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提,可话语中这种意思掩盖不去! 许久,苏利文回过神,向卢灿伸手,耸耸肩,表情有些无奈,“你……是我见我最年轻的艺术评论家!你很优秀,小伙子,能告诉我,你的老师是哪位?” 这次,卢灿很愉悦的与他握握手,话语中透着一点俏皮,“您是问我的欧美艺术的老师?还是……中国传统艺术方面的老师?” 老头子从桌上哧溜下来,哈哈一笑,“自然都想知道。” “来自香江,您可以称呼我维文。教授我欧洲艺术史的教授,是香江中大的路易斯·嘉里先生;教授中华传统艺术鉴赏的……” 他耸耸肩,笑着说道,“那就多了,譬如我爷爷卢嘉锡,他当初也是中大教授;又譬如内陆收藏大家张博驹先生,他更擅长戏曲;还有台岛故宫的汉学家李林灿老爷子……” 他在中国住过六年,对中国的礼节还记得一些,竟然对卢灿一抱拳,“原来是名门之后……哦,名师高徒!” 说实话,这些名字,苏利文一个没听说过,但被卢灿一个个列出来,很有气势的。 晕!你抱拳算什么礼节?现在谁还玩这个?再说了,哪有前辈跟晚辈抱拳拱手的? 算了,跟着节奏走吧!卢灿同样抱拳,笑着对他的手腕努努嘴,“老先生,您的课程……” 老先生一撩手腕,脸皮直抖动,“诶呀!都快下课了!” 老先生这才想起,他放的羊,还在四处闲逛呢,连忙挥舞手臂,大声嚷嚷着,“你们……还有你,那个谁?都过来!赶紧陈述你们的看法……” 看他手忙脚乱的招呼,卢灿两人笑笑,往远处退走两步。 “维文,晚上聚聚!我请你吃饭!就在圣凯瑟琳学院旁边马布里餐厅,六点半,我等你们两位!”见卢灿俩人要上塔楼,他连忙对这边高喊一声。 卢灿比划OK的手势。 两人沿着塔楼仄仄的楼梯,登上瞭望台。居高望远,牛津城一览无余。 “哎呀,牛津好小哦!” 阿欣的一句感慨,让卢灿无语,“这只是一所大学而已。” 是的,牛津作为一座城市,很小,作为一所大学,却又包罗万象。 “也是噢。”丫头瞬间意识到,不应该拿这座城市与香江比较。这是一座文化之城,为这座城市树立丰碑的,不是建筑…… 晚上六点,这座城市似乎一下子变得年轻起来,无数的学生簇拥在街头闲逛,酒吧、迪厅、酒店、商场门前,闪耀着流离的灯火,让它白天那端庄严肃的气质,瞬间被冲散。 这座城市,不仅是知识之城,它同样是年轻人的城市! 马布里餐厅不远,从宽街这边过去,不过十分钟行程。 卢灿两人赶到时,一楼餐厅已经人满为患,多数都是年轻的学子,面孔中,也有来自几位东方的黄皮肤,看他们的做派,更像东瀛人。 问前台,老先生还没到,好在他订了一间包厢,侍者将两人带上二楼,这里清静很多。 喝完一杯红茶,就听见苏利文先生推门进来,歉意的挥挥手,“嗨,抱歉,临时增加一个小组讨论!” 随同他进来的,还有一位老者,正一脸茫然的看着卢灿俩人,这就是苏利文推崇备至的东西方艺术杰出研究者? 老先生指指他向卢灿介绍道,“彼得凡德尔龙,二位可以称呼他龙彼得教授,牛津大学汉学教授,这家伙对中国戏曲很入迷,你们应该有共同语言的。” 晕!我和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有共同语言?这话怎么听着别扭?阿欣在旁边低头耸肩,偷着乐呢。 好吧,这位也是牛津大学的东方文化研究领域中的一座大神,卢灿连忙站起身来。 他认可这句话,不代表来人也能接受。 只见那龙彼得眉头一皱,“苏利文,你没发烧吧?你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份吗?” 他的这句话,让包厢中的气氛顿时冷了半截。 