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黄辉聪的长子,与他同辈的黄家直系子弟一共六人,女子除外。 眼前这位施襄垣喊黄渭源大伯,那他就要比黄栌高一辈。 东南亚华人圈子就不能理,理理就成亲朋故旧。卢灿怎么也没想到,这犄角旮旯中,还能理出一位世叔? “原来是世叔啊!小侄是香江纳徳轩卢家的阿灿!” “哦……”最近虎园开业,纳徳轩珠宝蒸蒸日上,施襄垣自然听过,他拖长音调,惊讶的拍拍卢灿肩膀,“你父亲当年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太让人惋惜了。” 得,这次世叔的名头坐实了。他竟然和父亲认识? 见卢灿的脸色有点僵,他也觉得这话题不太合适,亲热的将卢灿引到自己的办公室,“阿灿怎么来这里?达古潘开珠宝店不太合适啊,最起码要去碧瑶才好呢。” 达古潘人口不多,消费能力不足,碧瑶才是这附近的“大城市”——人口接近二十万。 “没这打算。这次主要是来旅游,和黄栌约好的。”菲律宾的咖啡和雪茄都很有名,卢灿不抽烟,接过对方递来的咖啡,呷了口,果然香气醇厚。 “这不,喜欢点老货,看见世叔家的招牌,就上来看看。”既然攀上关系,再找借口就没意思,卢灿尴尬的摸摸脑袋说道。 “哈哈!我就寻思你是这心思。”施襄垣指着卢灿哈哈大笑,什么买米卖糖做生意,都是借口。不过,这也是行当中常用的,算不得欺骗。 “行!达古潘这里虽然偏僻,但早年间行商们,带来的老物件还这有一些。我们典当行这些年也收集了点,不知道你能不能看上眼就是了?”卢家开设香江虎园博物馆的新闻,他在报纸上看过。对卢家所展示的财力,惊讶不已。 他和卢平认识,但交往不深,早年的卢家,也就现如今施家的规模吧,甚至还略有不如,但这才几年?卢家已经跻身香江一流豪门。 能在店中撞上卢家少东主,施襄垣自然也有心思和他们攀上点关系,因此非常热情。 “那就多谢世叔!” 理出故旧,卢灿反而不是很着急,和施襄垣聊起闲天。 听施襄垣说起家族历史,还真的狠狠镇了卢灿一把——达古潘施家,竟然是海霹雳施琅的后人! 施琅早年是郑芝龙的部将,顺治三年随郑芝龙降清。不久后反叛,加入郑成功的抗清义旅,成为郑成功的得力助手。 郑成功手下曾德一度得罪施琅,施琅借故杀曾德而得罪郑成功,因此郑成功诛杀施琅家人,父亲与兄弟被杀。施琅当时的小妾身怀六甲,被施琅的家丁送往吕宋岛避难,留下现如今的达古潘施家一脉。 因亲人被郑成功杀害的大恨,施琅再次降清,,不久又被提升为同安总兵、闽水师提督。 达古潘施家一脉也曾经联系过施琅,可那时他也如履针毡,不知未来会怎样,便将这一脉,依旧安置在吕宋岛,以传香火。 自此以后,达古潘施家便开始隐姓埋名的日子。 也就是说,这一脉并没有享受过施琅三等靖海侯的荣耀,但应该得到施琅暗自赠送不少的财物。 施家和郑家的恩怨,在东南亚并不陌生,豪门圈子都知道,两宗族后代结怨长达三百年年,家规中严格规定互不通婚,甚至衍生到互不商业合作。 “世叔没打算回闽省石狮祭祖?” 石狮此时尚未建市,属于晋江县,施琅的老家就在这里。 “祭祖?”施襄垣被他的建议说的一愣,继而摇摇头,“民国年间,先祖有人北上,可那时局势……”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从那以后,我们达古潘施家便再也没了祭祖的心思。” “施琅将军墓,在闽省惠安,保存完好。如果世叔有祭祖的想法,现在很合适。” “你……怎么知道?