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这一路随行的年轻人,印象还颇深,一路上懒洋洋的,不是睡觉就是低头看书,她和同学们还小声猜测,他是大学生呢。 他说什么带东西?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那孙甜甜姑娘瞬间想到什么,脸色顿时不好看了,用手指了指卢灿,“你……偷听我们谈话!” 嚯!这罪名可不小! 卢灿撇撇嘴,心道,你们的谈话,需要偷听吗?恐怕整个机舱都听见了。 孙甜甜的话,顿时让其她四个女孩脸色同时垮下来。原本还有两位,对卢灿印象颇好,这一刻也不乐意了。 孙甜甜的父亲,那位四十岁的中年人,也皱着眉头看着卢灿。 丁一忠将手提箱往前提了提,搁在两群人之间,黑着脸回了一句,“你们瞎说什么?我么家少……” 卢灿拉了他一把,自己帮那孙甜甜,又不是为了看上她们,亦或者需要什么回报,没必要解释。 乔曲明也挤过来,站在卢灿前面。 这两人都有算得上彪形大汉,顿时那帮小女生不再言语,车厢内一下子安静很多。 五站地,很快就到。怡亨酒店就在路边。 谭卫东和郑胖子,在车尾部找到座位,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下车见丁一忠和乔曲明的脸色不太好。 一问,郑光荣顿时笑得一张肥脸挤成一团,粗壮的手指点点卢灿,“你小子,英雄救美?救出毛病了吧。” 在卢灿下车之后的下一站,忠孝东路站,孙甜甜她们也到站了。 那位叫阿如的小姑娘,走在孙甜甜的身后,她用手指抠了抠孙甜甜的背包,“甜甜,你的包怎么破了?你塞太多东西了!” “破了?不会啊!下飞机我还看了眼呢。” 她不相信的将背包挪到前面,顿时发出一声尖叫,“这是怎么回事?” 这条缝隙很工整,刀割的。站台旁边,一帮人议论一番,很快就确定,那年轻人突然说话,是为了帮她们。 阿如咬了咬指甲,眼前闪过候机大厅时,那个懒洋洋的坐姿,真的是他帮忙? …… 还好,谭卫东的朋友,终于没忘了订酒店,怡亨酒店给他们留了四间房。 此时的怡亨酒店,可以不是黄建华先生手中的五星级酒店,而是台北一家特色宾馆。他们的台北菜肴,很正宗,三杯鸡让喜欢味重的卢灿及郑光荣,赞不绝口。 听谭卫东介绍,台北菜的特点是汤汤水水,清、淡、鲜、醇,三杯鸡可算是例外。 原本谭卫东还想带着郑光荣和卢灿走一趟士林夜市,被郑光荣拒绝了。他们明天还要考察专卖店的地址。 谭卫东的朋友,介绍了三处店面,分别在八德路、仁爱中路上,明天需要走一趟。 卢灿也没有逛的心思,原本计划在飞机上休息,结果被几个小黄莺吵得愣是没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卢灿几人正在餐厅吃早茶。 一位卷头喇叭裤的青年,闯了进来,刚进门就高声喊道,“啊呦喂,谭哥!昨天不好意思,我送未来的岳父岳母去日月潭上香。谁知道,他们竟然能玩一整天!没能赶回来接你们,对不起啊对不起!” 浑然不顾餐厅内其他人的目光,又是道歉,又是作揖。 他的这幅模样,让谭卫东颇有面子。 谭卫东上前,轻轻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装作嗔怒的说道,“新大头,我还以为你小子搬到台北富贵了,就把我们这些岭上的兄弟给忘了呢!” “怎么会呢?忘记谁,也不会忘记卫东哥你啊!” 这年轻人,一看就是很会来事的那种,他边说话,边朝桌子这边打量。 “我给你介绍一下。”谭卫东带着他来到茶桌边。 “这位是香江源森居的老板,郑光荣;郑老板,这位是我岭上的同学死党,孙培新。” “幸会幸会!”郑光荣与卢灿早已经站起身来,握住他递过来的手,晃了晃。 “啊呀,郑老板一看就知道,富贵逼人,是做大事业的人!” 卢灿在旁边咧咧嘴,瞧瞧孙培新这张嘴,把郑光荣的胖,说成富贵逼人! “这位是纳徳轩的少东家,也是源森居的股东。”谭卫东又开始介绍卢灿。 卢灿微笑着伸手,很好奇对方该怎么夸奖自己? “您就是卢少?谭哥每次打电话,都要和我聊聊您呢。他对您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您能到台北,我太荣幸荣幸!”他热情的握着卢灿的手,用力抖动。 这人真会说话! 谭卫东在旁边补充一句,“卢少喜欢古董文物,这次你可得带他好好转转。” “一定一定,包在我身上!稍后我带各位去八德路,那一条街,有不少这种店铺,卢少一定能找到钟意的货色。”他拍着胸口承诺道。 卢灿笑着和他点点头,表示感谢。 这种能说会道的人,偏偏昨天没去机场迎接,这让卢灿对他的印象不太好。有点言大于行,人浮于事的感觉。 吃完早茶,卢灿顺着问了一句这人的情况。 这位孙培新的父亲孙庄,是小诸葛白崇禧集团军的一位师长。华南战役,白崇禧集团被打散,孙庄带人来到香江,与谭卫东家关系不错。 桂军喜欢抱团,因此孙庄在走访当年桂系的几位顶头上司后,终于在五年前被接回台北,当了某一个局的挂名职位,拿工资养老。 至于孙培新,他在台北做干海货批发生意,听说做得不错。 尽管昨天孙培新有些不靠谱,但今天表现挺好。 开来了一辆黄色的莲花小巴,车虽旧点,能装下所有人,还能盛放点物品。 车子沿着八德路走了几步,卢灿便瞧见一家店面牌坊,“等等!停下!” 红木牌匾上从右到左三个粗壮有力的大字,“思源斋”! 运气这么好? 第223章 牌真款假 这,会是楚中原当年搬迁到台北的思源斋? 不会这么巧吧?卢灿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红木牌匾上的字迹,苍劲有力,红漆还有些剥落,一看就是老牌匾。从对开门右侧的玻璃橱窗,也能看到一排排瓷器,折射着如玉般的温润光芒。 不管是不是,去看看!再度挥手,示意孙培新停车。 这里地处八德路四段,算是信义商圈,台北的繁华地段之一,但路不算宽,双车道上挤满了自行车和摩托车,高楼并不多,两旁大多是二层商铺。 这就是真实的八十年代初的台北,他们的经济刚刚踏上黄金十年的起点。 听到卢灿的招呼,孙培新缓缓将面包车停靠到路边。此举,遭到路过的自行车和机车车主的谩骂及指责。 对后排丁一忠打了个下车的手势,卢灿扭头对郑光荣说道,“郑叔,专卖店面我就不去看了,反正也不懂。我和阿忠沿着这条街慢慢逛下去,中午我们再到宾馆集合。” 郑光荣太了解卢灿的性格,他决定的事情,连卢嘉锡都不会反对,叮嘱道,“台北可不是香江,别管闲事。阿忠,注意安全啊。” 那孙培新也探出头,对卢灿挥挥手,“卢少,如果遇到有人找事,您就报董桂森董哥的名号,他是我们竹联的忠堂堂主,这条街都是他罩着的。” 卢灿打了个趔趄,孙培新这小子,竟然是竹联的人? 竹联?江湖上有太多的传说!董桂森?这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听说过。 没想到自己竟然用竹联的人做司机?这究竟是荣幸还是不幸? 卢灿回身对他们挥挥手,示意赶紧走,单行道已经开始拥堵,后面车子不停按喇叭了。 等他们走后,卢灿也没着急进去,靠在马路牙,抬头打量这家“思源斋。” 两间门面,上下两层,对开门在组侧,右侧为玻璃橱窗。