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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队的张起麟,说要十四爷‘少食’,‘不可食辛辣之物’,‘常饮苦茶’,还赐了一大包的苦丁让带过去。 张起麟回报说天天都劝十四爷喝呢,四爷欢乐的说喝完朕这里还有,接着赐就是。 黄太医给十四爷开了不少的药,没事还让他嚼花椒止疼,说是古方。这些十四爷都写在请安折子上了,四爷笑呵呵的带回来给她看,还指着念,道:“十四这是带着气呢。” 十四爷带气请四爷赶紧把黄太医和张起麟都领回去,‘弟位卑,不敢受也’。弟弟官卑职小,太医院院判和万岁您的养心殿副总管都用不起。 四爷乐得足足笑了一晚上,然后写道让十四安心养病。 她就不明白了,十四爷就是牙疼,他这么高兴干什么?四爷就跟她说,十四打小就怕牙疼,换牙前长虫牙了,先帝禁了他一年的甜味点心,一口都不许他吃。后来换完牙倒是好多了。 “没想到他现在孩子都一群了,还牙疼。”四爷很怀念的这么说。 李薇总觉得他是认为这是十四爷在向他撒娇(不可能!),但她真心觉得四爷是想太多了。 隔了两天,黄太医奏报说十四爷的肿疼消了,但他发现十四爷并不是简单的牙疼,因为右侧后槽牙的牙龈处‘触之有骨’。 不过他在后面就附上说查过很多病例了,十四爷不是个例,很多成人都会在牙龈那儿摸到多长的骨头,多数都是包在肉里的。有的会渐渐长出牙来,有的不会。 这不就是智齿? 四爷听说后也去翻了好一阵的医书,还很有实践精神的摸了他自己的牙龈。 李薇就看他看看书,叫苏培盛取水洗手,然后伸到嘴里摸自己。她=口=着,突然有不祥的预感。悄悄的起身躲到了别的屋子去。 四爷摸完自己的牙,洗手后想再找个参照物,一抬头,人呢? 问苏培盛:“贵妃呢?” 苏培盛作怪,悄悄指了下隔壁。 四爷就看那边屋里只点了一盏灯,这是怕他发现。“机灵鬼。”他笑道,起身进去,苏培盛看着就让人都随他退下。然后就听到屋里万岁哄贵妃的声音。 “让朕摸摸看看。” “不怕,朕轻轻的?” 他赶紧加快脚步,看着所有人都退下后才悄悄掩上门。 屋里,李薇都在装睡了,他进来就坐在她身边。她还故意背对着他,他就伸手扳她的肩。她感到他的手指放在她的唇边,就闭紧牙关不放开。 听到他在那里笑,轻声哄她:“让朕看看……不怕,朕轻轻的……” 不是轻不轻的问题,张大嘴让他伸进去摸太难看了。又不是在床帐里两人玩游戏。 他就这么一边笑一边坚持要摸她的牙,最后她只好坐起来说:“先让我漱口。”结果门外都没人了,她也不叫人,自己倒了盏茶狠狠漱了口,才坐在灯下说:“摸吧。” 不过还是不忍看她的丑态(虽然她看不到),眼睛闭得死紧。 四爷的手指看着细长,伸到嘴里就显得很占地方,两根就挤了,想去摸后槽牙的牙龈还要再往里伸,最后他两根并到一齐,一边哄她:“放松……不怕啊……”一边把她的后槽牙摸了个遍。 等他的手指抽出来,她的嘴都张得疼了,他的手上也沾了不少她的口水,顺着手腕往下流。 他亲自去兑水,洗过手后再拿毛巾过来帮她擦下巴和脖子。 “摸出来了吗?”她也好奇了。 四爷道:“朕有一块小的,你倒是没有。” 没智齿好幸运。她不由得庆幸起来,看黄太医给十四爷治牙,好像也就是不停的喝药消肿。切开牙龈拔牙这么高能的事现在好像还没有。 她森森的感觉在清朝要好好保护牙齿。 让他摸完牙龈后,她足足有两天不敢在他面前张大嘴,连笑也是侧身掩口,就是怕让他想起她那么失态的场景。 隔了几日,四爷好像明白了。这天晚上,他就故意当着她的面吃东西,还喂她,又是把她的嘴塞得满满的。 她被他塞得都快含不住了,用手帕掩着嘴想避开等咽下去再回来,他还拉住她道:“朕不嫌弃素素,素素什么样,朕都喜欢。” 还不是你故意作弄我? 李薇从来没吃过这么辛苦的草莓,好不容易都吃下去了,四爷作势还要喂她,吓得她连连摆手。 “不吃了?”他笑道。 “不了,不了,今天吃得够多了。”她捂着嘴说。 十四爷病愈后自然要来谢恩,赵全保跟张起麟打听完,回来跟李薇学,边笑边说:“张起麟真的让十四贝子天天喝苦丁茶。” 李薇一听之下简直太同情十四爷了,有时这些奴才说是遵照圣旨,就真的死板得不得了,一点折扣都不肯打。 照这么喝什么火都能给下去。 十四爷经过这次的事后,好长时间都躲着四爷走,请安折子也规规矩矩的了。 与此同时,仍然住在宫里的十五和十六都冒了出来。 四爷给弘晰等人选的师傅就有十五和十六,让这两个小叔叔带着一群大侄子。 辈份在那里放着,倒没有不听话的事发生。宫里的孩子都是很好管的。 四爷也去看过几次上课的情形,回来就怀念说他教过十三数学,也给十四补过课。李薇想说你还教过从额尔赫到弘昀,连教案都写了好几箱。 她可记得当时被他的教案弄得只能做复读机的先生们。 “现在没时间了。”他失望的叹气,“要是有时间,朕也能去给他们上两节课。” 那您的学生们就要痛苦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335章 雍正钱 挑了个吉日,李薇从翊坤宫搬进了永寿宫。 只是从后面挪到前头,行李什么的早就都搬过去了。她会在今天郑重其事的‘搬’过来,都是因为四爷。 早在几天前,他就跟她说最近有两件喜事要办。 一是十三爷就快要回来了,二是她搬宫的大事。 前一个她可以理解,当即就让人去怡亲王府送信。后一个……真的有这么重要? 但四爷表现的就是这么重要。他不但让钦天监送来选好的吉日,亲自圈选了一个,甚至还让张起麟来亲眼看着她搬。 “奴才这就回去了,贵主儿如果有什么话,奴才可以带给万岁爷。”张起麟笑着说。 李薇把准备了几天的话说了出来,她端端正正的对着养心殿行了个大礼:“万岁大恩,臣妾难报万一。” 这番作态十分合适。就算是形象工程,有时也是必须的。 至少她这样一来,张起麟看着就感动了(真假不知),他也端正的对李薇行了一礼,正色道:“奴才一定把贵主儿的话带给万岁。” 李薇客气的请他慢走,让赵全保去送。回屋就准备把身上这一套给脱了。 玉瓶和马佳氏一起进来侍候,人人脸上都是合不拢的笑。“主子,大家还没过来给您磕头呢。”玉瓶说。 李薇想想这也省不了,先把头上的几根大钗去了,再出来受了众人的礼(宫女一遍,太监一遍),说了中午一人赏一道菜,皆大欢喜。 回屋没停一刻,汪贵人和耿贵人来贺喜了。玉瓶听了就皱眉,让通报的人先等等,进来对她说:“主子要是不想见,我就去让她们先回去?” 马佳氏连忙说:“要我说,主子还是要去见见的。今天来的人只怕是不少。” 正如马佳氏所说,一天下来东西六宫的人都来遍了。除耿氏等人是亲自来的之外,长春宫派人赏了两个梅瓶,太后赏了一盒藏香。 李薇不得不忙着谢恩回礼,长春宫是她亲自去的,太后那里,她让额尔赫跑了一趟。 上次太后生病,好了之后就跟西六宫疏远了。听说长春宫好几次一大早去请安都被拒之门外,相当不给脸。 宫里本来就没有请安问好的规矩,不管是给太后还是皇后。 