哦不是怀疑,而是……真的还在?”先祖的墓葬竟然还在?这让施襄垣很是惊讶。 在过去的几十年,施琅将军墓并未遭到破坏,得益于内陆一直在宣传的“大一统”,这让施琅从一名“汉奸”转身成为“另类民族英雄”。 卢灿去过惠安,虽然没去过施琅墓,但接触过施家后人——施琅的后人很多,有十多万人!而且有体系完整的施家宗庙,族谱齐全。 “谢谢卢贤侄告知!”施襄垣正式的对卢灿拱手感谢,“这事……我回去说给家父听,他一定会高兴的。” 卢灿这不经意的消息,迅速拉近两人的关系。 “走!我带你去库房,那里还真的有几件好东西!这二楼的东西,你肯定看不上眼!”他拉着卢灿的手臂,走出办公室。 嘿?好事啊!直接去抄库房! 卢灿扫了一眼,立即跟着他的脚步,继续上三楼。话说这二楼的东西,确实一般,金银玉制品居多,卢家做珠宝,自然看不上这些。 “襄理!”三楼是居室,顶头的一间,大铁门,门上挂锁。等施襄垣带卢灿过来时,旁边房间探头一位年轻人,对施襄理点头,应该是安保。 打开铁门,里面是三排多宝阁,每个格子都有玻璃格挡。 “阿灿,你自己挑。我去打个电话。”施襄垣将卢灿领进门,示意可以随意看。 这里才是施家典押的精华所在,瓷器、卷轴、茶具、金工细货、玉雕器件,数量在两三百件左右。 达古潘还真没白来! 行了!给维德拍卖的物品有了。 至于有没有能达到馆藏级的,还需仔细再看。 卢灿现如今挑文物的眼光,比早些年高出太多,一般物件还真的看不上眼。 第418章 螺钿之美 所谓打电话,估计是托词。施襄垣借故走开,留给卢灿鉴定的空间。呵呵,他在用这种方式拉拢彼此关系呢。 达古潘的华裔数量并不算多,而且华人家族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典当家中物品。因此,这里三个多宝阁上的物品中,真正属于华人古董的,并不多。 更多的是吕宋本地的物品,譬如卢灿手中这根金纱隆,就非常有特色。 菲律宾穆斯林男子着短外衣和宽大的长裤,喜欢在腰间束一根长长的布带,身份越尊贵的人,纱隆的制作越奢华,装饰品越多。 这根纱隆长足有两米五,有些年头了。纱隆的结构与皮带有些相似,分为三个部分:辔头、沙提、环扣。 辔头有些类似于皮带头,但两者作用完全不同。 皮带头是用来卡皮带的,而纱隆的辔头是捆扎腰间时,挂在腰腹前面的装饰物,本身没作用,是身份的象征。 这根辔头的材质为金,造型是长尾极乐鸟,不注意意还会把它当成凤凰。极乐鸟的两颗眼珠子,镶嵌的是红宝石。 卢灿对着光线仔细看了看,这是菲律宾长滩岛红宝石。 长滩岛的红宝石,颜色有些暗沉,但硬度高,裂纹少,这两颗红宝石至少有五十克拉。 辔头后面缀着沙提,也就是腰带,用的白色丝绸,卢灿摸摸,手感有些像川中出产的。这件沙提在白色丝绸上又进行了二次加工,用二十九道金线,攀织出极乐鸟的尾部长翎。 环扣同样是纯金打造的。 在佩戴纱隆时,环扣是拴在腰部侧面,是让沙提在腰部打结,起到固定腰带的作用,同时它还可以起到佩戴刀具刀鞘的作用。 这应该是一位信奉伊斯兰教的部落头人物品,很豪奢、精致。 这件物品是菲律宾多元宗教中,伊斯兰文化的代表之一,有馆藏的价值。 卢灿随即将它放在一旁,稍后带走。 在第一个多宝阁中,卢灿只挑出六件物品,除了最开始的那件精品纱隆,还有一件极乐鸟酋长冠,上面镶嵌十四颗长滩岛红宝石,一颗“光明钻”。 何谓“光明钻”? 菲律宾很早就有出产钻石的记录。 十五世纪,苏禄国王巴都葛叭哈喇前往京城朝拜朱棣大帝时,他敬献的“光明钻”成为朱棣的心爱之物。