一二楼之间有向外探出的挑檐,红色琉璃瓦覆面,很别致。 门两侧,挂着一对乌木红漆的木刻楹联:“趁冬堪博古,春云夏雨秋夜月;入宋亦居奇,唐诗晋字汉文章”,配合思源斋的牌匾,颇有雅意。 许佳闻所说的楚中原迁移到台北的思源斋,八成就是这家! 卢灿兴致勃勃的踏进店内。 门洞直通二楼玄关,一楼店面呈正方形。 三面靠墙的连体多宝阁,靠玻璃窗一侧的是其次,最左侧的多宝阁是书画,对门的一侧陈列的是金属器。三面多宝阁的前面,都有柜台相连。 中岛的位置,陈列的是竹木牙角雕,以及一些文玩老玉器之类的小件,同样,玻璃柜台也上锁了。 看到这样布局,卢灿有点失望,这是传统的点柜销售而不是自选销售。 所谓的点柜,就是顾客看准哪一件,售货员会帮忙拿下来,在柜台上观看。 点柜销售,顾客没有什么上手的机会,充其量你说出需要买什么类别?看好谁的作品?售货员给你拿出两三件以供挑选,再多,不现实。 店内有三名员工,两人站在柜台内,是售货员。 还有一位应该是安保,见卢灿进来,他很利索的退到门口。很专业,这么做是防止有人抱着货品就跑。 三人年龄都不大,二十来岁,其中一位售货员还是小姑娘。这种店面应该有掌眼师傅坐堂,估计在二楼。 “客人您需要点什么?我们思源斋的货品,品类齐全,名家字画、官窑瓷器、各类文玩、书房雅件,应有尽有……”小姑娘培训的不错,张口就来,一套一套的。 卢灿笑着指了指中岛柜台,“看看!” 那位男售货员拉开柜台的搭板,走出来,但没靠近卢灿,微微躬身,“需要我为您介绍吗?” 思源斋的销售培训,很到位。 卢灿摆摆手,“有需要我会麻烦你的。” 中岛是由四张两米乘一米五的玻璃展柜拼成,第一张展柜中,全部是老玉器,一共十六件。每一件旁边都放着一张折叠卡,并非价签,而是物件的名称和简单介绍。 思源斋对自己的货品很自信啊。 这样的介绍卡,意味着店家必须保真,否则就是欺诈顾客。 第一件货品,卖相就不错,一对独山玉的虾蟆镇纸。折叠卡上写着:虾蟆镇乱,光绪闽工,材质独山。 卢灿看到这名字,乐了。 虾蟆镇乱?取得还真形象。镇纸嘛,当然是镇那些被风吹动乱翻的书页或者字幅啊。 区区一个名称,就能显得这家思源斋文化底蕴要远超过香江的那些店铺。 鉴定也很准确,这对虾蟆镇纸,确实有着明显的闽工风格。 闽工就是常规意义上的“南派玉雕”。 近现代玉雕分为四大流派:京派、扬派、海派和南派。其中南派玉雕,指的就是以闽粤地区玉器雕刻特点为核心,所形成的玉雕流派。 长期受竹木牙雕工艺和东南亚文化影响,在镂空雕、龙船、多层玉球和高档翡翠首饰的雕琢上,造型丰满、呼应传神、工艺玲珑,形成独树一帜的南派艺术风格。 南派作品多以写实为主,注重细节的逼真刻画,善于利用巧色对局部的修饰,必要时能做到薄如蝉翼、细如发丝,做工精细极致。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不惜料,只求玲珑传神,以花鸟鱼虫、飞禽走兽的细致刻画尤其明显。 眼前这两尊虾蟆,皮肤纹理雕刻清晰,足部脚蹼纤毫毕现,神情活灵活现。 卢灿对那男服务员招招手,“这对玉镇怎么卖的?” 那服务员微微欠身,微笑着回答,“这对虾蟆玉镇,一万二,新台币。客人,需要上手吗?” 这价格,不便宜,折合港纸三千。当然,如果抱着投资的心态购买,放到二十年后,翻个五倍十倍没问题。但现在嘛,在卢灿看来,购买它不划算,毕竟只是独山玉,不是和田白玉或者田黄这类的,雕工嘛,只能算是优秀工件,尚不能称之为精品。 卢灿摇摇头,继续向前看。 第二件是将军亭笔架山,书房用来搁置毛笔的。雕刻者别出心裁,将山形加上一个顶盖,形成亭阁的模样。 