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能上身。 内务府的这些招数,太后是心知肚明的。先帝妃嫔中受宠的本来就是少数,像那些太嫔,太贵人等,竟十有八、九全都吃了暗亏了。 太后先让人从她的旧衣里找出一些给她们送去,但过年也不能让人家穿旧衣,所以才从自己的份例里出,给她们做几件新衣服。 这前因,后果都有了。太后实在是为皇上煞费苦心。赵全保能把事情打听得这么清楚,全赖太后那边也是要借此把事情说清楚,免得四爷误会。 ……可惜四爷已经误会了。 李薇只想叹气。不过还是去宁寿宫了一趟,全当去看望太后了。 等晚上四爷回来,他也是在等她的解释。她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重点在这回不是宜太妃等闹事,而是太后发现太嫔、太贵人等受了委屈。 “太后娘娘也是不想让您烦恼,才动用了自己的份例。”李薇努力把话说的缓和些,实在是昨天他的火太大了。 是过年事情太多?还是外面又有人给他找事了? 四爷沉着脸问:“都有哪些人冬衣做得不好?” “布太贵人,袁太贵人……”李薇挨个数,都是先帝后宫里长年无宠,但也都熬到现在,还都被追封的。至于那些连追封都没混上的,她们的冬衣如何就无人关心了。 就说太后的善心也不是无差别泼洒的,她能记得关心下那些太嫔和太贵就已经不错了。 四爷听着数了至少二十几个人名,几乎是东六宫里大半的人都给点名了。等于除了宜太妃那几个外,剩下的一个没拉下。 他的脸顿时就黑得无以伦比。 但叫李薇庆幸的是这回他没再发火,而是把气憋回去了。 太好了。 当四爷憋气的时候,会更接近当年在府里时的四爷。这天晚上,他就十分平静的写字,上床。连睡觉前读书时都跟以前一般无二,看到有趣处时还指给她看。 李薇忙凑过去看,见他指的一段是:圆三五,寸一分,口四八,两寸唇…… 这有什么好看的?好像是在说什么东西的大小长相? 她的目光往右侧移,此章节名为:鼎器妙用章。 李薇的脑补瞬间歪到十万八千里外。 原来四爷的睡前读物是《金丹大要》,修仙的书哦。炉鼎神马的,虽然这一段可能真的在说炼丹的炉子,但是……修仙有没有采补一说? 她就拿这个去问四爷了,至少四爷目前学的都是正统修仙(?),不是。 “采补?”四爷合上书看着她,“采阴补阳?” 她点点头,期待的看他。 “你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他好奇的问。 大冬天的,两人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多么合适来聊点这种话题啊。 四爷想了想,十分正经严肃的给她解释起采补来,还很贴心的用了她能听懂的例子:《西游记》。 他说采补不止是以阴补阳,还有以阳补阴。比如西游记里唐僧干嘛那么多女妖怪缠着他要吃他,要跟他成亲呢?就是因为唐长老乃是一个绝佳的纯阳之体,西天佛子降世,正、清二字都占完了,女妖怪跟他春风一度,顶过去外头睡上千儿八百的。 李薇听他侃唐御弟跟女妖怪不得不说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最后直接侃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四爷已经去前殿了。 她回了翊坤宫,下午就听说四爷一大早把八爷叫来臭骂了一通。 李薇才知道他这邪火冲谁去了。 不过她也想通了一件事。以前四爷把火憋着,只对着苏培盛他们撒,那是因为那都是他的奴才。 现在全天下皆他奴才了。 所以他想骂谁就骂谁。骂八爷,也是因为在四爷登基前,也就八爷管过内务府几年。 等他骂完八爷,就赶在新年前把内务府的总管抹下去两个,换上了两个自己人。其中一个是李薇的熟人,就是马佳氏的丈夫,傅鼐。 她也是听马佳氏说起的,她说的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在冒幸福泡泡,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万岁隆恩浩荡,她要全身心的为万岁服务’的气氛。以前马佳氏也是真心在服侍她的,但从来没有今天的感觉这么明显。 等下午弘昐过来请安时,也悄悄跟她说傅驰这几天都高兴坏了。 在过年前能有这个喜事,对傅家来说绝对是最好的新年大礼了。李薇也趁机赏了马佳氏不少东西,让她回家放假。过年时就不用过来了。 结果马佳氏回一趟家,把东西都送回去后又回来了,十分严肃正经的说主子这里离不开人,她不能只顾自己。李薇怎么说都没用,她就是坚持要继续留在宫里‘替主子效力’。 其实,离了马佳氏也真是不行。 过年是宫里最忙的时候,四爷也忙翻天了。他这几天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从前殿回来后,在东五间里继续写福字。 弘昐等人也都被布置了写福字的任务,李薇想说她也能帮着写,四爷用‘乖去一边玩吧’的语气说:“好,你写了赏出去也不错。” 李薇就觉得很囧,不过说了要写也不能不写,只好每天他在这张桌子上写,她在旁边的桌子上陪着写。 这时她才知道,以前先帝每年写的福字有不少都是让儿子们帮着写的。可惜的是四爷的儿子太少了,不够分的。这个福字,他还坚持要自己写,再不济也要有爱新觉罗家的血统,怕以顾俨等人都没被布置写字任务。 十三爷远在江南,于是十四爷就被抓了壮丁,还有五爷和七爷。十五,十六两个也被要求写福字。 三爷想写来着,特意趁着四爷写福字的时候来求见,然后讨了这个差事,兴高采烈的走了。 李薇见四爷写得好好的出去一趟,回来后心情还不错。她明明记得刚才出去听说是三爷求见,他还黑了下脸,怎么这一会儿工夫心情就好了? 诚郡王什么时候这么有办法了? 等两人写完字洗手喝茶时,四爷才用十分满足的语气把三爷特意来求着写福字的事说给她听,颇有‘朕心满意足了’的味道。 除了这几人外,余下的再没有兄弟被四爷‘恩典’能写福字了。 李薇这才明白,原来在她看来像是繁重的工作,也是四爷召示亲近的一种方式。被他选出来写福字的都是他喜欢的人。 等到除夕那天,福字终于发下去了。 李薇还以为最后两天要熬夜呢,结果听弘昐说原来搬到南三所的弘晰等人也被要求写福字了,比起他们在外面的阿玛们,这些皇室第三代倒是都很好运气的没有被四爷另案对待,全都一视同仁了。 写完福字后,除弘晰外,弘晟等人也没有回府。四爷的意思是回府后还不是日日天不亮就要进宫?何必让孩子们回去来回折腾?所以干脆留到宫里,十五之后再放假。 而且,过年上书房不休息。 师傅们都休息了也没事,朕来给当你们的先生。给你们布置功课。 ……真想为小阿哥们掬一把同情之泪。 转眼间,雍正朝的第一个新年到了。从今天起,就是雍正元年了。 老天爷很给面子的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 前几日下了一日夜的的好雪,整个紫禁城都被雪给盖住了。 