先帝那会儿后宫皇后缺失多年,多少有点礼崩乐坏的滋味。再加上当时的太后,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先帝并不怎么乐见妃嫔们去讨好她。 不是说太皇太后当时在后宫里是个没人理的小可怜,有先帝孝顺比什么都强。但除先帝外,后宫妃嫔等都刻意的跟太皇太后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当时先帝后宫中所有的联系都是先帝。是先帝做了太皇太后与后宫妃嫔之前的桥梁,像个好儿子好丈夫那样,做婆媳之间的润滑油。 而不是反过来,由媳妇们孝顺婆婆,来让先帝没有后顾之忧。 如果在平民家庭,媳妇未必会这么孝顺。但这是皇家,妃嫔们都要玩命的往身上套美德,怎么会让先帝这么‘辛苦’? 但先帝显然是愿意这么辛苦的。 太后就曾经在闲聊时说过。那时是新年,太后那里坐满了人,自然有人问要不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后就笑道:“太皇太后爱清静,不爱一堆人围着她。” 等无关的人都走了,只剩下自家人时,太后就解释了下:“太皇太后只说蒙语,以前先帝在时,我们跟太皇太后说话都是由先帝来传话,太皇太后跟我们说什么,也是让先帝说。先帝不去时,太皇太后也不乐意我们太多人过去。后来宣太妃搬进去了,我们跟太皇太后说话才方便点了。” 所以当先帝去世之后,太皇太后跟太妃们之间的交往就变得很少了——语言不通就是个大头。何况当时讨好太皇太后还有个先帝的原因在,当今万岁自有亲额娘,他们讨好太后就行了,太皇太后继续供着呗。 既无交情,也无必要。太皇太后那里彻底冷清了下来。多亏四爷也是时常看望,还有太后和宣太妃与太皇太后同居一宫,衣食住行都无人敢怠慢。 李薇也是最近才明白的。先帝当时真的把后宫给全都攥在手心里了。太皇太后和太妃们都要靠他,四爷等儿子和太妃们之间也要靠他来牵线搭桥。 没有先帝,后宫里简直就是一盘散砂。太皇太后成了纯摆设,太后和太妃们各自抱团。 由此可见先帝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物。由后宫可知前朝估计也差不多。 四爷曾经感叹过,他的兄弟们虽然难办,但好歹都没联合到一起,而是各自为政。连亲兄弟都分道扬镳。比如老五和老九,比如他和十四。 他这么说只是纯感叹,李薇却从最近的体悟中猜测,这其实也是先帝做法的后遗症? 但她却没把这话跟四爷说。 四爷不像先帝还好,他要是跟先帝似的,后宫就算了,她在后宫又不打算交朋友。他要是把她的儿子们给搅散了,让他们跟四爷和十四似的,她去哪里哭? 太后其实跟西六宫没矛盾,这个矛盾是先帝朝和四爷交接引发的连锁反应。太后这里已经算是反应慢的了。 换了个新皇帝,前朝后宫都有很多人不习惯。 四爷刚登基时,他与太后都被这巨大的惊喜给震住了,长久以来母子二人间的生疏和隔阂都冲散了。 但到了雍正元年,四爷越来越像个皇帝,他对旁人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时,周围的人都不得不开始适应改变后的他,太后的适应就显得有些疼痛了。 李薇把自己代入太后想像了下,以前四爷不但做为她的儿子要孝顺她,还要尊敬做为先帝妃嫔的她。 而现在先帝已逝,四爷成了九五至尊,天下第一人。 太后因先帝而尊贵,当失去先帝后,她已经失去最大的倚仗了。四爷孝顺她可以,不孝顺,或者不够孝顺,都没有人能指责他。就像四爷拿太后来刷孝子,外面的人都会顺着四爷的表现去夸奖他,太后本人肯定不是滋味。 太后从看丈夫的脸色变成了看儿子的脸色。 她肯定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在她调整好自己以前,估计跟四爷还有得磨合。 所以,李薇肯定不愿意把脸送上去给太后打。明知这矛盾解决不了,她何必充圣母呢?让额尔赫去是因为太后不会给孩子难堪。谢个恩而已,一会儿就回来了。 果然等额尔赫回来就说在太后那里一切顺利,私底下叫跟她的嬷嬷来说,说的也是一样。 “太后极疼爱二公主,一见就拉到身边说话呢。”嬷嬷笑着道。 李薇算是放心了。 她跟四爷提过,暂时想避着点宁寿宫。他点头说:“最近你也忙,少去也可以。” 至于皇后不停的去让太后打脸,四爷没提,显然是不打算管的。 如果他要管,肯定会提醒暗示皇后别再去了,那打的不只是她的脸,也有他的脸。 有时李薇很同情四爷,她觉得他的理想乡永远不会到来。就算他现在是皇帝了也做不到。可当他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了,就会要求身边的人也一样做到。 这太难了。 等搬宫的事都告一段落后,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李薇发觉今天这个时间了,养心殿还没有派人来。等她想起来问问玉瓶时,才看出来玉瓶他们已经着急很长时间了。 因为今天中午四爷就没有赐膳。 李薇失笑,玉瓶却是实打实的担忧:“主子,平常万岁就常常赏菜给您,今天的好日子,怎么却……” 李薇摇头,安慰她道:“只怕是万岁那里一时忙得分不出精神来,别想太多了。” 只是一次没赐膳,她可不会就担心自己失宠了。 不过昨晚今早都没预兆,说明这件事来得十分突然。四爷最讨厌的就是突然冒出来的麻烦,他喜欢有规律的事,一切问题都应该井井有条。 如果她猜得没错,现在养心殿肯定就像阎王殿了。四爷就是阎王老爷。 她见玉瓶还是忐忑不安,想想刚搬宫不能再人心不稳,干脆晚上再让人加菜。 然后,九点四十的时候,张起麟匆匆赶到了永寿宫。 李薇顾不上多收拾,观张起麟的神色就知道养心殿那边的人已经受了一天的惊吓了,都有点惊弓之鸟了。 她交待额尔赫看好弟弟,早点休息就跟张起麟走了。 养心殿里确实静得吓人,杵在屋里屋外的太监宫女全都噤若寒蝉。四爷坐在屋里,也没看书,好像就是专心在等她。 果然气大了。 看到她进来,他笑道:“晚了,扰了你睡觉了?朕想找人说说话,才让人去喊你,没想到都这么晚了。”说着他看了眼钟表,好像表上的时间他确实没想到。 李薇轻轻走进来,苏培盛就悄悄带着人退出去了。 她笑道:“我睡得晚。而且今天搬到永寿宫,弘昤换了新屋子睡不着,刚才还在闹我呢。” 四爷想了下才恍然道:“对了,你今天搬宫。唉,朕真是过糊涂了。” 李薇挨着他坐下,握着他的手说:“爷这会儿用过膳了吗?” 四爷冷笑,反握住她的手叹了句:“那些人都想把朕给气死,谁有功夫想想朕用膳没有?” 李薇不由得说:“别人对咱们不好的时候,咱们更要加倍的对自己好才行。” 四爷大笑,笑声中多了几分痛快:“说的是。那些人就想看朕的笑话,朕就偏不让他们看!”他对外面喊,“苏培盛。” 苏公公赶紧进来:“奴才在。” 四爷还真的认认真真的点了一桌菜,四凉八热两汤两粥六面点。