卡牌上写着:亭阁暂歇,光绪苏工,质地岫玉 亭阁暂歇?这名字也取得很有味道。笔架山是搁笔用的,既然毛笔都撂下了,自然是歇息了。 这家主人真有意思。 卢灿在中岛玉器柜台上,一连看了七件,件件名称都很别致形象,但也印证了他的猜测,一楼的东西,恐怕精品不多。 倒是第八件,让卢灿有出手的想法。 这是一件玉牌,也就是鼎鼎大名的子刚玉。 这块玉牌,高五厘米,宽三厘米,厚半厘米。质地为和阗白玉,玉质通透洁白,籽玉,一角带皮。正面雕太极推手图。顶部为双龙戏珠纹,刀工线条柔和,文饰细腻流畅。 整个玉牌,很有大师范儿。 所谓大师范儿,就是名家作品给人一种或浑然天成,或震撼人心的印象。 这是一种感觉鉴定。 卢灿对玉雕可谓轻车熟路,雕刻手艺的好坏,闭着眼睛也能摸出个一二三来。这件作品,给他的感觉,像陆子冈本人的作品,那种感觉非常强烈。 唯一怪异的是,右下角带籽皮的上部空白处,留下“子刚制”三字刻款。 尽管这三个娟秀小楷,刻工也不错,字迹并不大,但通览整个玉牌,这三个字就像一幅绝世名画上面被人涂了几笔,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却偏偏在下巴留下一块酱油疤。 卢灿断定,这块子冈牌,牌真款假!不知哪位玉雕师,为了证明这块牌子是子刚玉,他特意在上面留下子刚款。 殊不知,他这做法,是真正的画蛇添足。 嚯嚯?自己要捡漏? 卢灿心头砰砰猛跳。捡漏,有时候并不在乎多少钱,而是那种感觉!非常让人沉迷。 他将目光看向玉牌旁边的折卡牌,顿时一腔热血空欢喜。 聪明人,好眼光的,不只有自己一个,人家思源斋的鉴定师傅,眼睛亮着呢。 卡牌上写着:明代子刚玉(存疑),牌真款假,和阗白玉籽料。 合着人家早看出来了。 即便有些失望,卢灿也准备将这块牌子拿下。子冈玉牌,后世每出现一件都会引发骚动与追捧,这件即便有些问题,自己也不能放过。 “把这件子冈玉牌拿出来,我上手看看。” 卢灿已经意识到,在思源斋,自己别想着捡漏,还是老老实实的购买吧。 那服务员微微躬身,从工作服的兜中取出手套、放大镜,放在一只托盘中,端到卢灿的面前。再用腰间的一把钥匙,打开展柜,将这面子冈玉牌连同盛放的小盏,一道取出来。 把小盏放到柜台中间部位,他才伸手示意卢灿可以上手了。 整套流程规范至极,卢灿都觉得有必要将纳徳轩珠宝公司的销售,都送给过来培训一段时间。 在香江,纳徳轩珠宝销售人员的素质已经不错了,但和思源斋相比,差距甚远。 卢灿带上手套,用放大镜将正背顶侧四面都仔细看了一遍。 这次,他故意用手指捂住那三字款,越看越有感觉。 背面为行书诗文五言对,字体流畅,刻线优美,大小整齐划一,与前面的三字款一笔,就是大学教授和中学生的区别。 太明显了,这就是子刚玉! “多少钱?”卢灿放下这块玉牌,今天第二次问价。 “这件玉牌,我们的鉴定师认为,牌真款假,但因为略有存疑,价格要比市场子刚玉牌稍低。我们的报价为十五万新台币。”那服务员回答的有礼有据。 四万钱不到,值! 卢灿点点头,“包上!” 听说卢灿要买,那服务员的脸上,笑容再添几分。毕竟,素质再好,如果只看不买,心头总有些不愉快。卢灿出手,他也能多点提成。 他端着小盏,引着卢灿来到另一个柜台,交个那位女服务员,“蓉蓉,这位客人请了这面玉牌,你帮忙办理一下。” 那女服务员结账之前,先向卢灿半鞠躬,“感谢惠顾!” 这边在结账呢,玄关处传来一阵人声,有一拨人从楼上下来。 等人群下来时,卢灿抬头瞧了一眼。 一共有五位,其中就有一位,卢灿还真的认识! 怎么碰到他了? 两年前卢灿曾经将阿尔萨汗前辈的玩笑之作,卖给东瀛御木本的中田骏,而这人当时就是中田骏的参谋。 