李薇还是天不亮就要去宁寿宫,然后奉太皇太后和太后等人去坤宁宫祭祀,然后再回各宫独自庆祝。 虽然新帝有皇后,但以前留下来的习惯还是没那么容易打破的。 雍正朝仍然是长跪了之后,各宫独自开宴。 翊坤宫里热闹得快翻了天,李薇也是没想到居然会来这么多人。最重要的是兆佳氏扛着那么大的肚子还是进宫来了! 李薇看到她进来时眼都瞪大了,忙叫人扶去一边的屋里,再叫人太医院请个小太医过来。免得她大着肚子再跪出个好歹来! “不是说了让你不必进来了吗?”李薇道。 兆佳氏身边还站着柳嬷嬷,李薇想说柳嬷嬷两句,可也知道她只怕劝不住兆佳氏。 “不怪嬷嬷,是我坚持要过来的。”兆佳氏马上说。 李薇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是担心你。十三弟不在京里,你一个人在家可不能出了事。” 兆佳氏扶着肚子说:“皇恩浩荡,允祥能一口气就越过众兄弟封亲王,这都是万岁待我们的好。我们怎么还能再恃宠生娇?仗着万岁待我们好就不知分寸了呢?” 这话还真是。兆佳氏来,比她听话留在府里养胎要好得多。至少在四爷那里的印象分肯定高。 只是……这样难免生分了些。 李薇只觉得现在四爷越来越像当初的先帝的。下头的人也是一步也不敢走错,一句也不敢说错。明明是至亲,却像隔着一道天堑。 兆佳氏拉着李薇的手说:“何况娘娘也赏了我嬷嬷,我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来谢谢娘娘的。” 李薇道:“只要你和孩子都好好的,就是谢我了。” 晚上,李薇跟四爷说了兆佳氏的事,道:“我看她那个肚子吓人的很,就让她明天不要来了。” 四爷叹了声:“怡王妃一向胆小,这样不是显得朕不近人情了吗?” 李薇没想到他是这么想的,想替兆佳氏再说两句话,他却让王朝卿取来笔墨,写起了信。 她只好在一边给他磨墨铺纸,看他抬头就写:亲亲吾弟允祥…… 李薇:== 往下看,四爷就是写你在外头辛苦了,四哥知道你的辛苦都是为了差事,朕都记在心里了,等你回来好好赏你。这个好年咱们兄弟虽然不在一起过,但是共赏这一轮明月,你我的心就这样连在了一起。 李薇:== 四爷继续写,你的家小不用担心,朕让贵妃照顾着呢。你的王妃怀着孩子,大小都好,贵妃赏了嬷嬷下去,这个嬷嬷是一直侍候贵妃生孩子的,朕的额尔赫、弘昐、弘昀、弘时、弘昤都长得又健康又好,所以你的儿子也会平平安安的落地的。 李薇觉得这一段写得还算写实。 四爷往下继续:等你回来,朕给你的孩子起名,让他从小就跟朕的孩子们一起读书,日后他的前程朕也包了,等他落地男的封铺国将军,女孩就封县主。 李薇略皱眉,这个恩赏会不会太大了? 结果四爷发散起来没完了。他的结尾是:这个江山是爱新觉罗家的,也是朕与你兄弟两人的,朕能有你这个好兄弟,这江山一定能越变越美。皇阿玛在九泉之下看到了,也会为你欣慰的。 大概他自觉写得十分感人,所以写完封好就让人四百里加急给十三爷送过去了。 只是李薇觉得吧,十三爷接到后说不定会吓死…… 果然没过几日,十三爷同样用四百里加急回信了,先是叩谢皇恩,说他在外面也感受到了皇上的恩德,九千里河山都在为能被四爷这样的明君统治而欣喜若狂,他所经过的地方的所有百姓都在欢呼,喜极而泣。 李薇:你们兄弟俩一样夸张。 然后十三爷就说江山是四爷的,是先帝亲自选出的新君。他是个不中用的阿哥,先帝一直都不喜欢他,他没用,他愚蠢,他蠢得冒泡,蠢出了水平。 李薇:== 十三爷表示,是皇上万岁给了他新生,告诉了他以前有多蠢,皇上四哥一直在照顾他,没有四哥的指引,他只怕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的废物了。四哥是他的指路明灯,人生导师,伟大到无以复加的人物,他站在四爷身边,就如萤火之光与月亮,简直没有可比性。 所以万岁您的话实在叫奴才不胜惶恐。 最后十三爷说了超多的问题问他四哥,好像离了四哥他连怎么跟人说话都忘了。把他跟曹家、李家等每一个人说的话都写出来,还写了他是怎么说的,然后必要缀上一句‘臣弟驽钝,不知这么说可不可以,求皇兄指正’。 四爷回他的问题也回得不亦乐乎,十三爷送来的信有好厚一摞,四爷回了更厚一摞给他。 整个新年里,四爷都在想方设法的给十三爷送去指导,哪怕是回信还没来,他回来后也要抱着江南那边的各种奏疏写节略,然后推测曹家和李家会有什么反应,十三爷可能会遇上什么难题? 他还来问李薇。 李薇能说什么?她就看过几集康熙微服私访记,里面好像也有这方面的内容? 她就说往钱塘江里洒金叶子啊(好多年她还想去那里捞河泥,说不定能捞到金子),从当官的手里买字啊(这好像是李卫当官?),剩下就是权色交易了。找一个小尼姑庵,在里头放一个身世凄楚的绝色小尼姑。 四爷听得哈哈大笑,道:“你这都是从哪个戏本子里看到的?还落难千金?” 李薇心道本来就是为了博你一笑啊。 然后他居然就把这一段当开玩笑给十三爷写过去了!!还道,朕之贵妃十分忧心,你会在那里遇一红颜知己,回来后将兆佳氏抛诸后。不过她也时常这般忧心朕,常至茶饭不思,困坐泣泪的地步,朕真不知女子是不是都会如此,叹也。 叹个p!!! 没看出来她是在开玩笑吗?! 然后她把这一页给夺过来了!强令他不许这么写! 四爷举着笔瞠目结舌的看着她,求饶道:“朕不写,朕不写。”然后摇头叹气,“真是家有胭脂虎啊。”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大家晚安,明天见 318 春耕 正月十五,宫中在御花园悬灯数百,万岁亲奉太后同往赏灯。 李薇裹着银狐皮的大斗篷夹在人群里,前头四爷扶着太后,皇后跟在后面,再有十四福晋完颜氏,成太妃、荣太妃等人皆被自家儿媳妇掺扶着,端得是一派天家亲情图。 她只觉得好想回屋里烤火啊…… 不是她跟大家过不去,也不是她体会不到这浓浓的亲情,更加不是鸡肚皇后跟在那后面! 实在是因为天太冷了。 今年难得下了好几场的大雪,都是一下一整夜,到早上出太阳就停了。所以之前李薇出门时,只需要赞叹‘好美的雪景~’就行了。 结果四爷非要赏元宵灯。然后她就一边布置灯一边盼着今晚千万别下雪,千万别! 不过现实嘛总是乐于给人一巴掌的。 她轻轻呼了口气,只觉得脸都冻硬了。 一边的玉瓶给她撑着伞,小声说:“主子,手炉还热吗?” 她点点头,见四爷已经领着太后逛完东边往西边去了。他不会真打算带着太后逛完整个御花园的灯吧?就算御花园小的很寒酸,那它也是个皇家花园啊。 您小心再把太后冻病喽。 不过,显然太后娘娘不是那么傻二傻二的人。四爷游兴正足,太后娘娘回头冲站在角落的李薇一招手,笑意盈盈的说:“瞧这傻孩子,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有什么趣儿?快过来。” 不幸被点名的李薇只好上前。 四爷转头看到她,也是不自觉的一笑——特别有内涵。 