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中翻筋斗都是小菜一碟。弘晟看得一个劲叫好,巴掌都拍红了,周围的太监等还不玩命捧场? 三爷显摆上了瘾,更是拿出十八般武艺。 鞭声清脆,啪啪连响。 田氏站在屋门口,听着正院传来的鞭子声,银牙都快咬碎了。屋里小儿子一口一个‘阿玛’‘阿玛’‘二哥’,更是气得她眼前发黑。 晚上,田氏睡下前,前边正院里还是灯火通明,小儿子睡前还扯着她问:“额娘,阿玛怎么不来?” 田氏哄他:“阿玛明天来。” 小儿子道:“那二哥呢?” 田氏心如刀绞,眼圈都红了,还是笑着哄他:“二哥去宫里读书呢,快睡吧。” 等哄睡小儿子回到屋里,田氏忍不住抱着被子哭了一场。清绘在旁边也红了眼睛,田氏的长子生了弘晟之前,是名副其实的二阿哥,只是那孩子三月落地没几天就死了。同年九月,弘晟落地。 其实比起三爷,田氏和另一个格格王氏是早就发现三福晋不对的。任谁死了儿子都不能不想一想。那年三福晋和她们都是同年有孕,同年产子。她们俩的儿子落地就死,偏三福晋的平安长大。 真就是三福晋的福气最大? 还是有小人搞鬼? 可三爷是个糊涂蛋,田氏和王氏都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三福晋有鬼。只好避着福晋。等她突然升了侧福晋,田氏和王氏才依稀发现三爷大概是怀疑三福晋了?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田氏和王氏虽然没有联手,却不约而同的做局下手。弘晴阿哥刚刚种完痘,身上正虚弱,就这么成了一缕冤魂。 就算被三爷怀疑,就算三福晋借着这件事又起来了。田氏也不后悔。你害我的儿子,我就不会饶了你!她的孩子那么小,送个大哥下去陪陪他不是很好吗? 弘晴夭折那天,田氏在屋里握着她亲手给那个夭折的儿子做的肚兜哭得气噎声阻。 待小儿子落地,她怕害人的报应落在他身上就吃起了长斋。若是早知还有运气再养个孩子,或许她不会害人…… 冤有头,债有主。 她该把这仇记在三福晋身上,而不该害了弘晴。 事都是越想越后悔的。所以田氏不拘着小儿子亲近弘晟,只是每次听他嘴里喊‘二哥’,都会让她想起那个没缘的孩子。要是三福晋当时没下手,那才是真正同母的二哥。 新怨旧恨缠成一团,堵得田氏一整夜都没合眼。 早上起来,问清绘:“三爷今天在哪儿呢?” 昨天去接弘晟没来看小儿子,今天该来了吧? 清绘一早就问过了,见门房准备了骡车,就一边侍候她洗漱,一边道:“听说准备了骡车,想来是要出门的。” 出门?田氏皱眉,三爷不说闲得长毛也不差什么了,前几年就带着人说要编书,又不去衙门当差,一大早的准备骡车准备去哪儿啊? 用完早膳,哄儿子哄得田氏身心俱疲,好不容易这小祖宗吃完了,她匆匆喝了一碗粥叫撤膳桌,再问清绘:“三爷呢?” 清绘垂头道:“三爷带弘晟阿哥出门了……一早去的,早膳都没用。”其实是三爷带弘晟去街上吃早点了,顺便再逛个街,听个书,下个馆子,好好带儿子散散心。 田氏平一平气,刚消下点火,隔壁小儿子闹起来了。她呼得站起来过去,奶娘哄孩子哄得一头汗,见她进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田氏抱着儿子,骂奶娘:“小阿哥哭得脸都白了!你是干什么吃的?”一边温柔哄儿子,一手轻轻拍他的背。 小阿哥喘过来气,眼泪还往下掉呢,张嘴就喊:“我要阿玛,阿玛呢?” 田氏笑着柔声道:“阿玛去衙门了。” 小阿哥不依,跺脚:“我要阿玛!” 他都一岁了,吃得又胖,一蹦跳田氏有些抱不住他,赶紧让他坐下道:“小祖宗,别闹,额娘陪你玩好不好?”说着拿了一个他爱玩的象牙鸟哨给他看。 小阿哥夺过来一手扔到地上,继续跳:“我要阿玛!额娘你让阿玛来!” 田氏被他闹的心烦意乱,一股火全冲着三爷撒去,抱着儿子哄道:“好,好,额娘听你的,额娘叫阿玛回来。” 好不容易哄着这小祖宗不闹了,田氏把他交给奶娘,出来喝茶顺气。清绘捧了碗茶给她,主仆两人相对无语。两人都知道三爷带着弘晟出门了,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统统不知道。 田氏被茶的热气一熏,眼泪就掉下来了,她颤声道:“只怕现在那位爷连我们娘俩都忘到脑后了……” 清绘还真没办法劝,她也算了解三爷的性子。这位爷说好听点叫心无杂物,说难听点就是没心没肺。他能当着田氏的面夸她,给她改名。幸好田氏心眼不小能容得下她。也能三福晋进门后就把原来的女人都忘到脑后。 这会儿三爷满脑子都是弘晟阿哥,当然不会记得府里还有两个小阿哥等着他这个阿玛呢。 田氏掉了两滴泪就收住了,她想了想道:“让府里备车,我带小阿哥出去转转。” 以前三福晋管得府里严,田氏要出去难得很。经过那几年的折腾后,三福晋直接撒手不管了,三爷又是个万事不愁的性子,田氏要带小阿哥出去连个招呼都不必打的。就是清绘担心,劝了一句:“还是去福晋那里问一声?好歹留句话。” 田氏抱着听说要出门就兴奋不已的小阿哥,闻言冷笑:“那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肯定是连声说好,等三爷回来,她就该捧着心口说无力管事,一时疏忽,想着我聪明能干,亲额娘带儿子出去肯定小心云云。” 