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个梗是李薇大学时听同寝室的姑娘说的,她是独生,小时候住奶奶家,奶奶就把肉给堂弟吃,还特意埋在米饭和面条的下面,可惜堂弟吃惯了炸鸡汉堡,挺不领情的,发现肉就讨厌的翻出来扔回奶奶碗里。 那姑娘就挺可乐,回家还学给自己妈听,搞得妈跟爸吵了一架。 那姑娘跟她们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三年自然灾害,谁还稀罕那几块肉啊。” 寝室里一片哗,‘真没想到’,‘你奶奶挺有意思的’云云。 可弘昐对吃肉的切身感受也不大,反过来安慰李薇:“那今天额娘多叫几盘肉来。” 重点错。李薇内牛。不过好像弘昐也不难过了? 窗外的四爷心道,这是她贪图口腹之欲的原因吧。 经过这么一打岔,弘昐是忘得差不多了,李薇见此又塞给他一盘咸奶酥,方块大小,层层叠叠,上面洒了一层白芝麻,烤得奶酥香浓。 有了吃的,坏心情就飞了。 母子两人吃着点心喝着奶茶,四爷想是不是该进去了,就听弘昐问:“额娘,那要是兄弟之间,长辈看重喜欢一个,另一个要怎么办呢?” 就比如他和弘晖。 弘昐并不迟钝,他很清楚全府包括阿玛都更看重弘晖,就连额娘也不想让他跟弘晖争。他就想知道,这是因为他的出身?排行? 他该怎么做的?顺从全府当个弘晖后面的好弟弟,凡事不跟他相争? 可为什么不能争?他并不觉得自己就比弘晖差。就算他比他年长两岁,可此时读书拉弓比不上他,不能说以后也比不上他。 四爷站住脚,挥手让廊下人都退得远些。苏培盛拉着玉瓶就走,走出数丈远后,他才小声提点她道:“你对李主子忠心是好,可就连李主子也是四爷跟前的奴才。” 玉瓶才懒得听他废话,一错眼看到赵全保站在远处冲她微微点了下头,立刻放心不少,低头对苏培盛应了声‘是’。 屋里,李薇觉得这个问题很好回答,道:“你的眼界也太小了,何必在意这一府的得失?” 窗外,四爷一怔。 屋里,李薇拿出纸张笔墨放在炕桌上,把点心等物挪开,教弘昐道:“咱们就以五年为限,看看你五年、十年后该在做什么。” 这个好玩! 弘昐也来了兴趣,李薇把笔给他,让他来写。 第一个五年,弘昐十岁。 “这时你在干嘛?”李薇问他。 弘昐想了想,写道:“读书,拉弓。”十岁实在做不了什么,他又不必考秀才。 第二个五年,弘昐十五。 李薇道:“这时你差不多该成亲了。” 弘昐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摸头笑,写下‘成亲’后,问她:“成亲后我不是不该搬出去了?” 李薇也不知道王府的阿哥是怎么回事,而且当时四爷当皇帝了吗? 她道:“要是搬出府,你要做什么职业?” 弘昐愣了,李薇去翻出李文璧当进士后,她问四爷大清官制一类的东西,四爷就替她写了一些,划出李文璧能进的部门,担什么职司。 母子两个头碰头的看,李薇道:“你阿玛现在是贝勒,十年后应该是亲王了,亲王之子……我估计你也不可能去当这些小官,估计嘛要是你阿玛不给你请封,那自己挣前程的话,从御前侍卫比较好进吧?” 李薇糊里糊涂的开始胡扯八道了。窗外四爷听得头疼,幸好弘昐还算明白,说:“好像不是这样,我要是亲王的儿子的话,大概阿玛不会让我从御前侍卫进,至少……”他的小手指划过一长串的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和奉国将军,最后在最下一级的奉恩将军上点点道:“应该可以封个奉恩将军。” 李薇不太明白,但看到奉恩将军是四品,虽然有些略低,但四爷当皇帝后,再低品级的将军也低不了,马上道:“这不挺好的吗?四品啊,多少人熬一辈子也熬不到四品,这个到时你阿玛给你一请就封出来了。”而且是至少这个。好一点的能封到贝子呢。 弘昐也觉得这个四品将军该是十拿九稳了,继续问:“后面呢?” 李薇道:“后面就靠你自己了。满人立功还是容易的,你又是你阿玛的儿子。看你是靠打仗还是靠当官喽。而且,”她指着纸说,“这时你才十五,下一个五年是二十,二十岁前,你总能找准自己是当武将还是文臣吧?这个,就看你的才华在哪一边了。” 弘昐让她说的热血沸腾,李薇轻声道:“府外的世界很大,仅仅一个京城都能装下数不尽的王公子弟,弘昐,不要把你的眼光只放在府里。”现在只是大清国内任你玩,等你阿玛等基后,你想去侵略一下日本韩国印尼额娘也很支持啊。 天下这么大,弘晖日后就算继承大统也要等四爷挂了以后,那至少就是二十年后了。二十年后,弘昐要真是还一事无成,挣不过弘晖,她这个当额娘的陪着他一起挂就行。 其实李薇也想过,四爷挂了以后,继位的不管是弘晖还是弘昐,皇位是只有一个的,别人的儿子不说,她的儿子现在就有两个了,照四爷对她的宠爱劲,以后再生一两个也不奇怪。 到时她的儿子们难道要自相残杀? 大清现在一直在走中央集权路线。李薇穿来也有二十年了,又是身在皇权中心,看得自然比旁人更清楚。满人走中央集权更多的是在畏惧整个大清国的汉人。 她能怎么做呢?倡导满汉一家,用爱感化四爷? 这不可能。 但想到未来儿子们有可能会被弘晖或者被同母的亲兄弟杀掉,她就觉得……或许三权分立,像满清早期那样的八王议政,才是最好的结果。 她正陷入沉思中,百福突然在后院叫了起来,弘昐立刻站起来道:“百福怎么了?” 母子两人走出去,拐到后院,居然看到四爷正蹲在地上逗百福,小喜子过来说:“刚才小太监逮了一笼家雀儿,拿来逗它,结果它就叫起来了。” 四爷看到他们过来,站起身,百福就朝弘昐跑来。 李薇觉得怪怪的,她走到四爷跟前,扯着他的袖子问:“爷,你是几时来的?” 四爷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在她的宽袖子底顺势勾住她的手指,当着满院子下面的面,伏耳低声对她道:“再给爷生个儿子吧。” 李薇没被他的话逗脸红,被他的气势逼得脸红了。 怎么这么有侵略性……四爷您新加酷霸狂跩**炸天的技能点了吗? 她居然不敢抬头看他,低头一阵耳热。 四爷看着素素低头一脸小女人样,不知怎么想起三爷酒醉后对他说的一番话。 ‘女人……呵呵……你知道她当着你的面温柔似水,其实说不定人家心里自有丘壑……不可小瞧啊……’ 76、慈父 76、慈父 晚上,李薇借着叫膳的机会找玉瓶一问,从这丫头的惨白脸色她也能看出,下午跟弘昐说话时四爷果然已经来了! 这就是墨菲定律吧!! 用老祖宗的话说就是经不起念,一念,家就出现了。 她想着就跟儿子说点小话,结果却被四爷听个正着。 吃饭时她一个劲的那里想有没有说犯忌讳的话,可当时随口说的事后怎么可能全记住?心虚之下就觉得好像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不对,好像每一句都能听出好几个意思! 