作为一顿夜宵是真不少了。 苏培盛很快带着人摆了满满一大桌,但四爷坐上去后却不急着吃,而是一手拿着筷子,一边跟她抱怨。 先是说八爷,面憨实奸,从小就不是个好种子。小时候在宫里他都让他骗了,以为他是个可怜人。 “不过是个有奶就是娘的白眼狼!良妃生养他一场,比不过一个女人!”四爷恨道。 之后又说郭络罗氏,不孝婆母,以下犯上,嫉妒,妨碍子嗣。 然后八爷明知郭络罗氏是个这样的人,还一门心思听她的话。夫妻两个蛇鼠一窝。 “臭到一块去了!怪不得老八也不嫌弃郭络罗氏生不出儿子,气死良妃也不在乎,这两人根本就是半斤对八两!” 李薇听得似懂非懂,不知道到底是八爷给他找事,还是郭络罗氏找事。 她只好顺着他的话说,结果她一顺着,四爷又说:“朕记得郭络罗氏曾经也给过你难堪?” 李薇依稀仿佛记得有过那么两回,不过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她要做的是降火而不是浇油,赶紧道:“平常交际,总有个合不合脾气。我跟郭络罗氏就是不合脾气的。再说,当时她在园子里跪过我一回,有这一次我这气早平了。” 她绘声绘色的说郭络罗氏是怎么跪她的,她又是怎么爽的。 终于把四爷给哄高兴了,他一把将筷子拍到桌上,笑道:“正是!就该这么对她!” 李薇抹汗,心底松了口气。 当夜无事,可第二天,不等她回永寿宫,就听到主殿那里隐约传来的四爷的咆哮声。 让她一下子就不敢走了。 前殿和后殿紧紧挨着,中间只有一道半间屋子大小的走廊连通。但实际距离跟隔着条走廊的两个教室差不多。 前殿的动静一传出,后殿这边霎时也安静下来了。 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都屏住呼吸,一步也不敢走动。这样一来,前殿的声音就听得更清楚了。 四爷正在骂:“像你这么不忠不孝的东西!先帝当年就不该饶过你!” “专会踩着人往上爬!当年的直郡王,裕亲王,个个都是人家落魄了,你踩上去了!” “你就真当大家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你的盘算?!” “现在你又把主意打到朕的头上来?!” “做你的春秋大梦!!” …… 如果不是这个时间地点,李薇真的会发笑。四爷这么严肃认真的人,会在骂人的中途突然j□j去一句哩语,可见是已经气糊涂了。词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过大概这周围只有她一个还能笑出来,仔细瞧连玉瓶的脸都白了,站得离她越来越近。 当前殿的声音小一点的时候,玉瓶赶紧道:“主子,咱们先走吧?” 怎么走?从东五间出养心殿,你以为不用被四爷看见? 玉瓶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对了,但她还是怕的想让主子赶紧离开。万岁正在那边发火,谁知道这火不会烧到后面来? …… “滚!!” 正这么说着,前殿又传来四爷的一声大喝。 李薇小声安慰玉瓶:“没事,你看万岁这火发完了。” 玉瓶刚刚放心一点点,就听到一串脚步声往后面来了。苏培盛跑在前头,当着玉瓶越发煞白的脸小声又迅速的说了句:“万岁过来了。”说完,后面已经能看到四爷了。 他躬身退下,李薇也让玉瓶下去。她这样御前侍候就是找死。 四爷的脸颊上青筋乱跳的进来,李薇知道他发大火,自己却一点都不害怕。她不知怎么的就是有这个自信。 他绝不会拿她当出气筒。 四爷往后走也是记得素素还没离开,他这会儿谁都不想见,看见谁都想让人拖出去打板子,刚才苏培盛挡在他前走,他都差点让人拖下去。 李薇迎上来,他牵着她的手继续大步往里走,扔下一句:“都滚!” 后面的顿时没有一个敢跟上来了。 李薇跟在他身后,感觉就是像跟在一头发怒的雄狮后面。 进来坐下后,她给他倒了碗茶轻轻推过去,他端起来一口气就喝干了。 刚才骂那么久,肯定口渴。 她见他坐下还在气得喘粗气,脖子上的筋都在跳,就伸手把他领口的扣子解开了。 四爷不觉松了口气。 她再去摆了个热毛巾拿来给他擦脸。 这么一串下来,他看着是好多了。刚才进来时,那脸色就像高血压,额头是红的,脸是白的,拳头攥着隐隐发抖。 她这时站到他身后,轻轻的给他捏肩,只感觉手下就是一块石板,硬得一点都捏不动。 她只好掂脚使力。 恰好对面就是梳妆台,妆镜正好对着她,四爷一眼扫过去,一下子就想笑了。 他从肩上把她的手拉下来,把人给拉到前面来:“坐着陪着朕就行。”他道。 这一笑,火气也散了。 四爷喊人,苏培盛麻利的进来就站在门边上,也不敢进来。 “去看看允祀是不是还在磕?让他不用磕了,回去思过吧。”四爷道。 李薇才知道从刚才八爷就在前殿那里磕头,这至少有五分钟了吧? 苏培盛快去快回,说已经把八爷给劝回去了。 四爷嗯了声,苏培盛见再无吩咐就退下了。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四爷也不说话,她也就安静的陪着他。 过了会儿,他看到榻边放雍正钱和丝绳的笸箩,拉过来,从里面拿出一条她编的雍正钱。 有些暗的室内,崭新的雍正钱也闪着黄澄澄的光。 “……你编了这么多,做什么用啊?”四爷突然轻声问她。 李薇道:“过年时让弘昐他们玩骰子用。我总觉得用金银没有用钱实在。”金豆子,银角子,在她眼里始终装饰性大于使用性。倒是雍正钱让她更有‘钱’的感觉。 四爷笑了下,把这串钱放下:“是啊,铜钱实在。老百姓用钱的多。” 第336章 十三 外面天都黑了,李薇悄悄往里屋看一眼,四爷还在摆弄他面前的银秤,炕桌上摆得满满。他都这么弄一天了。 她也一天没回去了。 轻轻叹口气,她把玉瓶喊到门边,让她回永寿宫看看。 “跟额尔赫他们说我在养心殿这边,让他们照顾好自己,看看宫里有什么事没有?”她嘱咐道。 玉瓶点点头。 她回到东五间,四爷可能是听到刚才的话了,抬头道:“让苏培盛跟着一道去。” 苏培盛赶紧进来,外面自有人去喊住玉瓶。 四爷放下手里的笔,闭目想了下说:“告诉二公主和五阿哥,就说皇阿玛和额娘这里在忙正事,让他们先自己玩。等忙过这一阵,皇阿玛带他们去景山玩。” 苏培盛学了一遍,四爷点头,再看时间已经八点了,就说:“今天太晚就不赏点心了,记着从明天起,二公主和五阿哥一人多一碟萨其玛,一碟鸡蛋糕。” 这个孩子们一定高兴。 宫里管孩子管得相当严,甜点心不能多吃说是怕坏了胃口不吃正餐,这个道理对,所以李薇就默认了。 能每天一人多两碟点心,简直就是过年。 李薇就笑着说:“我也馋了,让他们先拿两碟来。” 四爷正准备拿起笔继续工作,听了一顿,放下笔道:“那就让他们送奶茶来,朕也歇一会儿。” 李薇松了口气,赶紧上前把他拉去换衣服。他在榻上盘上一整天,袖子衣摆上都是墨渍。手腕上也有。 四爷都由她,站在那里任她摆布。 换过衣服洗过脸,她又把他按下来让他泡脚捏肩。 等奶茶和点心送上来时,四爷已经靠在榻上半闭着眼浑身舒泰的养神了。