她走过去先对他屈膝,再对太后屈膝,再对皇后屈膝,然后是剩下的人都对她屈膝。 至少这膝盖数上是她赚了。 太后含笑把她的手交到四爷手上,一本正经的笑着说:“我不逛了,你们陪万岁逛吧。”说完人家就光明正大的转身走了! 娘娘,有你这么坑人的吗? 皇后上前扶着太后,笑道:“儿臣陪您回去。” 太后冲她笑笑,两人就这么走了。太妃等人也带着儿媳妇们跟着走了。 然后,原本跟在四爷身后的尾巴们,此时不知道领会了什么精神,也都纷纷告退了。 李薇:== 不用你们一副‘万岁和贵妃凉凉要独处’的样子! 这边,四爷用力握握她的手,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迈步往一盏悬在梅树上的花灯走去。她只好被他牵着过去。 站在花树下,枯瘦的梅枝上白梅与落在枝头上的雪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周围的人都站远了,四爷赏着梅花,低声道:“刚才又醋了?怪不得半天没看到你。” 那是因为太冷! 她动动手,他握着不放,还捂到手心里说:“怎么又冻得跟冰一样?明日起跟朕一起喝牛肉汤。” 哼。稀罕。 他对她笑,“真是个磨人精。”然后趁她未注意,把一枝小指长短的梅花插在了她的头上。 都说梅花乃是幽香,可她此时却不觉得。反觉这梅花香浓烈得很,灌得她满鼻满口都是这种香味。 然后她就不知不觉陪他在这里罚站赏灯,他还赋诗来着,诵了好几首,她听了只觉得唇齿留香这句话太对了,听着好美,真是享受。 最后还是他摸了下她的脸,说:“你这脸都冻僵了,怎么不说呢?” 那当然是后来也不觉得冷了啊。 他就拉着她一路从御花园往回走,路过翊坤宫时她看看他,他也犹豫了下,还是把她拉到养心殿了。 一进屋就是一股让人憋闷的热浪。等脱下斗篷后,她开始觉得脸上痒痒的,心道坏了,不会脸上冻坏了吧? 四爷扭头看她小心翼翼的摸自己的脸,走过来拿下她的手,他捧着她的脸看,轻轻摸了摸问她:“冻着了?” “不知道,有点痒痒。”她道。 他让人把灯移近,细看,不像有事,但也怕有万一,就喊苏培盛:“取玉红膏来。” 取来后,他亲手给她涂了一层,中间她想说她自己来都被他给拒了,他说‘这事你不行,你又看不到’。 她就只好乖乖仰着脸给他涂了。 他涂药认真细致,严肃至极,叫她一边想不用这么郑重吧,一边忐忑,不会真有事吧?最多是今天的天气太冷,脸让疵着了。 黄豆大的一小粒药膏,他硬是涂了快有半盏茶。等他终于涂完,让人把药膏拿下去,叫水来洗手时才道:“朕看并不严重,不能用太多药,只捡几处涂上就可以了。明早再看。” 等第二天早上起来,她还迷糊着呢,他就叫人举灯过来看她的脸了,她半眯着眼睛仰脸继续让他看,过一会儿他看完轻轻松了口气:“看来是没事了。” 结果用早膳时,玉瓶就给她端上来一碗药汤。 她看四爷,他也看她,道:“你一到冬天就手足冰冷,这是气血不足。这人参养荣汤,以后你每天用一剂,吃个几天再看。” 李薇表示她只知道人参养荣丸,这养荣汤跟那是一个方子的东西吗? 她问,四爷还跟她解释说这人参养荣汤专职调补气血,温通血脉。里面除了一味党参外,其它都是很平常的温补药材,像大枣、姜片、茯苓、当归等。 至于养荣丸嘛,不及汤药好用。 “熬这药也不费事,就让他们给你日日熬一副。”他这么说。 李薇还能怎么说?谢主隆恩。她天天让他吃这个喝那个的,这回他让她喝药,她就喝吧。 索性这药也一点都不苦,闻着一股参味。喝完后浑身都暖洋洋的。 亲眼看着她喝完药后,四爷满意的去上班了。 是的,过完十五元宵后,雍正家的朝廷就要正式上班了。 上班好,上班妙,上班呱呱叫。全天下没有比上班更幸糊的事了。所以大家都十分的欢欣鼓舞哦。 李薇也同样感受到了养心殿里众人浓浓的欣喜之情,到了十点就让人送点心进去了。 ……好歹能歇个一盏茶的功夫吧。 以前先帝那会儿,十五过后四爷至少能在家里再歇上三四五六七八天,想必京中其他人也是一样。而且,先帝通常过完年就该忙出巡的事了,好几回都是二月份就离京了。所以大家过年后最多再加一阵的班,把大老板送出京后就撒欢了。 可四爷显然没有出京的意思,人家就是正式上班了。 前朝如此,后宫里却还带着年味。穿梭往来的宫女太监都还面带笑意,各宫主位们没事干的还会东西六宫里串串门。 李薇这里就接到了好几个来自东六宫的小帖子。 不得不说,宫中女子都有一手好字。荣太妃和宜太妃写来的小帖子端得是风流无匹,两行小诗那么诹,让李薇都不免心生向往之情。 小帖子多数都是请喝茶,请聊天,请赏花,请赏画等。 过年宫里除了放烟花,一场宫戏都没叫。四爷都吩咐了,宫戏里年纪大的都可以给银子遣出宫了,他大爷打算未来三年里不看戏。宫戏不开张,白养着那么些人没必要。等后年再重新采买新人就是。 所以太妃们的小帖子请的都是静坐聊天的小节目。 李薇一开始是视而不见的。但显然太妃们的小帖子不止发往了翊坤宫,长春宫也接到了。皇后本人虽然无法前往,但宜尔哈、扎喇芬,乃至端惠等几位公主都去过东六宫了。 额尔赫身在翊坤宫没有被拉过去,她悄悄跟李薇说,宜尔哈特意‘奉命’过来邀请她一起去。 “不过大姐姐跟我说,去了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坐着陪太妃娘娘们说话,而且还插不进去嘴。说她要是我就不去。”额尔赫心里很感激宜尔哈的提醒。 “额娘,我看大姐姐她们也不想去,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啊?”她道。 李薇……有些犹豫。 长春宫这样做明显是有用意的,虽然她猜不出来。而且,她觉得四爷未必知道这件事。毕竟他的眼睛盯着前朝就盯不完了,不可能后脑勺上还长只眼睛专盯后宫。 她犹豫的是,要不要这么大公无私的为了四爷和宜尔哈等女孩,来跟长春宫对上。 ……说实话有些圣母,多事,外加没事找事。 可是,她又很清楚四爷敢对后宫的事这么大撒手,不就是信任她吗?她能感觉到,四爷对她是有很大的期待的。 所以她真的独善其身了,首先对不起的就是四爷。 让他在顾着前朝的同时还要盯着后宫的是是非非。她不想让他失望……让他觉得,是他高看她了,原来素素做不到啊,她就是个只适合养在屋里的小女人,什么正事都不应该交给她去办。 ……她没这么无能。 她不是个天生的米虫。 她在现代时一毕业就找到了工作,还想干兼职,还想攒上几年钱凑个首付,新婚姻法一出台,她就打定主意自己买房了,就算日后找男朋友结婚了,大家一人一套房,都是婚前,谁都别图谁。 她也曾心怀大志,不说顶天立地,也是个新时代的独立女青年。 不就是管管宫里的事吗?不就是要跟皇后对着干吗?她都跟她对着干快一辈子了,连儿子们都快对着干了,她怕什么啊? 以前是情势所逼,她不得不招架。现在却到了临阵击鼓的时刻了。 她不打算抽身退步。此时高举免战旗已经没有意义了。 李薇想了想,先把宜尔哈叫来,给她派了个活儿。 