卢灿苦笑着对丫头耸耸肩,得,被人瞧不起了! 第661章 趁机捞点 “龙彼得,亏你还精研东方文化,难道忘了一个汉语词汇……海纳百川吗?” 苏利文对卢灿尴尬的摊摊手, “哼!不用你来跟我炫耀,我很清楚!”那位龙彼得扭头又看看卢灿,挥挥手,“任何形式的交流我都很欢迎!但是,我希望不要让我太失望。” 他看都没看卢灿递过来的手掌,拉开椅子,自己坐下来。 这下,轮到卢灿脸色不太好看,“苏利文先生,今天的事情,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另外,龙彼得先生,我想你搞错一件事,我只是来牛津游玩,与我的夫人来度一次难忘的蜜月。对于认识你们这种大人物,没什么兴趣!” “告辞!”卢灿站起身,拉着孙瑞欣的手臂,就要离开。 “啊哈……维文,你听我解释,这老家伙是我朋友,可能误会什么。” 包厢门不大,苏利文站在那里,张开手臂,神色诚恳的说道,“因为傍晚召开小组讨论会,时间很紧,我没能来得及和他介绍您的事情,他误会了。” 说着,他指指龙彼得,“这家伙前些天刚刚被授予欧洲汉学协会会长,今天有被校董会任命组建中国学术研究所,估计是认为,你是我的关系户,想要塞到这家即将成立的研究所中,所有才有这种疯狂表现……” 卢灿回头,龙彼得此刻也站起身,上下打量卢灿,神色狐疑,“你……真的不是牛津哪所学院的留学生?” “这是我的夫人,欣!”卢灿将阿欣的手臂举举。 丫头早想说话了,沉声冷脸,“我丈夫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真实的,我们的蜜月已经被你无端猜疑所打扰。龙彼得先生,你欠一个道歉。” 她虽然年轻,可这些年掌管纳徳轩珠宝,每天面对无数的市场人员,所以,板起脸来,还是非常有上位者的威严,哪还有下午留给苏利文的那种温柔乖巧模样? 那位龙彼得看看今天招呼自己前来的苏利文,结果苏利文对他撇撇嘴,示意自己的暴脾气惹来的麻烦,自己去解决。 “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是我太急躁,衷心祝愿两位有一次美妙的蜜月回忆。”那位龙彼得很干脆,对卢灿两人合掌致歉。 一位六十多岁的学者道歉,再要离开,那就是矫情。 马布里餐厅主打西班牙菜肴,特点可以概括为油炸、冷汤、火腿还有海鲜这四大要素。 因为刚才闹出的小小不愉快,包厢内的气氛不是很融洽。卢灿只顾着低头,向孙瑞欣介绍西班牙菜肴的特点,苏利文几次想要撩起东方艺术这一话题,他都没有接话。 而龙彼得很明显同样不热衷于这一话题——尽管对方是东方人,而且也有可能是名家子弟,但那又怎样?如此年轻,能有多高成就?要知道,学识的积累,来不得半点虚假,它不是所谓的天赋所能弥补。 苏利文已经后悔,为嘛要邀请这老家伙一起晚餐? 别看两人刚才如同斗鸡般争吵,事实上私人关系非常好。苏利文来牛津担任客座教授,就是身位校董的龙彼得一力支持的结果。 不得已,苏利文只得和龙彼得两人叙话,聊起今天卢灿所提到的英国水彩画的开山二祖和中兴五祖的说法,只不过他故意没说,这一提法来自卢灿。 “哦?这种提法,很有意思,是你最新研究的结果?你不担心皇家美术研究院那帮人咬你?”龙彼得放下刀叉,饶有兴致的问道。 老友弄出这种观点,想要干嘛? 他主修汉学,与苏利文主修东方艺术不同,可对英国艺术行当,同样不陌生。在他看来,老友的提法,很有意思,在传播英国水彩画方面,能快速产生清晰、可感知的“偶像效应”,但这种提法,麻烦不小。 首先,英国皇家艺术院的那帮油画大师未必乐意听到这种结论。