灿可惜的是,他的夫人竟然没能在这幅画上题句留款! 第四枚赏章是“兰坡淘客”,这人是南宋知名收藏家。天籁阁很多藏品,来自青田赵家。 赵与勤,字话舜,号兰坡,青田人,宋太祖十世孙,赵希怿第三子,赵与筹的三哥,寓居湖州。官至枢密院都丞,以右文殿修撰奉祠。 他是南宋著名的收藏家,书画家。 据南宋周密《云烟过眼录》中记录的赵与勤藏品,有王羲之,王献之,虞世南,梁元帝,李后主,陆探微,苏东坡等名家八十四人,作品一百八十三件。 第五枚印签是“贤志主人”,这是元代收藏家张晏的钤印。 此画一共十二枚钤印,俱是赏印,各个清晰,唯一可惜的是,巨然本人只题跋留款,未能留印。 钤印,本身也是古字画艺术中独特的一道风景。 这幅画的十二枚钤印,将这幅珍品的流传脉络,清晰的勾勒出来,让鉴赏人可以随着一枚枚钤印,在历史长河中,感受岁月的变迁,与藏品共呼吸,同感慨。 这两幅画,与其说是鉴定,不如说是欣赏! 一直到陈晓进来,在卢灿耳边说了几声,他才反应过来,时间竟然已经过午! 田坤、戴敬贤,各带两位帮手,已经登机,下午四点半抵京! 还有,大华银行的郭胜利,造访卢家! 前一则消息倒没什么,后一则消息,让卢灿惊诧不已。 歇了一个多月,大华银行这是搞什么呢? 第355章 徐老敲诈 一叠白笺,娟秀的字迹,是田姨的信。 孙瑞欣注意到卢灿,翻阅良久,似乎神游天外。 “按田姐的意思,这裕廊石化填海工程,十足是个吞金兽啊!她的建议并非没道理,这时间切入大华银行,虽然股权便宜,可是我们的资金,能承受这一项目的屡次筹款吗?另外,这一项目的前景,并不明朗啊。” 她也看过这封信,很清楚里面的内容,所以如此劝说。 是的,田乐群在信中,给卢灿的建议是暂缓投资,等待时机。为了打消卢灿的投资意愿,她还附录了当天会面的谈话内容,以及菲利普斯财务公司钱伟等人的意见。 卢灿摸摸嘴角,放弃吗? 八十年代初,切入金融行业的机会有不少,购买银行牌照或者说入股银行,不难。记忆中再过两三年,香江银行业大洗牌,许多银行或倒闭或被兼并。 那时候切入,代价更小,自己的资金或者说准备工作更充裕。 可是卢灿还真的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不是因为大华,而是新加坡举国投资的这一目前看来“巨坑”的项目!因为他太清楚,裕廊石化产业园,未来在亚洲能源行业中的地位! 世界三大石化园区,裕廊石化首当其冲! 只是,卢灿怎么也没想到,这家石化园区,命运如此多舛! 以后想要切入金融业容易,再想要切入这个由新加坡政府主导的大项目,非常困难。可是,眼前的意见,貌似田乐群的,卢灿却隐隐看出,这可能有爷爷的意志在其中。 爷爷的信条是“为业专一始有成”,虽然相信卢灿,可并不意味着赞同他的所有做法,尤其是这种跨界太大的投资。 要坚持吗? “帮我准备纸笔,我来回文。” 卢灿掐掐眉心,他还是想试试,这个项目太适合长期持有。 …… 沙田卢家,孙立功、王鼎新两位老爷子,正陪同卢嘉锡在院子中喝早茶呢。 田乐群脚步匆匆,从院子外面回来。 “阿群,你怎么回来了?落东西了?”王老爷子先开口。 “没!是阿灿一大早的电报,我送给爷爷看。”她从文件袋中取出一份长长的电报纸,递给卢嘉锡。 “哦?阿灿有回复了?”卢嘉锡有点小惊讶,阿灿的反应很快啊。 “嘿!这小子,发封电报弄得跟写信。”王鼎新隐约知道点什么,他哈哈一笑,打趣道。 电报确实很长,是卢灿要求的,按照他所写的回文,原文不动发送回来的。 卢嘉锡看了足有十分钟,沉吟不语。 “写什么呢?锡哥,我看看?” 接过卢嘉锡手中的电文,王鼎新抽抽嘴角,这孩子,还真是翅膀硬了? 电文中,卢灿的意见很鲜明——坚持对大华银行的投资。对田乐群信中最大的障碍“裕廊石化”的分析文字最多,占据了三分之二。 王鼎新瞟了卢嘉锡一眼,表情很沉静,看不出喜怒。 他啧啧嘴,一只手拍拍这张电文,说道,“锡哥,还别说,这孩子分析的挺头头是道的。” “你看这几条,说的就颇为有理。” “两伊战争的爆发,使得中东石化产业区的外迁,成为必然。新加坡裕廊石化项目,因为已经有一定的宣传效应以及规范的基本设施,必然成为全球能源巨头的首选。” “还有这一条:亚洲经济的复兴,势不可挡,对能源的需求量将日益加大,尤其是东瀛的能源需求,越来越多样化,这对裕廊石化而言,是个好契机。” “这第三条说的也不错,新加坡的地理位置,位于马六甲海峡的出口,其交通运输能承接东西,沟通南北,位置决定了这个项目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锡哥,其实我比较赞同他的最后一句。” “纳徳轩的未来在东南亚,可香江的地理位置在东南亚的偏西北角,并不适合全面掌控东南亚市场。新加坡位于东南亚的西南角,能很好的弥补这一点。投资大华银行,在东南亚建立我们的分公司,有助于控制市场。” “我看……这孩子说的挺有理的。小家伙真是长大了,这次竟然能做出这番分析,我看,要不就试试看?” “阿灿平时话不多,跟您很像,属于有内秀的。陌生领域又怎么了?他还年轻,让他闯闯没坏处。” 王鼎新是真担心这爷孙两人有隔阂,想着法将两人的意见统一起来。 其实,卢嘉锡担心什么,王鼎新很清楚,也是他担心的——担心卢灿步子迈得太大扯着蛋!可是,这孩子如此旗帜鲜明的支持这件事,他总不能站出来带头反对吧。 他性子耿直,可又不傻。 这种时候,不想爷孙两人意见对立,只得往下按态度还不算明确的卢嘉锡。 卢嘉锡沉吟不语,王鼎新有些着急,手肘捅捅旁边的孙立功,示意他也说两句。 孙立功从来不掺合这种事,被王鼎新捅急了,搓着手掌,冒出一句,“卢哥,我看这事可以试试。阿灿今年一年脚不沾地,四处乱跑。既然他对这家银行还有这项目这么有信心,我看,你不妨把他绑在这次投资上,让他安安心。” “咦?老孙,你这主意不坏啊!”王鼎新眼前一亮。 “锡哥,阿灿这一年到头四处跑,也不像话。他坚持的项目,我们都赞成,但前提是,必须他自己去负责。这话说到哪儿,都没毛病吧。” 卢嘉锡确实被这两人说得动心了。 卢灿从三四月份就开始往外跑,在家中所住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到两三个月。这……确实有些不太像话。 他抬头对田乐群笑笑,“阿群,你的意见呢?” “阿爷,这两年多来,阿灿还从未这么正式的就某一项目,如果严谨的提过建议。而且,他说的有些道理……” 嗯,不用听了,这也是赞同的。 “那行!你再约那郭胜利谈谈,既然要入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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