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还是罗大伟,都认为这是一幅大师之作,两人在这一点上有着惊人的认知。 确实,人物肖像画一直被认为是油画中最难以把握的类别。这幅人物肖像,大人神色安详,表现起来不算太难,但画中孩子的眼神绝对是大师级手笔,充满童真与渴望,还有对未知世界的憧憬与美好向往。 这幅画确实有着英国学院派画风,这可能是汪明旭鉴定为米雷的依据之一。 米雷最早师从学院派,画技日臻成熟之后,才自立为拉斐尔前派的开山祖师之一,因此,他的画作中,确实有着学院派的痕迹。 同时,米雷的人物画中,有一幅幻想画非常出名,那就是《离开不列颠》。那幅画中的女子抱着死去的爱人,眼神中的空洞与绝望,与这幅画中的女孩眼神,表现形式上有着神似。 这是汪明旭认可米雷的第二个依据。 即便有这两点,卢灿依旧认为罗大伟的判断是准确的,这不是米雷的作品。 罗大伟的观点,其实被在场大多数所接受,但他同样有个问题,那就是他也不知道这幅画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一时间,围绕着这幅画,大家各抒己见,议论纷纷。 卢灿的位置比较好,能正面浏览整幅画。 金黄色的光芒,照在那位成年女人身披的红色破斗篷上,高光下,变幻莫测的褶皱,被作者细心的一点点描绘出来。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卢灿敲敲脑袋,自己一定看过类似的表现形式,而且是最近看到的。 目光再度落在女人身旁的孩子身上,那眼神,也似曾相识。 不对,这幅画除了拥有英国学院派的画风之外,还融入相当程度的洛可可风格,英国洛可可肖像画风格。 提到洛可可,很自然想到法国艺术,其实,英国洛可可肖像画也有其自身的特点:注重表现人物的大胆目光,急剧转侧的身躯,探求人物不拘形式的姿势和摆法。 想到英国洛可可风格,卢灿瞬间想到熟悉感来自哪里,这幅画出自谁之手! 托马斯·庚斯博罗!英国洛可可肖像画派的创始人,曾经接受伦敦艺术画派的教育。 他的第一个师傅是法国雕刻师休伯特格拉夫洛特,这让他对法国洛可可风格有一定了解;在他三十岁的那年,再度拜师英国版画家威廉贺加斯,这让他对线条及人物神情的捕捉,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卢灿对眼前这幅画有很强的熟悉感,正是因为他前几天在路易斯的画室中看到一幅画——《蓝衣少年》的复制品。那幅画中作者对衣襟反光、褶皱的处理,以及少年的眼神,都能在这幅画中找到踪迹。呃,自己经常看的《欧洲艺术史》中也有他的画作。 这是一幅托马斯·庚斯博罗的作品,未曾署名的庚斯博罗的作品。 这件作品,远比第一件作品价值更高,更值得自己出手。 他在桌前的一举一动,被汪明旭看得清清楚楚。原本进门时,汪明旭就对卢灿不满,又经历刚才他忽视自己讲话的事情,现在又见他霸占半个桌子,不由得心头火起。 “卢老板,我看你面带笑容,是不是对这幅画有所心得?可不能藏私,给大家讲讲?” 汪明旭的这句话带有强烈的嘲讽语气,周边的人都一愣,这不应该啊? 这种艺术交流,一般不会要求某人发言,除非他自愿。 让卢灿发言?他不过是一位旁听生,这不是纯粹让他出丑吗? 平常,汪明旭给同学们的感觉如沐春风,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记仇刚才进门口的事情?那也是许胖子顶撞他呢。难道是殃及池鱼?这也太小心眼了吧。 卢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理会,而是对着他身边的同学问道,“杨开雄同学是吧,请问,你的这幅画,出手吗?” 