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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当年的李长风一样,在县衙后院为年深他们安排了筵席,寒暄几句,他正要邀请年深赴宴,后面秋浓渡的掌柜却先开了口,“家主有命,秋浓渡已为年将军和各位英雄豪杰备下除夕接风大宴,请将军和诸位前往。” 秋浓渡背后是谁,赵县令自然一清二楚,一时间便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邀请年深,他正在犹豫之际,站在秋浓渡掌柜旁边的另外一个人又抢着出了声,“今日除夕,年将军理应与民同乐,再说了,我摘星楼的厨子才是洛阳城第一,秋浓渡那边,年将军明日再去不迟。” 大约是与秋浓渡的掌柜比较熟识,这位摘星楼的掌柜边说边拍了拍秋浓渡掌柜的肩膀。 他这一‘争’,其余的富绅也忍不住纷纷开口邀约,一时间,众人争执不休,都希望年深能先赏脸去自己那边。 顾念其实想去秋浓渡那边,毕竟是叶九思手上的生意,去那边吃不用有什么顾忌,跟去自己家吃饭没区别,但眼下他们毕竟初到洛阳,盛情难却,也不好伤了这些愿意归顺的富绅的热情。 洛阳乃是天下水道交汇之所,他们要大力发展经济的话,这里就是极其重要的一环,如果能得到这些富绅的配合,未来推进各项事宜,必定事半功倍。 如果想全都不得罪,最好的办法就是反过来由他们请客了吧?想到这里,顾念不禁默默看向年深,不知道他准备如何解决眼前的局面。 “诸位可愿听我一言?”年深一开口,那些人便立刻都安静下来。 他们能经商有成,赚得如今丰厚的家业,自然都是人精。看似在争抢,其实大半的注意力都在年深身上,过犹不及,他们只想让年深看到‘热情’,可不想惹恼了这位新的天下之主。 “既然诸位都想与年某同宴,却之不恭,今夜恰逢除夕,不若诸位将所备酒菜搬至洛水沿岸,我大军诸多儿郎与洛阳百姓,共度今夜,盛享此宴。” 众人怔了怔,刚才拉不下脸面与众人争抢的赵县令第一个应声,“年将军所言极妙,今夜举城欢庆,有大军为洛阳守岁,何愁来年运势不显?” “对,对,咱们今天就来个举城共宴!”秋浓渡的掌柜紧跟着道。 其余众人自然不想拂了年深的面子,也连声附和。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众人纷纷招呼家仆各自去洛水沿岸准备,被堵在城门口的年深他们也终于可以进城。 纷乱的人声中,顾念带了带缰绳,凑到年深旁边小声地道,“端水大师。” 年深:??? “我以为你会反过来请他们的客。”顾念又补了句。 “你赚钱养军不容易,岂能因为此等小事浪费。”年深一本正经地道。 “没事,我都给你记着账呢,够你卖身给本城主一辈子了。”顾念想起夏初那个人情小本本,故意开年深玩笑。 “一辈子就够了?”年深故作诧异地看向顾念,表情严肃而认真,“我还以为至少要还个两三辈子呢。” 谁要跟你缘定三生啊!顾念的耳朵不争气的红了。 是夜星斗满天,洛水两岸搭起长棚,绵延数里,灯火通明。镇西军兵卒以及洛阳城内外得到消息的百姓齐聚河畔,美酒满壶,佳肴遍案,钗环间星影流离,衣袂如云,人声鼎沸。 秋浓渡专门安排了一艘游江的楼船,高挂明灯,不但请歌舞乐姬在船顶为与席者和歌起舞,还带着年深、顾念、赵县令以及各位出钱办宴的富绅沿岸‘巡回’给兵卒和百姓们敬酒,一时间欢声笑语,和乐融融。 大荣未来的君主,身姿挺拔,冷峻凛然,那盛大热闹的场面,数年之后依旧让洛阳城的百姓津津乐道,难以忘怀。 年深的大军在洛阳停留了五日,一方面是安排交接的诸多事宜,另一方面也是恰逢除夕,让兵卒们歇上两日。 五日之后大军开拔,沿着郑州、开封宋州等地一路南下,所向披靡,以横扫千军之势一路打往江都府。 他们不断朝江都前进的时候,年风勇也没闲着,开始收割长安城南面的诸多城池。 与此同时,那些占领了恒州邢州坐吃山空的乱民也按耐不住,组织人手对定州和沧州等地进行了多次偷袭,试图抢钱抢粮。 