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癖。 其一就是喜欢往胡须、头发上抹凡士林,梳大背头;其二,大正是个西方崇拜者,喜欢穿着德国骑兵装束,经常骑着高头大马在宫中横冲直撞。 卢灿有些怀疑,这背面的肖像,是不是就是大正本人。 有了这两件东西垫底,卢灿心理安稳多了。只是,东瀛皇室一向管理严格,很少有物品外流,也不知道这两件物品怎么就流落到民间?稍后可以问问长泽茂。 东瀛的古董市,好东西真不少,可摊主也不傻,要价并不低,以拾万日元做本金,真心购置不了多少东西。 捡漏真心不容易,卢灿将这条通道逛完,也不过买了两件不错的物品。 一把江户时期宫廷式样的侍女团扇,正被温碧璃拿在手中扇凉遮光呢。她并不知道,这扇面是江户时期细川家御用画师杉谷行直的作品。 也算一件不错的东瀛老文物。 丁一忠手中拎着的行囊中,还有一件“重量级”家伙——明治时期九层掐丝点焊镂空银球。这只直径只有十公分的银球,内部竟然有八层,每一层银球都是活动的,而且卢灿所能看到的三四层,每一层的银质刻花,各不相同。 这种银质同心圆镂空球,它的工艺特色在于,由内之外,一层层的点焊球体、银片刻花,一点不能马虎,非常繁琐复杂,堪称东瀛银器制作工艺的典范。 这两件物品,卢灿准备送入虎园博物馆,找合适的机会,将其展览出来。 当然,如果稍后长泽茂愿意用他的藏品进行置换,卢灿也不反对。 即便是大正天皇的那两件日用品,在卢灿的眼中,除了名人效应之外,其艺术价值不算太高——最能体现艺术性的铜胎画珐琅与他手中所拥有的,相差两条街。 这四件物品,已经接近拾万日元,主要是后两件物品,不算捡漏。此时,他也无视拾万本金的限制,大不了,到时候拿出几件凑够拾万,超额的,不算到捡漏物件中间去就成。 走完一条通道,卢灿大概明白,在东瀛古董市中,最难捡漏的就是金银器,其次是近现代艺术品,这些摊主很懂行,画作也普遍被重视,珠宝捡漏也很难,最容易捡漏的反而是字幅! 东瀛人对书法作品的价值评估,似乎没有太多的标准,而且对书法的价值,认可度并不高,这可能与他们从未真正形成明晰的书法流派有关。 即便是在东瀛影响最大的“世尊寺流”,也不过是有一些突出的特点而已。因此,东瀛普通的古董商,对书法作品的研究,并不深。 因此,卢灿很快调整自己的目标,将自己的目标重点锁定在书法作品上。 第二个容易捡漏的,是书籍! 这是刚才购买银球时,卢灿与那位摊主闲聊几句探知的——东瀛的古董市,书籍占比数量相当大,那些摊位都被安排在最后两排。 呵呵,难怪刚才赌斗一开始,长泽茂就直接奔着那方向去。 这家伙,心机深得很!书籍鉴定是他的长项! 锁定目标后,卢灿的脚步陡然加快。 可是,世事难以预料。 卢灿带着温碧璃和丁一忠,刚刚转过拐角,拐上第二条直到时,又看见一件物品。 这是一家老钟表摊位,一点五乘四米的摊位上,摆放着六台座钟,能看出来,摊主精心养护过。在每座座钟的中间空隙,还摆放着几支怀表、腕表。 卢灿所看重的目标,就在第一座座钟的旁边,很陈旧的木匣子,放着一只带有银链的甲虫怀表,其甲虫壳上印着一朵香根鸢尾。 卢灿不自觉的走过去,将这只手表拿起来,银质表壳已经发黑灰暗,满是沧桑。 捏了捏上部的甲壳虫触角,表壳打开,露出里面很简陋的表盘和指针。 指针已经停摆,表盘上镶嵌的碎宝石也已经脱落,露出几个小孔。在表盘的最下方,是法文编号“十九”,不知道啥意思。也许,能通过这份编号,查出当年谁拥有这块怀表。 