明正德年间的史学家高岱,在他的《居郧稿》对“光明钻”有详细记载:“状如鸡卵,一烛之光,可映厅堂,可察秋毫……” 那颗钻石竟然有鸡蛋大小,另外,光线折射率也非常棒,竟然能将一只蜡烛的光芒映照到满室生辉,可以看到地上的牛毛…… 文人喜欢夸张,但那颗钻石,非常漂亮那是一定的,被后人称为“光明钻”。 不过,这位国王很不幸,回程途中,病逝于德州。 朱棣怜其心悯其行,以国王礼节将巴都葛叭哈喇葬于德州,并赐谥号“恭定”,葬礼全程由明庭操办。 这在中原周边附属国中,绝对算得上一次极高的礼遇。 可惜的是,朱棣喜欢的那颗光明钻,最终下落不明,杳无音讯。 眼前这枚酋长冠上的“光明钻”,虽然没有鸡卵大小,但绝对要比鸽子蛋大,而且是颗老钻。即便不送入虎园,呵呵,放在纳徳轩珠宝,那也是镇店之宝级别的宝石。 剩下的四件中,有两幅字画,一幅可以送去虎园馆藏,一幅可以送上维德拍卖。 馆藏的那幅是明代画家顾正谊的《雨后荷苑图》。 顾正谊明代画家、诗人。字仲方,晚年筑小亭园于江畔以终老,故号亭林。 出生于官宦世家,父亲顾中立为参政知事,他少年时就很出名,以诗画驰名江南,后游长安,名声大噪。 他还是董其昌的指点恩师,华亭派的创始人之一。 董其昌曾记云:“吾郡画家,顾仲方中舍最著。其游长安,四方士大夫求者填委,几欲作铁门限以却之,得者如获拱璧。” 他的画作,虎园有一幅纸本,这幅《雨后荷苑图》为绢本设色,比园内的那幅更精致。 另一幅《青浦行旅图》可以送去拍卖的,作者与顾正谊关系非常密切——他的侄子顾懿德。 史书记载,顾懿德曾在青浦营造役田万亩,这幅画应该创作在这一时间段。 为什么两幅顾家名作都流落于达古潘? 卢灿很怀疑,顾家后人也在吕宋岛,而且过得很一般…… 之所以将两幅顾家名作一收藏一拍卖,卢灿有自己的考虑。 顾正谊算得上大师,顾懿德只能算是名家,两者画作的价值,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虎园中,松江派画作,存量巨大,顾懿德的《中秋戏月图》要比现在这幅更精彩。 古玩市场想要健康发展,必须允许部分藏品甚至精品在市场流动。 最后是两方鸡血印石。 一方为“刘关张”三色鸡血石雕刻,另一方则是大红袍章坯。 鸡血石产地颇多,譬如桂林鸡血石、巴林鸡血石,其中,以昌化鸡血石最受称道。 判断昌化鸡血石的品质,主要看血色和种地。 血色为鲜红、正红、深红、紫红等,鸡血的形状有块红、条红、星红、霞红等,并能达到鲜、凝、厚为佳,深沉有厚度,深透石中,有集结或斑布均衡为佳。 眼前这两块,都是昌化鸡血石中的上品之作。 章坯那块,为六面血,血色面积超过八成五,玻璃冻,已经达到极品级别,称之为“大红袍”,并不过分。 而那块“刘关张”鸡血石,黑白红三色,羊脂冻,被雕刻成“雪地红梅”景观石。 很多人片面的认为,冻地鸡血石中,玻璃冻一定要比羊脂冻好。(冻地分为四种:玻璃冻、羊脂冻、牛角冻、桃花冻) 还真不是这样。 羊脂冻的鸡血石,虽然光泽度、透性要比玻璃冻差一些,但在油性上,要超过玻璃冻,更适合做雕件及把件。 这块鸡血石雕工也非常棒,典型的扬州工中的“山子雕”技法。山子雕的最大特点就是因材制宜,不破坏原石的形状,在原有基础上进行设计、雕刻。 这件作品,以梅花血(鸡血石色块的一种)为花瓣,以黑色为梅园假山,以白色为覆雪。整个构图很有意思,假山之后,探出几支血色红梅,白雪覆顶,不掩灼灼其华。 虽简单,但颇有“大巧若拙”的意境。 章坯可以留着,自己正缺一方鉴赏印,鸡血石雕件,可以送入虎园的玉石厅。 