完颜兄弟和顾言岂是好惹的?几次之后,忍无可忍,带兵过去直接将那些盘亘在附近已经长达一年的乱民们剿灭一空。 相对而言,渝关城和凉州两地大本营就都比较平稳了。 凉州那边石炭和铁矿产出稳定,今年的棉花产量又创了新高,另外,启用渝关城送过去的新农具后,耕种的效率也有所提高,今年还初步试种了大豆,榨制豆油,成果喜人,除夕的时候,整个凉州地区都飘荡着油炸食物诱人的香气。 渝关城那边,除了海盐,豆油的收入也已经正式步入正轨,尝到甜头的那些北方农户们,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打算明年再多开垦几亩荒地,大豆、棉花、番薯、甜菜,凡是渝关城那边推荐种的准没错,每样都可以试试。 制糖的工艺目前也已经完善到位,摸索到了浸泡甜菜丝的合适温度和时间,出糖率进一步提高到了百分之九左右。唯一的问题就是目前甜菜的种植量不够,所以产糖量依旧无法供给整个镇西军的需求。 因为此事,墨青特意给年深和年风勇那边各自传了消息,请他们明年在可能的情况下,多安排些地方种植甜菜。 安番军那边这两年风平浪静,没有战事,除了练兵之外,一方面试着开始垦荒种地,另一方面则把重心转移到了开矿和畜牧上,专门大规模养羊和马匹。 种地的效果一般,倒是开矿和畜牧的成果不错,顾念听说后又建议他们考虑用羊毛纺线,发展羊毛纺织,安番侯特意招募了一批牧民,拿着用棉花纺织工具改良的那些器具开始研究试做。 从东北到西北,各地都在稳步发展,唯有顾念却遇到了一个极大的难题。 年深的大军一路向东南方向进发,途中数度经过黄河流域。当初在长安城听马涼提起近年的那些洪涝灾害时,顾念还没有什么实感,直到现在亲眼所见,他才知道情况的严重程度。 然而,别说治理黄河泛滥了,光是渡河的问题就极为棘手。 这个时代造的都是浮桥,优点是架设方便,施工迅速,成本低廉,缺点则是承受水流和撞击的能力极差。而为了避免春季浮冰对桥的冲击和破坏,他们途经的几个地方便都采取了冬拆春架的方式。除了给他们行军造成难题,对百姓来说更是年年不休的困扰。 顾念看着那些河面上光秃秃的铁链,默默叹了口气,不光缺耕种专家,他们还缺一位治水造桥的专家啊! 作者有话说: 顾念:缺一个李冰那样的天才! ╮(╯3╰)╭ 备注:《旧唐书》中记载,“凡天下造舟之梁四,河则蒲津、大阳、河阳,洛则孝义也。石柱之梁四,洛则天津、永济、中桥,灞则灞桥。木柱之梁三,皆渭川,便桥、中渭桥、东渭桥也。巨梁十有一,皆国工修之。其余皆所管州县随时营葺。其大津无梁,皆给船人,量其大小难易,以定其差。”说明当时国家直接修建和维护的重要桥梁全国有十一座,被称为“巨梁”。其中浮桥四座,分别是黄河三座、洛水一座;石柱桥四座,分别是洛水三座,灞水一座;木柱桥三座,都在渭水之上。 第219章 他们面前的这段河面虽然结冰了,但是冰层脆薄,厚度不均,没办法承受马匹辎重的重量,强行渡河非常容易发生危险,所以需要先砸开河面破冰,开出条河道,再用渡船把大军送过去。 相对绕路来说,这已经是目前最节省时间的办法。 “不用担心,最迟明天上午就可以开始渡河。”年深巡查一圈回来,见顾念裹着兽皮斗篷站在河边,以为他着急行军的事情,便解释了句。 ‘咔!咔!咔!’,仿佛是在为他说的话做注释,河面上也频频传来兵卒们挥舞器械凌乱敲冰的动静。 “我在想的不是这个,是桥,还有堤坝。”凛冽的寒风将顾念的兽皮斗篷吹得被毛倒伏,鼻尖和下巴也红红的。 “去帐篷里说。”河边风太大,年深示意他先回去。 他们的营帐就扎在岸边不远的地方,徒步过去也不过就是小半盏茶的时间。 帐篷里早已升起了火炉,两个亲兵正在煮饮子,顾念爱喝甜的,年深当初在秦染给的几副饮子方剂里挑的便都是偏甜的口味,这会儿帐子里的空气似乎都带了丝石蜜的味道。 白老虎原本窝在路炉边的厚毯子上睡觉,见他们两个进来,困得睁不开眼睛,摇了摇尾巴,算是打过招呼。 年深挥挥手,两个亲兵便退了出去。 