侧面是三根表轴,卢灿用手指捻了捻,表盘的指针竟然还能随着表轴而转动,这说明这支怀表内部的钢簧构建还能正常使用! 卢灿又扭了扭上发条的螺旋轴,放在耳朵边细听,竟然还有滴滴答答的声音,机芯没坏。这支怀表,只要修理一番,还可以用的。 卢灿笑着对摊主点头,“这支怀表怎么卖的?” 摊主四十来岁,中年女性,抬头看了眼怀表,又看了眼卢灿,“五百日元!” 温碧璃想要开口还价,卢灿摇摇头。 没必要,五百日元买一支两百年前的宝玑怀表,再还价说不过去! 是的,这只带有香根鸢尾印记的怀表,是大名鼎鼎的宝玑手表的祖宗! 宝玑手表,堪称世界“表王”的存在。 很多人都知道宝玑手表的标志是两根指针,其实最早的宝玑手表的印记(注意:不是标志)是香根鸢尾,使用了二十年。 香根鸢尾是法国国花,这种花和百合花很相似,波旁王朝时就已经确定的,此后一直未曾更改。 瑞士宝玑手表为什么会用法国国花来做印记? 好吧,可能不是很准确,但收藏界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阿伯拉罕路易宝玑先生为了讨好波旁王朝,故意这么做的。 当然,也许这印记,与他对法国有着深厚的感情有很大关系! 阿伯拉罕路易宝玑先生1947年出生于瑞士,十五岁就移居巴黎。在法国,他学会制表的所有工艺,结婚,创业,他的年轻岁月都是在巴黎度过的。 一次贵族聚会上,路易宝玑先生,有缘结识了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为其定制了一只带有香根鸢尾的女士怀表。 此后,他成为波旁王朝皇室的专用手表定制商。为波旁王朝王室成员定制了很多手表,上面都带有香根鸢尾的印记。 这种印记,消失在破旁王朝覆灭之后。 因为使用这种印记的时间很短,知道的人很少很少,卢灿能知道得益于上辈子的网络。 也就是说,带有香根鸢尾印记的宝玑老怀表,一定大师当年的亲手之作! 接过对方出具的小票,卢灿很仔细的将手表擦拭一边,揣进衬衣口袋。 这件物品,妥妥的馆藏级老物件! 赌斗,自己赢定了! 1980年九月,法国举行一次拍卖会,一只那不勒斯皇后佩戴过的宝玑手表,被宝玑集团总部回购,落槌价为九百六十万珐琅!折合美元两百多万。 这支怀表虽然没有那不勒斯皇后背书,暂时还查不到出处,但它的年份,比拍卖的那支更早,保养的更好。 两者价值相差无几。 能在这家摊位上捡漏一支宝玑怀表,卢灿连带着将她家的所有东西都看了一遍。又花了伍仟日元购置了一件本世纪三十年代出产的包金宝珀女士手表。 这时,这位胖胖的中年摊主,才真正的喜笑颜开。 “能问一句,刚才那支怀表,您从哪儿收购来的?”卢灿这才问道。 “哦,你说那支老表啊,那支表有缺陷,没有陀飞轮……” 这女人挺实诚。 陀飞轮是机械表中的调节器,也是路易宝玑先生十九世纪初发明的,而这只手表是十八世纪下半叶生产的,怎么会有陀飞轮? “谢谢提醒!”她的话,更印证了卢灿的鉴定! 至于来历,估计很难查清楚了。 第402章 直接交锋 在第三条直道的一家字画摊前,卢灿与长泽茂相遇。 如同猜测的那样,长泽茂手中拎着七本古籍,布兜旁边还插有一幅书轴。 古籍堆放在一起,卢灿只能看见最上面一本,可即便是一本,也让他的的眼睛眯了眯,“长泽先生好眼光,蟹养斋的书籍,都能捡漏?” 长泽茂同样也在看卢灿购置的藏品,因为都是他不太擅长的领域,一时间不好估价。 听到卢灿的话,他自己也有些自得,“真是很幸运,能买到徂徕文宗的相关古籍。这次能有收获,还得感谢维文君的邀请。” 让卢灿不淡定的那本古籍,是包背装《徂徕先生小传》,蟹养斋印制。 