清绘无奈闭了嘴,田氏自顾自往下说:“既然横竖都是我的不是,何必再去看她的脸色?” 到了街上,小阿哥扒着车窗看个没完,田氏却心灰意懒只顾看好他不叫磕到哪里。走走停停到了中午头,随车的侍卫为难的过来问:“主子,咱们是在哪里停一停?歇歇脚?还是回府?” 回府……田氏直觉就是摇头,能出来松快一日,这么早回去干什么? 可去哪里却真不知道。一回娘家这事就大了,她带着小阿哥呢。侍卫还等着她的话,她憋了半天道:“……先在前头找个地方歇歇脚,再叫人去四贝勒府问李侧福晋这会儿可有空?要是闲了,一会儿我上门叨扰。” 各府侧福晋认识过来,也就四贝勒府的李氏不是个多嘴好事的,跟各府的交往都少,人看着也简单。田氏现在谁都不想见,就是找个地方再拖一会儿时间罢了。 东小院里,李薇正带着弘昐、二格格和三阿哥一起玩,正确说来是他们三个一起玩三阿哥。三阿哥正在学说话,爬起来还特别快。 李薇在院子里葡萄架下铺了个八叠大小的榻榻米,离地五尺左右不沾湿气,是个夏日乘凉的好办法。就是四爷说这是汉唐时的席,不是什么榻榻米。 “起的什么怪名字?”他笑话她。 是日本学咱们然后又卖回给咱们的。李薇无奈,是自已老祖宗的就更方便了,工匠一说就会,做得又快又好,四周还架起木杆子搭了个纱帐篷,帐篷里放上香炉驱蚊,在这里玩一天睡午觉都不会有事。 母子几人正自在,玉瓶过来把她叫出去道:“三贝勒府的田侧福晋说要来看您。” 李薇跟孩子玩得好好的,不乐意见人,就说:“说我没空。” 玉瓶为难,小声说:“听来的人说,田侧福晋正在街上,逛完就来看您。”然后小声添了句,“听门房说,看着是有事。” 李薇也为难了,可三个小的正玩的兴起,她也不想为难自己孩子,就让他们把这席给拆了,到前院再搭一遍。让赵全保等人去看着,找树荫下的凉地搭,别晒着他们了。 李薇收拾好准备见客,不多时田氏就带着小阿哥上门了。 小阿哥吃过东西又逛了一上午的街,现在垂头耷脑的正打磕睡。李薇惊讶的想,孩子累成这样都不回府,看来是真有事。 她道:“正好我的三阿哥那屋里什么东西都是齐的,你要是不嫌弃,就先让小阿哥去那边睡一会儿?” 田氏也心疼孩子,都想直接告辞了,闻言道:“……不麻烦的话,你的三阿哥呢?” 李薇说:“跟他哥哥姐姐玩呢。” 田氏就亲自抱着小阿哥过去,换上他们带来的被褥,解衣脱鞋换尿布。小阿哥一沾枕就睡熟了,田氏坐在床沿又陪了一刻钟才出来。 李薇给她捧了碗茶道:“你真是心疼孩子。” 田氏苦笑,淡淡道:“我就这一个命根子了。” 两人基本也没什么话可聊,说过屋里摆设、茶、点心、手上的镯子头上的钗,连院子里的葡萄架都问过了,茶也换过三遍了。 田氏看看日头,知道该告辞了,她给奶娘使了个眼色,奶娘就去屋里叫小阿哥起来。 李薇看她就是来这里耗时间的,平时的快人快语今天都不见了,察觉出田氏这是有心事,却碍于交浅言深不好多问。 田氏略有些尴尬的说:“今天实在是冒昧了,突然跑来找你。” 李薇笑道:“哪里,有你陪我不知道多好,不然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田氏笑笑,低头不语。等奶娘抱着小阿哥出来,她也站起身告辞,李薇略留一留就算了,跟着送到院门口。 田氏要上轿前,握着李薇的手没头没脑的来了句:“妹妹比我命好。”说完上轿走了。 留下李薇稀里糊涂的。晚上四爷过来,她说:“三爷府的田氏今天突然过来,什么事都没说,临走夸我命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感伤自身?意有所指? 太复杂交给四爷想吧。 四爷哪有心情去猜隔府别人家的女人是什么心思,心不在焉的顺着她的头发说:“人家说句实话,你听了自已得意就行,还要学给爷知道,是想让爷也夸夸你?来。”一手把她拉到怀里,贴着耳朵道,“你是爷的心肝肉,眼珠子,疼不够,爱不够……” 这串不像他的甜言蜜语听得李薇笑得东倒西歪,四爷也是故意的,追着她说:“过来,小心肝,让爷好好疼疼你!” 屋里两人笑闹不休,夏日夜凉风轻轻。 80、望子成龙 80、望子成龙 在家休息三天后,四爷把弘晖送回宫里了。弘昐也非要一起坐车去送,哥俩坐在车里说了一路话,四爷骑马在车旁跟着心情很好。 快要到宫门时,弘晖渐渐消沉下来,他不说话,弘昐就以为他是不想回去读书,安慰的握住他的手说:“没事,十天后我和阿玛一起来接你。” 这三天弘晖一直住在前院跟他在一起,兄弟俩的感情一日千里,比以前好多了。 弘晖的心事是弘昐不知道的。这三天他只是去正院跟额娘一起用了两次膳,每次四爷还都陪着他去,吃完再一起回来。他一直没有机会跟额娘在一起说说话。 而且,昨天晚上四爷单独把他叫进书房,嘱咐他在上书房好好表现。 “要用功读书,不要让阿玛失望。”四爷说着拍了拍他的肩。 当时弘晖很激动,可过了一晚上他就想起额娘是要他在上书房里藏拙的。经过入宫十天的锻炼,他已经学会从每一句话里思索背后的意思。 大概是心虚的缘故,他仔细想想阿玛的话刚好跟额娘交待的完全不一样。再加上这三天阿玛好像是故意不让他陪额娘,这让他有些担心。 额娘在府里是不是受委屈了? 