四爷从那时起就老是意味深长的笑啊笑,她心虚胆颤之下忍不住伏低做小。 上茶,玉瓶递过来,她赶紧接过来先摸一下茶碗试试冷热,觉得温度差不多再放到四爷手边。 四爷明显看见她的小动作了,接起来时慢条斯理的也摸了下茶碗,品一口道:“茶不错。” 莫名其妙得了句赏的玉瓶挺糊涂的福了个身谢四爷的夸奖,不管怎么样,好像四爷没生气啊。看来那会儿主子和弘昐阿哥屋里没说什么。 玉瓶挺开心的下去了,李薇自己坐不住,屁|股下跟有钉子扎似的,最后站到四爷身后给他捏肩去了。 四爷放下茶碗喷笑,握住她的手道:“难得,难得见这么殷勤。” 说完拉着她的手把扯到身上,搂住腰道:“这是心虚了?让爷瞅瞅,脸红不红?瞧跟弘昐说的,还叫爷不会管他,让他去进御前侍卫。” 刚才听了这么多,四爷最恼的就是这个。 说着没忍住她屁|股上狠狠拍了几巴掌,道:“爷眼里就是个这么心狠的?爷待如何,心里不知道?弘昐是爷的次子,爷会不管他?还御前侍卫!要是爷真沦落到要儿子去守大门的份上,爷就一头碰死!” 最后一句,四爷带了一丝狠劲。 李薇一抖,手不知怎么的就抱到四爷的脑袋上了,平日只有两同床时,她才会上手摸这里。这半拉秃脑门,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不床上不敢碰。不是那种男头摸不得的忌讳,而是…… 她总觉得四爷这半拉光头是强烈的性暗示。 想到这个就让李薇内牛,她的审美观已经彻底被四爷带歪了。 肉嘟嘟暖呼呼,抱一回有些烫的脑袋瓜子被李薇以一种‘慈母’的姿态抱进怀里,心里爱谁谁的想,既然抱了,就一口气抱个够! 于是双手从上到下揉了个遍,跟着深情的按胸前道:“到时跟着爷一块碰死。” 被抱住脑袋时四爷就是一怔,待反应过来想推开她就被按到她怀里了,眼前陡然一片黑中听到她的话,喷笑着又拍了几下她的屁|股,说:“快撒开,要闷死家爷吗?” 李薇这才发现这是标准的埋胸动作!她一撒手,四爷从她胸前抬起脸,被闷的有些红,古怪的笑着,突然搂住她腰往前拉,脸凑到她胸口狠狠咬住吸了一口。 她刚啊了一声就感觉到奶出来了,推开他就往屏风后躲。 四爷见她狼狈的样子笑坏了,也不叫丫头,从箱子里拿出肚兜和外衣走到屏风前递给她。 衣服湿了一片,李薇接过他递进来的衣服换上,他却道:“不急系扣,直接把三阿哥抱来,让他吃过再收拾。” 喂三阿哥时,他凑过来看不说,还是笑个不停。 这是吃笑豆了吧! 李薇背过他喂孩子,他走出去写字,她刚松了口气,就见他拿着幅字过来说要给她挂屋里,雍正爷的墨宝啊,李薇挺高兴,伸长脖子要看。 四爷展开,上书四个大字‘眼高手低’。 “这四个字赠,愿与弘昐共勉。”他正色道。 李薇还以为他写这个是为了嘲笑她,可看他这样又不像。他把字放梳妆台上,坐下认真对她说:“的眼界不类女子,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身居内宅,见识有限,空有眼界却与无益。弘昐年幼,可以教他向外看,却更要教他脚踏实地,不可好高鹜远,切记。” 他这算是训辞了。 李薇只好也郑重对待,放下吃奶的三阿哥,端正的跪下道:“领训。” 四爷一笑,亲手扶她起来,床上的三阿哥手舞足蹈,用力把榻拍的啪啪响一边啊啊叫还吐口水,他还没吃够呢! 四爷又喷笑了,替她掩住襟口道:“爷也算教了不少,还是头回有喂着孩子领训。” 既然他都不避讳了,她也干脆摊开说,试探的问他:“四爷,不生气?” 四爷把吃饱的三阿哥抱起来拍后背打奶嗝,然后叫来奶娘抱走,回来坐下对她说:“爷还没有那么窄的心胸,连个女子都容不下。” 他轻叹了声,搂住她道:“再给爷生几个孩子吧,素素。若是托生个男胎还能投入爷的门下做个奴才,日后光宗耀祖。现只好让多给爷生几个孩子了。” 李薇囧脸。当奴才神马的……还是现美好! 不过四爷没有从此把她打入冷宫还是要撒花的!对嘛,就像四爷说的,他的心胸还是很宽大的!连个略有见识的女子都容不下,日后怎么装这万里江山? 李薇深深的为她误解了四爷是个宽大(?)的而后悔,晚上四爷要这个那个,她都舍命相陪了! 然后被虐成渣。 战斗力不匹配神马的真的好虐…… 特别是跟一个古代统治阶级的男拼这个,她现代见识的再多也是纸上谈兵啊。他就肯定不是了吧……心酸加内牛…… 难得抓一把她的短处,四爷也放开手脚榻上好好整治了她一番。之前她是格格时,他还能偶尔畅快一两回。待慢慢二情浓,他待她由爱生怜后,想起已有的儿女,他榻上不免束手束脚,不肯对她多有为难。 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四爷痛快一回,停下时床榻上又是一片狼籍。他拿起搭屏风上的衣服将她裹住抱起坐到一旁榻上,才叫丫头进来清理。 今夜她实是狼狈了点,让丫头们瞧见也不好。 等丫头们收拾完,留下热水热茶,他才把她放回床上,扶着她问:“可要扶去屏风后?” 李薇两条腿软得像泥,现还打抖,现还有些回不了神,半晌才小声道:“帮屏风后放个凳子……” 四爷替她搬了凳子,再把她抱进去,由她屏风后自行洗漱。 他外面就着热水随意擦去身上的汗渍污迹,披上一件大褂,听到屏风后水声渐歇,问:“好了?” 少顷,屏风后才传来她尴尬的应答:“好了。” 他失笑,知道这次是让她羞着了。扔下手巾,进去把她抱出来,道:“要给擦洗,还不肯,自己折腾又累着了吧?” 李薇勉强洗完已经是强撑的精神了,听他说话就像隔着梦境一样根本听不到耳朵里,只含糊应了声:“嗯……” 他看她眼皮子都粘一起了,轻轻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薄被,吹熄灯烛后上榻。 一夜好睡。 隔了两日后,四爷神清气爽的带弘晖进宫了。这天先不必赶三点起床进上书房,而是先搬进去,明天再开始遵照宫里的作息。 四爷先把弘晖送进永和宫,德妃正等着他们爷俩。见到弘晖,她笑道:“弘晖到这里来。” 每年弘晖都会新年时进宫,现大了,对德妃跟自家府里的关系也了解了,又有福晋和四爷的叮嘱,所以弘晖待德妃有着几分孺慕之情。 他年纪小,脸型和下巴像四爷,德妃见他就有三分的移情,她搂着弘晖先是安慰他一番,道:“这里就像们府上一样,万事都有替担着,只管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了皇上的恩情就好。” 嘱咐几句后,叫带弘晖下去,再对四爷道:“成嫔那里地方小些,她就把七贝勒家的弘曙托给了,度与老七要好,弘晖也正好有个伴,就接了下来。一会儿见到七贝勒,记得提一句。这事皇上说得急,他还未及进宫跟成嫔商量。” 主要是成嫔宫里没多少脸面,七贝勒想进宫探母就没这么方便了。所以宫里下旨,皇上发话也有几日了,成嫔愣是没找着机会跟儿子说一下她把弘曙托给德妃了。 只好先斩后奏,让四爷去说一句。 四爷也是一愣,上次虽然他闪过一丝疑心,但未及证实,总不好就这么跟老七疏远。