这本书的历史不算长,江户时代末期的出版社,可其价值在东瀛文物中,不算低。 先说说这位徂徕先生。 全称荻生徂徕,东瀛历史上有名的儒学大家、哲学家。 这个人,在东瀛江户时代的地位,和中国宋代的“朱熹”有些类似,但他是反对“朱子学”的。 徂徕把君主比喻为父母,四民皆为帮助君主安天下的“役人”,不管是哪个阶级,都对社会有用。“四民”应该“相亲、相爱、相生、相承、相辅、相养、相匡、相救”,才能构成一个合理的社会。 他提出的“君主父母、四民皆役”的社会观,一直影响到今天的东瀛政体形态。 这就是他创立的“徂徕学”。 注意,他创立的是“学派”,而不是东瀛盛行的“某某流”,“学”是宗派,创立者被后人誉为“宗师”级别的人物,两者区别非常大。 其次来说说这本书。 《徂徕先生小传》这本书的作者是清代乾隆至嘉庆朝的学者、书画名家,金匮今属无锡人钱泳钱立群先生。 荻生徂(音促)徕一生出过二十多本文集,其中他的《〈论语〉徵》、《〈大学〉解》、《〈中庸〉解》与蟹养斋的《非徂徕学》传入中国,对沿海一带中国儒家学派进行反哺,影响很大。 钱立群先生就是荻生徂徕的拥护者之一。1836年,在钱老先生七十八岁高龄时,受蟹养斋的委托,为徂徕先生做传。 老先生不仅写了小传,还将荻生徂徕的《辨道》、《辨名》等书思想整合,写出这本《徂徕先生小传》的书籍。 这本书在中原同步出版,但版本已经佚失,可在东瀛,由蟹养斋的推动,影响很大,被誉为“中原儒家学派推崇东瀛儒学的典范!” 喏,有了这一名头,长泽茂手中的这本书,价值能小? 呃,顺便说说蟹养斋。 蟹养斋是荻生徂徕的书斋号,老先生去世后,这里成为他的亲传弟子和拥护者的聚集地,慢慢发展成“徂徕学”的弘扬之所。 蟹养斋也印书,印制的非常精美,是后江户时代东瀛知名的印社。不过,他们印制的绝大多数都是“徂徕学”相关书籍。 赌斗没结束,两人都没将自己购买的物品给对方细看。 卢灿的眼睛从那副竖着插在纸袋中的竖幅上扫过,竖轴顶端的轴帽让他的目光再度凝了凝,心中咯噔一下,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赌斗,一下变得有些不太确定。 卢灿自己就是装帧高手,虽然还不知道这幅竖轴是谁的作品,但能用玳瑁做轴帽的作品,一定不会差! 一幅优秀的字画类作品,一本《徂徕先生小传》,还有其它六本自己没看见的书籍。价值未必比自己的那几件准备拿出来赌斗的物品,差多少。 对方只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啧啧!长泽茂的鉴定水平,真的很牛啊! 不行,还得找一件压箱底的物品,才能十拿九稳。 卢灿惊讶,殊不知长泽茂看完他买的货品,同样震惊不已。 那件掐丝点焊镂空银球的工艺很精美,应该不便宜,可架不住价值很高啊! 还有那位侍女手中拿的那把团扇,看其风格,应该是杉谷行直的作品,那可是细川幕府的用品,价值同样不低。 至于那位安保手提的那两件铜制用品,其风格制式,应该是宫廷式样…… 他真没想到,卢灿对东瀛文物的研究,如此之深!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赌斗,这会长泽茂的心头,也虚得很呢! 两人身旁是字画摊,谁也没说先走,这家店铺极有可能会决定最终结果——两人都清楚,对方扫过的店铺,再想去捡漏,会更难! 见卢灿低头翻弄面前的书籍,长泽茂连忙沉下心,蹲在旁边的藤条框中,翻看斜插在其中的几幅字画。 