李薇这才让人把炕桌搬下去,嘱咐他们上面的东西一个都不要动。 四爷睁开眼睛道:“不用,都收了吧。”他长叹一声,“朕算清楚了。” 他接下来就认认真真的静静吃点心喝奶茶,三寸长的萨其玛两口就吃完了,看得出来是真饿了。 上午他发了那场火,把八爷赶走后就没再回前殿去,还让前殿的人都走,给所有人都放了大假。可在东五间里,他却让人搬来很多东西,先是伏案算,算到晚上好像得出几个不乐观的数字,眉头皱得死紧,要不是他不炒股,她都要以为他把房子车子存款全赔光了。 然后就让人拿银秤出来秤银子,还嫌宫里收的银子太纯,让苏培盛去外头找外面百姓用的银子。 李薇看那会儿苏公公的神情就是‘奴才真的办不到啊’,但四爷是皱眉瞪眼低头算账时直接吩咐他的,所以苏公公一句废话没有就出去了,逛了一圈回来还真让他找着了!一手五六个乌扑扑的碎银块,总合有没有二两都难说。 但四爷一点都不嫌弃,还为这二两又赏了他十两。 李薇在旁边都觉得苏公公真是太能拉仇恨了。估计外头看到的太监没有不羡慕的。 之后他就一直埋头好像在做什么重要的大事,碍于他之前发的那场火,没人敢去捋虎须。李薇自负两人感情深厚,但看他那样也没在六点的时候提醒他吃饭,只是哄他喝了一碗奶|子。 这会儿看他终于肯吃了,李薇高兴的给他挟了个粘豆包,问他要不要再来碗饭? 四爷这会儿已经解了饿劲了,闻言摆手,想起素素为了陪他到现在也没吃,就改了口:“让他们上个素锅吧。” 素锅上得极快,汤是现成的,放了蘑菇、青菜、粉丝、豆腐、鹌鹑蛋等。 四爷端着碗汤慢慢喝,一边用笊篱给她捞锅里的菜。 看他慢慢又吃了两个粘豆包,李薇才算是放心了。四爷的饭量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再多吃了他就该顶心了。 她也放了筷子,让人把膳桌撤下去。 怕他继续坐着生闷气,漱口过后她就把他拉去写字了。其实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八爷到底是触着四爷哪根筋了。四爷对那几个兄弟目前都是考验观察期。像三爷那样四爷一登基就过来跪舔的还是少数,多数都有些自己的气性在。 只是四爷现在身份不同了,想跟他硬碰硬的都要掂量掂量。 她也好奇,就是觉得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四爷今晚写的全是斗字。大字小字写起来都难,斗字尤其需要运气。四爷就双腿跟站桩似的分开与肩同宽,一手提笔,一手撩着袍子角背在身后,跟着一气呵成。 从他的字上看,他心里还是憋着气的。字都龙飞凤舞,个个都有种纸太小,字快要写出去的感觉。 看着让人都替字难受。 一边侍候的王朝卿的汗都快下来了。李薇看他每回裁纸都比上一张大一圈,但好像他铺多大,四爷能写多大一样。 大概还是他心里的念头。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 李薇心里突然冒出这一句。只是大圣这话说出来带着狂,四爷这字却带着惆怅和憋屈。 这一晚上,他写字写到了十一点。第二天一早就去前头了。 李薇昨天没回永寿宫,今天早早的就赶回去看孩子。十点的时候突然听赵全保说,养心殿送了口谕给长春宫。 干嘛呢? 赵全保脸色古怪的说:“好像是让皇后把八爷福晋叫进来训斥……” 李薇:“……”无言了。 屋里的人,包括额尔赫都看着她,显然都觉得这节奏画风都不对。 八爷福晋并无明显劣迹。嫉妒过头管着八爷不让生儿子——但现在已经有了。 对良妃不敬,气死良妃——这是流言。 总之,全都站不住脚。 但四爷好像就是别着了。骂完八爷还要再把郭络罗氏拉出来再骂一顿。 李薇见一群人都看着她,心知四爷这是气糊涂了,他就不该跟一个女眷认真。皇上做这个,有些不够大度。不过他还知道让皇后去训斥,还算没真糊涂。 她端正道:“郭络罗氏一向毫无规矩,皇后早该训斥她了。” ——四爷是错了,那她就要跟着他错到底。 重要的是摆出姿态来,她在明面上表示支持,总比四爷一个人唱独角戏强。 赵全保是个人精子,一看主子的意思就明白了。他出去就跟玉瓶商量,翊坤宫在这件事上是个什么立场。 玉瓶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是傻子?郭络罗氏好几次都给咱们主子难堪,难道我还向着她?”赵全保啧道:“你要不要这么缺心眼啊?”他顿了下,小声说:“郭络罗氏跟咱们主子有什么关系啊?到外头不能把这事往咱们主子身上拉。你可别犯这个傻。” 玉瓶反应过来,跟着就犹豫道:“可主子的意思……” 赵全保心知肚明,道:“主子是全听万岁爷的。咱们只要把差事办下来不就行了?” 玉瓶没反应过来,赵全保指着她道:“你就是个傻子。这不是正好吗?皇后训斥郭络罗氏,咱们主子,那不是也要听皇后的吗?” 玉瓶这才转过这个弯来。 总之就是皇后在前头顶雷嘛。 两人议定,各自下去嘱咐。可到了中午,长春宫发了懿旨,让西六宫的人去围观下午郭络罗氏被训斥。 长春宫大姑姑亲自来请,李薇听她说完来意,让人把她送走,心道这回皇后干得痛快。就是要这么跟四爷站一块,他才会高兴的。 长春宫里,庄嬷嬷自打张德胜刚才来了之后,就更发愁了。 她心中不忿!贵妃天天被万岁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轮到这种得罪人的差事就想到他们皇后了。怎么有好处时不记得给长春宫留点儿呢。 回到屋里,她对元英道:“主子,这可怎么办?” 元英叹气,“能怎么办?就照万岁说的,去请她们过来。让大姑姑去翊坤宫。” 早上,张起麟过来说让把郭络罗氏宣进宫来训斥。结果一上午她都在想怎么训斥好?这点上,曹得意和庄嬷嬷都认为以汉族女子七出中的嫉妒和不敬翁姑这两条为好。 她就定下来了。为了避免郭络罗氏尴尬,她还打算到时先让人训斥,然后她再出来宽慰两句。 结果,张德胜刚才又来了一趟,说是西六宫的人都来看。 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啊…… 下午的长春宫的训斥简直就是草草走了个过场。李薇之前听赵全保悄悄说是张德胜后来又跑了一趟长春宫,就心里有准备了。 果然这训斥也就是让郭络罗氏跪着,听内务府的嬷嬷过来读《女戒》,读一句就问郭络罗氏‘你知错吗?’,郭络罗氏跪在下头,腰背挺得比谁都直,朗声答道:“知错。” 然后等读完了,嬷嬷行礼告退,皇后让人扶她起来,还要宽慰(……)。 李薇真的很想跪。 跟着她就告退了,想接下来皇后也不会突然风格大变的再训斥郭络罗氏一顿。她走之前,郭络罗氏过来行礼送别,但看她的神情,反倒是一脸的‘我是正义,你自惭形秽走了吧?’。 李薇都开始怀疑她的智商了。 ……她也有点怀疑皇后的。 晚上见了四爷后,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她都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把重点放在‘郭络罗氏从头跪到尾’上,希望能让他满意。 