他想跟弘昐说,让侧福晋不要欺负额娘,可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对。而且弘昐是侧福晋的儿子,他肯定是站在侧福晋这边的。 到了宫门口,四爷下马,却发现下车的弘晖脸色并不好,明明跟弘昐在车里说了一路的话,怎么好像心情还是很坏?他想是不是弘晖也不想去上书房呢? 他拍拍弘晖的脑袋安慰他,然后一手牵一个的进了宫。 一大两小进了永和宫,德妃没想到还有弘昐,招手把他们两个都叫到身边说:“你们俩这一看就是两兄弟,长得一模一样。” 弘晖和弘昐互相看看,弘昐笑了,弘晖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笑起来。 德妃让人带他们下去吃点心,对四爷道:“你也坐吧。” 四爷坐下,德妃道:“今天虽然不必去上书房,但其他几个阿哥也都进来了,一会儿就让弘晖和弘昐去找小阿哥们玩吧。” 四爷担心道:“弘昐还小,不如儿子带他回府的好。” 德妃摇头说:“哪里小了?他都五岁了,男孩子就不能圈着养。让弘晖带弘昐出去跑一跑会有好处的。” 比起只在过年时才进来的弘昐,在永和宫住了十天的弘晖承担了半个主人的角色,他领着弘昐到了偏厅,请德妃派来照顾他们的嬷嬷拿来点心,还问弘昐想吃什么? “娘娘这里的点心可多了,花生五仁糕最好吃。”弘晖说。 弘昐很少在这个时间吃点心,闻言客气道:“那就尝尝这个花生五仁糕。” 嬷嬷拿来了,看到弘昐只吃了半个就放下银筷还有些惊讶。 用完点心,哥俩闲坐喝茶。弘晖是个很规矩的孩子,娘娘让他带弘昐到这里来,他就只会带他坐在这里,不会带他去来个探险神马的。弘昐左顾右盼,坐在椅子上不老实,却也没有跳下来四处跑。 直到一个宫女来说娘娘说让他们出去玩,宫女还说:“听说三贝勒家的弘晟,五贝勒家的弘升都来了。” 弘晖听懂了,放下茶道:“多谢姐姐,那我就跟弟弟去找他们玩了。一会儿弘曙来了,你叫他去找我们吧。” 弘昐开始没明白,听弘晖道谢才懂了,听话的跟着跳下椅子,两人手牵手跑到外头,他才小声问弘晖:“刚才那位姐姐是叫你去找那两个人玩啊?” 弘晖小声告诉他:“应该是娘娘的意思。” 弘昐高深的点点头,心想宫里说话原来都是这个味儿的。 一打听,弘晟和弘升就在上书房前面的广场上玩抽陀螺,两人跑过去就听见啪啪的鞭响。只见广场上弘晟和弘升各站一块地方,手中一条长鞭舞得看不见影,面前一个大陀螺正在鞭子下滴溜溜的转。 弘晟自认在府里学了几手绝活,所以一回来就喊弘升来显摆显摆。看到弘晖和弘昐来了,高兴又多了两个观众,喊他们:“弘晖,你也来!” 弘晖让弘昐站远点,挽起袖子,喊随身太监拿来陀螺,一鞭就把陀螺抽起来了,几鞭下去陀螺乖顺的在他鞭下要上就上,要下就下。 弘昐也爱玩陀螺,他也不认生,喊弘晖的太监也给他拿陀螺来。 弘晖的太监自然知道这是府上的二阿哥,哪敢怠慢?可弘晖进宫也不可能带几个陀螺,就带了一个,他只好跑去找别的太监商借。等他辛苦借回来就看到弘昐正在太子身边抽陀螺呢。 太监:=口= 太子是听说几个小阿哥都回来了,特意送两个儿子过来跟堂兄弟们一起玩的。碰上弘昐这个不怕生的,见弘晰和弘晋是新来的,跑过去问弘晋:“能借我个陀螺玩吗?”他大哥正跟别人比着呢,他不好打扰,只能找这个新来的借了。 弘晋虽然没见过弘昐,但立刻转头喊太监再去多拿一副陀螺来,再问弘昐:“你是哪个叔叔家的弟弟?” 弘昐规矩的行礼:“我阿玛是四贝勒,我叫弘昐。” 太子招手叫他过来,摸着他的小脑袋问:“原来是老四家的二阿哥,真是个好孩子。” 他的手指冰凉,大夏天的摸在弘昐的小脑袋上,冻得他挺舒服,他开心的笑着问:“你是伯伯?” 太子见这群侄儿倒是都很有耐心,何况弘昐不怕生,他也喜欢这样的孩子,难得温柔道:“我是你二伯。” 他穿着宝蓝的常服,从服色上弘昐也没认出来,何况在府里四爷和李薇给他科普时都是称太子是半君,却没一个教他太子在他阿玛的兄弟中排行第二。 所以弘昐直接喊:“二伯。” 太子从小见的都是人精子,连这群进上书房的侄子们也没一个不认识他的,这都说了是二伯了,还没认出来? 太子被他逗笑了,对弘晰和弘晋道:“你们要好好照顾这个小弟弟,知道吗?” 弘晰和弘晋也一脸好奇的看着弘昐。 等陀螺拿出来,太子一时技痒,把着弘昐的手抽了几个花活儿,然后就在一旁教他怎么抽出刚才的样儿来。 太监看傻了眼,连忙放下怀里的陀螺去叫弘晖。 弘晖正跟弘晟比着,一时没注意弘昐,被太监提醒才看到弘昐在太子那边,他赶紧扔了鞭子跑过去,弘晟正得意今天能把他们都比下去,一抬眼看弘晖扔下鞭子,连忙也停下来喊他:“喂!你不比了?” 弘昐刚刚摸到窍门,见弘晖跑过来还高兴:“哥!你看!我会了!” 话音未落,就见弘晖冲过来对着太子就跪下了:“给太子请安!” 弘昐没反应过来就跟着他哥一起跪,跪下后还抬头看太子,迷茫得很。后面弘晟也跪下响亮的喊了声:“给太子请安!” 太子心中轻叹,温言道:“都起来吧。”对弘晰和弘晋说,“你们兄弟玩去吧。” 低头看见弘昐,轻笑着拍拍他的脑袋,转身走了。 回去的车上,弘昐兴奋的巴着四爷的胳膊说:“阿玛,今天我见到太子二伯了!”一边比划着,“他还教我抽陀螺呢!”嘴里咻咻的。 四爷让他坐好,道:“好,好,回去阿玛也陪你玩啊。” 