翊坤宫里,宜尔哈、额尔赫和扎喇芬都在座,李薇让人抱来好几匹普通的素布发给她们,笑道:“农桑历来是万岁最重视的事了,马上就要春耕了,宫里不能拿真的蚕桑给你们来纺线织布,你们就先拿这些布练练手,做几件针线吧。” 四爷以前在府里和圆明园里都玩过种地,几个孩子们都知道。 所以宜尔哈她们拿着布都没意见,更是立刻就讨论起要做什么来。这个也没什么好说的,除了给她们阿玛和兄弟们做,还能是给谁做? 拿上布回去后的宜尔哈和扎喇芬算是被困在屋里了。端惠等几位公主那里都有些麻烦,李薇先把侍候她们的嬷嬷悄悄请来,问清楚关于去东六宫,几位公主是高兴?期待? 毕竟东六宫里都是她们的亲人,万一人家乐意去,她就不能用做针线这种借口把人留在屋里,她想的是要不要给他们请几个先生,比如教一教蒙语啊,了解一些蒙古的习俗啊之类的。 公主们进宫是为了四爷的大事,他封她们不是白封的。她跟四爷站在一起,自然要为他的大事打算。公主们去东六宫是跟亲戚联络感情,还是另有目的,这都无所谓。 她只需要先把这些小的都给隔开,把枝节先给劈掉,留下主干再来追查原由,才能清楚明白。 四爷很快就发觉她让人从内务府打探熟知蒙古习俗,擅长蒙语的嬷嬷,然后他就什么都知道了。他问起来时,她原来也没打算瞒着他,不过还是没说得太详细,只说是想让公主们早早的准备起来。 “不能临上战场现磨枪。虽说抚蒙是件苦差事,但正因为苦,才要让孩子们准备得更好。这样把她们送出去时我们才能不担心。”她道。 “嗯。”四爷缓缓点头。 他倚在榻上,她坐在他身后给他捶肩。有一搭没一搭的一边捶一边说话,大概是这么捶着太磨人了,他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前来:“不用忙了,陪朕坐一会儿。” 她挨着他坐下,两人半晌无言。过了一会儿,四爷长长的叹了口气,埋首在她的腰腹间。 她抱着他的脑袋,摸着他的光脑壳,只觉得触手毛刺刺的。 先帝逝世不满百日,还不能剃头。最近宫里不管是太监还是弘昐他们,个个都是一头青毛茬。她还听到小太监们摸着毛茬高兴的说:好像胡茬子。 她一边走神,一边两只手来回的在他的脑袋上胡噜。胡噜来,胡噜去。胡噜得不亦乐乎,然后四爷把她的两只手都抓下来攥在手里。 她一低头,他在她的大腿上轻轻的瞪她,无奈道:“这是又把朕当成弘时了?” 他坐起来,不敢再枕在她的大腿上了,然后不自觉的也呼噜了一把自己的半拉脑壳,刚才心中的憋闷倒是散去不少。素素的做法倒是给他出了个主意。 过不几日,四爷让人在西苑圈了一处园子,然后天天带着宫里的阿哥们一起去那边:种地。 这次就没李薇的事了,她听弘时说那处园子名为丰泽园。 “皇阿玛让人圈了好大一块地,都只是粗粗开垦,剩下的什么都没干!”弘时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们要从松土,犁地,捡石子开始。要把地里深扎的草根全都挖出来,浅表的草也要全都切碎,地里大块的土疙瘩也要全都劈开,等等等等。 干过几年农活的三兄弟无不知道这是怎么样的一件大工程,而与他们同去的其他堂兄弟们却都跟出宫放风一般。 弘时冷笑,等几天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宜尔哈她们的针线活很快就派上用场了。因为几个女孩最先练手的就是粗布手套和套袖,这个东西也是李薇苏出来的。 其实四爷他们并不需要袖套,他们又不是换不起衣服?下地弄脏了换一身不就行了?但李薇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们下一次地就毁一套衣服,所以不但苏出了套袖,还有大围裙。 大围裙是半包围结构,能很好的护住前半身。下地的穿上它真是干净又方便,等下完地一脱,粗布做的围裙嫌脏的拿去当抹布或撕成条做拖把,不嫌脏就下回接着穿,连洗都不用洗了。 后来府里干粗活的都做了几件大围裙备着,他们每年的衣服都是有数的,能省一点是一点,旧衣服改成大围裙,新衣服不就能少洗几回,多穿几次了吗? 套袖、手套和大围裙一送到弘昐等人手里,很快就在西五所和南三所刮起一阵时尚旋风。 四爷跟她说,弘晰还说他特意让人做了,给理亲王也送去了呢。 他叹道:“弘晰这是想回去看看了。” 今年新年,人人都来了,只有直郡王和理亲王没有来,甚至连府门都没出。四爷是亲笔写了福字赏下去,还有大批的宫中赏赐,连新年大宴都赏了一桌菜,让这两个哥哥与天同庆。 李薇只是觉得这种赏菜吃下去,直郡王和理亲王别拉肚子才好。 她这里面色古怪,四爷听她说完后也很古怪,道:“……朕早想到了,你以前不是说过先帝赏到永和宫的菜都结了一层白色的猪油花。”把他给恶心坏了。 “赏给直郡王和理亲王的御菜都是底下带着炉子的。”他还交待路上炉子里的火绝不能熄,菜端下去时必须是热的。 就连赏给宫外大臣们的菜也都是带炉子的。他可不愿意赏菜赏的让人吃冷菜,这恩还不如不施。 四爷您真周到。 李薇马上夸他,换着花样使劲夸。四爷就笑,道:“也有素素的功劳呢,朕也是听你说了才想到的。” 他在宫里吃过的赏菜还真没有吃到凉的,若是在席上,先帝那边桌上的菜直接端下来,那肯定就是热的。而他还住在阿哥所时也有赏菜,不过那都是先帝说‘给四阿哥添一道红炖羊肉’,膳房这边得了话做出来直接给他送去。 宫中妃嫔吃的冷菜,他不曾遇上过,也就从来没想过。 要不是素素当时提起,他也不会想到这菜赏下去的入口问题。 想想素素虽然专会注意这些小节,但有些时候小节才是致命的。 四爷天天带着宫里的阿哥去西苑下地,每天下午的骑射就停了。几日后京里大半的府邸都知道了。四爷说的是春耕的事,现在先练练手,等亲耕当天,他会带着阿哥们一起举行这项典礼。 京里大半人家有那心思灵活的也开始在自家庄子上开辟块地出来,让自家孩子练练。亲耕当天,皇上耕过后,他们也有一试身手的机会,到时也能露露脸啊。 弘昐说傅驰放假回家也添了一门种地课。 “傅家还给他准备了耕牛,让他试着犁地。”弘昐像个孩子那样笑着说,“结果牛一下子跑了,差点把他带得摔在地里。” 弘时很捧场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弘昀在一旁也笑得坐不住了。 结果这群小子笑完,晚上李薇跟四爷学了,四爷就道:“傅家这么做好,朕都忘了。” 第二天下午他们就在西苑见到耕牛了。四爷还跟他们说这耕牛十分值钱,一般人家买不赶快牲口帮着干农活,就让家中的一人在前头拉犁,一人在后扶犁。然后叫阿哥们两人一组玩模拟。 等模拟后东倒西歪扶肩哀叫的阿哥们再看到耕牛时,个个都十分体贴亲切了,待牛如待好友。 为了让牛儿们乖乖犁地,少有人使鞭子的,就算有人想打牛,看一眼一旁的四爷都要收敛起来了。 弘昐叹道:“当时大家都傻眼了,还是弘时聪明,让人把他马背上的链搭中的糖取来,侍卫们也把喂马的黑豆拿过来,再找来新鲜的草料在前头引牛去吃,好让它迈迈步子。” 弘昀道:“皇阿玛大概也是听人说了外头的人,这才想起来也给咱们用耕牛。” 弘时恨道:“我看就是傅鼐说的!” 