将第一座多宝阁浏览完毕,卢灿将手探向第二座。 他刚才就看中这座多宝阁上的四件物品,这会可以好好欣赏。 这四件都是螺钿漆器。 螺钿又称“螺甸”, 要了解螺钿,首先需要明白“钿”的意思——镶嵌装饰。 因此,螺钿最直白的理解就是,用螺贝做镶嵌装饰的物品。 呃?度娘上的解释有些复杂,但很全面——是一种用螺壳与海贝磨制成薄片,根据画面的需要而镶嵌在器物表面的装饰工艺。 螺钿是一种很常见的中国传统装饰艺术。 材料源自自然,经过工匠的精心打磨、髹漆、抛光,成品往往色泽绚丽、色彩奇幻,视觉效果奇佳,将天生丽质完美演绎。 清代诗人刘应宾更作“螺钿妆成翡翠光”,螺钿的光泽堪比翡翠。 螺钿的镶嵌工艺技法非常丰富,通常可分为硬钿、软钿与镌钿三大类。 硬钿通常会采用比较厚的贝壳进行镶嵌打磨;软钿的工艺更复杂,需要把螺贝制成05毫米以下的薄片后,进行镶嵌,更有甚者,将螺贝切成丝状,进行拼嵌;镌钿更好理解一些,就是将螺贝以类似于镌刻的形式装饰在器物表面,它通常是高于底子的,有浮雕效果。 眼前这四件螺钿器,是软钿中的“点螺”。 所谓“点螺”,就是把螺贝磨制得薄如纸片,并切割成点、丝、片等各种不同形状,一点一点地镶嵌于漆底上,构成画面。在光线下能摄人心魄的艺术效果,是漆器装饰中的华丽派的代表之一。 点螺工艺,基本上只适用于漆器。 其实如果仔细对比,我们不难发现,螺钿中的“点螺”,和东瀛的“莳绘”,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是使用螺贝为原料,一是使用金银粉为原料,它们都作用在漆器上,表现效果也很相似——以华丽为第一追求。 点螺和莳绘,孰优孰劣,见仁见智吧。 眼前这四件点螺漆器,应该是某一富家女的陪嫁物品:百宝箱一只;梳妆盒一只;工字形铜镜台一尊;小巧玲珑的针线盒一方。 这四件都是老物件,漆面红黑色,宝光熠熠,周边有磨损痕,但整体保存的非常好,无论是螺钿还是漆面,都没有大的划痕。 最出彩的是卢灿手中的这只百宝箱,盖面用点螺工艺,拼成百年好合的图案,两侧螺钿图案一为桂花,一为枣树,取意“早生贵子”。 点螺的贝壳为砗磲(音车渠)料。 砗磲是海洋中最大的双壳贝类,被称为“贝王”,在明清时候,这种贝壳只有深海才会出现,因此非常珍贵,等同于珠宝。 砗磲的壳打磨成薄片后,有着淡淡金黄色,但在光影的直射下,又可泛出红、粉、蓝等美丽的色泽,色彩异常多变。 不仅如此,这尊百宝箱,还使用了象牙包角,抽屉上的蝴蝶搭扣为黄金打制, 真真是富丽堂皇、奇妙典雅,不愧为“百宝嵌”。 太漂亮了! 这一套螺钿漆器,看其工艺水平,应该制作于清乾隆年间——这一时间段中国的螺钿工艺真正的登峰造极。 这件物品,卢灿真的爱不释手! 也不知何人,又因何要将这一套传家之宝,拿出来典当,而且做成死当。 施襄垣早已经进来,看卢灿那痴迷模样,微笑着没出言打搅,等他将物品放下,这才问道,“卢世侄,东西可还入眼?” “呵呵,”卢灿回头,笑笑,“我都看花眼了,世叔,您稍后可别怪我下手狠哦?” “没事,你看上的,尽管挑!我这里的物品,原本就是要出手的。” 施襄垣的话语,让卢灿心事大定。 “中午,世侄就在这里吃顿便餐,我父亲正在往这边赶!” 嗯?施家老爷子赶过来?这也太热情了! 卢灿连忙放下手中物件回答道,“这不合适!应该我去登门拜访的!” “一会就到,饭后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我家坐坐。”施襄垣摆摆手。 