汪明旭的挑衅,卢老板的冷漠,还有他主动提及买画,难道他真的猜到作者了?周围的同学们,瞬间意识到,稍后有好戏看了。 果然,卢灿的不理不睬,让汪明旭再度火冒,他一手搂住杨开雄的肩膀,再度挑衅道,“只要卢老板说出个一二三,我会考虑劝说开雄同学,将这幅画转手给你。” 杨开雄刚才被卢灿的问话说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现在又被汪明旭拉拢,该怎么办? 自己不过是带一幅没署名的画作来求鉴定,刚才就莫名其妙,卷入汪明旭与罗大伟的纠纷中去了,现在怎么越卷越深? 这一刻,卢灿觉得汪明旭确实讨厌,不理会他,却偏偏蹬鼻子上脸。 卢灿对他冷哼一声,如果他还来搅合,稍后就需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卢灿依旧对杨开雄笑笑,“这幅画的面积在一点五平尺,我可以按照大师的价位给你报价。一点五平尺,十万钱,你看怎么样?” 哗,现场一阵骚动。 在1980年,六万钱每平尺的油画,绝对是大师级别报价。 一张A3纸差不多大小的未署名油画,竟然能卖出拾万钱的高价,杨开雄怎么也没想到。他看看卢灿,又看看搂着自己肩膀的汪明旭,不知如何选择。 第58章 啪啪打脸 对于这幅画,卢灿没想着捡漏,而是想珍藏。 托马斯·庚斯博罗的作品,在全球受到追捧,还是因为英国王室。 从乔治三世开始,一直到伊丽莎白女王,英国王室成员都非常喜爱他的作品,并为之大肆搜罗。当时英国国力强盛,许多人为了拜见王室成员,或者希望女王陛下开具“私掠证”,费尽心机的去找他的作品,敬献给王室。 因此,他的作品大多数存放于英国王室,少数部分保存在亨廷顿国立美术馆以及大英博物馆,流落到民间的作品很少。 也不知这幅他未曾署名的作品,怎么流落到东方?卢灿怀疑,极有可能是前往东方探险的英国船队成员,带到这里。 “开雄,既然卢老板开出十万钱的价格,那他必然有着足够的信心。价格我不去说是否合适,但我辈学子,当有一颗求真的心。难道你不想知道这幅画的作者吗?你愿意稀里糊涂将这幅作品出手吗?”汪明旭一袭白衣,侧身站在杨开雄的身边,话虽对他说的,但眼神却扫过周围的一干同学。 这话有着相当的煽动力。 卢灿如果还不开口,那他的动机势必被人怀疑,还有敝帚自珍的嫌疑。 这次连罗大伟的眼睛也亮起来,“说……说吧,卢……卢先生。错……错了也没关系,学术存疑嘛。” 相比汪明旭,罗大伟的言语真诚的多,他考虑到卢灿旁听生的身份。 卢灿轻笑着对杨开雄和罗大伟点点头,“那我就说说。” “这幅画确实相当明显的汪明旭同学所提到的米雷风格。” 卢灿的开口,让大家一愣,难道他认为这是米雷的作品所以才出手? “大家看看,这着色的风格,带有强烈的英国学院派画风,这是典型的米雷画法;其二,这幅幻想画中女孩与成年女性的眼神,所采用的表现形式,也与米雷的《离开不列颠》那幅幻想画中的女主人公的眼神很相似。” “这应该是汪明旭同学,认为是米雷作品的两大证据吧。” 卢灿嘴角微翘,向汪明旭问道。 算你还有点见识,汪明旭脸上露出笑容,向前走出一步,指了指这幅画,“我倾向与米雷,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米雷非常善于在作品中,将人生象诗歌般的抒情,将枯萎或炽热的情感再度燃烧,他的作品更像故事画,一幅画就像讲述一个动人的故事。” “大家再看看,这幅画在抒情上,是不是有着明显的米雷特色?” 面对汹涌过来的同学,杨开雄不得不双手执住边框,将这幅画拿起来高举过头顶,让大家共同观摩。 