回到府里,弘昐又对着李薇说了遍,李薇比较捧场,问他:“是吗?太子长什么样儿?” 弘昐仔细想想,说:“跟阿玛一样。”一样高,一样年纪。 李薇想,这兄弟长得真像啊。 “不过他比阿玛白,手很冰。”弘昐兴奋的脸都红了,“他还摸了我的头呢。”摸了两次! 旁边二格格也认真听着,说:“我都没见过呢。弘昐运气真好!” 李薇完全理解,她穿来都二十多年了,还嫁给四爷,生了三个孩子,结果到现在宫里的boss一级人物只见过一个德妃,还是封侧福晋进宫磕头见着的。 以前国家一级领导人还能在电视上见见,现在只能听个名儿。听久了都快成偶像了,难得一见。 二格格叹气:“什么时候我也能见见就好了,碰上的就行,就跟弘昐这样似的。” 弘昐安慰她:“没事,姐姐,我学给你听。太子二伯长这么高,”他比划着举起胳膊,看不够高干脆站在榻上,“穿一身蓝底儿银色边的袍子,系一条杏黄的腰带,辫子到这。”他比划了下腰下的位置,“他手上还戴着个黄玉的扳指。”伸出右手大拇指。 二格格一直认真的听,频频点头,不停惊呼。李薇怎么看怎么像见偶像现场,她大学时郭小四到他们这市里参加活动,几个同学去了,回来说了几百遍,怎么听都是‘人好多!电线杆上爬的都是人!还有人站车顶上!我们也想爬来着,被车主赶下来了!’。 李薇也跟着陪弘昐回味了一晚上的见太子实录,直到四爷来撵他回前院睡觉去。 晚上,两人躺在榻上,李薇想起就笑。四爷闭眼养神呢,问她:“什么事这么可乐?” 她说:“弘昐见着太子,高兴的说了一晚上呢。” 四爷笑道:“小孩子,他回来也说了一路。” 李薇小声问他:“儿子这么喜欢太子,你嫉妒不嫉妒啊?” 四爷翻身把她拉过来,举高手要打,被她连三赶四的求饶,他道:“把你家爷瞧的眼皮子也太浅了,小孩子玩心重,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但这也证明太子单是这个身份在世人眼里有多重要。 四爷难掩复杂的想。半君不只是半君,他是跟皇上一样站在神坛上的人。弘昐身为皇孙见着太子就这么激动,可以想像那些平民待太子是什么样的了。 其实除下太子这层身份,胤礽跟他们这些兄弟并无不同。就因为他在襁褓中被封为太子,就永远站在比兄弟们更高的位置上。 弘昐在府里因为见太子而兴奋了好几天,弘晖在宫里却见着了皇上。 皇上到上书房来,考了几个小皇叔的功课,还把弘晰单独叫出来问了问,余下的小阿哥们只是皇上来,跪下迎接,皇上考人,他们站着看,皇上离开,他们跪送。 就算这样,小阿哥们在剩下的时间里也顾不上听课了,先生在台上讲什么都没用,下面的人神早跑完了。 弘晖也是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皇上,那就是皇上?第二天见到弘晰,突然发现上书房里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弘晰看。比起他们还没回神的样子,弘晰就淡定多了,看起来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弘晖无比清楚的明白额娘告诉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或许弘晋和弘昱没什么,但弘晰却绝对是跟他不一样的。 上书房里,隐隐约约的有了一种特别的气氛,好像自从皇上来过后,弘晰就有了超然的地位。连弘晋和弘昱也以他为主,以前虽然也有这种感觉,但不像现在这么明显。 弘晖本来在四爷嘱咐过后,确实打算认真读书争个第一,但现在他却刻意的矮了弘晰一头。除他以外,其他小阿哥们也是这样做的。 先生布置功课,默认弘晰先停笔。谙达教拉弓,弘晰射第一箭,其他人才会跟在他后面射。 大家慢慢以弘晰为首。 又是十天过去,大家又该回家了。 弘晖在永和宫见到了弘昐,他蹦跳着扑过来时,弘晖竟然有了他好像比弘昐大很多的感觉。 “大哥,大哥!我来接你了。”弘昐开心的叫着。 弘晖扶住他,道:“快站稳,小心不要摔跤。”然后对德妃道,“弟弟年幼失仪,还望娘娘勿怪。” 德妃微笑点头:“弘晖这才是当大哥的样子,好了,带你弟弟下去用点心吧,一会儿你们阿玛就来接你们了。” 一直到回去的车上,弘昐都很惊讶看着弘晖,他居然觉得弘晖变得好厉害,像大人一样了。 毓庆宫,弘晰正躺在床上,额汗点点。太子坐在榻边,不时的去试试他额上的温度。太子妃坐在一旁,安慰他道:“太子勿忧,弘晰养养就好了。” 太子嗯了声。太子妃担心的看着弘晰。 弘晰这段日子压力太大,好不容易熬到十天功课结束,今天一回来就倒下了,幸好没有发烧,他们也就没有喊太医。都说久病成医,她和太子都能看出弘晰这只需要用些安神静气的药丸子就行,重要的是让他放松下来。 这么小的孩子,一下子成了上书房里一群小阿哥里的头领,他不能推辞,只能默认接受,然后样样做到最好。 太子看着弘晰,想起的却是自己。他三岁就开蒙,正式出阁读书却是在十岁时,先是朝臣上折子请旨,皇上下旨准许,挑选吉日,晓谕群臣,拜天地列祖列宗孔圣,他才正式出阁读书。 那不是他第一次面对群臣,却是第一次害怕自己做不好这个太子。他还记得拜之前就有礼部的官员来教他当日的仪式如何进行,演习了半个月。