施家在达古潘经营几百年,是不是更合适做这次宝藏运输的合作对象? 卢灿忽然心底冒出这样的念头。 第419章 施家之难 施襄垣家的老爷子施能塬来了,不仅如此,施家家主施能恩也来了,陪同的还有一位施襄蹃,是施能恩的长子,下一代施家家主。 这阵势,已经不是迎客了,必定有事相求。 午饭很丰盛,是典型的闽家鱼宴,卢灿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陪着两位老者闲聊,等待施家自己揭开谜底。 果然,在饭后的品茶聊天中,施能恩终于开口。 施家想要从大华银行获得一笔贷款,数目不小,两亿菲律宾比索,折合约为四千万港元,六百多万美元。 这不是一个小项目,施能恩没隐瞒,道出施家目前的困境。 听他的讲述,施家这次也算是无妄之灾。 今年五月三十日,南亚的孟加国,发生一起轰动世界的事情。 该国驻吉大港第24师师长曼苏尔艾哈迈德少将策动军事政变,并在政变初期就枪杀齐亚拉赫曼总统。 尽管政变在随后的四十八小时内被剿灭,元凶也被击毙,但该国内部掀起一阵整肃风潮,对吉大港实施一个半月的封锁,严禁商船进出。 施家倒霉,就倒霉在这一个半月的封锁上。 典押店铺并非施家主业,他们的家族生意是传统的造纸业。 孟加国是全球最大的黄麻出口国,黄麻这种植物,是制造高档生活用纸的最佳原材料,因此,施家在吉大港投资一家纸浆加工厂。 发动政变的那位曼苏尔艾哈迈德少将,是吉大港一带的“土霸王”,施家本着花钱买平安的态度,与这位作死的将军关系一直不错,还将纸浆厂一定的干股送给对方。 这次,受连累了!吉大港的纸浆厂直接被封停,施家的产业链直接被掐断。 这两个月,施家一方面找关系,想要从孟国政府手中将纸浆厂要回来;另一方面还需要四处求购纸浆,暂时供应家族造纸厂,满足老客户的需要——客户一旦丢失,施家造纸业就彻底完完。 两个月过去,孟国那边毫无眉目,而家族的造纸厂也难以支撑。 当务之急,需要一笔资金,重建纸浆厂,注资造纸厂,帮施家度过难关。 三亿菲国比索不是小数目。 大华银行在马尼拉有分部,之前他们也曾经上门求贷,可是,大华与其它银行给出的条件差不多——依照施家的现有资产,贷款额度最多只有两百万美元。 距离施家所做的六百万预算,相差甚远。 这不,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卢灿主动撞上门了。 “这……”卢灿把玩着手中茶杯,沉吟了半晌,脑袋瓜在急速转动。 内陆的两处宝藏取出来后,部分黄金转化为资本后,自己手头还有三千万美元左右的积蓄,这些钱都是菲利普斯财务公司帮自己打理。 帮施家度过难关,自己也顺便投资一笔? 这笔投资肯定不会亏本。 施家生产的高端生活用纸包含卷筒卫生纸、抽取式卫生纸、盒装面纸、袖珍面纸、纸手帕、餐巾纸、擦手纸、湿巾、厨房纸巾等等。在他的记忆中,这类用纸的未来市场,上升空间极大,仅内陆市场每年都能达到一百五十亿美元。 还有东南亚市场呢?以及施能恩刚才提到的正在开拓中的印度市场呢? 对了,还有美国市场呢?美菲之间因为军事基地的存在,一直有着特殊的商贸关系。 不过,对方想要的是贷款,贷款的用意也就是未必欢迎他人以占股的形式投资,还得探探他们的意思。 “两位施祖,大华银行贷款这件事,我能帮您递句话。可是,我预计最多能帮你们拿到三百万美元左右,再多……”卢灿摇摇头,示意无能为力。 其实,卢灿也是有疑惑的——施家经营吕宋岛几百年,不可能没朋友,怎么会连几百万的投资都借不到? “这样啊……”施能恩和施能塬都有些失望。 