刚才大家只听到罗大伟的反驳言论,认为颇有道理。现在听到卢灿和汪明旭的指证,又认为,这幅作品可能真的是米雷的拉斐尔前派代表作。 一时间再度议论纷纷。 罗大伟在旁边脸色憋得通红,可他反驳的证据只有一个,他也不知道作者是谁,一时间很难找到新的否定证据。 卢灿微笑着等汪明旭表现完毕,等大家议论声稍低,他再度开口。 “这幅画,风格近似米雷,但我认为,它绝不是米雷的作品!” 这一记耳光扇得汪明旭有点晕。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刚才不是还赞同我的观点吗?怎么小船说翻就翻? 他冷笑道,“那卢老板,认为这是谁的作品?又如何反驳我的观点?” 刚才他就是用这句话,问诘罗大伟,而罗大伟的证据明显不足。 “证明这幅作品不是出自米雷之手的证据,除了刚才罗大伟同学所说的精致感、画面感所带来的照片效果不足之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 这算是戏肉,大家一时间鸦雀无声,想听听这位茶室小老板如何否定汪明旭的观点。 “那就是绘画的手法特色!” “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握笔习惯和写字习惯一样,每一名画家都有自己的绘画出笔特征和技法。” 理论上是如此,可真有人去研究画家的出笔习惯?这似乎有些不可能。 “卢老板研究过这些大师的出笔习惯啰?”汪明旭冷着脸问道。 “恰巧看过类似书籍,大家到时候找一幅米雷的作品验证即可。”卢灿微翘嘴角回复道。 “米雷的出笔特征是手腕喜欢往内勾勒,这样画出来的笔触常常带有内弯,线条优美,而且有着强烈的素描特性,因此他的画作,非常精致,有强烈的照片感。” “如果大家带有《欧洲艺术史》课本的话,可以翻到第三百一十七页,上面有三幅米雷作品的印刷版,《苹果花盛开》《玛丽安娜》以及《奥菲丽娅》,大家可以感受一下。” “很明显,这幅画的作画技法是渲染法,笔触走向是由内向外走,与米雷的勾勒法出笔由外向内,相去甚远。” “大家不会认为,一位画家能轻易改变自己的出笔习惯吧。” “所以,我认为它,不是米雷的作品!” 卢灿的观点,要比罗大伟的更具说服力。 “说……说的好!”罗大伟面色红润,带头鼓掌! 这幅画给他的感觉,与米雷的风格虽然近似,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现如今卢灿给他指出来,他立即明白,这说法是正确的。 许胖子看着汪明旭白中带黑的脸,兴奋的将手指塞进嘴中,“吁!”打了个呼哨。 罗大伟带头,掌声逐渐响起,越来越热烈。 许家耀一边鼓掌一边在许胖子的耳边说道,“那个小茶室,还真是藏龙卧虎呐!” “那是!嘿,这家伙可不简单……”许胖子差点脱口将卢灿的身份说出来,想想后,赶紧闭嘴。好在许家耀没太在意,也没追问。 大家的掌声,让汪明旭整个人都不好了。卢灿的反驳,犹如耳光,扇在他脸上啪啪作响。 “那你怎么解释,这幅画怎会有强烈的米雷风格?”他梗着脖子,再度问道。 大家再度安静下来,听卢灿的解释。 “我想你弄错先后关系了。”卢灿指了指这幅画,“是米雷大师在学习这幅画作者的风格。” 这可能吗?这完全有可能!十八十九世纪的英国画坛,圈子很小的,尤其是在当时英国王室极度推崇庚斯博罗作品的情况下,英国画坛很多人在学习他的风格。 “卢……卢先生,你……你说说这幅画的来历吧。” 罗大伟意识到卢灿可能真的知道,这幅画出自谁之手,连忙问道。 “嗯,那位有《欧洲艺术史》的同学,请翻到第二百三十五页。那里也有一幅画,《蓝衣少年》,对,正是托马斯·庚斯博罗的《蓝衣少年》。” 