到了那天,他根本没记清都拜了谁,跪了几次,只记得听到太监细长的声音喊着‘跪’,‘叩’,‘起’,一遍遍,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那天晚上他就失眠了,一整晚睡不着。第二天皇上发现,先是训斥,之后…… 皇阿玛屏退太监宫女,亲手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床上,摸着他的头说:“保成,朕知道你的多害怕。朕也害怕。” 当时的他问:“是因为害怕保成做不好吗?”他也害怕让皇阿玛失望。 “不是,”康熙抱住胤礽,十岁的孩子正在抽条,一搂就是一把骨头,他知道胤礽瘦成这样不止是长个子,还有他每日辛勤刻苦的缘故。 “朕是怕……失去保成。”康熙轻叹道。 仿佛同样的夜晚,太子坐在弘晰身边,握住弘晰小小的手,他明白了当年皇上的心情。 他也在怕……怕失去这小小的孩子,怕他的期望压垮这小小的身躯。 可就算他再怕,也只能推着这个孩子往前走。 胤礽的心里混杂着愧疚、理解和酸楚、苦涩,最后化为唇边的一声叹息。 81、爱女如命 81、爱女如命 裕亲王福全病了好几年了,京里各家心里都有数,就等他什么时候咽气了。 这话虽然冷漠,但也是实情。本来今年应该是选秀年的,但因为去年年末太医就说裕亲王快撑不住了,皇上无心选秀才这么往后推了一年。 李薇也是去年过年时就听说裕亲王快不行了,她还想着万一要是她还没生,或者刚生完就要去跪灵哭灵也太惨了,但太医的手段不错,不但拖着裕亲王过了年,还一直熬到了六月末。 其实她挺同情裕亲王的,现在又不像医学高度发达的时代,临终病人可以用各种减轻痛苦的药。结果那天跟四爷说起此事,他居然道:“太医几年前就给裕亲王用长乐散了。” 长乐散这一名一听就怪怪的,四爷说是前明皇室的秘药,服从可一夜之间连御百女不歇。 李薇:吹牛皮。御百女?御十个她都不信他还能站起来。 本朝太医将长乐散重新炼制,本来也是供皇上享乐用的,但康熙爷明显是没兴趣用这个的。这次不知怎么就拿给裕亲王用了。 “用了它,王叔常能睡个好觉。精神也能好些。”四爷叹道。 两人用完午膳躺在榻上闲聊说话。 李薇发散了下,说:“也就亲王现在这样才能用,换个年轻力壮的用了肯定就被这药害死了。” 四爷意外道:“你知道这长乐散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但也猜得出来。”李薇说,“我有两个舅舅嘛,小时候他们不讲究,以为我不懂,就在我面前说卖药的事。”这个倒是真的,不是李薇杜撰。 觉尔察的两个兄弟三教九流都来得,其中比较来钱的一个是收保护费,一个就是卖药。他们借自己的旗人身份,专卖给外地人,说药是皇宫大内流出来的,叫女儿乐。为这个没少被觉尔察氏追着打,可这两人是一见妹妹生气就跑,挨打就求饶,等妹妹走了就继续卖。 李薇评价:积极认错,坚决不改。 被李文璧赞道:我家姑娘就是聪明,看这说的多好! 四爷显然没听过这段,见他听得入神,李薇说:“那药就是罂粟花的果子做的。我舅舅他们做得糙,所以药效也不算太重,只是吃了还是会上瘾,那人就会回来找他们买药了。” 四爷点头道:“倒也不算错,长乐散其中一味确实是罂粟。” 李薇道:“我舅舅说他们这种药是小儿科,这世上论起做药来,道家的药才是真正的行家里手呢。” 四爷继续点头,谁知李薇接下去就说:“只是道家总是炼丹害人。” “胡说。”四爷皱起眉,轻轻拍了下她的屁|股,道:“口无遮拦。” 好几次他都是这样,李薇挺奇怪他怎么对佛啊道啊这么恭敬,转念想可能是古人的通病。说来她都投胎转世嫁四爷了,仙佛释道好像也有道理? 李薇一走神,四爷就看出来了,捏捏她的手问:“想什么呢?” “爷,你说这世上真有投胎转世吗?”活例子在此,她说完又加了一句,“若有,下辈子我还想嫁给爷。” 要真是现代也能嫁四爷,那妥妥是高富帅啊! 李薇畅想了一会儿,不由得摸了把脸。必须承认她能嫁给四爷,还成了他的真爱,一半是运气,借着满人全族婚娶都由皇上做主的光——放现代绝不可能,别说让国家主席办这个了,哪怕就是个市长,让他给全市适龄男女都来个登记指婚都能把他累吐血。 也就现在,靠着满人不算多的福,她才能这么一步登天。 另一边自然就是靠脸了。 换她现代那张脸……能嫁给四爷身边的长随都要运气。想想国家主席儿子身边的秘书司机,那也是红得发紫啊。 越想越丧气的李薇把脸埋到四爷肚子上揉,承认自己是靠脸吃饭需要勇气啊,就算她自认心灵美到暴能把四爷拿下,可也要等四爷愿意发现她的心灵美啊。 所以女人还是应该有一张美腻的脸蛋? 这不公平! 发现换自己本来的脸估计连四爷的边都摸不着的李薇失望的快死了。 四爷摸着她的头发,半晌问道:“又怎么了?”刚才说下辈子也要嫁给爷,怎么又一脸吞苦瓜的样子? “下辈子我不这么漂亮就不能嫁给爷了。”李薇深深的叹道。 四爷:“……”没影的事怎么就能真这么伤心? 他有些不解,看她不是假装,深思着抬起她的脸转过来,仔细看了看,凭良心说:“你如今也只是堪称清秀而已。”这话是在安慰她,现在都称不上漂亮,等下辈子真遇上了,略差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晴天霹雳! 