可四爷的脸还是黑了。他腾的站起来在屋里疾步转圈,一副气没出好又憋回来的样子。 “朕就知道……朕就知道……”四爷都有点结巴了,“还想给她个脸面,朕就不让人去看着了。”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碗,狠狠的砸到屋外去。 哗啦一声,院子里跪了一片。 他目眦欲裂,还带着一点点的委屈问李薇:“你说,皇后到底在想什么?朕让人传了两遍话,还不够明白吗?她还不清楚朕是什么意思?” 李薇张口想劝,皇后最多是想和稀泥,并非有心,皇后一向是这个脾气,不会跟人为难。 不待她开口,四爷恨道:“朕早该知道!她这是……这是想显示她的大度、慈爱。朕就是个暴君!她这个中宫就是怕朕得罪人,在给朕补救呢!” 屋里屋外都是人。 李薇再坐不住了,起身轻轻跪到他脚边,拉着他的手说:“万岁息怒,皇后与您一体同心,荣辱、身家、性命都系在您的身上,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跟她的话正相反,她认为皇后可能就是在打这个主意。 但此时只能往回找补。皇后真是贤后了,四爷是什么?就像他说的,是暴君? 现在外面已经有一些不太好的传言了。 也是四爷刚登基太急了,恨不能一口气河清海晏,万民归心。皇帝是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但底下人也不是全都只会挨打不出声的。 过一阵,等他冷静下来就好了。现在刚登基,总要允许四爷兴奋一阵子。 “万岁。”她轻轻拉他的手,给他使眼色。 养心殿真心地方不算大,里外又都是侍候的宫女、太监,还有侍卫呢。他在这里骂臣子没事,骂皇后就不行。传出去帝后不合那是大事。 四爷闭目深呼吸几次,伸手用力把她拉起来。 她牵着他的手坐下来,发现他的大手冰凉,气的都发抖。 李薇瞬间心疼得不得了,把他的手拉到腰上让他搂着,坐到他怀里给他揉胸口:“胤禛,不生气。我来骂她,我把她叫进宫来好好的训斥一顿。” 四爷还在深呼吸,握着她的手说:“不,你是贵妃,你来训斥官眷名不正,言不顺。” 他搂了她一会儿,靠在她身上平复呼吸。 “朕没事。”他说。 李薇看他的神色,发现他是真的冷静下来了。而且,这种冷静带着一股久违的味道。 是沉稳。 就像重心终于落到了底,他好像重新变得沉稳了。 她不知道感觉对不对。也可能是她早就盼着他重新变得沉稳了。最近他的反应实在太像中大奖后的疯狂。问题是现在没有人能给他踩刹车了。先帝不在了,太后不给力,她有很多事不懂,就像这次,她就始终不知道八爷到底是怎么惹着四爷了。 只能他自己踩。可这就通常需要他先摔个大跟头,要摔得够狠,他才会明白过来。 要是八爷这次真让四爷栽了个狠的跟头,那这次的事也算是值得了。 李薇心道,犯次傻,换回清醒。真的太值了。 当时,四爷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带着她写字,全是行书。如行云流水般,让她说就是笔意之间连绵不断,一篇字看着像是一个整体了。 书画常放在一起说,就是因为书画是通的。看得越多越能明白这个道理。 李薇说不了太清楚,她就觉得四爷这篇字看起来漂亮得不行,少了哪一个都不完整了。 四爷写完了自己的,她在一边只顾着看他写了,自己写的就乱七八糟。他勾头看过来,她不好意思的说:“我重写一篇。” 他让人重新铺纸,握着她的手一起写完这篇字。 让他把着手,她的感觉更深刻了。顺着他的手势使劲后,写完一整篇她才发现刚才一直屏住呼吸了。现在写完才长出一口气。 四爷放开她的手,笑道:“今天这个写得还不错,让人给你裱起来吧。” 可她刚才却感觉到了,拿笔在其中四个地方点了下,道:“这些地方都断了。不好。” 这个断也是很玄妙的,就是觉得写到这里的时候,字没接下去。不是指墨迹,而是笔意断了。下面是靠四爷接回去的,虽然乍一看并不差,是她写过的最好的一篇,但还是差了意思。 四爷都惊讶了,抚着她的肩说:“素素也通了。”然后安慰她,“你还要再练两年,这一篇已经不错了。今后两年里,不必朕把着手,你能练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 她也觉得不说未来两年,未来五年里她能练成今天这篇的意境就已经是一个飞跃了。 四爷还是让人把这篇字裱起来了,说是就挂在东五间里。 李薇深觉丢脸,不过四爷说东五间不来外人,来来去去看到的就是他和她,放这儿让她天天看着好能更专心的练字。 ……他不管什么时候都忘不了严格要求进步。 被要求进步的李薇也只能接受了。 之后几天,四爷的心情都不错。随着一天天变热,进入八月时,怡亲王回京了。 四爷让弘晖、弘昐带着阿哥所和南三所的人一起出宫去迎接。 李薇很想说这样会把十三爷给吓尿的。还有,四爷您是不是又嗨了? 不要冷静几天一见十三爷又嗨了啊。您这样跟见到亲人就开始哭的孩子不一样了吗?这不科学。 科学不科学,四爷都太高兴了。 他不但让弘晖他们去接十三爷,还让她把兆佳氏和十三爷的小儿子也给接进宫来。 他高兴的说:“到时十三直接进宫,让他也见见媳妇和儿子。” 是很体贴啦。但您直接让十三爷先回趟府不更好? 所以,十三爷接回来后,四爷还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家宴’,连三爷和十四爷都被叫来了。在席上还让弘晖领着去给十三敬酒。 十三爷后来就直接被灌倒了。 四爷特意让十三爷在养心殿后的西五间里休息。 李薇就让打着让十三爷见媳妇的旗号进来,却在十三喝晕前都没露面的兆佳氏去照顾他。等十三爷盹过一觉醒来的后,就算嘴里还在拌蒜,人还走不了直线,冲着四爷行礼能右侧十五度,但他也坚持、坚定的辞出宫去了。 他还给四爷跪来着,一跪就五体投地了。 苏培盛和张起麟两个御前总管一起把醉了以后死沉的十三爷架起来,‘护送’出宫。四爷担心他的十三弟喝高了,还叫太医去看。 晚上,李薇在东五间里一齐见到了去看醉酒十三爷的黄太医。 黄太医十分严肃认真的说:十三爷喝得有点高。 因为喝完酒没来得及催吐,十三爷直接睡过去了。等黄太医在怡亲王府见到十三爷时,正是酒精在他体内起最大作用的时候。 黄太医面无表情的说:“怡亲王十分感念圣恩,见了臣就不停谢恩。”事实上是十三爷喝晕了,见着谁都跪地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谁听了不会吓得腿软?黄太医就差点给怡亲王跪下。 兆佳氏吓得脸都白了,把屋里侍候的都撵走了,只敢留下心腹。 怡亲王见了儿子就傻笑,大儿子来给阿玛请安就被他抱到怀里不撒手,千方百计哄好了,几个大点的阿哥都逃出生天了,他又对着襁褓里的小儿子犯傻,呵呵呵呵的笑。 