等那位同学将课本送过来,卢灿将这这幅印刷版的《蓝衣少年》举起,和杨开雄手中的画做了个对比。 “大家看,这两幅画在在高光下的衣襟褶皱处理,是不是很相似?” “女孩的眼神,与这位少年的眼神,是不是很相似?” “还有,整幅画的英国洛可可风格,是不是也很相似?” “还有,这幅画的背景风景,与庚斯博罗的风景画,是不是也很相似?” “还有,他们的出笔习惯,是不是都从内向外走的渲染?” 尽管印刷版《蓝衣少年》很小,但这里的人对托马斯·庚斯博罗的这幅画非常熟悉,略微对比,就有了结论。 这幅未署名的油画,就是托马斯·庚斯博罗的作品! “太精彩了!哟哦……”许胖子尖叫一声,高举双手,振臂欢呼。 掌声再度响起,这是学生对于知识渊博的自发尊崇,非常热烈! 汪明旭脸色漆黑,白西服的衣襟被他揪得一团褶皱。 这是打脸啊,赤果果的打脸啊!自己在卢灿进门前说的那番话,现在想起来,怎么越发的刺耳?一个旁听生,竟然能力压这么多正式学员? 他还将自己摁在地上,拼命摩擦! 汪明旭一阵头晕,连忙扶住身边的桌子! 只不过这会大家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纷纷挤了过去,想要观摩这幅托马斯·庚斯博罗的作品。 卢灿知道,自己想要求购这幅作品的可能性不大了。 他退出圈子,找到一张椅子坐下。摇摇头,没想到,自己也还有青春热血的一幕——如果不是汪明旭的一再挑衅,他绝不会说出这么多。 “嗨,阿灿,牛掰!”许胖子也退出来,对卢灿摇摇大拇指,红光满面。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人,许家耀与罗大伟。 罗大伟一脸钦佩之色,附和着点头。 几人坐下,许家耀去那边弄了些果盘和矿泉水过来。卢灿刚才话说得多,拿过一瓶,狠狠的灌了一口。 “我……我也有些怀疑,怀疑……是庚斯博罗的作品,但……但没听说过他有过幻想画作品。” 罗大伟只要说话平缓下来,口吃状态要好很多,他略显结巴的问道。 卢灿知道他什么意思,这也是在场这么多同学,不敢往庚斯博罗身上想的原因,无非是庚斯博罗没有幻想画作品问世。 “有记录。”卢灿喝口水润润嗓子后说道,“在《欧洲艺术史》的资料册中,有庚斯博罗的传记,其中记载了,他在去世前的三年中,走访湖西地区,曾经进行过幻想画的创作。” “但很可惜……”卢灿略带遗憾的摇摇头,“那时他已经被发现患有脑肿瘤,病痛让他痛不欲生,很多作品被他自己在对生命失望的情况下焚毁。这幅画孩童的目光充满了希望,还有那束圣光,可能也寄予了他对生的渴望。” 卢灿忽然对这幅画有了新的理解。 “这可能是他的其它幻想画没能存世,而这一幅能保存的原因吧。” 只要有记录就好,会成为这幅画作者的有力证明。 大家沉默片刻,许家耀突然又将许胖子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卢灿,你真牛!” 这话说过了好不好?许胖子瞥了他一眼。 “这么多资料,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晰?太牛了!” 许胖子和罗大伟想想,确实如此。 要知道,《欧洲艺术史》《欧洲文学史》《欧洲历史》这三门课的资料册,在新亚书院图书馆中,可是整整一个图书室! 难不成他都看完了?否则怎么记得如此清晰? 所谓鉴定,拼的就是知识储备和灵活运用。 这一点,卢灿两辈子经验,自然不是许胖子、罗大伟他们所能比得上的。 第59章 拍卖公司 休息片刻后,卢灿继续自己的欣赏行程。 这一次,同学们对他的目光多了几分钦佩。见他到来,都纷纷让道。 至于汪明旭同学,他身体不舒服,已经回宿舍了。 