毕竟英国艺术圈中,依旧是油画当道,水彩画并不能与油画相抗衡。 如果老友抛出这种观点,可以想象,英国油画界必定又要与水彩画派,产生新一轮的争论——谁才是英国艺术的正宗代表。 其次,这一结论虽然听起来有些道理,但是,在几十名英国水彩画大师中,只挑出七个人,并赋予“宗师”的称号,这势必会引发水彩画派内部的大争论。 哪知,苏利文耸耸肩,无所谓的回答道,“没想干什么,只是觉得这一提法挺有意思。另外,你不觉得它能对英国水彩画的世界性推广,产生积极作用吗?” 说完他还对卢灿挤挤眼,“维文,如果我将你的结论整理发表,你愿意与我一起署名吗?” 呃?龙彼得愣了愣,“你是说……这结论是维文……” “没错!一个有关英国水彩画大师的历史功绩认定,竟然是一位香江年轻人总结出来的。是不是很有趣?” 苏利文这老家伙才不担心掀起什么风暴呢,他虽然是英国人,可是,他的正式工作在美国斯坦福。英国艺术界的那些鸟人,能咬他? 卢灿毫不犹豫的摇头,“您老如果觉得有意思,这想法就是您的,与我没有一丁点关系。” 对苏利文的目的,他能猜到一点。 这中间不仅牵扯到油画与水彩画之争,还关系英国画坛与法国画派的当代欧洲文艺主导权之争,甚至还能影响欧洲画坛与美国画坛的交锋。 这事扯得有点远。 去年八月,法国《费加罗报》联合西德的《世界报》、意大利的《晚邮报》、西班牙的《世界报》《国家报》等八家欧洲大型传媒,组织了一次评选活动。 没有邀请英国媒体! 评选什么呢?评选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十位画家! 这帮媒体闲的蛋疼,还有二十年就敢评选“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画家”,实在是……可是,偏偏还真的评选出结果! 评选结果,将英国艺术界的脸都扇肿。 雷诺阿,法国画家;梵高,荷兰画家;西斯莱,法国画家;莫迪里阿尼,意大利画家;莫奈,法国画家;毕加索,西班牙画家法国党员;列维坦,俄国画家;马蒂斯,法国画家;塞尚,法国画家;高更,法国画家。 请注意结果:这次评选法国美术界大获全胜,占据六名,英国画家没有一名入选;其次,这次评选出来的全部是油画大师,根本就没有一名是英国画院一直引以为豪的水彩画家——英国人认为水彩画的盛行是他们的功劳。 这一结果亮相之后,有三个明显也是艺术大国的,肯定是心底不舒服,那就是西德、英国还有美国。西德现在夹着尾巴做人,媒体酸溜溜几句而已;北美立国时间尚短,先天不足,也就干嚎几句;唯有英国艺术界,媒体,对此结果自然冷嘲热讽,很不服气。 可是,这次评选是欧洲各国媒体进行广泛投票选举的,再结合欧洲画作拍卖价格这一标准,得出的结果。英国艺术界不服气,又能怎样?谁让你家画家作品拍卖卖不出价呢? 苏利文是英国人,又在美国斯坦福教书,对这一评选结果自然也有异议。他虽然玩的是东方艺术,不是英国或者美国主流艺术圈中人,可毕竟很有影响力。 因此,他在年初的一次《华盛顿邮报》采访他的新书《永恒的象征》时,记者也就顺带着问了一句,对这次评选结果怎么看。 问出大新闻,苏利文直接抛出一个全新的观点“当代艺术在美国!” 你说他是讨好美国也罢,鄙视法国艺术界也罢,或者说间接为英国艺术界翻盘也罢——英国一直认为北美艺术是英国艺术的分支或延伸,他的说法,受到美国主流媒体的赞赏。 这一评论,让他直接卷入这场英法美的艺术之争的漩涡中。 卢灿提出的英国水彩画开山二祖、中兴五祖的概念,不仅适用于英国,同样也适用于全世界水彩画——英国确实为全球水彩画的发展做出很大贡献。 