朝鲜裔东瀛人,金克成。 他来思源斋干嘛?还上二楼了? 最近严重感冒,一天用了一卷半的纸,擦不干汩汩清泉!唉! 第224章 坂本五郎 五人中,金克成并非主角, 除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是明显的送客外,金克成和其他两人,都围绕在一位六十岁老者身边。这位老者,头发花白,单手拄着一根老藤条手杖,点在台阶上,咯咯作响。 他,才是今天的主客。看其姿势、做派,应该是东瀛人。 老者身侧另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人,手中提着一只长条形的礼盒,应该是他们购买的物品。 听到里面有动静,刚才外出的丁一忠在门口探头看了一眼。 他身形彪悍,自带威慑力,立即引来老者身前一位年轻人的警觉,向前快走几步,用身影将老者遮住。这位八成是保镖,很专业的那种。 丁一忠闪身进门,与那位保镖擦身过来,站在卢灿的身侧。 两人的小异动,引起其他人的目光,不过都没太在意。 金克成的目光,在卢灿身上扫了扫,又自然的平移开来,显然,他没能认出卢灿。 尽管卢灿的面貌变化不大,但当时他的身材没有现在高大强壮,整体上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况且,两年前不过是茶楼匆匆一面,而且远在南边小城,金克成认不出来,很正常。 见金克成没人认出自己,卢灿松了口气,虽然不怕他,但少一事总是好的,心中暗思,也不知中田骏买回的那两件瓷器,现在有没有发觉是赝品? “客人,您的玉牌!”那位叫蓉蓉的销售人员,声音甜甜的。 她双手递过来打开盖的包装盒,子冈玉牌被安置在中间,卢灿翻看了看,没问题,顺手接过来,盖上。 “楚桑,我还想看一眼子冈玉牌,可以吧?” 卢灿以为这帮人即将出门,哪知那位东瀛老者突然向他身边的陪客问道。他的国语(台北官话)说的相当流利。 “当然可以!”姓楚的中年人侧身点头,然后抬手向一楼的男销售人员招呼,“阿龙,把子冈玉牌取出来,让坂本先生过目。” 那叫阿龙的服务员一怔,连忙小跑两步,来到楚姓中年人身侧,小声汇报几句。 呃,有意思了。 刚才那老者进门时,曾经颇为欣赏这件子冈玉牌,当时并没有出手,去二楼谈其它物件交易。现在好了,屁大会功夫,东西被卢灿攥在手中,而且已经付过款。 楚姓中年人,对卢灿笑着点点头,然后很遗憾的对老者说道,“很抱歉,那件子冈玉牌已经售出。” 说完,他还指指玉器柜台中空出的一块。他很懂规矩,并没与说出卢灿手中那件就是。 “是嘛?太遗憾了。刚才我应该出手,只是有些犹豫那三字款对玉牌的伤害。”老者走两步,看了看柜台,喟叹一声,失望的摇摇头。 卢灿将玉牌盒子交给丁一忠保管,他还想继续看看。 逛古董店,有时并不为买某件东西,而是看实物,增长鉴定经验,尤其是思源斋这种老字号店面,真品多,还有鉴定结果概要对应,在这里多看看,能大幅度增进鉴定水平。 鉴定一道,博大精深,卢灿从来不敢自满。今天能有这样好机会,还不抓住? 卢灿与丁一忠,一交一接的过程中,有人眼尖,看见他们手中的玉牌礼盒。 那位提着包装盒的中年人,凑过去在老者耳边低语两句,那老者瞬间抬头看向卢灿,还有丁一忠尚未来得及收起的盒子。 “很有眼光的年轻人!”老者拄着手杖,笑眯眯向卢灿走来。 “年轻人,我能看看你的盒子吗?”他指了指丁一忠手中的玉牌盒子。 刚才人群拥簇,卢灿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位老者。 