卢灿来到慕名已久的野兽派大家杜菲的画作面前,只看了一眼,他就略略有些失望。 这同样是小幅画作,主体内容是海港与帆船。 劳尔·杜菲可是与凡高齐名的法国大画家,他的作品越大幅越精彩。这幅作品应该是他的习作或者练手作。 所谓练手作就是画家在筹备大幅画创作时,先将局部画面绘在画稿上提前练习。这种练手作艺术价值一般,因为它表达的意思并不完整,倒是有不错的研究价值。 卢灿很快认出,这应该是劳尔·杜菲在创作《赛船》时的练手作。采用大量的几何图形来表现现场欢快气氛,还算精彩。 在离开历史社会实践室时,那位杨开雄同学面色灿灿的找到他,对他的鉴定表示感谢,同时也尴尬的表示,自己想要珍藏这幅画。 被拒绝了!卢灿有些遗憾。 他还是很友好的拍拍杨开雄的手臂。 这就是收藏,有欢乐同样有遗憾。 倒是那位拥有格哈德里希特《飞鸟》的同学,在许胖子的劝说下,很愉快的将这幅作品,以三千港元的价格,转售给卢灿。 这个价格,对于一幅不知名的东德画家的作品而言,并不低。 卢灿并不想在中大同学们面前,表现出自己抠门形象——这些同学说不定哪一天就能找到自己,出手他们弄来的作品。 晚上九点半,这场学生会组织的活动,终于结束。尽管中途有些不太愉快,但卢灿的收获颇丰。 油画收藏,捡漏很难。知名画家的作品,价格都是明码,很少有漏的存在。卢灿夹着那幅《飞鸟》画卷,低头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走一趟欧洲,那些还未曾出名但自己知道他们肯定会成为大师的存在,将他们的作品搜罗一遍。 但他同样有些担心,自己胡乱插手,会不会干扰那些大师的成长? 别因为自己的插手,让原本可以成为大师的人,因为少了某些团队的炒作,最后默默无闻,那就有些搞笑了。 如果自己有一支精干的团队,来操盘这些事情,这是最好的选择。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许胖子开车送卢灿回家,见他如此,还以为卢灿在懊悔那幅未到手的话,语带不忿的说道,“还在想那幅庚斯博罗的作品?那杨开雄不是东西,你就不应该当场鉴定,便宜那小子了。” “倒不是那件事。”卢灿笑了笑。 没能拿到那幅画,确实有些遗憾,但他在同学们面前显示存在,这何尝不是为未来做了铺垫?没什么后悔的。 “胖子,你即将大四,大四可没什么课程,你想好了毕业后做什么?”卢灿问道。 拍拍方向盘,许胖子有些恍惚。不同于文秘、工商管理或者律师、医药专业,历史系可不好找工作。他思忖半响,苦笑道,“可能回家,家中的那个小轮渡公司,应该还能帮点忙。” “你有什么好主意?”他反问道。 “没想过自己创业?” “创业何其难?”他再度拍拍方向盘,“年轻人,谁不想着出人头地,可是,香江每年倒闭的公司足有两千家。” 他摇摇头,“我怕能力不足,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有没有想过联合创业?共担分险,譬如和许家耀,还有我。”卢灿这个想法,还真的不是一时兴起,他早就想开一家纳徳轩珠宝的周边公司。当时条件并不成熟,现在嘛,已经可以开动了。 许胖子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你是认真的?” 卢灿点点头,“许家耀、你、我,三人都算得上对艺术品有所了解,你觉得我们三人共同投资,开一家拍卖公司怎么样?” “拍卖公司啊?”许胖子挠挠眉梢,他还真没想过这种规划。 想想倒觉得卢灿的提议有些靠谱。 首先,三人都算是文物爱好者,无论是西洋油画还是东方文物,都有所了解。再不济,请中大的一些教授做顾问,相信凭自己三人背后的家世,这点面子,中大的那些教授还是要给的。这样一来,就不存在伪品问题。 