苏利文想要发挥这一概念,无非是为英国画坛张目,同时他自己还能赚取声望。自己作为一名亚洲年轻人,卷入其中干什么? 所以,卢灿直接摇头拒绝,让这老头子自己去折腾。 龙彼得似乎也想明白苏利文的目的,两人抵头,轻声嘀咕半天,应该是帮苏利文想办法,如何造舆论。 卢灿懒得理睬这些,依旧陪着孙瑞欣,继续品尝西班牙大餐。 许久,苏利文抬头,有些尴尬的笑笑,“维文,如果你不愿出名,那这件事……” 他再度抱拳拱手,对卢灿摇摇,“这件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事能帮上忙的,尽管说,我一定帮忙!” 这本是一句客气话,孰料卢灿还真的接话了。 “苏利文教授,您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事想要请您帮忙一二。” 嗯?这人也太不上道了吧?竟然真的顺杆子爬?两人都诧异的看着卢灿。这下连阿欣都低头,一副这人我不认识的模样。 “哈哈!”苏利文干笑两声,“你说……” “听说您老手中有不少黄宾虹大师的作品,不知能不能转让两幅给学生?” 是的,今天下午回宾馆,卢灿又从记忆中扒拉一点出来——这位苏利文的藏品中,不仅有黄宾虹的作品,其他诸如张大千、林风眠的作品也有不少。 他的四百五十件藏品,最后可是全部捐献给牛津大学了。 有机会,自然要上!趁这机会捞一点,不亏! 第662章 被坑淘宝 其实卢灿缺黄宾虹的画作吗? 真心不缺!张泽宗作为他的私人代表,日常工作就是带几个人四处逛友谊商店、地方博物馆的外宾服务部,以及一些地方涉外宾馆,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买古董、字画、工艺品。 和田乐群结婚时,张泽宗夫妇应邀来香江贺喜,捎带最新的“大师价目表”:齐白石画价是每平尺十元钱,吴作人的润格是一平尺五元钱,李可染八元,刘炳森六毛、八毛钱。黄宾虹的画二十元钱一张。像李可染、吴作人、蒋兆和,林风眠等人,物价局制定的销售价都是四十五块钱一大幅,敞亮供应。 不够?会安排那些活着的大师,加加班多画点! 就是这么疯狂! 别不信,真实历史请参考许化迟的经历:八十年代初他仅花二十多万钱就买下了外宾服务部的全部画作,超过九千张字画,包括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李可染、吴作人、蒋兆和等人作品,“谁的都有”。 如果是超年代古董,过海关时还有些麻烦,可购买这些现当代画家的作品,一点事情木有啊。以上那些名人,都是被卢灿圈出来“重点关照”的,虎博存储他们的作品,每人不低于二十幅,这还仅仅是开始,未来数目还会疯狂增长。 虎园所藏黄宾虹大师的作品,大小尺寸合在一起,卢灿记得准确数目是三十一幅。 很多吗?黄大师已经去世,他的画作,能搜罗一幅,市面上就少一幅。 苏利文手中至少有黄宾虹、傅抱石、张大千、林风眠等人的字画近百幅,卢灿自然想要将其掏出来。 卢灿的要求过分吗? 还真不过分——苏利文虽然喜欢中国山水画,但说道珍爱……还不至于。现当代中国山水画作,拍卖行的价格,一直起不来,不值钱。 诚如卢灿所预料,苏利文听到这一请求后,神色有些意外,“香江应该不缺黄先生的作品吧?维文为什么要从我这里……?” 他的表现不是不卖,而是困惑,这就好办。 “这很奇怪吗?”卢灿扬扬眉,“两位教授应该都是收藏家,对于一位收藏爱好者而言,求购心爱的物品,不分地域吧?” 呃,这话貌似也对。苏利文低头想了想,很快给出答复,“我早年的藏品都在斯坦福,如果维文只要黄元吉的画,恐怕无能为力……或者说,等你有空到北美,我们再完成交易。” 