而且他也明白,若论心,则无清白干净。 七贝勒就算有些小念头,只要没有碍着他,看兄弟情谊的份上,他也不会跟他计较。 母子两个多少有些没什么话好聊,德妃就问起府里的孩子。她记得四爷现有三个阿哥,老二和老大没差几岁? 四爷道:“弘昐今年才五岁。” 德妃哦了声,问:“那明年,请旨送他进来?” 四爷摇摇头,说:“各府只送一个,儿子也不打算出这个头。何况弘晖身份不同,日后是儿子的世子。” 德妃点点头,她对四爷怎么安排府里的事不会插手,只是提前问一句好有个准备。要是四爷打算做个慈父,把儿子都送进来,对永和宫来说也只是多安排几个屋子罢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来个小太监传话,说直郡王等都等着面君,叫四爷也赶紧过去。 四爷站起来道:“儿子去了。” 德妃让去送他,说:“弘晖留这里,就放心吧。” 皇上是乾清宫见的他们,直郡王等进去时,一边的桌案上还摆着数摞明黄缎面的奏折。皇上取下老花镜,笑道:“们兄弟几个一起过来的,倒是巧。” 直郡王装鹌鹑,太子上前一步笑道:“儿子们刚才都宫门处等着,怕扰了皇阿玛的正事。儿子们站一站不碍什么的。” 康熙见这一群气宇轩昂儿子们,想起了他曾经也有过这样令羡慕的青春。那时他意气风发,四海服膺,万民归心。 康熙笑了笑,叫梁九功给阿哥们搬座儿,上茶,他还记得老七不爱用奶|子,特意叫梁九功给他换的茶。 七贝勒自然是顶着一堆兄弟的目光谢恩,一退下来就缩到后头去了。 让四爷惊讶的是,除了有阿哥要进宫读书的几外,连老八几个也来了。他猜皇上的旨中大概说的是建府的阿哥们都来,所以才有他们几个。 康熙近日待太子越来越温柔,见大家都坐下了,拍着身边道:“保成离朕近一些。” 太子只好再站起来,亲自搬着墩挪到皇上跟前去。 下头的弟弟们都偷偷瞧直郡王的神色,谁知直郡王一脸笑,丝毫不见不快。 他心里暗骂,这群小兔崽子,还嫌大哥现事不够多!看!看个鸟蛋啊!他佯做品茶,目光电一般扫向下首的一群弟弟,直把他们都看得缩回去才算完。 倒是八阿哥冲他笑了下。 这个弟弟现直郡王也不敢小瞧,都是龙子凤孙,谁又比谁差?直郡王便也冲他笑笑。 旁边的七贝勒如坐针毡,盯着茶碗欣赏起了上面的青花,入神无比。 康熙上头只顾着与太子闲聊,一时没有注意下面儿子们的神色如何。待他问完弘晰、弘晋两个,太子也陪他回忆了番小时的情形,康熙才转头挨个问起其他皇孙们。 打头的就是直郡王家的弘昱,直郡王连忙起身对康熙道:“弘昱生得晚,儿子就娇了些,往常书背不出来也舍不得打,皇阿玛可千万看儿子面上,待他宽些。”他先给弘昱脑门上戳一个‘笨’的戳子,孩子笨点好,上书房学得好了,这是皇上教的好,孩子开窍了。学得不好被后面的堂兄弟们赶上了,那他也早替儿子背书过了,反正笨嘛,学不好多正常,们笑话他是们不好! 往下三贝勒就开始心里骂了,这话都让他说了,他后面怎么说? 等直郡王坐下,三贝勒立刻也跟着道:“自打没了弘晴后,弘晟额娘就把他当成眼珠子了,不许打不许骂,昨天还考过他,功课也是只学了几篇,背得半半截截的。儿子怕他进宫让兄弟几个比下去,昨晚带他临时抱佛脚,可这小子就是不开窍,刚才车里一问又忘得差不多了。皇阿玛见了他,肯定要骂儿子没教好他。” 三贝勒是把错全归自己身上了。弘晟功课不好是额娘娇惯,是他舍不得打骂催逼儿子。 康熙想起荣妃,待三贝勒一向宽和,见此反过来劝他,道:“开窍晚也不是坏事,小时候也开窍晚来着,七八岁了还背不好一篇《劝学》,朕看弘晟只怕是随了。” 殿中阿哥们善意的哄笑起来,三贝勒老大个了,当着一群弟弟被揭了短,脸瞬间红了,讪讪坐下就看四爷,嘿嘿嘿看怎么说。 四爷走简洁路线,站起就道:“弘晖就交给师傅们了,该打该骂都由着师傅们,儿子也是打上书房出来,师傅打得狠也是待孩子们好。” 操啊!小子拍马屁! 前头扮慈父的直郡王和三贝勒可没想到到四爷这里转风向了!一起狠狠瞪他! 五贝勒站起来极快的照四爷定下的基调说:“儿子也是都交给师傅们教导了。” 七贝勒跟着学:“儿子也是。”说完就坐下,一句废话都没有。 八贝勒端茶陪笑:“呵呵……” 九爷挺混不吝的,站起来道:“儿子家都是格格,没有送进来的,等生了阿哥再送进来给师傅打骂啊。” 这话算是刺了四爷一下。个个都扮慈父,非到这里改一心向学了,显摆就盼着儿子成才是吧?九爷坐下还哼了声。 十爷偷偷跺了他一脚,道:“儿子的两个阿哥都还小呢,大的那个刚学会叫阿玛,话还说不清呢。” 康熙被儿子们给逗笑了,一直到下午儿子们都走了之后,批奏折时还面带微笑。梁九功见皇上心情好,脚下都轻快了两分。 哎哟,皇上心情好这天儿才是晴的啊。 康熙晚上没翻牌子,就乾清宫用的晚膳。吃完殿内转圈散步时,突然想起来八贝勒当时没说话,皇孙太多,他一时也想不起来八贝勒家现有几个孩子,叫来梁九功问:“八爷是哪年大婚的?” 梁九功掐指一算,回道:“回主子,跟九爷、十爷是一年,都是康熙三十四年的事了。” 康熙担心道:“他家的孩子……都没留住?”老九家里还有几个格格呢。 梁九功干笑:“呵呵……” 康熙一眼扫过来,他扑通一声跪下,道:“回主子,八贝勒府……至今无……”那啥落地。 康熙自然想得更深些,是都没留住,还是尚胎中就…… 他问:“如何?” 梁九功哪敢再结巴,直接道:“尚无喜信。” 连个怀的都没有? 第二天,康熙破天荒去了惠妃宫里用膳。惠妃与他是同龄,早已如民间的祖母一般。皇上近年爱的都是年轻的妃嫔,惠妃猜皇上来肯定是有事,就是猜不出来是什么事。 她就先从直郡王留她这里的弘昱说起,没见皇上有反应就住了嘴,端茶笑坐只等皇上开口。 结果康熙道:“明年选秀,记着给老八留两个格格下来。” 惠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没头没尾的。但她久居深宫,不必皇上再说已经摸到庙门了,转头就是一脸失望的叹气道:“唉,是啊,老八开府都这么久了,连个好消息都听不到。” 康熙本来还有些埋怨惠妃没注意到八贝勒府里的事,见她这么一叹,火气就散了,道:“这里事情也多,何况他又住外面,这事……就该老八福晋出来!她要是能给提一句,也不会让老八现膝下连个格格都没有!” 惠妃立刻起身离座跪下:“皇上息怒。” 一殿的都跪下齐声道:“请皇上息怒。” 康熙越想,这事越是八福晋不好。就算是她自己不成,老八府里还有大婚前赐下的格格呢。显见是她好嫉妒,管住老八不让他沾别。 他气完才发现惠妃还下面跪着,欠身扶起她道:“这事怨不着。有空把老八福晋叫进来,教导她两句。明年的事也要记心上。” 惠妃赶紧道:“臣妾绝不敢忘,皇上放心。” 送走皇上后,惠妃坐下发愁,身边的嬷嬷道:“娘娘,这下……” 惠妃叹道:“能怎么办呢?皇上都发话了,叫老八福晋进来一趟吧。”说完又是一叹,“这叫什么事啊?” 