其次,无论是卢灿家,还是许家耀家,都很有钱,自己家在这三家中,算是最差的,但拿出三五百万投资一家拍卖公司,还是没问题的。 第三,卢灿家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可以提供拍卖公司非常重要的业务板块内容——珍稀珠宝。这让拍卖公司短时间内的拍品不成问题。 胖子虽混,但他头脑还是很聪明的。 “如果加上罗大伟,我觉得这事更靠谱。”郑胖子很快就给出自己的意见。 “为什么?”卢灿问完后立即哑然失笑。 罗大伟的父亲罗开来,是香江有名的大状,也就是知名律师。罗氏律师楼在香江能排进前五,它能充分保障拍卖公司不陷入法律纠纷。 另外罗大伟不仅自己是个画家,他对西方藏品有一定研究,是个很好的鉴定师。 于是他马上补充道,“你的建议很好。怎么?有没有兴趣?” “如果有兴趣,我们现在就可以着手准备。等你们进入大四,就可以搭架子干起来。” “OK!”许胖子比划了手势后,重新启动跑车,“我这几天找他们聊聊,探探他们的意思。” 许胖子和许家耀、罗大伟关系很好,比卢灿出面更合适。 卢灿回到家时,爷爷、王鼎新老爷子、田乐群还有孙瑞欣,四人正围坐客厅沙发,开小会呢。 “灿哥回来了?”孙瑞欣站起身,迎了过来,顺手将鞋柜上他的拖鞋放在地上。 她的个头长了不少,加上这两年生意场上的磨砺,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两岁。长乌发,大眼睛,身材苗条,皮肤白皙,已经有了足够的祸国殃民本钱。 “开会呢?”卢灿将手中的画筒交给孙瑞欣,自己对那边三人摆摆手。 换上舒适的拖鞋,孙瑞欣立即将他的皮鞋放在架子上,行动之间颇为和谐。 “嗯。你过来!刚好有点事情,和你商量。” 田乐群行止之间,很有女强人的架势。她对卢灿招招手,示意他也过去听听。 “啊哟喂,你们都将工作带回家了?这累不累啊!”卢灿坐在田乐群的身边,有些无赖状。 “臭小子,可别说风凉话。自己偷懒,还怨别人勤快?”卢老爷子笑着骂了他一句。 嘿嘿!面对爷爷的责骂,卢灿咧嘴笑了笑,又狡辩道,“我可也没闲着,王爷爷知道,我傍晚可是还去了趟工厂呢。” “嗯,这我知道。”王鼎新配合的点点头,旋即又说道,“他钱花完了,弄了两幅老货,去公司拿钱去了!” 没想到辛婶连这事也告诉王爷爷,怕误会连忙辩解,“收了几件好东西,可没乱花。放上五年十年,那都是几十倍的利。” “哦?那我稍后要欣赏欣赏,什么好东西?”卢老爷子马上来了兴致。 卢灿这两年收来不少好东西,他的眼力劲不错,这点卢老爷子很清楚。 “对了,还有件事情,需要和你们说说。”卢灿想起路上和许胖子的商议,这件事需和大家提前打招呼。 “我准备与人合伙办一家拍卖公司。这样一来,纳徳轩以后的精品珠宝,我们自己就可以上拍,也能价值最大化。” 珠宝拍卖销售和店面销售,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模式,前者对于珠宝企业的品牌宣传,有很大帮助。听到卢灿这个提议,田乐群的眼睛马上一亮,“主意不错,但没必要和别人合办吧。我们家并不缺资本呢。” 田姐这搂财劲头值得表扬,不过有些事情不是这么考虑的。 “纳徳轩或者说卢家想要再上一步,就必须有自己的盟友。”卢灿笑着拍拍田乐群的手背,被她瞪了一眼。 卢老爷子呵呵笑,“阿灿这话说的对。” “你找了哪几家合作?”田乐群很快就想明白这道理,问道。 “小天星许家、船王许家、罗氏律师楼罗家。” 田乐群看了看卢老爷子一眼,见他有赞许之色,便结果卢灿的话题,“行,这事你先探探路,等意向决定后,我安排专门团队去谈。” 这样最好,自己可以清闲点。