个头不高,恐怕一米七都欠奉,精神头不错,衣着一丝不苟,衬衣还打了领结,但清瘦无比,脸色有点发黄,加上那柄老藤条手杖,给人风烛残年的感觉。 坂本?卢灿倒是知道一位东瀛大收藏家,叫坂本五郎的。 可那人活到2016年,足足九十二岁才病逝的,那么坂本五郎的身体应该很好的才对。 那位坂本五郎可算一位风云人物,他被誉为“继広(音广)田松繁之后,东瀛中国古藏民间第一人”。 在内陆与东瀛关系恶化之后,很多东瀛收藏家,纷纷掩藏自己的藏品,那位坂本五郎反其道而行之,在各大拍卖会上频频出手,狂收中国古董。 1999年4月,坂本五郎在香江苏富比以2917万港元拍下“明成化斗彩鸡缸杯”,成为当时中国古代瓷器在拍卖市场上的最高成交记录,掀起中国古瓷飙高价的第一波浪潮。 他创立的“不言斋”,巅峰时期,收藏中国瓷器、青铜器、漆器、玉器、杂项等老物件三千两百多件。 可是,坂本五郎现在应该五十来岁,怎么也不会是面前这六十有几的老态龙钟模样吧? 他翻了翻脑海中的杂货铺,一时间没对上。 “嗨,年轻人,对于长者的问话,不回答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正琢磨这位老者是谁时,旁边那位拎着礼盒的中年人,语气有些不太友好的发话了。 这应该是台岛人,古董掮客,或者老者的朋友,他的国语,与东瀛人的发音完全不同。 “哦,抱歉,我正在考虑,要不要答应老先生的请求。” 卢灿对坂本点头致歉,很有礼节。 “没关系,我也年轻过,对那种拥有心爱之物舍不得拿出来分享的感觉,很理解。”坂本先生笑眯眯回答道。 卢灿示意丁一忠将玉牌盒子放在玻璃展柜上,让坂本先生观看。 “多谢了!”坂本点头表示感谢后,很专业的从上衣口袋中拿出手套和放大镜,伏在柜台上,仔细观瞧。 卢灿后退一步,眼角余光却发现,金克成一直没说话,正盯着自己看呢。心中一颤,如同做贼被抓的感觉,心底暗道不好。 这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其实当初的交易,虽然是卢灿设局,可是,那桩交易自始自终都是中田骏自己主动要求的,即便金克成说出来,与卢灿的关系也不大,只能怪中田骏和金克成走眼而已。 不行,得想个办法,主动将这件事挑出来,否则被这家伙在背后说几句坏话,更要命。 七八十年代的东瀛人,在亚洲是和煦的,他们的话,肯定能影响一大批人。自己可是刚刚到台北,还未开始大规模扫货,要是被这件事坏了名声,那以后怎么淘弄东西? 卢灿脑袋转得极快,很快便有了对策。 他再次后退一步,站到那位楚先生的身边,轻声问道,“楚生,这位坂本先生,与东瀛坂本五郎,什么关系?” 卢灿如此年轻,刚才得知他购买子冈玉牌,楚臣已经很惊奇,现在,他竟然知道坂本五郎?楚臣惊讶的看了卢灿片刻,忽然伸手,“楚臣,恬为这家店的店东,小老弟贵姓?” “卢,香江来的。”卢灿伸手与他握了握,“恰好听说过坂本五郎先生。” 楚臣没有追问卢灿的名字,点点头,“老弟见识不浅,这位就是坂本五郎先生。” “他就是坂本五郎先生?”卢灿的惊讶不是装的。 实在是难以置信,五十五岁的坂本五郎,看起来足有六十五岁的模样。就这鸟样,竟然能活到九十二岁?按照卢灿的猜想,这老者还能活九十二天就不错了。 这特么的太能熬了吧! 卢灿的主动出击,让金克成一愣,不自觉的向后退出一步。 一开始没认出来,但坂本五郎与卢灿对话时,他终于确定,这个小子,就是两年前在南边做局欺骗中田骏和自己的那个少年。 金克成恨他吗?肯定恨! 中田骏回东瀛不久,就招揽众多朋友来欣赏自己的“宝贝”。 