平白无故的叫进来骂一顿,这事跟她又没什么关系。皇上真是会给她找事啊。 叹完,惠妃细细想了想,从几天前皇上叫太子,转天下旨叫几位开府的阿哥们把皇孙送进宫来,今天又来管八贝勒没新侍候的事。 皇上这是想抱孙子了? 不对,是想念儿子了?想关心儿子? 思来想去,惠妃心道,只怕这就是原因吧? 皇上,您还真是一天一个样啊…… 77、(剧情)良嫔 77、(剧情)良嫔 惠妃再为难,还是借直郡王的口给八贝勒府送了个信。八福晋第二天就递了牌子请见,惠妃让人去接了她来,就在发愁怎么开口。 虽说八阿哥是她养大的,但惠妃向来没有把自己当他亲生额娘的意思。她抚养八贝勒是皇上下旨,尽心尽力也只是看在皇上面上。她有自己的儿子,不屑去抢别人的。所以八贝勒一懂事,她就把卫氏的事告诉他了,还特意叫卫氏过来,让他们母子见面。 所以八福晋在她眼中也就跟其他阿哥的福晋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想也知道,她是待八贝勒有养育之恩,跟八福晋可没一点关系。 八福晋跟她,除了天然的地位差别外,人家不欠她什么,又凭什么要听她多管闲事的废话? 思来想去,惠妃决定把卫氏请来。有亲婆婆在场,这个话题比较好打开。 卫氏已经晋为良嫔,虽然封嫔,却不见她骄横,一朝得势嘴脸难看得人多了,特别是之前混得不得好,卫氏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小心恭谨,也不愧皇上赐下的封号了。 良嫔容貌出众,虽然现在露出老态来,但眉目之间仍然有当年的绝世之风。她出头的时候,皇上正在忙三藩的事,顾不上选秀,于是有些耳目灵动的人就在宫里替皇上拔拉人。现在的德妃就是那个时候冒出来的。 良嫔出身原本不差,但她的阿玛阿布鼐‘负恩失礼’,被皇上削爵处死,全家十六岁上的全砍了头,十六岁下的男子发配,女子没入辛者库为奴。 良嫔当年也是想从辛者库那个地方爬出来的,她长得本来就貌美无双,年纪越大越引人注目。宫里还有前明太监留下的恶习,她不巴上皇上,早晚让那些腌臜糟蹋死。 幸而皇上一见之下,果然倾心,只是皇上待后宫女子一向严苛,虽然爱卫氏的容貌,却对她的出身耿耿与怀。 当年皇上刚刚站稳脚根,宫外又是三藩又是南明的,为了震慑人心,皇上不得不用重典,很是手辣的杀了一批人。 惠妃也是打那时过来的,当时宫里一丁点小事都会拖出去一大批人,每天宫门口都要抬出去不少尸首,城外的乱坟岗听说都来不及埋,只好挖坑焚烧。但惠妃是认同皇上的作法的。当时宫里死了多少孩子谁能说清?没有皇上的狠杀痛杀,现在也活不下这么多的阿哥。 但皇上确实杀了良嫔的父母亲族,要皇上现在再打自己的脸给卫氏一家翻案?呵呵,卫氏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所以皇上宠归宠,却不肯给她进位。卫氏的这个嫔位还是八贝勒起来后,皇上度量着要提八贝勒的身份才赏了她这个嫔。 良嫔大概也清楚,所以才抖不起来吧? 惠妃胡思乱想塞了一脑子,对面良嫔小心翼翼的只敢坐半截椅子,但身姿仍是动人得很。连惠妃这个女人看了都要赞一声。 她道:“不必这么紧张,你如今也是娘娘了,要把架子端起来才行。” 良嫔柔柔一笑,道:“在娘娘面前,奴婢永远是奴婢。” 惠妃摇摇头,把皇上昨天来的事说了,道:“皇上也是关心老八的子嗣,我也知道老八夫妻要好,只是咱们做为长辈,该说的还是要说。” 良嫔哪里不知道八贝勒现在膝下连个格格都没有的事?比起惠妃,她是没有一刻不把八贝勒放在心上的。自从康熙三十四年八贝勒大婚后,她早早就准备好了小孩子的衣服,小虎头鞋等,百子千孙的床帐床子不知道做了多少,悄悄找机会都塞给了八贝勒,就盼能早一日听到他的好消息。 结果,一晃都八年了。 八年啊,一个孩子没见着不说,连个喜信都没听过。 良嫔急得都开始吃斋了,一见惠妃这么说,立刻道:“正是!娘娘慈心,奴婢也是这么想的!” 惠妃笑了,这才是亲娘呢,见良嫔着急的样子,道:“一会儿老八福晋进来,你只管坐着听我说,时不时的敲敲边鼓就行。” 八福晋很快到了。 进殿后见良嫔也在座,就挨着个的给娘娘们请安磕头。 惠妃道:“快起来吧,好孩子,坐到我身边来。” 八福晋冲良嫔笑笑,坐到惠妃跟前。惠妃拉着她的手思量该怎么开口,这话早说晚说都是得罪人,兜了半天圈子,茶都喝了两碗了,惠妃微笑着问八福晋:“最近,可有好消息?” 当然是没有。 八福晋脸上这笑就僵硬了,转头一瞧,良嫔也正殷切的看着她,她只好对两位娘娘都告罪:“都是儿臣不中用。” 是不太中用。 惠妃长叹一声,“前几日皇上说要让皇孙们进宫读书,结果拉出来一看,就你们这一府上连个格格都没有。老八媳妇,不是我说你,这样实在是不行。你自己算一算,老八跟你大婚几年了?不说有一两个阿哥,哪怕有一个格格,我也好替你在皇上面前交差。” 八福晋被逼问的一头汗,不得不起身离座跪在殿当中,磕头道:“……都是儿臣无用,儿臣没有照顾好八爷。” 惠妃怎么肯让她久跪?赶紧给良嫔使眼色,良嫔下去亲手扶她起来,八福晋脸上已经挂了泪,良嫔一边给她拭泪一边劝道:“好孩子,娘娘是为了你们好,你可明白?” 八福晋只能点头说‘明白’,心里一阵酸涩难当。她不急吗?八年都没孩子,她急的都快上吊了又有什么办法?没有就是没有。 她也怀疑过是不是她的身体有问题,福气不够,也曾推八贝勒去妾的房里,可八贝勒不乐意,不是一般的不乐意,他当时脸就挂下来了,还说‘福晋要是不乐意侍候爷,爷也不来招福晋烦’,说完就去书房歇了,一歇就是一个多月,哄都哄不回来。 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夫妻,八福晋多少也能猜出八贝勒的想法。大概是生母出身太低,让八贝勒的这根弦绷得格外紧:他就不乐意碰身份低下的女子,也不愿意让她们生他的孩子。 也就八福晋身为嫡福晋,出身高贵。所以这才入了八贝勒的眼,让他一见就喜欢。 八福晋明白这个以后,当然不会再多嘴了。身份高贵的女子外面多的是,要是真挑得八贝勒动了心,去求一个身份高贵的侧福晋进来,那还有她的活路吗? 八福晋没那么傻,只好一边努力求子,一边心惊胆战的怕宫里责问。最怕的,还是怕八贝勒动心去求侧福晋。 没想到,还是被惠妃娘娘当面点出来了。 这一点出来,八福晋自己是一肚子苦水,还有一点点是怨恨良嫔。 要不是她出身这么低,让八贝勒有了心结,何至于他不碰府里的格格妾侍?也让她身陷如今的困局中。 良嫔扶着她归座,惠妃让人给她上了碗热茶,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子孙缘的事说不轻,你日后多积些福,做些善事,送子娘娘肯定会开眼的。”然后就让人拿了一些求子的佛像等赐给她。 饮过茶,八福晋也没这么激动了,在宫里当着诸位娘娘的面,本来就不应该这么放肆。