李薇:“……呵呵。” 不小心坑了儿子一把的额娘在他们临走前给他们塞了不少的糖和点心。 四爷带着阿哥们耕地带来的影响不止于此,太后就曾经把她叫到宁寿宫,说有好东西给她。在赏了她两块先帝当年赐给她的衣料后,就让十四福晋完颜氏去陪她说话了。 宫里人说话大概都喜欢九转十八弯,不拐弯都不会说话了。 完颜氏来是十四爷的意思,他也想去西苑种地。就跟写福字一样,这是脸面,能去代表皇上喜欢你。 他跟他媳妇说,他媳妇来说太后说,太后跟四爷不好直说,就把李薇扯来当传声筒了。 白赚两块料子的李薇一点都不介意,要说当年先帝的品味也是相当高的,太后拿出来赏她当贿赂的当然是好料子。等四爷回来时还被东五间里耀眼的金光给闪了下。 两块全是织金花缎,全是百蝶穿花。一块是素底的白牡丹,暗银灰的底色上,大朵大朵的白牡丹花在浓绿色的叶子的衬托下,宝蓝、银红、杏黄等各色蝴蝶在花朵间穿梭。 一块几乎就是黑色底,上面同样是大朵的牡丹花,但却是接近正红的品红。乍一看真的很像正红牡丹花。 李薇看到这两块料子,才感到先帝待太后,绝对是有几分真心的。 不过,也怪不得这两块料子不曾见过天日。太后大概也只是偶尔拿出来欣赏一番,做成衣服大摇大摆的穿出去是肯定不敢的。 这衣料的纪念意义大于实际意见。 李薇回来打开后就不打算拿它们做衣服了,她也是想把它们好好保存起来的。 四爷一进来就看呆了,过来摸了把说:“这是江南贡缎。” 他托起两块料子细观,李薇刻意避到一旁。她挑在他回来前打开就是想让他也看看的。 四爷一下子看入了神,连苏培盛都带着人闪远了。 等四爷看完,道:“收起来吧。”才有人上去小心翼翼的把料子重新卷起,拿纸裹好抱走。李薇交待:“找个好箱子单独收起来,别忘了放些香囊进去。” 王以诚这时才把茶送上来。 四爷端着茶,半天才问她:“今天去宁寿宫,这是娘娘给你的?” 不知怎么回事,他很少在私底下称呼太后为皇额娘,仍然跟以前一样唤为娘娘。 李薇当然是跟他看齐的,不会在此时说皇额娘如何,也是说:“娘娘说这是她年轻时得的料子,一直没舍得用,现在也不合适了,干脆就给了我。” 四爷叹:“收起来吧。日后朕再给你好的。” 她点点头,本来也不缺这两匹料子做衣服。 只是,她一直以来都以为太后对先帝,是敬和畏占上风。但看这样几乎是逾制的料子,以先帝的行事来说,肯定是在情到浓时才能赐下来的。而只凭敬畏,太后不可能在先帝心中留下如此深的印记。 李薇不免对太后与先帝之间的旧事产生了许多的联想,那里面不乏虐恋情深的套路。她在这边脑补,四爷在另一边也不知道脑补些什么。两人一时都忙于脑补无暇说话。 下面的苏培盛看着上头两位主子都眼神放空,但万岁揽着贵妃的肩,不自觉的在轻轻揉弄。贵妃倚在万岁身上,一手不识闲的在万岁的手心上挠。 他想了想,还是悄悄带着人下去了。 过了会儿,四爷方才回神,然后才想起问她宁寿宫找她去说话是干什么。 她刚把完颜氏三个字说出来,四爷就是一脸的了然。 他笑着十分得意,嘴里却肯定道:“朕这次不会如了他们的意的。” 原来来四爷这里求一起种地的不止十四爷,三爷也是多次试探,还有隆科多等宗室,也都表示了对种地的向往之情。种地,是他们的人生追求。以前没种过真是白活了,不趁现在种一种简直人生就没有希望了。 四爷还给她背了一段折子上的话,某位宗亲在请安折上叩请能跟着皇上一起种地,这是他和他家人的最大期望。 “这些人的话,朕一个字都不信。”他冷笑道,“只会用嘴说算什么本事?亲耕过后,朕这里的事还多着呢,到那时再看他们是个什么嘴脸吧。” 李薇大概能猜到,可能……是户部欠银吧。 早在四爷还是个贝勒的时候,就对户部欠银深恶痛绝。后来交给八爷,好像八爷想了个糊弄人的招数,把四爷给气得腰围都细了二寸。 李薇对那段时间四爷吃什么都不香的事记得太清楚了,为了哄他吃饭,她的腰围粗了三寸! 往事实在不堪回首。现在她都记得看到皮尺时的心情:这不是真的!皮尺坏了! 现在四爷能扬眉吐气,实实在在的把银子都收回来了。 她真心的替他高兴。 当然这事不会太轻松,但做为封建皇朝的统治者,四爷手握生杀大权。脖子能硬过铡刀的估计没几个。 心情大好的四爷在春耕到来之前都是好好吃饭,然后每天饭后盯着她喝养荣汤,她喝完后,他就夸她:“如今这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铜镜能照的有限,她被他这么天天夸着,真的觉得自己的气色变好了。 呵呵。 然后皮尺告诉她,腰围……添了三寸。 她抖着手把皮尺围到四爷腰上。 四爷正读书呢,起身张开手让她量,一边好声好气的对她说:“朕最近都是按时吃饭,汤也都喝了。” 她盯着皮尺上二尺一寸的地方,平静道:“可能是下地累着了,您这腰围又细了哦。” 四爷有些发愁的对她解释:“朕不容易长肉,打小就是这样,吃再多都不容易胖起来,嬷嬷都说朕这是动得多了。但朕就是天天坐着都一样。” 李薇深吸一口气,也想这不科学啊,哪有天天坐着不动还不长肉的? 吸收不好! 她坚持喊黄太医来再给四爷切个脉。 四爷拗不过她,喊来黄太医。 她说皇上这几日没怎么动(?),吃得多了却又瘦了,太医,皇上是不是肠胃吸收不太好? 黄太医仔细给四爷来了个全身检查,再查问过他近一个月来的饮食和作息,肯定的说四爷十分健康,健康极了,肠胃没有一点问题。 四爷也一本正经的说这原因何在呢? 黄太医分析如下:万岁每餐只吃七分饱(她是三餐加点心都是痛快吃到爽),万岁每天晚睡早起(她睡到自然醒),万岁每天用功,批奏折,操心国家大事,耗费心血(她天天闲着),万岁最近还天天下地(她不下地)。所以万岁瘦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她胖也是正常的)。 黄太医退下后,李薇只觉得自己刚才膝盖上中了一万支箭,连话都不想说了。 四爷反倒搂着她说素素待朕好,素素关心朕,素素最好,素素哪哪都好,素素一点都不胖。 她抬头:“……” 四爷柔声说:“素素,咱不减肥啊。” 她:“……”你妨碍进步!qaq 319 得意的四爷 天还黑着,四爷已经起来了。 李薇背对着他躺着,听着他慢慢的把被子掀开,坐起下床,把床帐拉开一条缝出去再赶紧合上,然后穿上鞋,拿起搭在熏笼上的衣服披着出去了。 四爷不想让她也跟着早起,早起时就跟干地下工作似的。 她有一次是想吓吓他就故意装睡,后来就是想感受他的爱(好酸)。 不过这时她真的感觉很满足,好像他这样小心的想让她多睡一会儿,不打扰她的举动,让她比收到他的赏赐还高兴。 等听到他在外屋洗漱的声音时,她才起来穿上衣服出去。 四爷吐了漱口水,抬头就看到素素披着头发出来了,道:“又把你吵醒了?”看看外面的天色,他道:“再回去接着睡吧,还早呢。” “我不困了。”她过去替他把辫子解开,通过后再编起来。四爷的头发很好,到现在还没用假发(……)。 假发在大清朝里属于相当普遍的东西,男女都要用。尤其以男人用的最多。 李薇记得只有男人才有地中海的基因,女人就算身带这种基因,也不是显性的(如果她生儿子,那儿子可能就该倒霉了)。