这件事最终是几个家族的正经商业合作,而不是在车上与许胖子的闲聊那么简单。其中涉及到股份及出资分配,管理层的外聘、公司架构,董事会的席位等等。 大家就拍卖公司可能会给纳徳轩珠宝带来什么影响,一通闲聊。 “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嘛?”卢灿才想起刚才田乐群让自己过来说过的话。 “嗨,被你的拍卖公司打搅,差点忘了。”田乐群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你设计的那款‘飞天’钻石项链,现在有个问题。” 嗯?田乐群所说的“飞天”,那是她想去参加巴黎珠宝展,从卢灿这里拿走的设计图。那份设计图是卢灿依照上辈子的记忆手绘的——2010年香江的周大福珠宝参加国际珠宝展的金奖作品。 一百零八颗碎钻,围绕着一颗十克拉的主钻,粘合在以飞天为造型的铂金底料上,型制优美,同时还富有中华文化传统。 能拿国际金奖的设计,能有什么问题?卢灿不明白。 “那一百零八颗碎钻,在铂金上根本粘不住。”田乐群说道。 啊?卢灿立即明白过来,自己疏忽了。 钻石透明乳胶,那是美国立信公司在1992年才发明的,现在的粘合剂,还真的对铂金与钻石没办法。 “那怎么办?”卢灿也傻眼了。 “王爷爷和范师傅他们下午开会商量,准备用白银做底料,采用包镶工艺。我们正在讨论这件事呢。” 所谓包镶工艺,就是用银边将碎钻的底部全部包裹住,使其牢固不脱落。 “有可行性吗?”为一百零八颗碎钻做包镶,这工艺就难大发了! “老范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就是全手工,有些费时费力。”王老爷子在一旁说道,“另外还有一点,我们担心采用包镶工艺后,会不会对造型有影响?会不会显得臃肿?” 影响肯定是有一点,但无关紧要,卢灿琢磨片刻后说道,“没什么影响,开工干吧。” “不谈设计,就是这包镶工艺,绝对能镇住那帮欧洲佬。” 第60章 再行调景 “阿灿,要不,让小范拐个弯,把你送到学校吧。”见卢灿推着单车出来,田乐群从车窗探头问道。 摆摆手,卢灿示意驾驶位的小范不用下车,“骑单车,能锻炼锻炼身体。孙老爷子今天早晨还在教训呢,让我要持之以恒。” 孙瑞欣那娇艳的脸庞也凑了过来,两张精致的脸庞贴在一起。 她对卢灿摆摆手,“才不是呢,我爷爷说你要是专心练武,是个好苗子。灿哥再见。” 黑色平治缓缓驶出别墅,卢灿也跨上单车,向学校方向踩去。 孙立功老爷子确实说过,卢灿是个练武的苗子,可是他自己也清楚,卢灿连连拳脚和内劲,只是为了健身而已。最近,他的兴致全部转到王小虎的身上。这孩子已经十四岁,学习成绩差得一塌糊涂,但对国术的领悟力很不错。 今天是周日,新亚书院图书馆周日是开放的,这里的学术气氛很浓,周末不仅有学生、教师,甚至连周边家庭都带孩子来看书。 小茶室,自然是要开门的。 让卢灿颇为诧异,小茶室竟然已经开门了,温碧玉已经在擦桌子。坐在圈椅中还有个人,温碧玉的四哥,温阿四竟然也来了。 难怪温碧玉今天来这么早。 “四哥,今天怎么得闲?吃早茶了么?” 卢灿将手包扔进柜台里面,笑着与温阿四点点头。 温阿四早已站起身子,乐呵呵的向前两步,“昨天回了一趟岭里,才得知新一批搬迁名录已经定下来了,一共一百四十四户。” “昨晚我就跑了跑,大概有十来户家中有点老东西,想要出手换点搬新家备用金。这不,我就赶过来和你说一声。” “辛苦四哥了,还要你跑一趟。让阿玉捎个信不就行了么?” 卢灿确实很感激,拉着他的手臂,请他与自己一道坐下来。 麦理浩总督是个干实事的官员,从七七年开始了庞大的“围屋搬迁工程”——将边远地带的村庄,迁至到生活更方便的位置。