苏利文的话语让卢灿有些失望,北美?也许过段时间会去,暂时还没有计划。 孰料,对方的话风一转,“我在牛津这边,有一处住所,这几年在牛津担任客座教授,空闲时,也会去搜集一些东方艺术品。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对你开放……” “这里的藏品,尚未来得及整理,你的选择面会更广。”似乎担心卢灿不答应,他又补充一句。 有这种好事?卢灿的目光从他脸上滑过,又落到龙彼得的身上,这位苏利文的老友,此刻正低头对付盘中的火腿,似乎没听见一般。 “那行,稍后还烦劳老先生领我去。” 卢灿答应后,龙彼得抬头笑道,“维文先生,稍后不介意我一起吧?” 他的笑容,有点深,卢灿隐隐感觉不妙,可又看不出来问题出在哪儿,只得暗自戒备——不要臆想所有“德高望重”的前辈,就一定不会坑人,这是古董圈中非常实用的经验。 用完晚餐,卢灿和孙瑞欣两人跟在两名老者身后下楼。刚好丁一忠和法里斯在楼下吃完饭,见两人下来,正准备上前,却被卢灿的眼神制止。 卢灿已经对苏利文有了戒心。 别看此老在教堂中表现豁达,性情似乎非常粗犷,与李林灿有些神似,可是今天下午及晚上一接触,他立即发现两人之间的差别。 李林灿那是真痴,而苏利文的所有做派,更接近“假痴不癫”,似乎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的“高人风范”。 也对,如果只是一位痴迷东方艺术的老者,又怎能拿到“20世纪系统介绍中国现代美术的西方第一人”称号? 也许,他对中国艺术很倾心真的,对中国有很深情感也是真的,但如果说对一位只认识半天并稍稍感兴趣的东方年轻人,有多深的好感,那肯定是骗人的。 因此,卢灿对他同样有所保留,譬如,他一直没有正式介绍自己是虎博的老板……香江虎园博物馆的爆发式崛起,在文博界还是很有名气的,如果卢灿介绍虎博,那两人对他的态度一定不同……可卢灿也没办法从他们怀中掏东西。 现在的自己,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位有些学识、很聪明的年轻人吧? 卢灿在胡思乱想时,走在前面几步的龙彼得,正在低声与苏利文聊天。 “迈克,你还真是狡猾,就你的那些破烂,他会看上眼吗?” 苏利文翻翻手掌,做了个无辜的手势,“那又怎样?我只是完成承诺而已。他自己没看中……可怨不得我。再说,我说的是实话,藏品确实在斯坦福,这一点你很清楚的。” “另外,你不觉这个来自东方的小家伙,很有趣吗?别告诉我你对他没兴趣?” 是的,苏利文并没有欺骗卢灿。 1952年,哈佛博士毕业后,他就在美国定居,现在又在斯坦福任教近二十个年头,早年从中国带回来的艺术品,全部安置在美国。 可是,他依旧玩了个小心眼。 牛津这边也确实有收藏室,但这里的收藏室,与美国那边不可相提并论。这边的所谓藏品,都是他每周六日参加牛津二手市场时,购买的一些来自东方的,疑是有价值的物件。这些物品,他会在闲暇时进行认真鉴定,其中有价值的古董,在返回北美时,都会带走。 所以,龙彼得才会有“破烂”这一评语。让卢灿去挑选“破烂”,以便偿还“人情”,还可以探探这小子的深浅,这种做法,肯定“狡猾”, 这些信息,貌似苏利文刚才在介绍时,都已经提到,只是不详细。卢灿不知不觉中就上当了——他哪能想到,一位有名的东方艺术研究者的收藏室,竟然全是“破烂”? 龙彼得之所以跟去,首先是想要看看卢灿的表现,其次嘛,也想看看他怎么出丑。呵呵,谁说大师一定大气? 