两人也没去桌案那边,索性就在火炉边坐了下来。 陶罐咕嘟咕嘟的冒起了细泡,年深倒了半杯热饮子给顾念暖手,“堤坝的问题,这一路我也看到了,过些日子,可能需要派人沿着河岸全部仔细探查一遍,计算下所需的物料和耗费,再开始着手进行修补。” 大梁还在辉煌盛世的时候,也曾经拨出重金支持各地官员在黄河、长江中下游以及其它容易泛滥的大河河岸修建堤坝,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疏浚河道,修建堤坝都是当地官员政绩的重要‘考核指标’之一,这些堤坝保护了无数农田和房舍,众多百姓也曾经因此而受益。 然而,当大梁走向衰落之后,这项原本关系着国计民生的政策也变成了各地官员疯狂敛财中饱私囊的手段,钱花得越来越多,堤坝的质量却越来越差,每逢汛期,意外时有发生。 身为镇东侯,吕青当初也没少利用这项政策从大梁皇帝的手里捞钱,自然深知其中的问题。等到他自己接管天下,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再加上大亁初立,财库空虚,便索性暂停了这个花费巨大的事项,打算之后腾出精力再慢慢梳理。 但之前的数年糊涂账下来,那些之前修造结实的堤坝本就已经陆续老化出现问题,没了每年那些例行的‘缝补’,危险越来越大。 还有两个之前‘欺负’小皇帝拿惯了钱的官员,自作聪明,想着用灾情倒逼吕青出钱,甚至做出自己派人偷偷挖掘堤坝‘引洪’的傻事。可惜吕青不是软弱没有根基的小皇帝,不但没有拨钱,反而直接治了他们个管理不力的罪名,砍了两个罪魁祸首的脑袋给当地灾民泄愤。 自此之后,各地每年灾情不断,但决口后的堤坝修补费用尚且批复艰难,就更别提新建的事情了。 这些有河道经过的州县,原本是众多外派官员争抢的最好去处,这几年却急转直下,变成了‘烫手山芋’,毕竟去了没钱不说,还要接一堆无力收拾的烂摊子,但凡有点关系的,都想避开。 等到顾念和年深他们现在再看到的堤坝,已经是千疮百孔汛期大半起不到作用的状态。 “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出一份力的。”顾念把暖手的杯子换了个位置,立刻表态。想要重新修造好这些大坝,肯定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 “出钱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年深不紧不慢地脱下自己的斗篷,表示这次暂时不用劳动顾念。 “谁?叶九思?墨青?”军内相关人等,最有钱的,能扛得起这么大花销的,除了年家自己,大概就是叶家和墨家了。 垫子上的白老虎换了个方向,把脑袋凑到了顾念的腿边。 “再猜。”年深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都不是?顾念忍不住摸了把白老虎光滑的皮毛,皱眉想了半天,“总不会是何鞍书吧?” 且不说何鞍书的身家跟申国公府和墨家不是一个量级,‘帮忙’一段还有可能,全包下来倾家荡产也未必能够,而且就算他有这么多钱,恐怕也舍不得全捐出来。 洛阳城内的那几个大富绅也是差不多同样的状况,他们可以称作富甲一城,但远远没到富甲天下的程度。 年深再度摇头,眸底多了抹淡淡的笑意。 “那还能是谁?”顾念表示想不到了。身上热了起来,他便把斗篷脱下去,随手丢到了后面毯子上。 年深眉峰微动朝着东南方向扬了扬下颌。 东南边有谁?顾念顺着他的动作望过去,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名字。 “你该不会告诉我那个人是吕青吧?”顾念愕然。 “镇东军军侯本就是六方军侯里最爱财的那个,也是最为富庶的一个,再加上这几年的横征暴敛,你猜他现在会有多少家底?”