李薇一直觉得自己长得算是美女级了(这辈子),没想到在四爷眼里只是清秀?她呼的坐起来一脸震惊的看着四爷。 真的吗?真的不漂亮吗?只是清秀吗? 李薇:qaq 四爷被她逗笑了,什么事都没有就能把自己折腾得难受半天,拉住她的手搂到怀里拍拍说:“爷喜欢就行,爷看你漂亮,你就比她们都漂亮。” 李薇瞬间被治愈了,笑眯眯的蹭到四爷怀里搂住他的腰。 四爷微微抬起身让她的胳膊能伸过去,等她狠不能钻到他怀里躺好后,笑道:“真是个傻子……” 就这么一心都是爷吗? 四爷也挺满足的,午后无事,两人相拥缓缓睡去。 裕亲王死后停灵加恩旨等等,正式办丧事都到八月了。李薇身为侧福晋,自然也要打扮整齐去哭灵跪灵,幸好只是个亲王,除了皇上驾临那几天需要辛苦点,后来也只是去裕亲王府坐坐喝茶就行。 一晃到了九月,宫里放出来了一批嬷嬷。 按说宫里下人中,宫女还是比太监好混。宫女或嬷嬷出宫后都有家可归,她们几乎都是内务府世家出身,虽然是包衣,从宫里出来回到家乡后也是万众瞩目的。再不济也可以继续进各家各府混口饭吃。 太监只有告老一条路可走。但这是混得好的大太监的待遇,混不好的到老也只是乱坟岗上再添一个坟头罢了。因为他们几乎全是汉人,为了当太监,不少人会自已切一刀跑到京城来去各府找门路,或等着宫里选人。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不会有人选这条路。而他们都断子绝孙了,跟原来的家人也几乎就切断了所有的联系。 所以,四爷更爱用太监。李薇也隐约有感觉,像玉瓶四爷就从来不在乎,但赵全保和小喜子却是他那里挂了号的。 四爷要了八个嬷嬷回来。四个给福晋那里的大格格,四个给二格格。玉瓶拿名录来给李薇看时,她才惊讶的发现二格格身边的人已经比弘昐还多了。 这四个嬷嬷就算是卖给二格格,虽然名分上她们是包衣,但实际上是二格格的私奴。四爷的意思是这四个人是一定会跟着二格格一辈子的。 “其他人都不好说。”四爷教她,额尔赫现在身边侍候的一半是内务府人,一半是买来的有卖身契的奴婢。以四爷的话说,自然是更相信有卖身契的。只是这些人身份不够,遇事总是矮人一头,这四个嬷嬷就是填这个坑的。 李薇点头。 “我看好了几个人家的男孩,等日后有机会你也见见。”四爷道。 早几年他就在给大格格挑人家了,二格格跟大格格就差一岁。她就想交给四爷肯定没问题。 四个嬷嬷一到府里,肯定要给李薇和二格格表忠心,所以她们也算是在二格格的屋里好好的闹了一通。逼得二格格只能躲到她这边来。 李薇怕二格格年幼面嫩,不好辖制这些老奴,就道:“你不必跟她们费心神。有不好的直接打,打到服为止。”一力降十会。与其教二格格天天跟这些老油子们耍心眼,不如直接打到她跪。 二格格跟这群奴才相比,优势是地位,劣势是年纪与见识。 真玩心眼,除非她天生就心有玲珑十八窍,不然未必能玩得过这些人。何况就算她能玩得过,李薇还怕二格格跟她们耗费心血呢。有这份时间干什么不行?去找同年纪、同地位、同阶层的玩心眼也比跟一群奴才斗心眼强啊。 以已之长攻敌之短方是上策,以已之短攻敌之长是脑抽。 这时,李薇才明白四爷为什么当初会那么教她。 二格格点头,道:“我会的,额娘。我在额娘身边长这么大,这点小事怎么可能难住我?”她是由着新旧两拨人闹,闹完了一边五十大板。既刹了老人的气焰,也灭了新人的威风。谁都别想当老大,她才是唯一的老大。 看二格格九岁就把身边人玩得滴溜乱转,李薇为她骄傲的都快爆了!等四爷来了就不住的夸二格格。 “额尔赫真是太聪明了。”她陶醉的赞叹不已,完全理解当年只不过是小区溜冰比赛得了个二等奖,她的妈妈就高兴的说到了过年,说来说去就是她好厉害滑得好快溜得好帅,她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不过现在想想,当时真是不孝啊。 养儿方知父母恩。可她养儿都养到几百年前来了,知道了也来不及了。 想起以前的父母,李薇难过了。 四爷正在写大字,她就从背后抱上来。他握住她抱住他腰的手,将最后一笔写完才放下笔道:“怎么了?” 找你治愈。 她抱着他不说话,他就身后挂着她洗笔收笔将桌上的东西归到原位,然后带着她坐到榻上。 把她拉到前面来,这时抱四爷抱得治愈完毕的李薇面色已经恢复了,可四爷还是觉得有些不对,道:“怎么又难过起来了?” 怎么看出来的?当皇帝的都这么厉害吗? 李薇趴到他膝上,说:“我想到额尔赫要嫁人……” 四爷笑道:“你放心,我给额尔赫看的人家就是京里的。”他透露了一点,“一个是乌拉那拉氏的的星德,一个是温都氏的保进之。” 李薇一听那拉氏就知道这是四爷特意选的福晋一族的人,怕他给二格格,连忙说:“既然是乌拉那拉家的人,不如给大格格,也算全了福晋与大格格的母女之情?” 四爷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好笑的拍拍她,说:“爷明白,这就是给大格格预备的。温都氏的保进之才是给咱们额尔赫的。” 他也确实考虑过把额尔赫嫁到乌拉那拉家,算是缓和一下福晋与素素间的关系。毕竟福晋仅有一子,素素已有二子一女。把额尔赫嫁过去,有了联姻两家就成了一家了。 