卢灿看了对方一眼,暗叹长泽茂的选择,很聪明。 这家摊位上,书籍呈两列摆放,整齐的叠在条案上;书画分为悬挂式和插框式。悬挂式书画,价格都不会太便宜——摊主一定是认识这些字画,才将其悬挂出来。 要想捡漏,只能从插框式的书画作品中翻找。 卢灿的翻找速度很快,一叠叠的端起书本,看装帧——东瀛书籍的装帧,以包背装、蝴蝶装、旋风装为主,其中,旋风装的书籍,历史会更久一些。 东瀛旋风装,其实是内陆唐、五代时期的经折装的变种。 那么什么是旋风装呢? 大家见过电视剧中大臣上奏的折本吧,首尾页都用厚纸板贴好,中间折叠起来的那种,那就是经折装。旋风装与其最大的区别,是将折叠起来的内文一侧固定,这样两端硬纸板摊开后,中间内页全部竖起来形成分布均匀的圆弧,风一吹,颇有旋风感觉。 这就是东瀛所定义的“旋风装”,但并非内陆的“旋风装”。 至于内陆的旋风装,呵呵,我也说不明白,想来大体与东瀛的装帧接近吧。 看装帧除了判断书籍历史外,还有另一个用途,那就是判品相——书籍的品相对其价值影响非常大。同一本书,九品与三品,价格相差两条街。 还真的有发现。 卢灿抽出一本书,是桃山时代,绿荷坊木板刻印的《徒然草》,一本不错的古籍。 一问价,摊主识货的很,直接报价三万日元。 长泽茂的眼光从字画上面挪过来,看到这本书,立即来了兴趣,“维文君,这本书让给我可否?我不会拿它参加赌斗。” 卢灿嘿嘿摇头,他直接让温碧璃付给摊主三万日元。 让?不可能!想要的话,还是换吧! 当然,这话暂时没开口。 徒然草,在日语中的意思,接近于“无聊赖”,也就是闲着无聊时写的一些随笔。这本书在东瀛的历史上很出名,它与平安时期女作家清少纳言的《枕草子》、平安末期日本歌人鸭长明的《方丈记》,并称为“东瀛三大随笔集”。 这本书算是个小漏,摊主可能不太清楚绿荷坊的名称。 绿荷坊是东瀛桃山时代(明代中后期)的刻印坊,以刻印中原书籍为主要业务,属于幕府官刻,但存在时间不长,丰臣秀吉死后,这家刻印社也随即关门倒闭。 看卢灿当自己面收到一本好书,长泽茂有些羡慕,开始努力的在这堆卷轴中翻找。 还被说,真的被他找到一件宝贝。 翻遍柳筐中的字画,没有精品,有些失望,顺手将扔在柳筐边的半截画拿起来看了看。 这一看,不得了。 这是一山水残幅,画幅不大,六十公分宽幅,长幅在四十公分左右,属于整幅画的右半截。 残画的价值确实要小太多,但也要看谁的作品。 《富春山居图》残成那样,不一样是国宝吗? 这幅画正因为残缺,所以被摊主信手扔在一旁。 “这幅残画,多少?” 听到长泽茂出手,卢灿扭头看了看。 这是幅残画,山体完整的表现出来,溪流中小舟只有一半,无名款无钤印。 卢灿瞅了片刻,画幅风格有些熟悉,画笔很秃,笔锋少而钝。 嗯?这是什么画派?很少见啊!钝笔用到这种程度?可偏偏画出来的山水,有力、峻峭,树木和房屋结构简略但稳重! 作者画法奇特但笔力雄健! 卢灿挠挠头,如此钝笔?这是谁的作品? 这幅残画,长泽茂只支付了两百日元。他很得意的将画作递给卢灿看,“维文兄,你看看这是谁的作品?” 整幅画的构图,很有明清文人画的风格,可感觉很突兀,卢灿记忆中,中原文人还真的没有这种风格的。 卢灿忽然想到一个人,脱口而出,“池大雅的十二景残图?” 长泽茂笑着鼓掌,“维文君的鉴定眼光,我辈第一!” 听到夸奖,卢灿却高兴不起来。 好吧,再说说池大雅这人。 东瀛在十七世纪到十九世纪,受中国明清文人画影响,以清雅淡逸、信笔遣兴为特点,形成东瀛文人画。 