年深重新倒了杯热饮子递给顾念,将他手上原本那杯半温的饮子接到自己手上,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国库空虚,不代表家库空虚,顾念顿时明白了年深的意思。等打败吕青,抄了他的家,把他这些年搜刮起来的钱财拿来重造堤坝,一方面会‘气死’吕青,另一方面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这一波,也算是帮吕青安排得明明白白。 “奸诈!”但是我喜欢。顾念笑着用自己手上的杯子撞了撞年深的,鎏金的杯沿轻触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城主谬赞了。”年深欣然接受了顾念的‘赞誉’。 “刚才除了堤坝,你好像还提到了桥?”年深话锋一转,提到了另外那个话题,“你觉得桥也有问题?” “嗯,你不觉得现在河上的这些浮桥特别不方便么?冬拆春架,一年有小半年的时间都用不上,我们人数多,还能自己破冰,普通百姓就只能绕远或者冒险渡河。而且浮桥本身也不够平稳,走起来颇为艰难。”顾念放下杯子解释道。 他之前跟给他们带路的那个农户闲聊了会儿,眼前这段河床,每年都有为了节省时间冒险过河而淹死的人。 受技术所限,现在黄河上的渡桥,无论是当初国库出资修造的,还是各地官府和富绅集资的,九成都是这种浮桥,所以每到冬天,几乎都会面临这种尴尬的境地。只此一处,每年就惨案不断,放大到整个河道两岸,冬天被河水吞噬的冤魂恐怕更是数不胜数。 年深顿了顿,眸色微亮,看向顾念,“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作者:爱小说,爱旺尼小说网:WNWEN.COM,十万本小说等着你 “没有,”顾念长叹口气,搓了搓脸,露出遗憾又懊恼的表情,书到用时方恨少方恨少,“我刚才就是在想这件事,但是以前没关注过造桥的事情,所以根本想不到什么办法。” “算了,以后再从长计议,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将浮桥做得坚固耐用些。毕竟像这样跨度长达百丈的河道,应该本来就没有办法修造石柱桥。” 年深安慰顾念道。 想要平稳的桥,那首选就是石柱桥了,可是在这样宽阔的河道上修造石柱桥,那简直是难于登天了。 “不,肯定可以。我以前看过也路过过这样的桥。”顾念不甘心地道。 年深眉心微皱, “你是说,后世的人可以在长达百丈的河面上修造石柱桥?” “岂止是百丈的河道,还可以在长达万丈以上的海面上造桥呢。”顾念在心里大致换算了下自己知道的那座最长的跨海大桥,差不多有一万六千丈了,“而且不是浮桥,就是类似石柱桥那样稳固的不用拆的桥。” “长达万丈的跨海巨桥?”年深不禁露出震惊的神色。 “没错。”顾念迅速从腰间的锦袋里掏出纸笔,打算画几座印象中的长桥给年深开眼界。 见他就着膝盖不方便,年深便起身挪了张桌案过来。 白老虎被桌角挤到,‘不满’地睁开眼睛。 “乖,换个位置睡。”年深拍了拍它的脑袋。顾良下意识地昂起脑袋在年深的掌心蹭了几下,然后迷茫地看了眼旁边的桌腿,不情不愿地甩了下粗尾巴,起身挪了个位置。 顾念趴在桌案上,没一会儿就画了几副跨海跨江的大桥出来。 绵延万里的长桥仿若蛟龙出海,长虹卧波,桥下水浪翻涌,桥上车水马龙,一派繁华安乐的景象。年深看着那几副素描,心神巨震,不敢相信人间还会有此等气势恢宏的巨桥。 “鬼斧神工。”年深用修长手指虚划过纸上的长桥,露出感慨的神色。 “可惜我以前对造桥什么的不感兴趣,完全没注意过造桥的技术,以至于现在根本帮不上忙。”看着年深的表情,顾念再度懊恼地挠了挠头发,哎,早知道他当初就应该再去多辅修几门桥梁建造或者农业什么的。 “不,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年深屈指点了点纸上的那座巨桥,“至少我们现在知道,在宽阔的河海之上造桥,是完全可行的。” “知道做不到,不是更难受吗?”