也能理解,卢家只是大华银行的第二股东,和施家没什么交情,他帮施家多贷一百万,已经很给面子了。 施襄蹃今年五十左右,他原本是孟国纸浆厂的总经理,重建纸浆厂一事,他最急切,开口问道,“卢少东,就不能多贷一些?哪怕利息高一些也能接受。” “为什么不考虑引入资本?”卢灿反问道。 “这……” 施襄蹃看了看父亲,刚想开口说话,被施能恩打断,他先问道,“卢少东有投资意向?” 当然有,没有我会问?不过这句话可没出口,卢灿笑笑。 “不瞒你说,并非我施家敝帚自珍。秸秆造纸,是当年我祖上施琅的安排。他送到吕宋岛一批江南的造纸工匠,利用这里的稻秸造纸,作为家族谋生的手段。” 还别说,施琅的眼光挺准的,吕宋盛产水稻,其秸秆废物利用,用来造纸非常合适。至于说现在选择黄麻造纸,那是因为生活用纸的利润更高。 “因此,造纸厂一直是我们家族公有产业,不接纳外界投资……” 这样啊,卢灿点点头,表示理解。 投资不了也算不得什么遗憾,这个世界,在卢灿的眼中,可投资项目多了去了。 施能恩在说这番话时,一直盯着卢灿的神色,见他似乎并不太在意是否能投资,心下有些失望。 真不想要融资吗? 不是!施家现在需要的是度过难关,他希望的是引入资金,同时不丢失对造纸厂的管控权,不希望投资方参与管理。 另外,针对融资,施家还有一些难言之隐,只不过不太方便告诉卢灿——怕被兼并。 对方不接茬,施能恩只得自己挑破那层窗户纸,“不过,卢少东如果有意愿投资我们施家纸业,我们还是欢迎的,只是……我们施家不希望丢掉祖宗传下来的基业。” 呃?还有这种大转折?卢灿一愣。 他很清楚,自己并非什么商业奇才,刚才对方说话时,根本就没想过去揣摩对方用意。 他的兴趣在收藏,他的事业在珠宝,连金融方面也不过是考虑到家族产业需要有银行做背后支撑更安稳,才不得已学习和参与。 至于什么造纸厂的管理权,他更没兴趣! 这下算是歪打正着。 此时,他再不明白对方的意思,那就是傻瓜。 笑着摆摆手,卢灿说道,“造纸、销售,你们都是行家里手,我一个外行,就是投点钱,跟着施家赚点零花,要管理权和经营权干嘛?” 这是他的真心话。 大喜啊,施能塬和施能恩对视一眼,这下家族产业危机,算是解决了。 “卢少东能投资多少?”施襄蹃立即问道。 “你们差多少?” 这话反问得有意思,施家几人面面相觑,香江卢家真的这么有钱? 卢灿接下来的话又吓了他们一跳,“这笔投资,算我私人投资的,到账很快。” 下午,卢灿就给菲利普斯的钱伟去电话,让他安排人过来,洽谈这次投资合作。 …… “阿灿,我算是服了你了!来旅游,竟然还能谈项目投资?你不会真想出手吧?你要是出手,算是将施家从窟窿里面拖出来了!” 说话的是黄栌,他躺在太阳椅上,眯着眼睛。 卢灿眉头轻微皱了皱,黄栌的语气,怎么听都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记得施襄垣说过,他施家和印尼黄家,不算陌生啊? 这可不是晚辈和朋友的态度呢。 “是不是我不经意触碰到谁的利益了?”卢灿坐起身来。 黄栌玩味的看着卢灿,“我如果说施家目前的困境,是有人做局,你会不会退出去?” “不会……和你家吧!”阿尔达汗在旁边突然插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黄栌挠挠头,继而又摇头,“那倒不是。” 看其神态,还是有关系啰? 这倒是解了卢灿心底疑惑——东南亚华人巨富不少,施家在吕宋两百多年,不可能没有朋友出资帮忙。