其中,一部分着重从技法上模仿,格调虽然俗气,但作画技巧上乘,称为南画派;一部分着重以对中国古典文学艺术的尊崇和修养为前提,讲究诗情画意,格调高雅,画风深远,称为文人画。 这两者统称为东瀛文人画流派。 池大雅就是东瀛文人画流派的“指导者”,他在东瀛的身份及地位,与“董其昌”在明末清初江南画派中的地位,很类似。当然,他还难以达到董其昌的高度。 池大雅有个怪癖,很喜欢用指头作画——不用笔,直接用手指涂抹! 这也是卢灿为什么感觉这幅画“画笔很秃,笔锋少而钝”的真正原因! 他的代表作有《名胜十二景》、《山水人物图》等等。 这些作品中,《名胜十二景》其实是残缺的,现存六幅完整的,还有六幅下落不明。 没想到长泽茂这家伙走了狗屎运,竟然在这里找到半幅《京都落日图》! 两百日元,捡到池大雅的半幅未曾发现的残图,妥妥的一个大漏啊! 这下,轮到卢灿羡慕他了! 第403章 压边藏画 小小交锋一局,长泽茂大胜! 这让温碧璃的心悬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卢灿身侧,替他着急。 和长泽茂分开后,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卢灿的脚步越来越快。 最后一条直道,两侧摊位上摆满了字画、书籍,还有笔墨纸砚等文房用品。 道路两侧的物品堆积的很散乱,许多物品都放在纸箱中,打开箱盖,任行人捡阅,因此道路很局促狭窄,行走其间都要小心翼翼,与当年乐古道的小摊位有一批。 卢灿正站在一幅悬挂出来的画卷面前。 这幅画很怪。 其一、画幅很满!上下及两侧,没有留白,满幅;其二、此画无留款,也没有钤印。其三,这幅无名款的画作,竟然采用了“宣和装”! 前面没少谈及装裱,中国字画装裱四大流派,分别是苏、沪、扬、京,以及其他地方流派,譬如湖南装(特点是大量使用锦绣)、广州装(用色隽秀而华丽)等等。 宣和装又是什么东西? 宣和装是比这四大流派更早的一种装裱技艺,始创于宋徽宗宣和年间,又称宋式裱、宣和裱,适用于扁宽画心,装裱形式较复杂,需要多种颜色的镶料进行搭边! 卢灿见过不少宣和装的作品,在津门张淑成老先生家中,他出售给卢灿好几幅作品都是宣和装,最经典的就是南宋末年钱选的《花鸟图》和《青山白云图》。 因此他对宣和装很熟悉。 宣和装有几个特点,对后世的装裱影响深远。 天地轴中,天轴为辅轴,用绫包头放水,地轴为垂轴(拉平裱面的),主轴。前后隔水用蜡绢,尾纸用宋笺韧性很好。两侧用细绢包边,然后再封边,在装裱过程中,连画心本身共分五段装裱,很精细的。 宣和装的大量使用绢帛,影响到京派装裱;其多色分段装裱,以及窄边形式,又影响到苏装,继而是扬装和沪装。 这幅画的装裱工艺,并不弱于卢灿所见到的任何一幅宣和装,可是,装裱和画,怎么看都不和谐! 难不成也是残画?被后人重新装裱的? 可是不太像,因为画中部的色彩以及整个构图,是完整的。而且作画者的技艺非常高超,黛墨色的山水,棕黄色的纸面,怎么看都有宋代大师作品的范儿。 可是,如此满幅的布局,又不是大师该有的做派——字画忌满,这是很普通的常识! 卢灿想到一种可能,他伸手准备摸摸这幅画,可画作悬挂的位置比较靠内,只得往长条桌方向靠近一些,伸手去够,结果…… 没注意,一脚踢在贴在长条桌放置的一个纸箱上,“哗啦啦”一阵乱响,整个纸箱被他一脚踹翻,东西铺了一地。 “嘶!”夏天的皮凉鞋很薄,卢灿这一脚,如同踢在石块上,脚指头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我那是一小纸箱子残墨块。