他对进门时与卢灿的误会,以及稍后对方的冷淡,心中还是留下疙瘩! 当然,他自己也有点小心思——如果苏利文的垃圾处理了,自己的那些……数量要比苏利文家多得多,不也能处理? 要知道,龙彼得担任牛津大学汉学教授,至今已经十年整…… 圣凯瑟琳学院为客座教授提供的宿舍楼,是伊丽莎白式联排别墅,一水的百年老建筑,三层,虽然面积不大,胜在精致。 苏利文直接带着大家上楼,收藏室在二楼玄关右侧,不大。 当他摁亮房间开关后,卢灿傻眼了,回头看看苏利文,这是收藏室?难道不是杂货铺? 是的,屋子中央有两排背靠背铁架,就是超市的那种,两侧墙边甚至连书柜都没有,全是那种单人课桌拼成的存放处。 至于藏品……好吧,姑且称之为藏品,一堆堆的胡乱码在一起,主要是书籍,间或能看见几件青铜器物、瓷器或者紫沙壶之类的。哦,对了,书籍中,有不少讲义和学生的练习写生本。还有不少小件物品,就随意的收纳在货架旁边的一只纸箱中。 “苏利文教授,您……确定没带我们走错房间?”卢灿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苏利文耸耸肩,“维文先生,我提醒过你,这里……我还没有时间收拾整理,所以……应该有不少明珠……遗失在这片沧海中。” 龙彼得抬头看天花板,似乎上面有什么奇妙事物——不看不行,他憋不住,若是笑出来,那就太失礼了。 卢灿脚步往后撤了一步,没办法,这里堆积太多的“破烂”,他担心自己忍不住发火会砸烂里面的“藏品”。 孙瑞欣挽着他的手臂,使劲拽着,抬头蹬着苏利文,“教授先生,我怎么感觉这里是你的储藏室?它……它……还有它,你觉得和藏品有关系吗?” 阿欣指的是货架上摆放的废旧教案、教学用具还有学生功课。 苏利文双手摊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里确实是收藏室,都是我从二手市场挑选出来,很有价值的藏品……只它们数量有些多,我在牛津的时间并不宽裕,也许我需要一个助理。” “苏利文先生,从下午到现在,我们聊得都还不错吧?”卢灿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我对你非常欣赏!”老家伙咧着嘴说道,“你不觉得,这种收藏交流,是件有趣的事情吗?” 又见考核!年轻就没有人权吗?为什么是个老头子就想要试试自己的深浅? “如果你不满意,我退让一步,这里面的所有藏品,十英镑一件,维文先生,这已经是我最大诚意!” 十元店? 卢灿的目光从货架上扫过,粗略估计,这里有四五百件杂货,有些确实带着一股“老气”,还真不能说苏利文骗自己。 见卢灿迟迟不说话,旁边的龙彼得加码,“如果维文对这里的藏品不满意,明天可以去我的储藏室,哦不,收藏室挑选。” 他举手示意,“同样十英镑一件!” “哇哦!维文,考验你的时刻到了!那位老家伙的储藏室,可是十多年来的积累,其精彩程度,难以想象!”苏利文扬扬手臂,惊叹道。 第663章 梵高素描 淘吧,没得选择,也无需选择。 卢灿相信,这里面有不少确实是苏利文买来的老货,他看不上眼的,未必没有价值,这是东西方收藏界对东方古董看法的差异。 譬如紫沙壶,在欧美收藏界,从未流行过,也从未卖出过高价,但它没价值吗? 呵呵!自然不是。 欧美不流行是因为他们没有泡壶茶的习惯,对紫沙壶自然也就没有认同感,对其艺术价值必然会低估。 他已经看见一方被压在书堆下面的紫沙壶,红泥小壶,又称之为石瓢,很雅致的那种。十英镑,如果是名家石瓢或者名人石瓢,即便是内陆也买不到。 苏利文教授对中国山水画有研究,可他对博大精深的中国古玩行当,怕是还陌生的很呢。