所以一眼望去,英国那边连王子都秃头,女王却有一头浓密的白发。 清朝又比较坑男人,本来头发就不多了,还必须要剃掉一半,所以不少人脑袋后面的辫子编起来时都跟老鼠尾巴似的很细一条。 爱美是人类的天性,而毛发黑亮浓密才是欣赏标准。 头发太少太稀怎么办?假发拯救你。 一般来说有两种办法,要么直接带个假辫子,一般栓在帽子后面。但这样就不能脱帽了。另一种只适用于还有头发的人,那就是用假发把辫子编得粗一点。 在四爷这个年纪的男人,头发还不需要用假发绝对表示他还十分青春貌美。 所以,李薇给他编完辫子后,欣赏的摸了下他的长辫子说:“爷的头发好黑亮!辫子好粗!” 四爷回头,露出半拉脑壳的青头皮。 李薇多少卡了下壳。百天不剃头就意味着三个月,一般来说她的头发三个月,流海都能扎眼睛了。但在四爷这里,大概是剃干净的长起来慢?三个月下来也就是一般寸头的水准。然后会有一些微微的打卷。 四爷还是很注重外表的,剃头修面多数都在前院书房里,她还从来没见过他剃头修面这个事。都是一回来,头皮就刮干净了。 所以她见过的也就几次,像是敏妃去世,裕亲王福全去世等。 用过早膳,他就要去前头了,盯着她喝完养荣汤,他起身道:“今天没什么事,朕会早点回来,翊坤宫要是没事,你就不用回去了。” 说完,他戴着帽子就出去了。 等他走后,李薇还是回翊坤宫看了一眼。额尔赫和弘昤两个人在翊坤宫里,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不过,额尔赫把她自己和弘昤照顾得很不错。李薇发现额尔赫自从搬回她身边后,反而显得更有自信了。 可能是知道身后有额娘,她就有底气了。 弘昤一看到她进来就在榻上伸手喊:“额娘!”他现在终于能流利的喊额娘了,刚学会这个新词让他特别喜欢显摆,见了她就喊个不停。 李薇先脱了斗篷,再摸摸手和脸冷不冷,暖过来后才去抱弘昤。 昨天晚上的元宵灯孩子们都没去,大半的原因是有不少外人进宫,而且御花园里太冷,她也不知道这赏灯要赏到几点,就让人在翊坤宫里挂了灯,让额尔赫和弘昤在宫里玩别出去。 额尔赫把宜尔哈、扎喇芬,还有端惠几个都叫来了。 李薇坐下后先问她:“你们昨天玩得开心吗?”她跟四爷回来时太晚了,经过翊坤宫时就没进来。而且,当时翊坤宫里的灯已经灭了,估计额尔赫他们已经睡了。 “开心,我让人切了很多馒头片来烤着吃,还让人拿了红薯和栗子。”额尔赫说,她之前还担心搬出西三所时宜尔哈和扎喇芬生气,结果两人都悄悄安慰她。宜尔哈让她别介意:“你能轻松点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也能多个地方走动。” 扎喇芬则是十分羡慕的说:“二姐姐,能跟李额娘住几天就住几天,这种事求都求不来呢。” 李薇听她这么说,问:“扎喇芬想认恪嫔?” 这话说的,好像扎喇芬不能认似的。但事实上她从懂事起就没见过恪嫔,当她开始对额娘起了向往之情时,才开始悄悄打听恪嫔的。但后来孩子们都跟着搬到了圆明园,恪嫔却还住在府里。 等进了宫,两边离得还是太远。走动各种不便,李薇都被逼得把额尔赫给搬到翊坤宫,就是图个见面方便。可见扎喇芬现在想见恪嫔只会比以前更难。 额尔赫点点头,小声说:“扎喇芬跟我说过。她说以前是恪嫔身份不够,所以才不能养她们。现在她和姐姐有身份了,想拉恪嫔一把。” 这个拉一把不是指要帮恪嫔争宠,而是之前是子以母贵,现在扎喇芬想让恪嫔母以子贵。 “扎喇芬和大姐姐商量过了,大姐姐虽然没支持,但也没反对。扎喇芬就跟我说了。”额尔赫也想着,如果可以,是不是应该帮扎喇芬和恪嫔一把?她不图别的,只图额娘在这宫里能有个帮手。 恪嫔虽然不起眼,但有时就是少这么一两个能说话的人。从身份上说恪嫔不够,但从辈份上说,她就比额尔赫有用。额尔赫说话那是小孩子插嘴大人的事,恪嫔说话就不一样了。 大姐姐和扎喇芬两人都有可能会是和硕公主,有两个和硕公主的女儿,日后再都嫁在京里,恪嫔后半辈子没儿子也不差了。 李薇听出额尔赫的意思了,但没接话。这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事,她要想一想。恪嫔,也就是宋氏当初突然被四爷冷落,不是这些小孩子想的那么简单的。当时扎喇芬刚落地没多久,宋氏就被挪出皇后的正院,两个女儿也都归给皇后养了。 这种几乎等于切断宋氏后路的做法,可见当初四爷是相当厌恶她的。 额尔赫也没再提,额娘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个意思就是不看好的。她再想让恪嫔帮额娘的忙,现在也只是想想而已。何况额娘想用人,西六宫里的除了皇后拉不来,谁不愿意抱翊坤宫的大腿呢?汪贵人坐了多长时间的冷板凳了,还是天天都来报道,哪怕只是让人留下喝杯茶,她也愿意。 额娘不去拉帮结派,肯定有额娘自己的考虑。 额尔赫把这个念头放下,下回扎喇芬再试探她,就把这个话给岔过去,扎喇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李薇带了一肚子心事回到养心殿,没想到四爷还没回来。让赵全保去前殿那里看看四爷忙完了没,他去了回来脸都白了,屏退左右小声回禀她:“主子,万岁在前头骂人呢。”他就站在殿口那里都听到前殿里万岁的声音在殿中回响。 吓得他不敢多待,一转头就溜回来了。 李薇让他下去压惊,再让后殿的人都警醒些,别去前头碍万岁的眼。另外她也有点好奇,四爷早上走的时候说今天没事,就表示今天这事是个意外。 谁呢? 不出两刻钟,她就知道了。 因为四爷像阵旋风般刮进来,李薇就见屋里侍候的太监和宫女几乎一瞬间都矮了半截。 不过,他没有迁怒她的习惯,所以她也只是平静的上前侍候他换衣服。 换过衣服坐下来,他顺手就拿起摆在炕桌上的一卷书,这还是他之前读了一半的。她看他的意思是想继续平心静气的读书,结果捧着书眼神直勾勾的瞪着书,一看就知道还在想着刚才的事。 啪的一声! 他把书给摔出去了。 线装书其实是很结实的,但摔出去一路贴地滑到屋外,书页全飞散了。小风一刮,几页书轻飘飘的飞了。苏培盛这人刚才根本就没进来,现在就叫小太监们轻手轻脚赶紧去追书,要把飞散的书页都拾回来。 他这样其实已经算很失态了。 李薇自问这十几年从来没见过他摔东西。 摔完书,他的怒火却好像沉淀下来了。但她清楚,他这是气到极致,反倒开始忍耐了。 他能发火,说明这事还算不大,但一开始忍耐沉默装没事人,她就想给惹着他的人点蜡。以前被四爷记恨的人怎么样了她不知道,但现在他是皇帝了。 被皇帝记恨的人会有好下场吗? 四爷坐了一会儿,仿佛浑身都放松了,可是他的背却挺得笔直。 “拿纸笔来。”他道。 王朝卿立刻用极迅速利落,但也轻巧得不可思议的步子上来,送上笔墨后再退下。 李薇想上前帮他磨墨,他却摆摆手,自己用砚滴加水,拿起墨锭徐徐研磨,仿佛正在思考着什么。 四爷磨墨的姿势是很好看的,带着一股太极拳般虽然缓慢,却杀气腾腾的味道。