这玩意硬的跟石头似的,难怪脚指头疼得厉害。 “哎呀!”“啊?”两声同时想起,前一声是四十来岁摊主的,后一声是温碧璃的。 见卢灿不停的甩着脚,她蹲下来,想要伸手脱他的鞋子,“没事吧?” 大庭广众之下,卢灿哪肯?连忙将她拽起来,“没事没事,就是脚拇指有点疼。” 那位四十来岁的摊主,蹲在那里,开始捡拾散落的墨块。祸是自己闯的,卢灿也蹲下身来,帮他捡拾。 这是一只装肥皂的纸箱子,里面盛放着几十块墨块,都是老墨。卢灿捡起来的几块,上面刻有“小梅花阁”“小梅园”“神烟阁”“鸠居堂”“桂园”等印款。 有一块滚得稍微有些远,温碧璃帮忙捡拾过来,递给卢灿。 这块烟墨已经从墨盒中滚出来,入手很轻,大约是六两墨(墨块的通用重量单位是两),宽两公分,厚一公分,长度在十公分左右。一端已经使用过,有磨损的秃边。 卢灿正准备将这块墨放进纸箱子,可是手感出奇的好! “咦?”他连忙又缩了回来,仔细看了遍。 所看的是背面,墨块虽然颜色沉暗,可光泽如漆,有玉质感;丰肌腻理,有淡淡的鱼鳞斑;最上端的边线因为长时间执握,已经磨损,但下半部分的边线依旧锋锐。 好墨啊!比刚才拿过的那几块墨都要细腻。 连忙将模块翻过来,正面印着四个楷书“翰林风月”。 这是来自中原的李墨? “黄金易得,李墨难求。”这句话大家都听过。很多人认为李墨就是李廷珪制作的墨,这种说法并非不正确,而是狭隘。 更准确的说,李墨是一种松烟墨的名称,可以说是后来徽墨的“老祖宗”。 提到李墨的起源,需先了解易水墨。在李墨扬名之前,冀北易水墨是主流松烟墨种。李超及其子李延珪,出自于制墨世家易水的李家。 五代时期,北方动乱,李超带领全家人,迁居到歙州。他和儿子李廷珪,利用歙州的桐油、松烟,研制出来的一种混合墨,也就是李墨。 这种墨,着色好,松烟轻、胶质好、调料匀、锤捣细,很快便在南方盛行开来。 李墨,据说存放五六十年后,仍“其坚如玉,其纹如犀”。 李墨据说“其坚利可削木”,抄写《华严经》一部半,才研磨下去一寸,存放数百年,研磨时尚有“龙脑气”(混合的香料,被胶质密闭好)。 宋代文人称之为“天下第一品”。 南唐皇帝南唐中主李璟、后主李煜,常用李墨赏赐功臣。 宋太祖以后,凡皇帝写诏书,都用李墨,每年徽州要向朝廷进贡一千斤墨。 由于朝廷的垄断,市上很难买到李家所造的墨,宣和年间,竟出现“黄金可得,李氏之墨不可得”的奇缺现象。庆历年间,一枚四两的李墨,卖到一万钱。 后歙州改名为徽州,李廷珪被后人誉为徽墨的奠基人。 如何鉴定这块墨,是不是李墨?其实方法没有想象中复杂。卢灿用指甲沿着模块的一侧,使劲刮了几下,然后将所刮部位,放到鼻子下面,深深的吸了口气。 是李墨! 这样鉴别有什么依据吗? 有!这其中还牵扯到李墨的一件秘闻。 其实就是依据李墨的研制特性来鉴定的:李墨并非易水墨那样是纯粹的松烟墨,而是李氏家族在其中增加了一定比例的桐油烟,因此,李墨可以看成是以松烟为主的混合墨。 这也是为什么李墨着色好,色泽黑中泛紫,书画兼宜的重要原因。 懂墨的人都知道,制墨所用材料,是植物、植物油及矿物不充分燃烧所产生的碳素,掺以胶料、香料压模制成。故按其所选烟料,大致可分为松烟、桐油烟、漆烟、石油烟等。 松烟南北皆有,但桐树是属于南方乔木,桐油产于南方,取油桐子榨成,烧成的烟料制成桐油烟。一般十公斤桐油可出上等烟料五百克。桐油烟墨,其色泽黝黑,沉着内蕴。 加入桐油这一秘方,一直被李氏家族视为最高机密,对外宣称李墨依旧是松烟墨,因此误导了很多人。 