她收住泪,谢了惠妃的赏赐,按说接下来若是无事就该告辞了。 惠妃也是度着差不多了,道:“这段日子你也上上心,该说的我都说了。明年选秀,皇上要我给八贝勒挑两个人。我先把这话告诉你,回去后记得收拾好院子。”说完端茶送客。 八福晋直接愣了。 良嫔赶紧拉着她谢恩告退。 见她们退下,惠妃才松了口气。软话说了,该提点的也说了,只看八福晋开不开窍了。 良嫔带着八福晋回到她的宫室,先让人打水来侍候八福晋重新洗脸上妆,然后才坐下说话。八福晋道:“多谢娘娘,儿臣无事了。” 八福晋想尽快出宫回府,良嫔却还想再劝劝她,道:“你先慢一慢。子嗣之事不是小事,老八身边现在侍候的人可够?是不是都不讨他的喜欢?” 八福晋一肚子邪火,突然就爆发了,冷道:“儿臣是不知道八爷是个什么意思,儿臣没福,想让妹妹们去侍候八爷,可八爷却把我骂了一通。” 良嫔道:“他骂你,是他不对,回头我教训他。他身边侍候的是怎么回事?太淘气了?” 八福晋淡淡道:“儿臣也不明白呢。八爷从来都不多看她们一眼,就是儿臣牵线,硬给捏到一起,八爷也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排揎儿臣。儿臣看妹妹们也都是乖巧听话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惹了八爷的忌讳。” 良嫔也不解起来,细细思量一会儿,问八福晋:“老八平常爱个什么样的?是文静的?活泼的?还是善棋善书善诗画的?爱笑爱闹的?” 八福晋垂着头,斜了一眼良嫔,轻声道:“儿臣也不解呢,八爷只是说要是儿臣不乐意侍候他,他就不来烦儿臣……” 这也不过是小夫妻之间斗气的话,良嫔左右问不出来,让八福晋回去了。之后一个人坐下翻来覆去的想,她本来就是个精明人,八福晋话里虽然没意思,可眉梢眼角却仿佛带出了点什么。 忌讳……老八的忌讳…… 就如一道闷雷打在良嫔的心口,让她瞬间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捂住胸口倒在榻上,却不敢出声引来宫女,胡乱抓住榻上锦被塞在嘴里,把那一腔嚎啕都咽了回去。 屋外的宫女听见屋里有声,试探着问了句:“娘娘,可要奴婢进去侍候?” 半晌,屋里才传来良嫔平静的声音:“不用,我歪一歪,不用进来。” 宫女就站远了点,宫里主子话不爱明着说,良嫔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所有人都滚远点’,她对其他人挥了挥手,一殿的人都退到外面去了。 屋里,良嫔脸色惨白,目光呆滞。 她突然不知道她这辈子图的是什么了。当时刚进辛者库,每天都要干活时,她想的只是能回家。可家里人都死了,皇上杀的。皇上那么高高在上,她连一丁点的怨恨都升不起来。 慢慢长大后,她更想离开这里了。她长得太漂亮,那么多人盯着她看。有的人像是跗骨之蛆,叫她恶心。 可她却不愿意自毁容貌,长得漂亮不是罪过,是她的造化。她使了银子,把自己推到皇上面前。她害怕自己不够漂亮,或许在辛者库那个地方她是美人,可到后宫里,皇上身边后她就不够美了。 幸好,老天爷是保佑她的。皇上留下了她,从皇上的眼睛里,她看得出,皇上喜欢她。 她高兴极了。 皇上说现在宫里孩子少,没有给她避子汤,皇上说:“看你的造化了。”他的手流连在她的脸上,那么温柔,目光里全是惊艳与赞叹。 她垂下头,心中并不慌张。她能从辛者库出来,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就证明她是有这个命的。老天爷不会在这时抛弃她。 果然,她有了身孕,生了八贝勒。就算皇上把八贝勒交给惠妃,没有给她升位,让她服用避子汤毁了身体,她都不难过。她有八贝勒啊。 这才是她这辈子的指望。 八贝勒出宫,大婚,受封贝勒,被皇上重用,她被封嫔。这都是八贝勒带给她的。她有多高兴呢?她全部的幸福都寄托在八贝勒身上。 所以,八贝勒无子才会让她这么着急,这可是个大问题,皇上有多看重子嗣,她是最清楚的。她怕这会成为皇上不喜八贝勒的原因,成为八贝勒的污点。 可八福晋告诉了她一件事,八贝勒的忌讳就是她的出身。因为这个忌讳,他甚至不愿意去碰身份低的女子。 良嫔恍然大悟,八贝勒没有任何污点,他忠心皇上,精明强干,夫妻恩爱。唯一的污点就是她带给他的出身。所以……所以……八福晋是在嘲笑她吗?嘲笑她自以为是在对八贝勒好,却留给八贝勒最大的污点?让他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掉。 让他深深的刻在心里。 八福晋出宫的路上就在车里捂嘴大哭起来,回到府里更是谁也不肯见,贴身丫头都撵到外面。 知道宫里叫她的八贝勒早早的回到府中,却发现八福晋难过成这样,上前再三劝说才哄得她止泪。 八福晋见到八贝勒有些心虚,不敢再哭,洗脸净面后换了衣服,坐下发起了呆。 八贝勒笑问她:“在宫里挨骂了?娘娘说什么了,让你伤心成这样。” 八福晋轻轻道:“娘娘责问我府里没孩子……说明年选秀会给你留两个人。” 八贝勒没当回事,哦了一声,放下茶搂住她安慰:“再进人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也值得你哭成这样?府里有的那几个,你见我什么时候看过她们了?再来也不过是当摆设罢了。” 八福晋僵硬的笑了,趴到他怀里,止不住的恐惧害怕让她瑟瑟发抖。来新人了,八贝勒还是不碰,她又生不出来……这该怎么办?怎么办? 八贝勒拍着她的背轻声说:“不怕,不怕啊。今晚我歇在这里,咱们的孩子会有的。” 第二天,八贝勒听到宫里说良嫔有恙,特意进宫探望。良嫔躺在那里,脸色惨白,但一见他还是笑着支起身。八贝勒连忙扶住她靠在枕头上,担心道:“额娘这是怎么了?昨天儿子媳妇进来,没来向您请安?您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了?” 良嫔温柔一笑,拢着他的手说:“你媳妇来了,我这里没事。你也知道,不过是老毛病罢了。”说着揉了揉腰,一脸疲惫。 八贝勒看着就皱眉。良嫔以前侍候皇上时服了太多的避子汤,药毒太重,不但让良嫔月事时痛苦难忍,平时也会腰酸背痛。有时天气一变,或者累了一点,就会卧床不起。 “儿子让太医给额娘制几贴膏药,额娘贴一贴,也能好过一点。”八贝勒道。 良嫔笑着说:“好,额娘听你的。” 从八贝勒来到他告辞,良嫔都没提起孩子的事。等他走后,良嫔再无丝毫笑意,满心凄苦的倒在枕上。 她能怎么说?能怎么问?儿子待她孝顺得很,是她带累了儿子。让他心里有苦也说不出。 说不定八贝勒没孩子也是她的罪,不是八福晋的错,是她不好。 六点时,宫女进来问:“娘娘,可要用膳?” 良嫔道:“一碗清粥就可以了。” 