也许,在他看来,有收藏价值的无非、字画、瓷器和书籍。 “看来,我没得选择啰?”卢灿的笑容看似无奈,“那我现在就挑选?” 苏利文很潇洒的打了个响指,示意自便。储藏室靠窗户边有一张小办公桌,他找来两张凳子,让龙彼得和孙瑞欣坐下,自己又泡弄来三杯红茶,准备欣赏卢灿淘宝呢。 话说卢灿,独自走入那条仄仄的过道,两侧都堆放着无数的杂物。他的第一目标就是刚才偶然一瞥的石瓢。 将压在它身上的几本线装书挪开,这就是一把标准的子治石瓢。 子治石瓢与高石瓢、矮石瓢统称石瓢三大类,之所有有这略显怪诞的名称,盖因壶型创作者为瞿应绍,字陛着,号子冶,嘉庆道光年间,紫沙壶制作大师。 这件子治石瓢,基料为青水泥,也就是常说的“纯种紫沙泥”,玩家习称“红紫泥”。红紫泥并不名贵,但泥色醇尔雅,温暖亲和,素来为明清文人雅士所喜。 这把壶卢灿一上手,便有感觉,壶型简练,古朴大方,端庄稳重,刚中有劲,敦实调和。盖虽是平盖,但实质上中高周低,中间和边沿有一毫米的差距,盖板厚薄正好;盖线圆、润,与口结合严密,交接和顺,圆整有劲。 这是一把大师级石瓢! 卢灿左手擎壶,右手提盖,迎着灯光看看,光壶一把,只有在提梁底部,刻有花体二字“月壶”。 呵呵,感觉对了!真是惊喜无处不在! 这竟然是瞿应绍亲手制作的石瓢——瞿老还有一个别号“月壶”! “阿欣,来搭把手!”卢灿将手中的石瓢扬扬,递给小丫头,让她看好。 苏利文和龙彼得对视一眼,卢灿的选择没有超出他们的预料——紫沙壶在欧美没有市场,但在香江还是不错的。卢灿上手选择它,还是很明智的。 这把壶苏利文有印象,它是从一位东方留学生的手中买到的,但这种东西如同瓷器一样,很深奥,他把玩几天后就兴趣缺缺——不泡壶茶焉知把壶之乐? 在苏利文看来,卢灿的第二选择,极有可能是瓷器或者两件青铜器。因此这些东西,才能赚回十英镑的成本。 可是,卢灿的第二个选择,就出乎他的意外,竟然在货架下边翻出一只黑糊糊的圆球,让他的爱人拿过来。 “这是什么?”龙彼得很好奇的从桌上拿起高尔夫大小的黑球,这东西入手很轻,大约二十克左右,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痂壳,对着灯光照照,没发现什么异常啊? 苏利文摇摇头,这件物品的购买情形他也记得,是从一位英国学生的摊位上收购的,那个摊主是专职的“倒手”——专门从外地进旧货四处贩卖的人。当时苏利文之所以买这件东西,就是因为不认识,买回来之后,也找人看过,大家都不认识。 它的外形太丑陋,像一只放大的屎壳螂粪球,于是自己随手扔在收纳箱中。稍后问问这年轻人,究竟是什么。 卢灿自然不会告诉他这是陈年龙涎香! 第三件物品选择的速度更快,似乎就是从他的脚边捡起的,然后交给那位美丽的东方小姐,那是一本残破的线装书籍。 “喷雪轩诗集?释大权?你听说过吗?” 苏利文家中真有那么多的好东西?让他看都不看直接挑选?龙彼得稍稍发愣之后,急速拿起这本线装书籍——他在中国传统书籍鉴定方面,很有自信。 可是……无论是封面上卷名,还是编撰人,他这位牛津大学汉学教授,都没听说过。 苏利文同样苦笑摇头,“购买它时,我只知道是一本清代古诗集,价格不贵……我专程去牛津大学的五大博物馆查找相关资料,结果……” “嗨!维文,您能为我解惑,这位释大权是谁吗?”龙彼得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位年轻人对汉学的理解要超过自己?顾不得打断卢灿的“寻宝”,扬扬手中的书籍,问道。 卢灿从货架后抬头,笑笑回答:“是明末清初,江西广昌的一名不出名和尚,我觉得挺有趣的,就选择了它!