现在看来,还真的有更强劲的资本,想要乘着施家危机时刻,一举兼并。 这也让施家不得不将自己这位冒然闯入视线新型资本,当成救命稻草。 难怪这家子如此热情! “谁家?看来我要上门赔罪才是啊!”卢灿盯着他略带自嘲的问道。 “那倒不必!”黄栌想了想,还是说出一个名字。 金广造纸,印尼最大的造纸企业,其背后老板也姓黄,黄一聪,是黄栌的本家叔伯。 前文说过,黄家祖上黄高升、黄伯爱兄弟两人远渡爪哇岛,黄高升一脉,也就是黄渭源黄栌这一房,成为印尼的造船大王、制糖大王;而黄伯爱这一脉同样混得不差,现在的当家人黄一聪,继承祖上的金广造纸,将其发展为东南亚首屈一指的大企业,有着“造纸大王”的美誉。 卢灿还真没想到,自己刚踏入菲律宾,便将黄家得罪。 难怪黄栌的神色如此奇怪。 不过,印尼黄家这件事做得有些不地道。 因为产业发展需要,多年的友谊小船,说翻就翻。这种事虽然不违背商业竞争原则,但有违做人处事的基本道德。 卢灿与阿尔达汗相视一笑,快速将黄家从这次挖宝的合作名单中删除。 卢灿对黄栌拱拱手,“对不住了,还真的不知道撞了你黄家的好事!” 与施家的合作要退吗? 卢灿没这想法! …… 钱伟两天后带着谈判组抵达,接手这次投资案。 两轮谈判,卢灿投资四百三十万美元,在施家造纸集团占股35%;帮助施家在大华银行获取两百五十万美元的贷款,这笔钱需要施家独自偿还,否则他们难以在造纸集团控股。 施家造纸,在卢灿的资金扶持下,很快摆脱困境,进入大发展阶段。 他们先后在印度的加尔各答、孟国的吉大港、闽省晋江等地投资分厂,在九二年时,产值和产能,双双超过当时世界上最大健康卫生领域的造纸企业金伯利,成为世界第一。 施家也成为东南亚有名的“卫生纸大王”。 卢灿自己也没想到,偶然间的投资,竟然焕发出如此光彩。 在发展过程中,与黄家的金广造纸,自然又有恩怨。 这是后话。 卢灿没在黄家逗留多久,彼此都有些膈应,很快和阿尔达汗转道奎松。 虽是马尼拉的卫星城市,可是,它却是菲国第一大城市。 施家典押在吕宋岛一共有三家店,一家在达古潘,另外两家分别位于奎松和马尼拉。 卢灿一共挑选出四十九件物品,总算将维德拍卖需要的拍品凑齐,而他自己也收获颇丰——其中有二十四件能进入虎园馆藏,另有十来件则自己留着把玩。 再加上从其他店铺采购的物品,已经超过百件。 卢灿对此行还算满意。 两人正准备往吕宋岛东岸城市转转,潘云耕的电话,打断行程。 普洛格西麓的道路已经清理出来了,他询问,是不是可以清理坑道了? 第420章 准备动手 很多人印象中,菲律宾很穷。 呵呵,菲国在1982年就被国际组织认定为中等收入国家,而南韩进入这一级别是1992年,中国呢?2012年。 所以,八十年代的菲国并不穷。卢灿一行,雇佣“吉普尼”篷车,就是这位名叫曼努埃尔的司机的私人财产。 吉普尼算得上菲国运输业中一道独特风景,它最早是二战后美军废弃的军用吉普改装而成的,菲律宾人把车斗加长并异想天开进行涂鸦,然后开到街上去拉载客人。 当然,现在的吉普尼已经是菲律宾一种常见车型,拉货拉客都能用得上。 曼努埃尔常在卢灿居住的酒店下趴客,这几天都是使用他的车,已经混得很熟。今天听说卢灿一行要去苏比克奥隆阿波,他自告奋勇的接下这单长途活。 为了让卢灿和阿尔达汗两人舒服,他还特意将两张太阳椅用绳子固定在车厢中,让两人躺着过去。 整个行程要四个多小时,这样也不错! “埃尔,你对美国大兵印象怎样?”阿尔达汗躺在那里,被山路颠得发晕,坐起来和曼努埃尔聊天。 “那帮白鬼?”开车的埃尔毫不犹疑的笑着说道,“还能怎样?他们给钱很爽快,就是瞧不起人。