宫女为难的退下,另一个宫女问:“娘娘今天晚上用什么?” “只要了一碗粥。”宫女说。 另一个宫女道:“这怎么行?娘娘这是又要吃斋了?那也要添一碟馒头啊。” 宫女拦住她道:“你还不知道咱们娘娘的性子?算了,照娘娘说的办吧。” 另一个宫女只好去膳房要清粥,心里道:都是有毛病。有得吃不吃,天生贱骨头。 78、弘晖与弘昐 78、弘晖与弘昐 弘晖搬进宫里后,弘昐一下子就消沉下来了。读书、拉弓都没什么精神。就连造化现在暂时归他了,也没让他开心一点点。 拉弓二十下后,他停下来做一下放松,造化跑过来冲他吐舌头,他蹲下摸着造化的小脑袋说:“唉,你也想哥哥吧?” 前院没了弘晖,干什么都只有他一个。弘昐表示不幸福,他在东小院抓着三阿哥教他站起来时,自言自语的问三阿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搬到前院跟哥哥一起住吧,哥哥那里有可多好玩的东西了。” 弘晖进宫当然不能带造化去,虽然很舍不得,他还是暂时把造化托负给了弘昐,为了‘贿赂’弘昐,还把他屋里的镖靶子送给弘昐了。这还是他求着福晋给他的呢。镖刀这个东西太危险,他不敢给弘昐,说:“这个先放在你这里,等我回来了陪你玩。” 李薇看出弘昐的寂寞,可这个她也无能为力啊。四爷倒是很高兴,认为弘晖和弘昐兄弟感情好,就算有些小矛盾也不怕。 李薇问四爷能不能提前让伴读们进来陪他读书,想也知道弘晖进上书房念书不是一两年的事,四爷都念到大婚还继续念呢,照这么说弘晖至少也要念个八、九年。弘昐不可能一直盼着弘晖回来,等三阿哥长大至少也要两年吧? “反正明年伴读就要进来了,提前让他们来行不行?”她道。 四爷却打算让弘昐多想念弘晖几天,进了上书房后的弘晖肯定也会想念弘昐的。就算他们在府里已经隐约有了派别和隔阂,但进了宫后的弘晖会发现只有弘昐才是他的亲兄弟。 这是兄弟两个加深感情的好机会。 他道:“不必,让弘昐这段时间学得坚强些也不坏。” 这个理由不错,李薇就接受了。但不等她去安慰弘昐,就发现四爷花了更多的时间在弘昐身上,先生几乎闲置了,只有在四爷没空时才会监督一下弘昐背书练字。 李薇发现其实最放心不下弘昐的反而是四爷。她终于可以完全放心了。 有了四爷陪伴的弘昐也渐渐忘了没有哥哥的苦恼,而四爷也在一对一的教学中焕发着新的热情。这天,爷俩在比着背书,四爷见弘昐背不下去了,就故意停下来等等他,等他接上他再往下背。 一人一段背完《论语》和《孟子》,李薇赶紧叫这爷俩过来喝茶润喉。四爷端起茶抿了一口,对弘昐道:“去外面跟造化和百福玩一会儿吧,一刻钟后,咱们来论述。” 四爷说的这个论述有点像辩论,就是挑出刚才他们背的某一段来,先解释其中的意思,然后驳斥推翻先贤的话。 他刚和弘昐玩这个游戏的时候,险些把李薇的下巴吓掉了。难道古代读书不是讲究先贤著作百分百遵从吗?这种先进的教学理念好像还是美国人玩的?她看过类似的报导,说一中国移民,问家里孩子在学校老师讲什么啊,孩子就把《白雪公主》给重新解释了遍,说是老师读了遍《白雪公主》,然后叫小孩子们去挑故事里的错误。 有说白雪公主被继母虐待可以报警的,有说白雪公主逃走后可以去警察局的,还有说白雪公主不必给七个小矮人工作,小矮人用童工,获救后公主可以告他们。 那位移民妈妈的三观就被洗劫了一遍。 李薇当时看到就拍大腿想自己小学时怎么没碰上这么好玩的老师? 谁知穿回几百年前,四爷把她的三观洗劫了。 四爷见她这样,笑着道:“这是小时候皇上给我们讲书时教我们自学的办法。师傅们都不知道,皇上说这样才能知道怎么去理解汉人的学问。”不但要学会它,更重要的是学会如何去打倒它。 可以说,学会它就是为了打倒它。而不是被它征服。 李薇也是从这一刻才真正佩服康熙这个皇帝。康熙不但精习汉学,还醉心西学,可也不见他被上帝洗脑,京里收纳了不少西方传教士,却没见很多人信上帝。就连宫里包括四爷在内的阿哥们从小跟着传教士学习,只听说三爷,九爷,十爷精通西学,却没听说哪个信上帝了。 如果他一直这么教儿子们,学会了是为了未来有一天去征服,那就怪不得了。谁会去信奉自己的猎物? 可为什么历史上康熙没有去干掉西方国家?离太远够不着?还是后面的清朝皇帝都没了这份雄心壮志? 李薇身处历史之中,忍不住问四爷:“那咱们就没想过开船去传教士的国家把他们打下来?” 四爷失笑,讲道:“传教士的国家贫瘠的很。他们的国家很小,还没有咱们这边一个村子的人多。人也少得很,平民就没有能吃饱的。而且那里缺少教化,听说那里连国王和贵族都是随地便溺。”他一边说一边皱眉,一脸不忍目睹的样子。 李薇听了居然无法反驳,她看过一期记录片叫什么什么中世纪?说的就是十六世纪前的欧洲,那真是未开化到极点。所有的人,包括贵族和国王全都随地大小便,身上全都长虱子,一辈子不洗澡,生病就放血,有个国王还这么直接放血放死了。 她努力把方向苏回正途,道:“那传教士都跑咱们这里来了,想必那边也发展得差不多了吧?” 所以重视西方列强啊四爷! 四爷没办法的叹气,一脸‘拿你没办法’的无奈,哄孩子似的对她道:“哪会那么快?国家发展是一步步来的,海那边的国家想发展到咱们国家目前这样,没有个三五百年是不可能的。” 这个……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看着是三五百年,人家不到两百年就发展起来了啊。 李薇绞尽脑汁的想,西方那边还有什么值得国家统治者觊觎的东西,努力想了后说:“要不,把那边的人抓来当奴隶吧。”说完就后悔了,捧着被刺疼的良心想,她这算是开启黑暗的奴隶时代了吗?现在把话吞回去还来得及吗? 四爷真被她逗笑了,扔了手里的书搂着她道:“你这小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异想天开。” 李薇松了口气,他没当真采纳就行。开启黑暗时代这种事太考验心理承受能力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了。 恰好在这时,弘昐救火队来了,李薇迅速告退去看三阿哥了,连平时很喜欢围观的父子俩人式辩论会都不听了,其实听这个总是洗刷三观,推翻经典神马的最爽了。 但今天她心虚,有种不小心开启潘多拉盒子的心惊胆战,于是还是找纯洁的三阿哥治愈去吧。拐到小儿子那里,看着这小子胖嘟嘟的小脸蛋,她就什么都忘光光了。 四爷却在频频走神,弘昐说完见他眼望前方没有看他,以为是刚才说的不好,赶紧再多加了几句,四爷这才回神:“……嗯,不错。继续。” 弘昐:“……qaq”没词儿了怎么办? 晚上,用膳时李薇见弘昐垂头丧气的,特意让刘太监给他多做了一份大清版墨西哥鸡肉卷。这对刘太监是小菜一碟,不就是鸡肉腌辣炸成酥皮儿的,配上烫过的青菜青椒,就是李主子形容的那个‘甜咸酱,怕小孩子不爱吃,最好再加点奶味儿’让他费了点劲儿,不过也办到了! 