然后做鬼脸。把小儿子逗乐了他也跟着哈哈大乐。 黄太医十分的有经验,一碗催吐茶灌下去,等怡亲王吐干净了就睡觉去了。 他对四爷道:“奴才离开的时候,怡亲王已经安歇了。奴才留了药,等怡亲王醒了煎一副喝下去,可保万全。” 四爷满意点头,道黄太医辛苦,大晚上的还要办差,让苏培盛亲自送黄太医出去。 转头,他对李薇道:“十三回来了,朕就轻松了。” 李薇心中忐忑不安,呵呵半天道:“……那就太好了。” 十三爷,您可一定要撑住啊。 第337章 消气 午后,李薇捧着戏本子打发时间,玉瓶悄悄进来跟她说:“十三爷现在还没出宫呢。” 自从十三爷回京后,只要他来就会被四爷留一天,一起看奏折,一起用午膳。所以她才会闲得打蚊子。玉瓶他们也不习惯,只好天天盯着看十三爷什么时候走。 一直到黄昏时分,张德胜过来请了,永寿宫上下这才像龙点晴一样活起来纷纷折腾着给她更衣打扮。 李薇谢绝了玉瓶的好意,没涂脂粉就走了。 天气越来越热,殿中阴凉还好说,平时哪怕只是走近殿门口,那一股股的热浪就扑面而来。就算太阳落了以后再出来,地上都烤得人难受。 涂上脂粉就像糊住了脸上的毛细孔。自从四爷说她不涂显小后,她就再也不肯上粉了。 女人对能年轻一点总是抗拒不了诱惑的。 养心殿里,四爷看到她进来就放下了手里的书,笑道:“快过来。”当她听话站到他面前时,他执着她的手轻轻叹了声:“倒像是好久没见你了。” 也没多久,三五天而已。 李薇来的时候带了个团扇遮阳,此时拿在手里扇,他接过来道:“这扇子不好,十三带来了一些好扇子。”说着就喊苏培盛去把装扇子的箱子抬过来。 六个半人高的箱子一溜排开,她不免惊讶的想这全都是十三爷从江南带回来的扇子? 苏培盛在一旁道:“奴才想着屋里地方小,就只挑了甲字头的头六箱抬过来。” 四爷点头,让人开箱。 箱子打开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扁匣,每一个匣上都有黄封。小太监们把匣子捧出来,拿竹刀把黄封完整的挑下来,再打开后托到主子们面前。 扇子多是成双成对的,材质也不一而足。 四爷给她挑了好几柄,先把她手上的这个给换下来了。其实这柄也是今年他才拿给她用的。 不过这些东西就是赏玩的,没有电视电脑和报纸,人只能在衣食住行上钻研。特别是一辈子都被圈在宫里的女人,不享受这个又享受什么呢? 李薇顺着他的意,每一柄都拿起来用给他看,最后挑了一把象牙柄的绢底花鸟扇。等她拿着这把扇子在他面前扇风了,他方才满意点头,让人把这六个箱子全都送到永寿宫去。 李薇拦道:“万岁何不留着赏人?” 四爷摆摆手,苏培盛带着人抬着箱子下去了。“好东西自然是要留下来使的,你放心,赏人的朕都另外有。” 他手里拿的是把折扇,正反各有一面字,李薇看着不对,按住他的手翻过来瞧。这背面不是他的字。 他就笑:“看出来了?这是朕跟十三一同写的扇面。” 看来他们兄弟关在养心殿,也未必是都在说正事,这不挺有闲情的吗? 西五间那里能看到有几个小太监在忙来忙去,李薇看到还有人抱着被褥出去,就猜到这几日十三爷肯定留宿养心殿了,说不定还跟四爷抵足而眠。 她在这边走神,四爷却是忙了几天后憋着一肚子享乐放松的心。他把素素喊来养心殿后,见着人仍觉不足,突然起身道:“随朕去御花园走走吧。” 说罢他已经先走一步了,李薇只好赶紧跟上。 在御花园东游西转了半天,还进万春亭喝了盏茶,她才从他说的要不是时间不够,更想去景山转一转,又说等圆明园修好就好了等等话里,猜出他是忙够了想看看景色,结果紫禁城走到哪里都是房子的地方无景可赏。 比不上圆明园里一抬头就能看到碧波万顷。 兴冲冲出门去,扫兴回到养心殿,四爷就道:“这几日太热了,等下场雨凉快了,朕带你去景山。” 可第二天,他等不及下雨就非要带着一群人去景山跑马。 李薇坐在车里时都想,他这性子真是越来越急了。掀开车窗帘看出去,四爷正和十三爷骑马走在大太阳下,景山地界确实凉快点了,但只看这二位都晒得一脸通红,就知道肯定热得不轻。 十三爷比四爷要黑两个色度,露在外面的脖子脸全是黑红色的。而且,跟他比一旁的四爷反倒被比成了个胖子。 比方一下,十三爷像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四的,四爷像一百六的。 虽然只胖那么一点点,但显然四爷比十三气色好,人也更丰腴。 两兄弟不知说了什么,四爷拿马鞭的手往前一比,两人均纵马跑了出去,身后跟着的侍卫也都呼啦一下都跟上去了。 李薇今天根本没换骑装,顶着大太阳跑马,她真的敬谢不敏。而且四爷对十三爷的热情劲还没过,这些天粘弟弟粘得厉害。 到了地方,帐篷已经早就提前扎起来了。李薇从车上下来就能直接进帐篷,只是外面凉风习习,她带着玉瓶在周围转起了圈。 大概是因为她来了,所以十三把兆佳氏也带出来了。只是兆佳氏才出月子,柳嬷嬷把她补得过了点,现在人胖了些,稍稍动一动就是一身汗,看着就辛苦。李薇让她先回帐篷休息,她去看看孩子们,把兆佳氏劝回帐篷后她才动身。 百福、造化都被带出来了,永寿宫地方小不够它们跑的,从刚才一撒下车就欢乐的跑起来。小喜子紧紧跟着它们。 看到李薇,两个小家伙都跑过来围着她,她挨个拍拍头,说声:“去玩吧。”它们才跑走,但都是跑远一点就回头看看她,像是要记住主人在哪里。 李薇嘱咐小喜子:“今天来的人多,小心别让它们跑丢了,看到侍卫骑的马要赶紧的避开。” “奴才都理会得,贵主儿放心。”小喜子忙道,见狗儿们跑开了就赶紧去喊。 苏培盛过来道:“贵主儿,这会儿太阳大了,奴才侍候您回去歇着吧?” 李薇猜他大概是有事不能在外面说,搭在他手上回了帐篷,坐下后等她洗漱完,苏培盛才说四爷和十三爷跑得不见影了,午膳大概不再回来用,刚才传话来说膳房班子不用动,从这边做好了送过去就行。 “那就照万岁说的办。”她道。 苏培盛看了贵妃两眼,见不像说假的,等了会儿也没别的吩咐就出来了。出来了还嘀咕,贵妃不跟着过去?万岁在外面,她就这么留在这儿了? 没有四爷,没有孩子,李薇突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她也不想再坐在帐篷里,让赵全保留下看摊,她带着人去山里溜溜。 等苏培盛去传完话过来,就见贵妃的轿子和人都没了!就留了个赵全保,这小子还呵呵道:“我们娘娘出去散散。” 苏培盛心道你骗谁啊?贵妃一准是去找万岁了。跟着又一想,不对啊,万岁是骑着马跑的,除了十三爷和身边带的侍卫,现在他都不知道万岁在哪儿。贵妃想坐着轿子追?那是白日做梦。 贵妃别是把景山当成圆明园了吧?这地方大着呢! 苏培盛想过会儿就能看贵妃失望而归了,不由得嘿嘿笑起来。 赵全保看他这一脸不安好心的样子,故意上前道:“苏爷爷想什么好事呢?” 苏培盛回神,忙拍拍他道:“放心,你爷爷有好事一准忘不了你。” 赵全保笑道:“那小的就等着了。”哄谁啊? 另一边,李薇走累了就上轿让人抬着,坐烦了就下来走着,还跟玉瓶说忘了把马牵过来了。