顾念郁闷脸,忍不住伸手搓捏了把顾良柔软油灯毛茸茸的耳朵。被搓醒的白老虎懵懵地看了眼顾念,抬起爪子盖住了自己的圆耳朵。 “你已经帮了我,帮了这个时代的百姓很多了,”年深安抚性地揉了揉顾念后脑勺的头发,“也总该有些事情,要大家一起努力去研究,去尝试。上次你说的那个理工书院,规划得怎么样了?” “你是说,把造桥的技艺也加进理工书院教授的科目课程里?”顾念略微一想,也就明白年深的意思。 “嗯,”年深点了点头,“你选个合适的地方开设书院,等到天下大定,我们可以发布诏令,广邀天下造桥的能工巧匠,到时候,既可以让他们聚集在一起共同商讨此事,也可以同步教授新的学徒。 我记得你说过,按照时间计算,你曾经所在的时代,与现在差了上千年。千年累积而成的技艺,或许无法一蹴而就,也或许我们无法看到这些巨桥建成的那天,但我们现在就开始做准备,总归可以让这些巨桥出现的时间提前一些吧?” 说到这里,年深顿了顿,看向顾念。 这个肯定没问题,顾念忍不住点了点头。 “以前教我读书的文师父常说,能守得国门,护得天下,是名垂青史、功在千秋的大事。”年深看着顾念,眼底浮起淡淡地笑意,“我现在倒是觉得,开个理工学院,让天下各行各业的有识之士都能研究增识,广授学徒,累数代之力,必有所成,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功在千秋。” “你说得对,就算我们研究不出来,也至少要为后世那些研究各种知识的人打下些基础!”顾念长舒口气,终于从自怨自艾的情绪里走了出来,他不是神仙,知识储备量终究有限得很,无法包揽所有的事情。就算不是造桥,也会有许多问题拦住他的脚步,深耕细作,集思广议,让天下的有识之士各展所长,最终才是科技和生产力大力发展的正确途径。 释然的顾念默默抬眼看向年深英俊的侧脸,不愧是这个时代天命所归的君主,这个眼界和心胸,绝非常人所能及。 理工学院的开设地点,顾念考虑再三,最终选在了幽州。 至于选择幽州的原因,顾念也详细跟年深做了讨论。 以资源的角度考虑,或许短期来看,最好的选择应该是都城所在的长安。 但顾念认为资源过度集中未必是好事,未来新朝建立,肯定是要大力发展经济和各项建设的,借着各项政策和机会尽可能多的打造些各有特色的大型城市和‘支柱产业’,才是拉动全国的经济,将各地发展起来的有效办法。 比如凉州未来一定是纺织工艺和琉璃产业的基地,比如渝关未来一定是天下最为发达的机械之城,比如占尽河道便利的洛阳,未来可以朝商贸之城发展,比如安番侯那边的石城,可以考虑做石油生产基地,比如沿海一带的海港,登州、扬州、泉州、广州可以作为对外贸易的港口,比如北地诸城可以着力发展榨油采矿的事业,比如定州邢州,可以考虑额外再多开些荒地种植甜菜做制糖基地,比如那些原本就气候宜人适合种植庄稼的鱼米之乡更要注意保护水土,利用气候优势大力发展良田,研究开发农药、肥料增产创收,打造大型粮食基地,比如平州、沧州、青州、漳州等沿海那些不开大港的地方都可以着力发展晒盐工业,比如南方要再选个合适的甘蔗产区建立另一个制糖基地,如果能找到橡胶树,还要再开个橡胶工业园,等等等等。 结合自己目前对大亁各地的了解以及看得到的需求,顾念简略做了一份各地方经济发展的规划,为了方便理解,说服年深,他甚至还画了地图,计算整理了各种数据图表,拿出当初在广告公司做客户方案的劲头,愣是做一份图文并茂,重点突出的纸张版演示文档做辅助说明。 再配上亲兵们帮忙赶制出来的那个一人高的板报架和那根一米来长的伸缩教鞭,更是提案感十足。 虽然具体实施以及细节的问题在跟各地沟通过后或许还需要很多调整,但整体那种百花齐放的方向和势头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年深边听边频频点头。这种新奇的方式让他颇感新鲜,却也似乎隐隐看到了顾念未来站在理工学院里为那些学徒讲课的模样。 翻过一页,话题收回到幽州。