既然含有桐油烟,那墨块的味道,与纯松烟墨就有些区别。 卢灿的鼻子很灵的,虽然这块墨时日久远,但他依旧闻出一丝丝桐油的味道。 这,就是李墨! 看其包浆,怎么都有数百年的历史,卢灿很怀疑,这就是一块宋代李墨。 有条件的话,可以做做碳十四鉴定。当然,带回香江,让李林灿老爷子鉴定也可以的,他老人家见过李墨实物! 这也是他这般怀疑的另一个原因——台北故宫中存有一块李墨,上面所刻印字迹与这一块一模一样,都是“翰林风月”。 “这块墨我买了,多少钱?”卢灿掂量着这块李墨,问道。 见卢灿准备买东西,原本有些恼火的摊主,平息下来,他摊开五指,要价伍仟日元。尽管不认识,但也知道这是块来自中原的古墨。 呵呵,还价的事情,还是交给温碧璃,温家过去家境不好,她讨价还价的本事不弱。 移开纸箱,卢灿的手指,终于搭到那幅悬挂的奇怪古画的边缘。 裱边很窄,卢灿的右手五根手指,沿着裱边一直向上摸,然后又捏了捏下裱边,心底有谱了! 难怪构图这么满? 这是一幅压边画! 所谓压边裱画,就是将整幅画的四周向内折起,只裱中心画面。 这是一种掩藏真迹的藏画方式。 古时候作画时所留的钤印、字款或者鉴赏印、鉴赏诗,都会留在画幅的空白处,将所有这些全都对折到后面,外人自然难以判定这幅画的真伪。 呵呵!这幅画的装裱者真是高手啊! 这种藏画方式有一个困难之处就是,如何让画心完整的构成一幅让人不觉得过于突兀的新画? 这也是卢灿看多了古画,所以才能从装裱和字画不配上看出蹊跷。 心中有了定数,卢灿很快又从画风和落笔上,猜到作者是谁? 北宋刘宗古! 前文屡屡提及的《宣和画谱》,知道是谁负责整理编撰的吗? 具体谁负责?是宋徽宗本人还是蔡京?业界一直有争论,但这位刘宗古老先生参与编撰,没有人质疑。在元代夏文彦编撰的《图绘宝鉴》中,对此有论述。 刘宗古任职长达二十一年的画院待诏,敕封为成忠郎,也就是皇帝的随从,其画长于成染,不背粉,水墨轻成。 “这幅画,我看中了,两件物品一起,便宜点。”见温碧璃和那摊主,价格僵持在三千日元,卢灿笑着帮她一把。 一共七千日元,一幅刘宗古的压边藏画,一方李延珪墨! “走!我们回去!” 两件物品上手,卢灿怎么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第404章 登普冼家 飞机很快爬上平流层,机舱响起空姐清脆的嗓音,卢灿解除绑在身上的安全带。将藏在有扶手位置的案板抽出,准备看书消磨时光。 温碧璃坐在靠窗的位置,正看着窗外,忽然,她抑制不住的捂着嘴轻笑,肩膀颤抖。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这姑娘,想心事竟然能乐成这样? “没……”她捂着嘴唇,可是眉角的笑意依旧掩饰不去。 “我就是想起中午长泽茂那脸色漆黑,垂头丧气的模样,想想都可乐。” 嗯?提到这件事,卢灿也有些小得意,忍俊不住的笑起来。 长泽茂的鉴定眼光确实很厉害,两个小时,花费八万九千日元,购置了七本古籍,两幅画作、一套三十年代“关东造”银壶及两只银杯。 其中,那幅玳瑁做轴帽的字画,正如卢灿所判定的,一幅精品,是明治时期东瀛皇室御用画家田崎草云的作品——《秋山幽隐图》。 田崎草云是东瀛明治时期首批帝室技艺员(也就是皇室御用画家)。 原姓足轻,幼名瑞白,成年后改名艺,号草云,东瀛江户(今东京)人。少时以仇英、钱沧州、柳松年、盛茂烨等中原画家墨迹为摹本,初师谷文晁,后转师春木南溟,是文晁派举足轻重的优秀代表。