见到单独给弘昐上的一碟卷饼,四爷好奇道:“这又是你捣鼓的?” 苏培盛最机灵,怎么会不记得准备四爷的份?就算四爷当时没问起也浪费不了,能尝个鲜谁不乐意? 当然四爷问起,就是他巴结的时候到了! 苏培盛赶紧端上个碟子送到四爷面前,四爷见弘昐直接上手拿着吃,斜眼看李薇,那意思就是‘这肯定是你教的吧?’。 李薇嘿嘿笑,想对四爷说让他们拿下去切成两半,您再用筷子挟着吃也成啊,还没张嘴就见四爷撸起袖子也下手拿了。她只好把嘴边的话再吞回去,心想这么些年下来,她发现四爷真没她想的那么讲究。 当然对四爷来说,拿着吃就是吃个新奇有趣,尝鲜儿嘛。 四爷的爪子大,一手包住就只能看见个卷饼头,他先看看卷饼里包的是什么,味儿闻起来倒是香的很,“炸的?” 苏培盛在旁边赶紧说:“是鸡肉,鸡胸上最嫩的一片。” 四爷咬了一口就下去半拉,李薇看他吃这个特别有穿越感,忍不住问:“好吃吗?”回头再做出汉堡来,非要看看四爷吃汉堡是个什么架势才好玩呢。 炸鸡味重,四爷吃一口过瘾就行了,见她问直接把剩下的喂到她嘴边:“看你馋的一直看,这半个爷赏你了。” 李薇吃着白了他一眼,就着他的手吃完了那半个。 除了这个,自然还有炸薯条。这个可比汉堡简单的多,李薇跟刘太监说要把马铃薯切成一指长宽的条油炸时,人家直接发散的把红薯、芋头都给切了一起炸了送过来,还起了个名叫炸三色。 比起来,弘昐没被炸马铃薯条征服,他爱上了炸红薯条,这个是甜的。 只有可乐,李薇无能为力,拿酸梅汤凑数,弘昐也接受了。 但四爷虽然不喜欢墨西哥卷饼,却喜欢刘太监做出的沙拉酱代替品,刘太监管它叫奶油酱,隔了几天,李薇就在跟四爷同桌用膳时见到了一小碗奇怪的奶黄色的酱料,四爷吃炸馒头片时喜欢沾点儿。 这炸馒头片也是李薇的平民吃法,四爷喜欢往上洒白糖。每次李薇都觉得他这样吃太甜了,可看他那副‘我只是随便吃吃’的享受样儿,她也不敢说,怕一说他就不吃了,那就太可怜了。 现在,他是先抹一层酱,再洒一层白糖,然后两口一片的速度消灭了一盘子炸馒头片后,才意犹未尽的点点头道:“这个酱不错,甜咸口儿的吃着不腻。” 李薇:“……你喜欢就好。”她还在震惊中,没想到四爷这么爱吃甜的啊…… 永和宫里,德妃交待嬷嬷:“给弘晖那边的膳桌多备几样甜的点心。” 嬷嬷笑着应了声是,说:“十四爷小时候就爱吃甜的,这侄子跟叔叔的口味倒是一样。” 德妃笑了笑没说话。不但十四喜欢,老四也喜欢的。她还记得在他小时候,她在太后那里见到一群小阿哥,他坐在那里,一边捧着奶|子喝,一边盯着对面桌上摆的白糖糕。炸得金黄的年糕上洒了一层细白的糖霜。 那时她就知道,这孩子爱吃甜的东西。 只是等他大了以后,她也没办法拿点心哄他了。 十天一休,四爷把弘晖接回了府,在车上问他宫里如何?弘晖道:“娘娘待我好,屋里总有点心,有红豆糕、栗子糕、白糖糕……” 四爷想这看来是没饿着,跟着问上书房里如何?先生严厉吗?跟得上吗? 弘晖略有些为难,四爷也不催他,弘晖想了半天道:“上书房里,弘晰阿哥最得先生看重,写字背书总是最好的一个,弘晋阿哥略逊一筹。直郡王家的弘昱阿哥也比我强……我排第四。” 四爷安慰他道:“只是一时而已,等你学得久了,必定不会一直是第四名的。” 弘晖更纠结了,他有心想说其实连弘晰阿哥也不比他更好,写字是他故意写坏了一张,背书也是故意背错了一节。只是想起额娘的话才让弘晰阿哥他们的。 他觉得委屈。 额娘吩咐他时,他还没觉得如何。可真进了上书房后,却事事都要矮别人一头。先生的夸奖本来应该是他的,同窗的羡慕也应该是他的。 他不习惯了。在府里他是最好的一个,弘昐虽然年纪小是弟弟,可从不与他相争。他也明白弘昐术数比他好,论述时的反应也比他快,可每次弘昐总要比他慢上一息左右。 被人相让时,他自觉其实不需要他让的。但他从来没发现让人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弘昐一直都是这么难过的吗? 回到府里要先去见额娘。弘晖在宫里时总想着回府,见到额娘有好多话要跟额娘说,可今天他却怕见额娘了。他没有做到额娘要他做的事,他的不平是错的,他应该像弘昐一样心甘情愿的让人。 额娘说的道理他都懂,弘晰和弘晋是太子的阿哥,弘昱是直郡王的阿哥。他要让着他们,不能比他们更好。可他还是忍不住,所以故意做得比三伯家的弘晟好。 阿玛没问他这个,可见了额娘他要坦白的。他要承认他故意赢了弘晟。 弘晖的脚步越来越慢,四爷没有勉强他去正院见福晋,问他:“是不是累了?回你的院子去休息吧,明天再去见你额娘。” 弘晖应了声是,转身跑回自己的院子去了。他能在家里待三天呢,明天再见额娘坦白好了。 四爷心想,还是在宫里受委屈了吧?不敢见福晋是弘晖的自尊心太强了。 他叫来跟着弘晖的太监和哈哈珠子,挨个问过后,确定弘晖在宫里没被别人欺负就放心了。一点小委屈,他应该能撑得住。进宫本来就是锻炼他的。 正院里,福晋正在等弘晖,却听说四爷留他在前院休息了,庄嬷嬷道:“福晋,要不奴婢去把阿哥接回来?” 福晋摇头说:“免了吧,也是我想得不周全。阿哥在宫里一住就是十天,回来爷肯定要考一考问一问的。” 晚上,弘昐听说弘晖回来了,兴奋的跑到弘晖的院子去住,晚上两人还一起用了晚膳。弘昐特意要膳房上了大清鸡肉卷和炸三色。 弘晖看着貌似平常的卷饼一字字的说:“大清鸡肉卷……怎么起这么个名儿?”他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弘昐也吃得两腮鼓起,一边问他:“怎么样?不错吧?” 弘晖也跟着连连点头,几口吃完就要水洗手,被弘昐拦住道:“不急不急,试试这个炸三色,这也是拿着吃的。” 弘晖不习惯的说:“这个用筷子就行了吧?”他打小没用过手,用一次就有种做错事的感觉。 就是为了这个,弘昐才让侍候的下人都下去了,道:“这里又没别人,这个吃了要沾酱的。”然后吃给他看。 刘太监没做出番茄酱,但他做出了樱桃酱和草莓酱,反正就是果酱嘛,一点都不难好吗? 吃到最后,弘昐还要了两碗酸奶,把樱桃酱和草莓酱淋在上面,这又是弘晖没试过的吃法。兄弟两个吃得肚皮溜圆后,一起洗漱躺上了床。 吹了灯,弘晖忍不住戳戳弘昐,问他:“弘昐,你让着我的时候难过吗?” 弘昐继承了李薇的秒睡习惯,被戳醒时略迷糊:“……什么让着你?” “你没让过我吗?”弘晖惊了,要知道他一直以为弘昐让着他,还为此难过了很长时间——因为他连小三岁的弟弟都比不过。 弘昐更不明白了,“我让你什么了?” 弘晖爬起来,“那你之前阿玛问咱们时,你干嘛总要先看着我?” 弘昐也清醒了,奇怪道:“……不看你看谁啊?那不是阿玛正问着你呢嘛!” 弘晖哀号着栽到枕头上,他为这个不知道难过了多长时间啊,没天理! 弘昐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戳戳他兴奋的问:“怎么了?