作为北方相对较大的城池,它也需要一个有特色的支柱产业,后世全国的两座最高学府,毕竟也都在这里,而且从地理上来说,幽州离渝关城也比较近,未来他和墨青过来教课肯定会方便许多。 考虑到其中的诸多缘由,也带了几分对‘故乡’的偏爱,最终决定将理科学院建在幽州。 “你以后想住在渝关?”年深不可思议地看了顾念一眼。 正在滔滔不绝解释理由的顾念顿了顿,立刻有了危机感,“你不会想把渝关城改封给别人吧?” 年深:…… 你到底想到哪里去了? 作者有话说: 年深:难道要我把都城改到北方去?(▼▼メ) 第220章 “渝关城必须是我的。”见年深沉默,顾念愈发着急,跨前两步,一把攥住了年深的袖子。 虽然渝关城面积很小,位置也偏僻,但毕竟是他们从里到外,一点一点蚂蚁搬家似的改造重建出来的,这几年投入了他和墨青无数的感情和心血,也是他在这个时代停留时间最长的地方。 心理上来说,他已经把渝关城当作自己这个时代的‘家’了,每次不管多累,只要回到渝关城的地界,他的心情立刻就会放松下来,这种松弛愉悦的感觉,是其它任何城池都没办法给他的。 虽然他知道年深不会亏待他,但就算拿洛阳来换,他都不愿意! 如果年深这个时候说要把渝关给别人,他可是真的会生气的。 “你想岔了,”年深眉峰微塌,无奈地道,“我只是想问你,不觉得长安和渝关之间的距离离得远了点么?” “不是幽州和渝关么?”怎么会跳到长安去的?顾念怔了怔,还以为年深说错了。 “是长安。”年深额心微跳,又强调了一遍。 “长安离得是有点远,不过,这个也不用太担心,其实为了吸引各方面的有识之士,我已经给书院设定了不少福利制度。”顾念的思路跳回到在幽州设立书院的问题,以为年深是在担心书院离长安太远留不住人,立刻走回板报架前,哗啦啦把纸张往后翻了两页,用手上的木质教鞭比划着上面用麦肯锡矩阵图表式风格列出来的福利说明, “未来在理工书院任职,也和官员外派到各地州县差不多,我们可以以三年或者四年为一期,按期签订聘任合同。为了能让大家安心在书院任职,除了必要的酬劳之外,我们也会提供住宿用的宅院。 在幽州城到时候我们可以专门划一个书院区出来,除了上课用的屋舍、各种实际操作的训练区和实验区,还会专门造两个住宿区,左边是学徒们住宿的地方,右边是学院聘请的各位老师住的宅子。 另外再专门配个商业综合区,纸铺、书店、食肆、衣铺什么的,衣食住行到娱乐各方面都应有尽有,既能满足师徒们的日常生活所需,也能活跃一下周边的经济。 所以,无论是来自长安还是天南海北更偏远的地方,一应生活问题都不用担心,就当外放到州县任职即可。 综合考评后,如果能双方达成一致长期聘任的,书院也可以直接赠送一套住宅。” 总而言之,顾念基本就是比照着后世的大学城,再结合现在的实际状况对书院区做的功能规划。 他侃侃而谈,年深默默扶额,得,这是越说越远了。 年深正要开口,正巧外面的亲兵通传萧云铠来了,年深只得暂时放弃了跟顾念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的打算。 “哦,对了,住宿区还会专门再配食堂和公共浴室等各种公共福利区域,解决大家的各种基本生活需求。” 顾念自然也听到亲兵的通传,立刻加快了语速,准备快点讲完,好让年深腾出时间来跟萧云铠谈事情。 “这是照搬以前大理寺的福利么?”萧云铠站到旁边,瞄了眼板报架上的纸,随口问道。 “大理寺哪有公共浴室?”顾念用木质教鞭拍了拍掌心,这明明是仿照后世的大学。 “大理寺当然有公共浴室啊!”萧云铠挠了挠后脑勺。 顾念:??? “你不知道吗?”萧云铠愕然。 顾念求证性的看了眼年深,年深轻轻点了点头。 顾念:??? 什么鬼?大理寺居然有公共浴室,那他当初何苦为了点炭火钱愁得半夜睡不着觉?他简直是错过了全世界最大的福利! “那你们当初为什么没提过?” “我们也不知道你不知道啊,”萧云铠无辜地摊开手,“再说了,我们跟麾下基本都不会在大理寺洗沐,没事提这个干嘛?” 