另外,他们喜欢鬼混……” “喏,你看看那就知道了。”他朝路边的一排白色的矮房子示意。 卢灿也好奇的探头看看,应该是通往苏比克湾的一座“小镇子”,很像工程队搭建的那种活动房指挥中心及集中宿舍。 “哈哈!”阿尔达汗久经风月场,很快就看出不同。 “怎么回事?”卢灿是真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阿尔达汗兴奋了,颇有想要下去的意思,用手指了指,“你仔细看看街上的行人!” 嗯?街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菲国的女人,一种是外国游客,其中不少还穿戴着美军装束。这下卢灿总算反应过来,哑然失笑,这是专为美国士兵提供服务的“妓镇”! 妓镇,驻日美军、驻韩美军基地的旁边都有。譬如南韩龙山基地东侧的梨泰院,那里的夜总会是南韩最密集的地方。东瀛的横田(横须贺基地)、三泽(美空军基地)等地,莫不如此,只不过没有菲国这边如此集中化而已。 “看,那就是爸爸桑!小镇的镇长。”埃尔指着插身而过的一位光膀子男人说道。 这又是一个菲国很特别的职业,这里面还有菲国政府的功劳。 这种自发形成的镇子,同样需要管理。于是政府机构别出心裁的,将带领这些女人的“桑们”,以及他们背后的组织方聚集到一起,明令这些组织,必须安排一定数量的男人来带领并管理这些女人,于是,菲国颇有名气的“爸爸桑”出现了。 这种小镇,通常都是那些“爸爸桑”负责管理。 听埃尔说,这种“妓镇”在菲国很多,都围绕在美军基地周边,彼此竞争很激烈。 奥隆阿波不属于妓,它更高级,属于综合娱乐中心,因此充斥了畸形繁华。 抵达奥隆阿波时,天色擦黑。 卢灿都被眼前的喧闹弄迷糊了——这里颇有小香江的味道。 各类招牌的霓虹灯闪烁,大街上酒吧、夜总会、舞厅、宾馆、浴室、按摩中心,一家接一家,夜色中的行人,美国大兵不少,嬉笑怒骂皆有,空气中都有着浓浓的粉色暧昧。 “这就是奥隆阿波的酒吧街,我特意转到这边,带你们几位见识见识。”曼努埃尔回头冲着阿尔达汗挑挑眉——几天的相处他都能察觉到卢灿是假正经,阿尔达汗才是真风骚。 “嘿嘿,好!哥哥我这次来一定好好见识见识!下车后给你车钱加倍。”阿尔达汗看着窗外成群的美女,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手一挥,豪爽的打赏。 “你别带一身毛病回英国,那样……你父亲不往死里揍你才怪?”卢灿呵呵笑道。 阿尔达汗立即缩缩脖子,别看他在外面很玩的很嗨,可非常怕他父亲。 “不会。”那曼努埃尔不知打什么心思,立即说道,“这边的卫生检查比马尼拉和奎松那边还有严格,这些女人是接受基地医生的检查的。” 卢灿真的无语了。 这里是奥隆阿波的南区,潘云耕他们租赁的度假庄园在北区,那里以农贸、渔获交易为主,夜色中冷冷清清。 下车后,阿尔达汗不知和这位有掮客潜质的司机,嘀嘀咕咕聊些什么,反正曼努埃尔开车离开时,兴高采烈的。 “你不会晚上就准备去吧?”卢灿拍拍他的肩膀,又对迎接过来的潘云耕和丹拓几人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将自己购买来的古董,搬进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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