好像一出拳,虽慢也是雷霆万钧,一击必杀。 他墨完后,铺纸取笔,伏案一气呵成。 她只看他好像写得极快,却长长的写了三页纸。写完放在一面晾着,喊苏培盛:“去传鄂尔泰,张廷玉,隆科多。” 人来了之后他也不见,只把写下来的东西封起来让苏培盛拿出去。办完后,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呵呵我等着看天凉王破’的气势。 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敌人的死期。 几日后,八爷府,八爷与何倬相坐无言。何倬苦笑道:“……当真想不到,今上竟有如此手段。” 户部欠银都是大官,过年前大家还是一团和气,都以为新君不会这么快就不给先帝老臣们面子。而且法不责众嘛,大家都欠着银子呢,曹家那边才是大头,他们着个什么急? 谁知刚过完新年,皇上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清理积欠了。八爷想装死,他之前打的白条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佟家那位舜安颜谁知道他是谁啊?佟家人多,显得出来他吗?温宪公主额驸又如何?温宪公主都死了几年了。 舜安颜也是敷衍塞责。他并不傻,隆恩来得太大太快,太让人没人准备。他怕被人填坑。 两个主管都有气无力的,手握户部欠条的皇上这清剿欠银就显得不那么顺利。 然后,皇上发了道旨意,让人直接去那人家里清剿。不是都是官吗?到那里后先把人给停职,什么时候把银子还上再说。你说这官衙不能没人?放心,皇上让候补官员随行。 所以,皇上这下根本不用担心派下去的钦差们再被收买了,候补官巴不得这些人都死硬着别还银子呢。这样这官位不就是他们的了? 他们悄悄进村,直扑官衙,找到欠银的官后根本不管你喊冤要面圣要说话要还银子(还什么银啊),就地免职后,候补里找个同级的穿上官袍就可以升堂了。 人生不能更幸福。 养心殿里,四爷的好心情持续了很多天。美得冒泡泡,他带阿哥们去西苑种地更有精神了,最近宫里最流行的书就是怎么种地的书。 御书处刚送来的新书里,也紧跟皇上的脚步。李薇就看到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蒲松龄著《农桑经》。 李薇特意看了看,确实是本人没错。这本《农桑经》貌似只是初稿,因为目前御书处还没打算把它刊行天下,只是先送来给皇上过目。 御书处送书也是有选择的,就像投稿的人很多,但出版社会根据市场来挑选稿件。御书处每年,或者每天都有很多的书送到他们那里去,他们自己圈养的写手也在不停的出产。 他们的读者不止皇上一个,但他们需要打动的只有皇上一个。 自从四爷喜欢道教这个爱好暴露后,听他说一开始是他要求御书处多找些道教的书进上来的,但现在不用他说了,连送到翊坤宫的书里都有不少修仙的书了。 这种能圈一个出版社专出他爱看的书的土豪感真是太让人鸡肚了。 现在四爷爱上了种田,御书处就开始专攻这一类书了。 四爷回来时,李薇正捧着蒲松龄的书看。她看这个主要是图作者,就像大神写什么都愿意看一看一样。蒲松龄写的,就算是农业书也是值得看看的。 “在看什么?”他换了衣服过来道。 她把书递给他,凑过去说:“我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农桑经》中提到了用砒霜煮谷来除害虫。这不就是农药吗?农药就是剧毒。 但四爷看到这一点时却摇头:“不行,万一人吃了中毒了呢?” 李薇说:“可以试试。” 四爷还是摇头:“你不知道,乡野之地,如果地上有一捧谷子,不止是田鼠或麻雀来吃,还有饿肚子的小孩子也会来捡了吃的。” “那不如试试直接往地里洒砒霜水。”她道,“不除别的,能杀死田里的啃庄稼虫子就行。” 四爷没说话,只是把这本书放下了。 李薇怕自己犯了想当然的毛病,也没有坚持。 只是,她认为这是一个方向。一味的认为不可行而放弃,倒不如经过实践后再来说它能不能用。就算最后发现确实不能用,那用某位伟人的话说(是谁忘记了):至少我们知道这东西没用,可以把它排除了。(大概意思是这样)。 反正,任何努力都不会是无用功。哪怕走到了相反的路上,也能知道这条路会越走越远(可以用来坑人)。 总之,事情是有很多方面滴。 所以她悄悄的把书放到了他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来回几次后,等到第二天他去前殿时,那本《农桑经》不见了。 她就认为她的努力是有效果的。 前殿,四爷手里拿着那本书,一进前殿就放到了书架上。苏培盛好奇,心道放在那一格,万岁是不打算看了? 忙过一早上后,四爷起来活动活动,喝口茶休息一下。然后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一看正是那本《农桑经》。他早上拿了它是免得素素再为它着急。百姓们以毒杀虫是自古的习俗,乡野里常会买砒霜毒老鼠。 他也是拿素素没办法。 四爷笑了下,拿着《农桑经》坐下,翻开看起来。 说来素素都是在为他考虑着急。以她的性子,能把这种书看进去,可算是废了不少的功夫吧?这些日子也是委屈她了。 他心道,虽然一时半刻不能让人唱戏给她听,但是也可以先让人写些戏本子过来。这样她也能解解闷,不用每天闷得厉害。 想到这里,他起身取了张纸,边写边想,素素喜欢的戏本子多是才子佳人,就让他们多写一些这种的。还有太后那边,不知道爱看什么,也添上去。另外,宫中常有宴会,宫戏也不能少,这些都是有惯例的,倒是不难。 想着想写,他就写了一整张纸。 写完,喊来苏培盛:“送到升平署去吧。” 苏培盛扫了一眼,见‘以年轻男女,花园订情,才子佳人为宜’,又见后面标着‘从速’。 再看后面的就正常多了,《升平宝筏》,《忠义璇图》等。 他再看写在最前的也明白了。 这摆明是贵妃拿来打发时间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320章 春蚕 这天,四爷回来时拿了本折子给李薇看。*******$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什么东西啊?”她放下手里正在打的雍正钱串子,接过来看。折子是礼部递的,上面很恭敬又有点小忐忑的问:万岁爷,今年应由皇后主祭的先蚕礼举办不? 皇上有亲耕,皇后自然就有先蚕。男耕女织嘛。 李薇看了当然不可能说不好(……),但四爷把这个给她看是什么意思? 四爷犹豫道:“朕先让他们拟个折子来看吧。” 过了几天后,工部和礼部都拟了一道折子上来。礼部是把先蚕礼给从汉代的沿革给论述了一遍,工部是建议盖个专门用于举行先蚕礼的祭祀场所? 四爷把工部这本先给放到一边,用他的话说‘又是来想方设法从朕这里掏银子,中饱私囊!’。他重点要看的是礼部的折子。 