原本,他的朋友鉴赏水平也难以看破,偏偏这其中有一位东瀛的围棋国手,三十岁的加藤正夫。 支丁痕以“小天星”开局布置的,自然瞒不过围棋国手的眼睛。 指着那件官窑桃式洗,加藤正夫当场就满怀钦佩的感慨道,“中原棋道文化博大精深,连一名默默无闻的瓷工,竟然都懂得围棋开局式。”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中田骏再傻也知道,即便围棋在中原很普及,也不会是当时地位低贱的瓷窑工人所能接触。他连着找了两位真正的瓷器专家鉴定,给出的结论都是赝品。 上当了!摆花冤枉钱就算了,还在同僚朋友面前大大的丢了一回面子。 这口气必须得出,可卢灿远在香江,那只好委屈同时鉴定并怂恿自己购买的金克成。 此后不久,金克成就被中田骏抓住辫子,赶出御木本。 幸好金克成鉴定珍珠的眼力还不错,对中原、朝鲜的瓷器古董,有些认识,才能得以进入不言斋帮忙。 你说他恨不恨卢灿? 刚才他还想着,稍后怎么揭穿卢灿的骗子面目。可当时卢灿所做的局为引君入瓮,都是中田骏和自己主动的,一时间没找到破绽在哪儿呢,所以才没有开腔说话。 现在,骗子竟然主动上前相认,你让他如何不惊? 他伸手与卢灿搭了搭,勉勉强强的回了句,“嗨,你好!” 卢灿的表情似乎有点愤懑,语气中带有一丝懊恼,“金先生,两年前你和朋友买走我的瓷器,是不是赚大钱了?” “回香江后,我爷爷找摩罗街的古董铺子问过,他们说那两件瓷器,带回香江,最少值四十万港元。你们欺负我年纪小,亏大了!” 瞧瞧,这就是恶人先告状,给金克成扣上以大欺小的名头。稍后即便他说那两件瓷器是赝品,可对方是个少年,你能说他做局? 扯呢,还不是为自己眼光差找借口?不会有人相信。 这就是主动和被动的差别。 金克成气得脸色通红,恨不得上来给他一大嘴巴。 可是,他的手在衣襟上使劲攥了攥,开口说出的却是,“那两件瓷器,都被中田先生收藏,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金克成也是聪明人。 他借助卢灿的话语,不回答真伪,却又借机将自己的鉴定眼光抬了抬。 卢灿呵呵一笑。得,危机解除,这老小子,不会再说自己走眼的糗事。 两人的对话,连坂本五郎都被惊动,放下放大镜,向这边看来。 “年轻人,这块玉牌,转让给我,如何?”坂本先生没问什么事,而是指着子冈玉牌说道,“价格……在你的购买价基础上加一成,怎么样?” 卢灿心底嗤笑,落在我手中的东西,你个老鬼子还想要?做梦去吧! 第225章 劝捐之忧 卢灿微笑,却坚决的摇摇头。 老者脱下手套,伸出两根手指,“提高两成。” 即便是翻倍,卢灿也不会卖的。,他向前踏了两步,将子冈玉牌放入盒中,“坂本先生,这是我送给爷爷的礼物。我爷爷做玉器生意,您应该清楚,玉器行对子刚先生的崇敬。” 卢灿很果决的将爷爷抬出来,中华文化圈,孝为先,这个借口足以封死他的觊觎。 “好吧,只能说我与这玉牌无缘。” 坂本五郎遗憾的摇摇头,没再追问,不过,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金克成惊出一声冷汗,“听你刚才的话语,是被克成君骗卖了货品?” 也不知他这话究竟是真关心,还是有其它什么意味?卢灿摸摸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那倒不是。” 金克成连忙插话,“坂本桑,事情经过不是您所想象的。” 这次,他可不敢胡乱添加内容,将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的故事版本,变得极其简单:茶楼偶遇卢灿,卢灿拿着刚买的两件瓷器,中田骏看上这两件,准备低价骗买,被卢灿识破,不得不出高价。 