玉瓶说:“主子要是想骑,这就让人去牵来?” 李薇摆手说不用,快到午膳点了,要是想骑下午再骑。 正走着前头传来阵阵马蹄声,随行的侍卫赶紧迎出去百十米。主子们进景山来多是骑马的,贵妃却是步行。要是前头来的人没看清直接撞过来,不说撞着贵妃,撞着她身边的人也是一桩麻烦事。 李薇被护在后面,到现在也只听到两队人马汇合的声音,马蹄声越来越多,却根本看不清来的是哪边的人。 她想起侍卫身上都带着旗,忙让身边的人看旗。 前头一个侍卫回来说:“是万岁。” 果然接着就看到了高高竖起的明黄旗。 四爷那边在看到过去的侍卫头领时就明白是素素了,他转头跟十三说:“是贵妃的人。” 十三也看到贵妃的金黄旗了。 景山里现在就这两个黄旗,一见就知道是谁。 他连忙下马:“臣弟给贵妃请安。” 四爷摆手:“不用多礼。”他策马过去,前头的侍卫纷纷跪下给他让路。 李薇看到他骑马过来,也蹲身一福。 四爷在马上冲她伸手:“上来,朕带你过去。” 她看到十三爷就在四爷背后冲她行礼,连忙抬手让他平身,然后才搭着四爷的手,他伸胳膊把她给抱了上去。 侧坐在马上,十三爷也从后面骑马跟上来了。 四爷笑道:“正往回跑呢,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你了。”他看到素素身边带着轿子,就知道她是过来散步的。 回到营地里,人们看到明黄旗早早的就出来跪下迎接了。 赵全保也看到了贵妃的旗,立刻就带着人迎了上去。 四爷先下马,再把她抱下来,道:“把孩子们都叫回来,一会儿一块用膳。” 她就让侍卫们上马去分别传话,不一会儿就见到二十多支旗向营地聚拢。然后就看到一队队的侍卫护卫着阿哥们策马而来。 等到用膳时就热闹了,营地中央好大一片地都用地毡铺满了,四爷居于上首,李薇坐在他身后,面前是张小桌。十三爷坐在左首第一位,落座时辞了很久,四爷坚持让他坐在那里。 弘晖带着弘昐等坐左列,弘晰等坐右列。 额尔赫也是个小桌,却坐得比弘晖还靠前,离四爷的桌子也近。 弘昤由太监领着也有他一张桌子。 一场野餐吃得像个大场面。 四爷却很高兴,上桌后频频赏菜,说弘晰爱吃这个什锦菜卷,豆腐皮裹着的放着绿豆芽金针菇等,让人给他端过去。说弘晟爱吃毛豆,弘晋爱吃大拉皮,弘曙爱吃炖豆腐,等等。好像每个阿哥的口味都被他记在心里了。 他每点一个人,那人就要赶紧起立谢恩。比起自家亲生的孩子,他对兄弟家的侄子倒是更疼爱。 李薇的桌上也有盘拔丝苹果。 她吃的时候就想,四爷确实细心体贴又周到,当他是皇上之后还肯付出这份心意就让人动容。这两次她见到的弘晰等人,除了弘晰看起来一样恭敬之外,往下如三爷家的弘晟,七爷家的弘曙,对着四爷时就没那么诚惶诚恐,不敢说不敢坐,什么都不敢了。 现在弘晟就在跟弘曙拼酒,举着盛着米酒的酒斟豪迈的干杯。 四爷在上面看到了还笑,让人给他们再提两瓮去,道:“只管喝,喝倒了汗阿玛让人把你们抬上车去。” 弘晟笑嘻嘻的说:“谢汗阿玛!”然后还要过来找弘晖喝。弘晖强不过,勉强喝了三杯。 晚上,四爷对她叹道:“十三真是朕的肱骨之臣。” 炕桌上的笸箩里还摆着雍正钱,他拿起一枚叹道:“治大国如烹小鲜,真是一丝一厘都不敢错啊。”他把这枚钱扔回去,发出清脆的当啷一声。 “这些雍正通宝都收起来吧。”他木然道,“等宝源局把新钱送来,朕再拿来给你玩。” 李薇虽然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点点头。“那这个就叫人挪出去吧。”她指着摆在东五间里的那个百枚雍正钱编的大钱串子。 一串五枚,四串一股,看着虽小却十分的沉。四爷硬是让人弄了个红木架子来挂它。 四爷看着那一大串钱,半晌才道:“……不必,就这么搁着吧。” 也让朕时时看着,日日自省。 隔了几日,李薇让人收回宫里散出去的雍正通宝。去年四爷把这钱给她后,她就拿这个来赏人。永寿宫上下也都爱在打赏时用雍正钱而不是金银角子了。 有她带头,西六宫里雍正钱打赏成了时兴事。特别是过了一个新年后,太监宫女们吃酒耍牌斗骰子,用的都是雍正钱。 四爷的态度改变,她自然也要变一变。让人拿银子把雍正钱都给兑回来。 这一兑,她才知道雍正钱出了什么事。 赵全保苦笑道:“奴才久不出去,倒不知道这行情了。”他去兑钱是按照公价来兑的,一两银子兑一千枚钱。 “那兑出来的是多少?”她问道。 赵全保把剩下的银子掏出来,道:“现在大概只能兑出七百多。” 李薇倒抽一口冷气,这就少了三成? 赵全保忙道:“也就宫里是这样,京里能兑九百多呢,不少了。” 玉瓶也说:“够使,我当年在家时兑钱也是兑个j□j百,总要给人家一点好处的。” 再见到四爷时,她啧道:“没想到宫里的钱这么贵?” 四爷冷笑:“不是钱贵,而是他们拿不出钱来了。” 第338章 主席 经过四爷的解释,李薇才大概明白这一次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两银从能兑一千钱到只能兑八、九百,这就说明是银价变贱了。 他叹道:“银贱铜贵,这不是祥兆啊。” 就跟炒股一样。看着雍正钱好,更多的人会扑上来攒铜钱。 攒铜钱干嘛呢? 李薇这么问,四爷就笑:“总不会是攒着编铜钱串子玩。” 其实假币是个历史问题。 比起现代各种高科技的防伪,古代的假币就比较没有技术含量了,有个铁炉子再弄个模子就行。 雍正钱在防伪上也是做出了种种准备的。四爷当时下令铸钱时,就要求各地的铸币模子高度统一,所以雍正钱的字就是好看(她的观感)。 但这也没有妨碍假币事业的蓬勃发展。 这么说吧,正版雍正钱一千枚拿到私铸作坊,转眼就能变成一千五百枚或两千枚。这是不是暴利? 四爷用一种有些羡慕,但更厌恶的语气道:“朕做梦都想这样把国库的钱换个地方放一放,眨眼就能涨一倍出来啊。” 李薇摸摸他,不敢说李家也用过私铸钱。 其实这事在民间特别普遍,悄悄到开办铸钱业务的人家去,花上二万块买二十万可以流通的假币,说实话你干不干? 雍正钱还算有铸造难度,康熙钱就简单了。全国几乎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铸钱局,各地用的模子是只追求形似,不严格要求完全一样。所以私铸基本上没有任何难度——你只要说这是外地的钱就行了。 铸钱不就是为了用吗?只要能流通起来,它就是钱。 官府抓私铸也是抓得厉害,可重利之下,砍头刀都没那么恐怖了。再说,不是真的过不下去,谁也不会挺而走险。李家那次偷偷去买私铸钱,李文璧做了半个月的恶梦,偷偷抓着李薇说让她带着弟弟在外面玩,只要看到官兵来家里敲门就别回家赶紧去找你舅舅。 李薇不敢告诉他,其实觉尔察氏去的那个私铸窝点就是舅舅们罩的,给家里拿的都是一等一的假钱,比例跟官铸一模一样,模子也是上上好的。所以不用担心,拿到官衙官老爷都认不出来,阿玛你放心的花吧。 鉴于李文璧的单纯,觉尔察氏换了这一回就没再换了。这一回他就瘦了十斤,再来一回命都要吓没了。 官铸发行的钱转眼就能变多,但价值却在不停下降。