苏利文教授当时买下它,恐怕一英镑都没有吧。” 尽管他的神色似乎想要说明,这件东西我买亏了,可是龙彼得还是有种感觉,那小子没说实话。 是的,卢灿没说实话。 释大权,明末清初的僧人没错,很没有名气也没错,可这位僧人的身份有点意思。 正德十四年,宁王朱宸濠作乱,就是明史中很有影响力的“宸濠之乱”,结果四十三天后,被阳明先生王守仁击败,朱宸濠被斩,宁王一系废为庶人,除其封国,正德帝还不解气,将宁王后人改姓为“吴”,寓意“无”,即一无所有。 释大权俗家姓吴,正是宁王朱宸濠的嫡曾孙,自小家境贫寒,不得不寄养在僧庙中。这位释大权颇有才学,其诗词绘画都很不错。 他在俗家母亲临死之前才得知,自己原本是龙子龙孙,于是,写了大量隐喻并感怀朱家王朝的诗词,并集结刊印为《喷雪轩诗集》——喷雪意喻“喷血”。 当时大明朝已经被清政府取代,你一个和尚写这种诗句,不是和尚脑袋上打灯笼——找茬吗?这件事很快传扬看来,他所寄居的寺庙被查水表,释大权本人也身陷囹吾。 并由此引发清朝的第一次大规模“文00字狱”! 也就是说,这本薄薄的诗集,是一份非常不错的历史史料! 这些事情,又岂是两位牛津大学汉学教授所能知道的? 卢灿选择一本中国清代诗集,龙彼得和苏利文还能理解,可第四件物品,两人全懵!竟然是一只破旧画筒中盛装的四幅未署名素描稿。 第一幅是一位人形轮廓,站在类似于波浪之上,躬身,如果不是画稿远方的几栋音乐的房屋,没有人能猜到,画中人在播种,而那片波浪形断续的线条,描绘的是农田。 画家所用的炭笔,应该不是正规的素描笔,而是木匠常用的铅笔。 第二幅图要具象一些,一位躬身的女性——能从她那抽象的蓬蓬裙中辨认出,正在搂抱一捆长长的谷杆。画面线条粗犷,阴暗、沉郁,让人看着心底很不舒服。 第三幅和第四幅应该与第二幅是一个系列的。 其中第三幅是一位妇女,同样身着蓬蓬裙,跪在那里,正用类似于柴刀的物件,在木墩上砍一根长长的物体。如果结合第二幅画,那么姑且能猜测是谷杆! 第四幅的女性与前两幅相同,戴着围帽,跪在地上,手中似乎抓着什么,也不知道是擦地还是拔萝卜——表现的很不清楚。 这四幅素描,无论是苏利文还是龙彼得,怎么看都像是涉足绘画没多长时间的新手所做,其表现的方式既不巨象,也不抽象,明暗过度的很不自然,很显然,创作者的技巧还不熟练。再加上画稿上阴暗面较大,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愁苦感觉——一幅不能让人愉悦的藏品,总会让藏主不愿去主动接触。 总之,苏利文和龙彼得,怎么也不明白,卢灿为什么选择这些画稿? 殊不知,卢灿将身影半隐藏在货柜后面,正紧张的盯着两人。 是的,当他拿到这只破烂的画筒时,恨不得仰天长啸! 梵高的素描! 尽管是早期的,可如果在虎园展出,绝对能引发欧美艺术圈的大地震! 这只画筒,放在货架的底层,与它堆积在一起的,还有几幅水彩,能看出都是学生作品,卢灿原本不以为意,可是当拿到画筒时,他看到筒上的一只已经磨损一半的签名标记——约翰娜邦格后,再也舍不得放手! 喜欢梵高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梵高的弟弟提奥!正是这位弟弟每个月一百五十法郎,支持哥哥继续创作,并最终因为哥哥的自杀而心神奔溃,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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