其新房是围屋,虽然依旧很低档,但要比生活在山区、离岛强不少,另外,新入驻的围屋,香江政府还会补贴一定金额的搬迁补助。 去年调景岭成为第一批围屋搬迁工程的受惠地区,当时搬迁了足有六百户。今年是第二批,又有一百四十多户的名额。 调景岭的住户搬迁的地方有两个,其一是油塘,其二是将军澳,这两个地方虽然也偏,但已经通了水泥路,进出交通便利太多。 去年搬迁,卢灿从温阿四这里得知消息,赶过去掏老宅子,赚了不少。这不,还将温碧玉提前发掘出来当服务员了么? 当然,卢灿也没亏待温阿四,一次性支付给他五万钱做报酬。这次一有消息,他立即赶过来。 “四哥,有没有考虑开个店?现在乐古道这边拆迁很厉害,房价一日三涨,在那里弄个古董铺子,也省得日晒雨淋的。” 乐古道那边,重新建设工作已经开始。孙瑞欣小时候住的那片棚户区已经全部拆了,垃圾分理中心也搬到赤柱。香江政府将其规划为新的艺术品交易区,与摩罗街、荷里活道连成一体。 “嗨……”面对卢灿的建议,温阿四欲言又止,神色有点尴尬。 “切,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不就是你媳妇家贪财么?”温碧玉端着盘子,上面放了一杯绿茶,这是给卢灿准备的,还有一杯奶茶咖啡和西点,这应该是给自己哥哥准备的。她刚好听到两人的谈话,见哥哥这等窝囊模样,心头火气,脱口而出。 温阿四结婚了?卢灿还真没听说。这里面还有故事?卢灿笑着看看温碧玉,这小丫头看来对她的四嫂,很不满意啊。 “阿玉,这不,阿慧家困难嘛,我这不是……”面对妹妹的抱怨,温阿四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花两万多给她母亲治病,大家都没意见,可是,供她弟弟上学?供她妹妹买衣服?供她家中生活费?这算怎么回事?” “我们家也是近一年才好点。你倒好,这几年的积蓄全贴给她家,活该你没钱。” 小温碧玉骨子里很彪悍,噼噼啪啪将自己四哥一顿呛火,说的他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卢灿大概明白过来。 这两年因为自己的照拂,温家家境有所改观,温阿四更是一次从他那拿了五万元奖励,也算是小有积蓄。去年下半年,他碰到南丫岛的一位姑娘,快速坠入爱河。 那位冯慧姊姑娘,兄妹六人,父母身体也不是很好,家境也很惨。温阿四或许是为了在女方面前表现,大男子主义爆发,掏钱给女方父母治病,又为她们贴补家用。 总之一句话,兜中很快见底。 哪来的的资金去乐古道购房? 卢灿乐了,难怪今天如此热心,一大早就上门通报信息,原来根子在这呢。 “阿玉,你给玉器厂那边的王老爷子去电话,抽调一辆车过来,我今天要用。”卢灿对犹自撅嘴对哥哥生气的温碧玉说道。 “另外,你给源森居的郑叔叔,也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时间?如果有时间,我们在调景岭集合。” “欸!”小姑娘终究还是心疼哥哥,马上去打电话调车过来。 …… 很快,司机开车过来,卢灿将小茶室扔给温碧玉去看顾,三人就在中大南门的银行兑了三十万现金,装在手提袋中。 掏老宅子,最适合带点现金。 况且,今天有个大目标,用成堆的现金砸,诱惑力更强。 司机是纳徳轩玉器厂的安保副队长,叫潘云耕,据说是大圣劈挂门的弟子,有两下子。 进调景岭,可以走油塘,也可以走将军澳。这次走的是将军澳,路窄一些,但距离近。抵达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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