通货膨胀就意味着钱越来越不值钱,大家会更加倾向于拿银保值。 她记得现代时有过几次抢购黄金的热潮,听说东南亚的黄金都叫中国大妈们给买光了。她家那边的地方电视台还报导过一个土豪一口气花了三百万在金店买金条发年终奖(土豪你的公司还缺人吗?)。 原本就铜贵银贱,所以相当一部分聪明人开始趁低吸纳白银。虽然当白银被吸纳到一定程度,市面上的白银变少,银重新贵过铜钱,也不意味着铜钱就没事了。 官铸的钱放到市面上越流通越少,官铸就必须再加大发币力度,而收回的钱却打不平,亏损就无可避免了。 这同样也等于国家在一直赔钱。 四爷当然不可能等到事情变得这么严重了再来收拾,事实上京城宝源局、宝泉局等在京铸币局,相当于国有银行总行。做为京城总行,发行新的雍正币时京城的普及率是最快,最大的。 当他们发现市面上的私铸如雨后春笋般一下子都冒出来了,银贱铜贵,自然就立刻上报了。 只是先是四爷登基,过年,各种喜事真是太多太多了。谁也不愿意当报丧鸟。 谁都知道,这事递上去肯定要挨骂。工部和户部就是打头的顶罪羊。 八爷此时送上门去。他本来就有个好名声,又愿意‘仗义相助’,户部和工部都乐坏了,赶紧把这件事交给了他。 八爷就这么一直按着,直到京里的银兑铜降到八百了,估量着差不多就给递上去了。 事情不严重显不出来他的本事啊。 四爷自然就气炸了肺。 事实上李薇听完了也觉得八爷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哪有这样的?先在一边看人挨打,等别人打完了他上来拿着手机问我给你叫救护车吧? 挨打那位肯定一边说谢谢一边想骂他:你早干嘛不打个110呢? 她气呼呼的这么说,110拿衙差代替了,四爷听她骂心里十分畅快。 李薇道:“他要是嫌去衙门麻烦也可以视而不见啊。只要他别一直在一旁站着,好像就等着拾漏一样,那……那也不至于这么招人恨!” 京里消息灵通的不止一二。四爷在宫里是真成聋子瞎子了,满京城发觉雍正钱出事的肯定还有,但比起那些装傻的,八爷这种自作聪明也不见得就好多少。 四爷这时反倒过来劝她,拉她坐下一下下的给她抚背:“好了,朕都气过了,你也不要生气了。” 他叹了句:“十三真是朕的肱骨之臣啊。” 他听老八说过之后,真如当头一棍,晴天霹雳。但十三回来之后呵呵一笑,跟他说京里大概是雍正钱使得多,外面现在还是康熙钱的多。至少他在江南见的仍是用康熙钱的八成,雍正钱仅二成。 这话要是早两个月说,四爷一定不高兴。 但现在跟他说雍正钱的普及率不高,只有京城显得严重一点,其他地方的坏局势还没完全展开呢。 有足够的时间补救。 四爷心中的一颗大石就这么落地了。 李薇听到这里才明白,不由得上前轻轻抚他的胸口。引来四爷低头一笑,与她双手交握。 她心道:怪不得,四爷之前那么大火是被吓的。 就跟考试刚过,成绩还没出来,某一主科成绩略有些心虚。这时,学校里悄悄流行一个消息:这科成绩合格率只有六成,判卷极严,教授发火了。你怎么算自己都不像那六成内的幸运儿。何况缺席太多,就指着卷面成绩拉分呢啊啊啊啊要挂了。 然后惶惶不可终日,网也不上了,男友也没心情搭理了,街也不想逛了,嘤嘤嘤嘤~ 最后发现是一谣言。 四爷现在就是发现成绩还是能平安过关的——过关不了也能补考。现在开始看书还来得及。所以,他这才放松下来了。 之后一直到秋天,四爷都时不时的拿过来一匣子新铸的钱给她玩。 京城宝源局正在按照他的要求重新铸钱,这回务必要万无一失。 如果说上次的雍正钱对李薇来说就是个玩意的话,现在再看到还没有发行的雍正钱,她的观感就不一样了。 慎重多了。 四爷还给她做示范,教她把铜钱往地上扔来听响。 李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由得扑上去把那枚钱抢救下来,他看她这样还笑,告诉她这钱呢,就要经摔经打经用。 不但让她摔,还给弘昤摔,就连苏培盛都被赏赐摔过几枚。 摔过几次后,还真有铜钱被摔碎。 当时这钱被重重摔在地上成了八瓣时,整个东五间里一片寂静。李薇虽然不是主摔手,但也看着四爷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他自己摔的。 要安慰他吗?怎么安慰?她还真没用过一摔就坏的铜板,这简直比私铸的还差劲。 四爷却很淡定,苏培盛使眼色让一个小太监跪着去把摔碎的铜钱拾起来,那小太监都快吓哭了。李薇含笑来了句:“碎碎平安。” 四爷就笑了,小太监也松了口气,赶紧拾起来退了出去。 “这钱怎么这么脆?”李薇拿起一枚说。 四爷叹道:“铜少了,钱就脆了。不经用。” 李薇想了想,发现这个她苏不了。她背过元素周期表,但那些像锡、铝等金属,她统统不知道哪里有矿,也不知道如何提炼。 在古代能发现的金属很有限,现代经验也没有能借鉴的地方——纸币太超前了。 四爷看她发愁问她愁什么,她就说想帮他出个主意。 “素素想帮朕出个什么主意?”他笑道。 大晚上两人没事干躺在榻上聊天,四爷费了一天的脑子,就喜欢听素素说些她的小心思小念头。等他听到她在给他想雍正钱怎么铸时,听着听着就笑坏了。 素素说她想过用过——可是铁也是很重要的战略储备物资,所以她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她又说纸就没有贵贱的问题了,各地私铸局泛滥是因为民间有打铁的,可印刷局可不是哪里都有的。小镇上未必会有一间书局,但一定有打铁的。 四爷笑她异想天开:“老百姓爱存钱,铜钱放到瓦罐里能存一辈子,用纸做钱,那钱还能放吗?” 李薇心道这皇上的脑子就是不一般,这么快就想到了。现代的新闻里常常都有把钱藏到猪圈里角落里,不是让猪吃了就是让老鼠啃了的消息。 不过他笑完之后,越想越觉得除了不好存放外,纸钱杜绝了大部分的问题。 忍不住不睡觉爬起来到隔壁屋去写设计方案了。 李薇一觉睡到凌晨三点,到点就睁眼准备起床方便下再喝点水,跟着就看到隔壁屋子亮着灯。她披衣过去,见四爷好像是熬夜干了一晚上的活一样。 看到她过来,四爷恍然:“吵醒你了?”跟着就下意识的去看表,震惊:“怎么都这个时辰了。” 李薇惊讶:“你昨晚上没睡?!” 大概是她的语气,四爷马上解释:“朕本想写一写就去睡的,没留神就到现在了。”他放下笔“真是,真是……” 她把他给推到里屋让他换衣洗漱时,他还在一个劲的解释:“朕真是一时忙忘了。” 李薇把衣服递给他,好笑道:“您忙什么呢?” 四爷就叹,说他一晚上都在想她说的纸币的事。让李薇直接吓了一跳,她真的能把纸币给蝴蝶出来? 不过显然是不可能的。 四爷就是开了一晚的脑洞而已。 一直到坐下用早膳,他都在说他设想过纸币要想不怕水浸,可以用布绢,上面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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