因为不明白这老头子是不是知道中田骏所买的瓷器为赝品,他甚至将涉及到自己的环节,都简略掉,将卢灿做局的嫌疑,也摘得干干净净。 整件事情中,中田骏是贪婪而愚蠢的。 卢灿在旁边偷着乐,瞧瞧,多好的人证。经他这么一表述,这件事,即便中田骏出面,自己也不惧。 卢灿和金克成都不知道,当初中田骏找到的两名鉴定大师,其中一名就是坂本五郎。 刚才卢灿与金克成之间的谈话,唤起他的回忆。中田骏拿来的两件瓷器,作伪手法非常高明,坂本也是研究良久,才发现一丝破绽的,因此,他印象颇为深刻。 金克成的表述,与当初中田骏的说法,肯定差别很大。 听完后,坂本五郎也不发表看法,他呵呵笑了两声,向楚臣提出告辞。 卢灿随着人流,将这位老者送出门。 门口,坂本五郎笑吟吟的和卢灿握握手,“今天真是幸会!我非常喜欢和年轻人交流,如果不嫌弃我的老迈,年轻人,你可以去怡亨酒店找我。” 巧了,他们也住在怡亨酒店。难怪没见他们开车,从那边走过来,也不用五分钟。 “谢谢!我会记住您的邀请。也许,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刨除民族情感因素,这位老者的成长历程,非常令人崇敬。他可没有名师,全是在吃药打眼的经历中,成为鉴定大师的。 “哦?难不成,你也是随长辈来参加品瓷会的?” 卢灿的回答,让坂本五郎误会了什么,从他的嘴中,冒出一句“品瓷会”。 品瓷会?应该是品鉴瓷器的一次行业聚会,卢灿还真没听说过。 能邀请坂本五郎这种级别的收藏大咖参加,这个品瓷会,顿时勾起卢灿的兴趣。 …… 送走坂本五郎一行,楚臣回身,目光在丁一忠身上扫过,然后落在卢灿的脸上,笑着伸手邀请道,“卢老弟,出自是虎门卢?还是新会卢?” 他在香江长大,对那边的情况很熟悉,能带保镖出门的,必定是哪家少爷。 卢?香江出名的卢家一共有两户,恰好这两户都做珠宝生意。 一户自然是纳徳轩的东家卢嘉锡,因为祖籍新会,港媒又称“新会卢”。 另一户卢家,同样历史渊源很深厚,卢家骢创办的富恒珠宝行在香江也颇有名气,因祖籍虎门,港人称之为“虎门卢”。 两户卢家都有杰出的年轻子弟,他实在猜不出来,故此,楚臣才会如此问话。 卢灿拱拱手,“家族卢嘉锡,恬为新会卢家后人。” “哦……”楚臣拉长声调,伸手与卢灿正式认识,“原来是纳徳轩的少东家,我说眼力这么精准,一眼就将那块子冈玉牌挑出来。” “卢少东看来已得卢教授的真传,深通鉴定之道。难怪能从法国运回二百多件圆明遗宝!功德无量啊!” 说到这,楚臣的态度很正式,对卢灿拱手致敬。 卢灿慌忙还礼。 这是怎么说的?自己在台岛竟然这么有名? 两人上二楼之际,经楚臣简单介绍之后才明白,自己在台岛很有名,比在香江还有名! 事情的因由还是那两次从法国运回来的圆明园遗宝。 香江的媒体报道后,台岛媒体随即转载。 相比香江人对中华文化圈认同感逐渐淡漠,台岛一直自诩中华传统文化的正宗!而且此时,还有很多传统的老文人尚且在世,他们在台岛政治圈中的影响力非常大。此事一经报道,随即在台岛引发巨大的舆论狂潮。 赞誉者自然数不胜数,还有很多人从卢灿的做法中得到启发——是不是可以联合政府和民间的力量,趁着中华文物价值不高的时候,赎买一批回来? 这种议论,以台北故宫博物馆最为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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