顾念:………… 他懂了,原主没这个需求也没打过这些事情,年深叶九思等人出身富贵,回家洗沐更舒服所以用不到,自然不会提起,只有他一个冤种,有需求却不知道,白白错过。 年深带兵一路挺进江都府,因为各地的乱民都已经消灭平复,完颜兄弟和顾言也追过来帮忙。 几个月没见,顾言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飙升到了顶点,一脸的春风得意,顾念甚至怀疑安番侯又给他升官了。 就连面对年深的的时候,顾言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有了几分笑模样,简直令顾念百思不得其解。 这么多精兵强将在,打仗的事情顾念基本也帮不上什么忙,夏初管着后勤的部分,他除了管理下火器营和医护组,为避免年深还要分心来照顾他的安全问题,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待在相对比较安全的后区的营帐。 这些时间里,他一方面逐步细化着理工书院从薪酬到课程涉及学科范围的各部分方案,拟选着各科目的授课先生,另一方面也没放弃造桥的事情,沿途始终在细心搜集途经河道的各种数据和资料,打算作为以后研究商讨造桥地点的参考。 其实现在他略微有些后悔让崇澜去测海域的那些数据,面对这些河道两侧的土层状况之类的,崇澜的见解肯定会更为清晰透彻,比如哪里地下岩层结实可以受力,那里容易泛滥改流之类的,他针对河流土层的判断,无论对于建造堤坝还是以后造桥,都是极有帮助的。 他也知道,事情无法急在一时,以后还有机会再找崇澜过来实地查看,至于现在,他就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资料整理工作。 夏初知道之后跟他允诺,等崇澜回来,自己到时候就陪着师兄去查看河道。顾念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在他再三保证会乖乖保证安全操作之后,终于答应帮他打造一套全尺寸的丹炉。 “我就说以后你会给我造丹炉的。”得偿所愿的夏初看着顾念笑得阳光灿烂。 顾念:…… 行吧,虽然不知道中间有没有玄学的力量,但这件事最后终究还是他输了。按这个趋势,他以后的确会源源不断的给夏初提供丹炉。 墨青那边,顾念也特意写信过去沟通了理工书院的事情,顺带着自然也不忘提到现在困扰他的那个巨大难题,毕竟墨青更是机械构造方面的专家,说不定会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和看法。 为了把问题说清楚,他一方面详细描述了目前造桥的难度点,比如跨度大,承重大,结构稳固度等等。 他也画了两张长桥图过去辅助说明,不过略去了桥上汽车之类的东西,只说曾经在梦里看到过这样的桥。 墨青对理工学院没什么意见,倒是在造桥的问题上给他提供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 墨青在回信里首先问了他一个问题,到底是一定要造石柱桥,还是只是想解决当地百姓的常年出行渡河问题? 理论上来说,渡河的问题,只要专门在一些水流趋缓的河道区域设立专门的渡口和渡船,冬季再补助一些凿冰的费用,就能解决。 当然,如果某些区域水流速度实在太快,横渡起来过于危险,那也可以考虑另一种方式,吊桥。 墨青所说的‘吊桥’,其实结合了他们当初在飞来谷设置的上山滑索构造,打算在河道两侧设置两组有高低差的桩柱,考虑到安全以及渡河的人可能携带行李甚至牛马的问题,墨青把原本的吊篮改大成了马车车厢的模式。这样安装好承重吊索后,就可以一‘厢’一‘厢’的送人过去或者带人回来。 这种模式,基本可以将整体桩柱的受力要求降低到最小,毕竟本质来说,桩柱需要承受的重量就变成原本百丈长桥的一小截,甚至不满百分之一。 顾念不得不承认,墨青的这个设想虽然没达到石柱桥的平稳程度,但在解决渡河问题和实际操作上都有了可行性,在没有办法造出更好的桥之前,不失为一种过渡时期的方案。 