先帝也是十分重视农桑的,四爷在丰泽园开的那一亩三分地的旁边,就有先帝专门设立的蚕舍,内务府还有个织染局,负责把自家养的蚕吐的丝做成成品给先帝看。 所以先蚕礼并不是突然跳出来的。 礼部之所以有些底气不足,是因为先帝的皇后之位一直空缺。所以先蚕礼并不是每年都有,也并非一定由皇后主祭。 李薇这就明白了,先帝的皇后一般都是荣誉称号,在赫舍里之后,钮钴禄只当了半年,再往后的佟佳氏只当了一天。所以都没赶上先蚕礼。 礼部列了个单子,先帝的亲耕礼也不是每年的都有的。逢到先帝打算出巡,亲耕礼就浮云了。今年也是因为四爷仿佛大张旗鼓的弄亲耕礼,礼部才把先蚕礼也给找出来了,想着万岁如今有皇后了,亲耕跟先蚕就像一对筷子,条件具备自然还是全办了的好。 李薇还是继续说好,然后就等四爷说说他是什么意思。 还有,四爷给她看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觉得有点不安呢? 果然,四爷问她:“到时让你跟皇后一起祭吧?” 李薇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像远远看到一个大饼落在了她的头上。把她给砸成了脑震荡。 但看四爷却是一副‘朕觉得这个提议相当不错,快受宠若惊吧!’的神情,让她犹豫再三也说不出‘臣妾做不到啊’。 不过她也是长进了的。 李薇状若思考后诚恳的提议:“您看,不如让太后来主祭?” 主祭先蚕礼的必须是皇后或贵妃,太后在先帝的后宫里还真没捞着这种差事。虽然她现在受封太后了,日后下葬也会是个皇后衔,但怎么说呢?就差那么一分不到顶,让人想起来都遗憾。 李薇这么说,半是想‘祸水东引’,半是想转移下四爷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 她已经发现了,四爷是对谁好就恨不能用荣宠把人给溺死的节奏。比如她刚进宫时就让她乘贵妃的轿子,比如说要给十三爷没出生的孩子爵位等等。 不是不好,但就是太好了,让她想让他悠着点,别冲太快。 太后本人应该是会挺乐意的吧?大概会推辞一两次,但心底里是高兴的。这对母子太像了,从四爷身上看太后,总能猜出个十之八、九。 可四爷听了她的话后,却缓缓摇起了头。他没说话,不像拒绝,但意思也是他不看好。 不过他没再提让她跟皇后一块祭的话了。 李薇多少松了口气。 之后,四爷明旨礼部,主持先蚕礼。亲耕礼定在二月末,先蚕礼在三月初。由钦天监选出吉日后举行。 祭祀地点被选在了坤宁宫,太常寺和内务府都开始忙碌起来。 但由谁主祭,四爷却没说。 后宫里当然骚动了起来。李薇的翊坤宫开始被各种人或真或假的试探,她一律表示‘臣妾不知道’。 长春宫里,元英跪在佛前,机械的诵念着佛经。佛堂里青烟缭绕,宫女、嬷嬷和守门的太监们全都面容肃穆。 可她的心却乱成了一团麻。 万岁下令今年祭先蚕礼,前朝后宫都得到消息了。而她却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人人都说,这是因为现在后宫里有了皇后,所以万岁才举行先蚕礼。 但只有她日夜惶恐不安。 因为,万岁没有让人来告诉她先蚕礼的事。 万岁不但没有传她去亲自告诉她,甚至没有派个人来跟她说一声。 这就好像,这个先蚕礼跟她没有关系。 夜里,她好几次从恶梦中醒来。梦里都是她坐在长春宫里,听着坤宁宫那里的礼炮声,整个宫里都在说:贵妃主持的先蚕礼。 然后她就像浑身流的不是血,而是冰。 她当时就恨不能让自己整个消失,从这个宫里消失,这样所有人都看不到她了。 醒来后这个感觉仍然萦绕在心头。 万岁真的连先蚕礼都不让她主持吗?她这个皇后还有什么意义?只是个摆设吗?后宫里,人人都知道养心殿有个贵妃,还有人记得长春宫里的皇后吗? 她每天在这个后宫里,只觉得整个人都是空的。穿着皇后的吉服,戴着朝冠,她心虚极了。一点底气都没有。 在西六宫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她在府里时被贵妃死死的压在下面。她们每一个人都明白,万岁与贵妃一步不离,却能把她丢在角落里半年、一年都想不起来。 有时,她看着恪嫔、宁嫔她们都在想,这些人是不是也会嘲笑她?她们当面对着她的时候恭敬顺从,在私底下是不是也认为她只能在她们面前摆皇后的架子? 万岁登基,她这个皇后是先帝赐的,不得不封。贵妃却是他的心头好,余下的人都没有被他看在眼里。恪嫔有两个长大的女儿,却仍然只封为嫔。他还记得当年她窥伺东小院的事。 那她呢? 是不是他也记得?她却不记得自己做过多少会惹怒他的事了。有时想起来好像有很多,让她连数都数不过来。可有时她又想不起来,她觉得她什么错也没犯,为什么就会招来他这么深的厌恶? 元英看着莲花座上的观世音,菩萨捻花而笑。可她却觉得菩萨的脸上充满了冷漠,她虽然在微笑,却并不打算去保佑、超渡这世间的苦难人。 静谧的室内,仍然只有她低喃的诵经声在回响。 一直到二月末,内务府送来了皇后先蚕礼的礼服给她试穿,然后养心殿也送来了祭礼的行事历,上面写着她需要在先蚕礼前先行排演,每日都会有礼官前来指导。还要在事先斋戒三日,等等。 曹得意站在下面,看到张起麟在下面说着万岁的意思,上首的皇后露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 翊坤宫里,李薇也拿到了行事历,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主祭人一栏,四爷写了一整页的人名。有太皇太后,太后,皇后,她,还有在京宗室和大臣的女眷们。 他这是打算把先蚕礼给大办啊。 与此同时,亲耕礼也是大办的。只隔了一天,四爷就在丰泽园举办了亲耕礼,并亲自扶着犁耕了整整一亩半! 陪着他一起犁地的,除了宫里的阿哥们以外,前朝的人中也点了一二十个。听弘时回来说,‘耕的地长出来的粮食都能收好几袋了’。 她算了下人数,四爷加阿哥们再加二十几个宗亲大臣,一人一亩,那也有四十多亩了。还真不少。 耕完地回来,四爷特意把耕地用的犁都赏给大家了,一人一把。耕牛则全都牵下去赏给京郊的贫家农户。 额尔赫挺好奇他们耕地的犁长什么样,弘时就让人把犁给抬过来了。李薇一看就笑了,大概是为了免得磨伤了这群龙子凤孙的手心,犁的把手和提手都是用牛皮包裹起来了,通体上漆、雕花,制作的可以当装饰品摆在屋里。 回到养心殿,她还看到了皇犁,皇犁一看就跟弘时的不同,比较一下,皇犁身姿更加挺拔,上方的犁把高高扬起,仿佛仰首的龙头,弘时那个就有点伏首的意思了。还有,皇犁用的是金丝楠木,弘时用的是黄花梨。 李薇特意试了试皇犁,发现她使这犁太费劲:最上方的犁把直冲她的下巴,一不留神就容易磕掉牙。 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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