在上书房你让别人了还是别人让你了?你难过了?还是别人难过了你知道了?说说!说说!” 弘晖脸红了,翻身背对着他说:“睡觉!” 弘昐不乐意了:“你把我闹醒了,怎么不说了?” 他拼命戳弘晖,无奈弘晖不动如山,死命装睡。两人正闹着比看谁坚持得久,门外四爷轻轻清了清喉咙。 瞬间两个都乖乖卧倒睡觉了。 四爷又等了一会儿,掀开门帘子瞧了瞧。外屋守夜太监正跪在下面,他嘱咐道:“阿哥们淘气,你晚上守夜要警醒些。” 太监磕头道:“奴才不敢瞌睡过去,这外边连椅子也不敢放一把,就是防着小的们守夜时瞌睡,顾不着小主子。” 四爷满意点头。 回到东小院里,李薇已经准备睡觉了,三阿哥也喂过了哄睡了。四爷进来时,她已经换好了睡衣,正在由玉瓶通头。 四爷进屏风后换了衣服,出来李薇拿着梳子给他通头,正在默默数数,四爷突然问:“你叫弘昐让着弘晖了?” 李薇一时反应不过来:“啊?”反应过来脑筋就转到别的地方去了,扒着四爷的肩兴奋的问:“弘昐让着弘晖了?你发现了?他才五岁就比弘晖学得还好了?他这么聪明吗?是什么让着了?背书?拉弓?写大字?” 她的儿子是个天才!!这肯定是穿越的副作用!说不定就是神马时空辐射一类的神秘射线让她生的孩子都有超人的智商! 李薇脑洞开得太大,都忘了给四爷继续通头了。前头四爷想,好吧这肯定不是她交待的。拍拍发呆的她的手,李薇哦了声,连忙继续通,但太兴奋手劲略大。 四爷:“……”这么通着也挺舒服的,活血。 两人躺下睡觉了,李薇继续巴着四爷问:“到底怎么回事?” 四爷只好把弘晖和弘昐聊天的话给她学了一遍。他在想,是不是弘昐真的让着弘晖?那这个儿子真的很聪明喽?暗暗决定要给弘昐加大功课量,看他能学到什么程度。 他正想着,李薇叹气,说:“爷,弘晖这样也太可怜了。他在上书房肯定是被迫让着谁了,虽然我知道宫里应该藏拙,可他还那么小呢。”这就跟现在小学生家长教孩子要巴结老师给老师送礼,要巴结同学,因为同学家长是领导一样。 小孩子就应该快快乐乐的啊。 四爷回神,叹气:“嗯……”进上书房会学会很多东西,他也是在进上书房的那天起才真正长大。不过弘晖学这个确实太早了,他跟兄弟之间虽然现在开始疏远了,可在宫里时他们是真正的兄弟啊。上书房里也没让这个让哪个的风气。当然会有欺负的人,比如腿脚不便的七贝勒,生母出身低的八贝勒都是。 但他是从不需要让着人的,也没想过让弘晖去让着谁。他们还小呢,可以有玩得好的人和玩得不好的,分一两个小派别这是有的。 何况这群小孩子在宫里怎么站队,还能影响到宫外的大人了?那就可笑了。 是他自己悟出来的?还是别人提点的? 四爷眯起眼睛。 福晋…… 79、如人饮水 79、如人饮水 上书房十日一休,各府的小阿哥们撒着欢的都回了各家。 三爷远远见着弘晟,忍不住还往前迎了两步。大阿哥弘晴六岁时夭折了,现在府里就剩下弘晟最大,三爷把他看得眼珠子一般,要不是皇上提起让各府小阿哥都进上书房去,他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孩子离家半步的。 父子两个坐上车后,三爷就问弘晟在宫里住得如何?堂兄弟间相处得好不好?先生讲课能听懂吗?功课重不重?早上能起得来吗? 衣食住行问了个遍,弘晟或摇头或点头,三爷就道:“你小子倒是给你阿玛个准话,在宫里到底过不过的惯啊?” 弘晟小时上面有长兄,三福晋也娇惯他。待长兄夭折后,三福晋跟三爷夫妻离心,更是把他当宝贝捧着,虽然也盼他上进,可更不敢一劲催逼他。三爷这个严父也是当得不伦不类,一时严了,拿着板子盯着弘晟读书,一时松了,日上三杆也不叫起,弘晟赏花玩鸟他也叫好。 所以弘晟到六岁了还很天真,见阿玛问就直说:“过不惯啊!天还黑呢就非把我叫起来,嬷嬷凶死了!早膳我要吃炙鹿肉她不给,说小孩子阳气足不能吃那个。桌上凡是肉都是炖的!难吃死了!” 三爷叹气,他就怕这个。弘晟打小就是睡到天亮才起来的,他还爱吃肉,他和三福晋从来没管过他这个,进宫自然就没这么自在了,嬷嬷们养孩子都是比着尺子来的,怕他人小牙劲不够,当然不会给他吃硬东西。烤肉?想得美! 就那碗炖肉,还是他提前跟荣妃提过说弘晟爱吃肉才添上的。不然小阿哥脾胃弱,吃肉不消化怎么办?他十岁前就没放开吃过肉。 弘晟撒娇:“阿玛,别让我再去了好不好?” 三爷抚摸着他的小脑袋,认真想给弘晟报病请假的可能。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转一下就算了,现在京中情势复杂,他也有心混水摸鱼,能有多大造化不好说,但不管如何,弘晟处在这个位置上就不能懈怠。 在府里他狠不下心认真管他,送进宫去正好板板他的懒筋。 于是三爷一脸遗憾的摇头:“不行啊,弘晟,叫你进宫是皇上的意思,就连你阿玛我都要听皇上的话啊。” 弘晟请假失败,低头失望的揪手指。 三爷赶紧哄他说放假三天随便他玩,在府里想玩什么都行。 进府后,三爷直接带着弘晟去了三福晋的正院,不多时就听到正院里热闹起来。 田侧福晋正在哄小儿子睡觉,正院声音一大传过来,本来将将要合上的眼睛嗖的又睁大了,田氏长出一口气,抱起来继续在屋里转圈,一边道:“小祖宗你这是要折腾死我啊。” 一边扭头问丫头:“外面这是怎么了?” 丫头清绘是田氏的贴身大丫头,内务府出身的宫女。她的名字还是三爷改的,说她面容清秀,如水墨画淡淡妆成。 叫田氏说,这丫头的眉毛淡得跟没长似的,也就三爷能欣赏得来。 清绘也被三爷收用过,却没得着名分。当年在宫里时,田氏都只是格格,她虽然得三爷改名,可论起宠爱来实在不及田氏。再说福晋进门后,连田氏都要避到一舍之地,何况她这种没名份的? 当时她要是离开田氏,那还不够这群主子一指头捏的。所以就死命表忠心留下继续侍候,宁可不要这个名分。 她懂事精干,田氏就没疏远她。 这时听到田氏的话,清绘赶紧假装出去转一圈,回来小声道:“是三爷带着弘晟阿哥回来了。” 田氏着急小儿子不睡觉,骂道:“知道是他们回来了!那边是在唱大戏吗?回来就回来了闹个什么?” 清绘站得远了些,迟疑半天还是照实说:“三爷带着弘晟阿哥抽陀螺呢……”所以一群围观叫好的。 宫里阿哥们玩的游戏有限,地方小不能时常跑马,像四爷在家养狗还是出宫后才养的。所以除了射靶子玩飞镖,就剩下布库和陀螺了。 弘晟布库还行,跟堂兄弟们打不是垫底的,就是陀螺要用巧劲,他在家玩这个玩得少,进宫一比就露怯了。三爷一听,撸袖子道:“这有什么?看阿玛给你玩!”当年他跟太子老大老四老五那几个哪天不抽陀螺? 三爷虽然好些年都没抽过了,但手艺没落下,上手几个花鞭勾得陀螺滴溜溜转不说,在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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