当然,其中要解决的难点也还是有,比如多粗多高多深的桩柱才能承受住这个重量,是否需要在河流中补充几个桩柱做支撑点分担受力?随之而来的又有如何在湍急的河水中打桩、桩柱需要承受的河流冲刷强度需要多大等一系列问题。 另外墨青也在信中跟他提到了为战船配备猛火油喷柜的事情,石油遇水不灭,确实是搭配战船的水战利器,墨青目前正在努力研究液压的问题,想办法提高喷射的远度。 顾念也想了几种增加液压压力值的方式回复了过去。 他跟墨青书信往来,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年深已经一路打到了江都府。 吕青此时已经退无可退,便破釜沉舟的将手上目前所有剩余的兵力接近十二万人,尽数集中在东都附近,准备与年深决一死战。 年深手上的兵卒只有三万,虽说顾念相信镇西军这边都是精兵,但听到吕青那边的兵力四倍于己方,不禁也跟着紧张起来。 顾念忍不住跑到年深的帅帐旁听的时候,顾言、杜泠、萧云铠、完颜兄弟等人都聚集在那里,围着板报架上的地图在商量明天的作战计划。 上次顾念‘提案’之后,年深也觉得这种竖立式的架子很适合大家一起看地图,便命人又做了个大的。 “需要架设抛掷炮么?”待众人排兵布阵差不多商量完毕,顾念主动开口。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询问年深这个问题。 自从踏进江都府的区域,天气就阴雨连绵,火燧炮几乎完全发挥不了作用,面对这么多的敌人,如果不想陷入苦战,速战速决,抛掷炮是最有力的选择。 这一路以来,除了当初演示性的两炮,只有一次年深曾经让顾念安排火器营架设抛掷炮,不过,那次直到最后,年深也还是没用发射开炮的指令。 在场的将领里面,只有顾言没见过抛掷炮,所以一时有些莫名其妙。年深皱了皱眉,“阴雨对抛掷炮会有影响么?” “有很小的几率会出现哑弹,” 见众人露出迷茫的神色,顾念又补充了句,“就是无法爆炸,相当于没投,不过出现的可能性肯定并不会太大。” 他们现在制作的炮弹还是比较原始的,如果引线真的倒霉的被雨水浇灭,必然会出现哑弹。可惜的是之前没做过这方面的测试,他也无法给出实际数据。 “好,”年深略微思索了会儿,指着板架上的地图道,“你来看下,如果想攻击这些位置,需要在什么地方假设抛掷炮。” 顾念根据抛掷炮的投掷距离大致估算了下,选了三个可以架设抛掷炮的位置。 年深又结合隐蔽性和安全性的角度,最终将架设位置定在了三处可选位置中的最后一个。 第二天早晨虽然没有下雨,却依旧是个阴天。顾念就早早起床,跟夏初两人带着火器营的那些兵卒前往昨天选好的地方架炮。那是一座矮坡,视野开阔,非常适合架炮,另一方面也远在对方的弓箭手射程之外,几乎没有被攻击都可能性。 天色渐亮,眼见着预定的进攻时间就要到了,顾念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所有兵卒都穿好了防护服,又检查了一遍自己和夏初身上的防护服。 他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对面,不禁深吸口气,吕青手下的兵将早已在城下摆好阵势,黑压压的军阵,一眼看不到边际。 这边的镇西军也早已列阵而待,前方兵甲列戟如林,弓影盈光,寒风生壑,战旗猎猎而起,一派肃杀之气。 “放心吧,小道早就卜算过了,今日之战,帝星必然大胜。”夏初拍着胸口跟他保证。 顾念转过头,“那你能保证他们不受伤吗?” 夏初噎了噎,这个他可算不出来。 “但愿此战之后,天下平定,这样大家就都不用担心受伤的问题了。”顾念也知道自己为难夏初了,长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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