以山水、花鸟画见长,后期侧重乡土画创作,作品多次参加国际美术大展并获奖,堪称东瀛画坛巨将。 这幅《秋山幽隐图》是他盛年时期的著作,深得文人画派的精髓。 这幅画拿出来时,长泽茂是很得意的。他是从一位私家(没有摊位而是偷着溜进来卖私货的人)手中花费四万日元购置,是他所有物品中花费最多的一件。 他给这幅画的估价是八千万日元,也就是四十万美元左右。 田崎草云的宫廷画作,而且这幅画上面有“睦仁”私印,也就是明治天皇的私人赏章,此外还有大奎社(明治时期皇室画社的名称)的“一等品”印签。 这个价格合理。 这幅画作很明显是从皇室中盗窃出来的。 长泽茂给出的解释,让卢灿意识到自己所购置的大正天皇铜梳和铜手镜,也极有可能是同时期流落出皇宫的。 大正七年(1917年),东瀛爆发了席卷全国四分之三地区的“米骚动”事件,这一事件对东瀛皇室也是一次巨大打击。与此同时,皇宫内院也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共有四十多名侍卫及宫女逃跑,不愿为天皇服务。 这些人的离开,卷走相当数量的宫内物品。 这幅《秋山幽隐图》就是那时候被盗的。 所有物品,长泽茂最终给出的估值为七十三万美元,说完这个价值评估后,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一比两千的捡漏收获,从未有过,今天真正是大爆发! 当卢灿开始掏自己买来的东西时,长泽茂的表情,真正诠释什么叫从天堂到地域。 第一件物品就是宝玑怀表,原本信心满满的长泽茂的神情阴晴不定。最终他以“破损严重”为由,给出二十五万美元的“中肯价格”。 卢灿笑笑,没和他辩解,对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他接着掏出大正铜梳和铜手镜,当着他的面,将铜胎画珐琅背板抽出来,将那个“正”字朝他晃晃。 刚才还是阴晴不定,现在变成严肃无比——他万没想到对手竟然也弄到两件皇宫流落出来的物件。两件六万美元,他给的估价。 第三件卢灿没拿那件李延珪墨,担心他鉴定不出来,而是将那幅刘宗古的画作,当着他的面,拆开宣和装。 这幅画,四边都被向内折叠了四分之一的宽度。新展开的画面,至少是原来画面的两倍多大小,构图一下子变得明晰、疏朗,掩藏的部分,还有两名红衣儿童在水边嬉戏,整个画面亮堂、活泼起来。 在底边,不仅留有刘宗古的钤印,旁边还有一枚苏汉臣的赏章。苏汉臣是刘宗古的弟子,也是北宋知名画家。 书画的右侧,更是出现一系列的朱红赏章及题词。 赏章为“湖州兰坡”“赵话舜品”,这是南宋收藏大家赵与勤赏章印。 题词的落款是牧溪。 卢灿想了半天,才想到这是南宋画家法常的字号。 再往后就没有了,也就是说,这幅画最后不是从赵与勤手中流出,就是从法常的手中流到东瀛。 不知为何,要用这种方法掩藏这幅画? 这幅画一出现,长泽茂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悔得肠子都打结了! 这幅画他也看到过,可是当时真的没太在意,只认为是一幅无名款的涂鸦之作罢了,谁知道内有乾坤,如此精彩! 这幅画如此精彩,东瀛人对宋代画作极其欣赏,他怎么也不能睁眼说瞎话,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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