但想到素素那天真的性子,未必能理解他的深意。真提出来,她也不会反对,但肯定要背地里难过的。两人唯一一个女儿的亲事,何必非要让她不痛快? 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一说,果然素素不想让额尔赫嫁过去,直接推给了大格格。想起宋氏和福晋的关系,大格格嫁过去也算顺理成章。 四爷知道这样一来,三格格的亲事只能向后拖几年,要能求个恩旨再为她指婚才行。不然前两个女儿的亲事一定,三格格只有嫁到塞外一条路可走了。 打定主意,隔了几日,四爷就给两家分别递了话。只是让那两家心里有数,人他是已经看中了,让这两个小子洁身自好,长辈也不必急着给他们看人家。 乌拉那拉家这边是他给福晋说,让福晋去递话。福晋见四爷把大格格许到乌拉那拉家来,也是与有荣焉,谢恩后特意叫了她额娘觉罗氏来,叮嘱她要嘱咐星德的阿玛额娘看紧孩子,千万别在指婚前再惹出什么是非来。 “大格格是我亲手带大的,没有弘晖前,这孩子就睡在我的屋里,我拿她当亲生的格格看待。”福晋道。 觉罗氏说:“这是贝勒爷的恩德,咱们家只有诚惶诚恐的份,哪敢怠慢?回头我就嘱咐他们家去。” 说了一会儿闲话,觉罗氏使眼色让福晋屏退左右,小心翼翼的问她:“福晋,大阿哥也大了,您也该给大阿哥添一两个弟弟了吧?” 福晋心里一颤。她打心底不愿意让人提起这个,见她脸色不好,觉罗氏也不敢再多劝,送走她后,福晋坐下叹了口气。 前些年,是她总是逃避再跟四爷生子的事。一边是因为大阿哥看着小小的一个,她生怕一疏忽了就养不好他。一边是因为她觉得跟李氏比宠爱,比生子都不是她的长处,她能做而李氏做不成的就是当好这个福晋。 可是在李氏被封侧福晋后,她突然发现这个府里不知不觉的就有了两个女主人。可此时她想跟四爷亲近,却因为久而久之的疏远,四爷威严日盛,她在他面前越来越像个奴才,两人见面只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她觉得她错过了什么…… 但现在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四爷再来,她也不推他到宋氏或别人那里,希望能再得一个孩子。可是四爷待她,也是越来越淡。偶尔来不是为了弘晖的事,就是为了府里的事,很少留下过夜。 她也实在拉不下脸来去求欢,事情就这么僵持着。两年多过去,她还是没有好消息。她也渐渐有点死心了。 今天被觉罗氏这么一说,简直就像根针刺在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刺得她当时就要冒火,可等觉罗氏匆匆告辞,她又后悔不该在她面前发火。 额娘都是为了她好…… 福晋闷坐在屋里,庄嬷嬷和其他丫头都不敢进来,直到午膳时,庄嬷嬷才壮着胆子进来道:“福晋,可要用膳?” 福晋长叹,回身若无其事道:“摆膳吧。” 东小院里,李薇却正在发火。 起因是新来的四个嬷嬷给二格格换了些东西,新送上来的鞋明显比二格格的脚小一圈。李薇怎么会不知道二格格的脚多大?送上来她一看就感觉小了,放在手上一比,她皱眉道:“这鞋怎么做得这么小?” 绣娘肯定不敢擅自将鞋改小,至于送错……呵呵,不是李薇太自大,四爷盛宠之下,她也渐有积威,从她进阿哥所起就没人敢怠慢她。 新嬷嬷很镇定,上前道:“回主子,这鞋是奴婢们给二格格预备的。日后二格格还是穿这样的鞋好些。” 为什么? 李薇在听完嬷嬷们的解释后先是不相信,简直就是三观被刷新!然后就生气了! 原来满人未入关前,女人都是天足。入关后,关内汉家女子习惯缠足,现在满人入关也有七八十年了,审美观也渐渐被汉人带歪了。 若论天足和小脚哪种美,李薇可以说是天足,但她也不能否认女孩子脚小才好看。放现代,一个女孩子穿四十码的鞋和穿三十五码的鞋完全不同,出去买鞋,四十码都快成汉子脚了,漂亮的鞋总碰不到合适的码,只能望而兴叹。 李薇在现代也常望脚而叹,同寝室有个妹纸小小萌萌,穿三十五码的鞋,跟她的鞋放一块,大小差一圈半呢。李薇内牛,都是妹纸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差别呢?所以她最爱一个牌子的鞋,因为那家总是故意把女鞋做大一码。 后来这家倒闭了。她就有很长时间找不到合脚的鞋——码数总是不对! 等她明白过来不是人家的码不对,是她的脚不对时(不对),已经是穿越前夕了。 嬷嬷说的是因为近年流行小脚,所以各家都开始给女儿穿小一点的鞋,好把脚给束小点。这就跟现在流行减肥,所以人人都以八十斤为目标。一米六的八十斤跟一米七的八十斤能一样吗?前者最多胸小,后者基本成纸片了。 追流行不是错,但李薇拒绝这种强迫的追流行。 她把鞋扔到嬷嬷脚下,沉着脸说:“以后这种事,不许再发生!格格穿什么,吃什么,日子怎么过,不必你们来替她做主!再让我知道,必不轻饶!” 听说还有嬷嬷把持出嫁公主府的事,李薇想起要是她没发现,这些嬷嬷真敢哄着二格格穿小鞋。她才九岁,三观都还没定型,哪知道什么对自己好,什么对自己不好?万一被她们这种自以为的忠心哄住了怎么办? 越想越害怕,李薇决心也不跟这些‘忠心’的嬷嬷们纠缠了,她们的忠心有时会把人给带到沟里去。 “拖出去,一人二十板。”李薇咬牙说。 嬷嬷们还愣着,玉瓶也愣,这还是侧福晋第一次打板子。可玉朝的反应极快,几乎是李薇话音刚落,她就出去喊赵全保了。 赵全保赶紧喊人来拖嬷嬷们出去,然后再来问玉瓶:“怎么回事?这些老东西犯了什么要命的事让主子起这么大火?” 玉瓶也不解,转头怨玉朝喊人喊太快。 玉朝翻了个白眼,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主子发话要打,难道还容她们讨价还价不成?”说完转身回去侍候李薇了。 李薇的心仍在狂跳,听着外面噼啪的打板子声,她有种巨大的自己做错事的感觉。 可是二格格还小,她必须代她吓住这些爱做小主子主的下人们。让她们知道畏惧,再也不敢擅做主张。 晚上,四爷来之前已经听说李薇打嬷嬷板子的事。进屋一看,倒像挨打的是她,没精打采的靠在榻上。他换过衣服,过来问:“白天是怎么回事?” 李薇早想到四爷会问,毕竟这嬷嬷算是‘请’回来的,她打了她们,总该有个理由。小鞋早就捡回来了,她喊玉瓶端出来给他看,然后把嬷嬷的话解释了一遍。 她道:“我不想让她们拿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糟蹋我的孩子。”看到小鞋,她又起了火,伸手把托盘推到一边。 四爷拿起一只小鞋看了看,放下后也看不出他的神色如何。 李薇担心的凑过去:“爷,你生气了?” 四爷握着她的手:“爷怎么会生你的气?”说完,喊:“苏培盛。” 苏培盛赶紧进来跪下,他拿着一只小鞋扔到他面前,道:“去大格格那里瞧瞧,可有这种东西?有了就收起来。给大格格穿这种鞋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拖到二门外打板子去。一人三十板。” 苏培盛双手托起小鞋,躬身应‘是’,二话没有就退出去了。 正院里,苏培盛先捧着小鞋见了福晋。福晋把大格格喊来,哄她换了身衣服,然后送到东小院二格格处去玩。这边,福晋叫人把大格格的屋里搜了个遍,结果连打小侍候大格格的奶娘也被扯进来了。 原来从四岁起,大格格就在穿小鞋了。 侍候大格格的奶娘也是内务府出身,一早就知道现在外面的风气,回来跟宋氏商量后就给大格格换上了小鞋。一年年下来,大格格已经习惯穿小鞋了。 苏培盛直接傻了,狠不能钻到地里不去看福晋的脸色。 福晋怔在当场。 苏培盛心里喊娘,试探的问道:“福晋,爷说要拉出去打板子……这……”还有宋格格啊。 福晋回神,摆摆手说:“宋氏……先留下,待我亲自去问爷。剩下的,苏公公带走吧。” 苏培盛飞快的道:“喳。”转头给带来的太监们使眼色,拖着奶娘等人退出正院。 东小院里,大格格与二格格晚上一起睡,洗漱完,二格格惊讶的发现大格格睡觉时还穿着一双红色的绣鞋,底极软。 大格格笑道:“这叫睡鞋,是奶娘给我做的。你不穿这个吗?” 二格格伸出脚来,白生生的一双天足,摇头道:“不穿啊。” 侍候二格格的奶娘可知道今天这一场祸事从何而来,劝着大格格脱下睡鞋,二格格奇怪的看着大格格的脚说:“你的脚趾怎么是这样的?” 锦被上,大格格双脚的脚趾全都向脚心扣起,显得特别不自然。 大格格说:“一直就是这样啊。”她反倒觉得二格格的脚趾奇怪,怎么全都是伸出来的? 二格格的奶娘心惊胆战,侍候两位格格睡下后,藏起大格格的绣鞋去禀报了。 李薇看着奶娘送上的精致美丽的红缎睡鞋,只差一点,二格格也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穿上这个。她后怕极了,抬头却见四爷面色未变。 四爷拿起睡鞋,让奶娘下去,喊赵全保:“告诉苏培盛,给侍候大格格的人全换上小鞋。”他说的轻松,李薇脸却被他吓白了。 一夜过去,大格格身边的人全换了个遍。因一时找不到人手,她就暂时先跟二格格住在一起。三格格身边的人也被苏培盛带人嘱咐了一番。 至于大格格身边原来的人则全都遣出了府。 李薇有心问问那些人是不是‘削足适履’,可又害怕听到真相接受不了就没再继续打听。 大格格回到了正院,跟福晋住在了一起。四爷打算给大格格和三格格都改玉碟,李薇听说后,以为是给大格格和三格格提身份。 二格格身边的人挨过打后,个顶个的听话乖顺。 李薇见此也就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脱了……对不起,写完才发现已经这么晚了…… 82、爬山 82、爬山 弘晖这次回家后就得知大格格和三格格要叫他额娘为额娘了,高兴的当时就笑咧了嘴。留在府里没跟着去宫里的石榴笑道,“阿哥一会儿去见见姐妹,奴婢准备了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帕子香包,阿哥正好可以拿给她们。”说着捧出一叠帕子和几个小巧可爱的香包。 正是九月中旬,喝雄黄酒玩香包的时节,弘晖见香包都扎得小巧趣致,把玩一番后郑重谢过石榴:“多谢姐姐替我想着。” 石榴激动的脸都红了。她本是后面进府的,连名字都是继承福晋那个出府的丫头的。好不容易到阿哥身边侍候了,没过多年阿哥就搬到前院来住,她是想巴结都巴结不上来。 香包和帕子都是她自掏腰包精心准备的,见弘晖满意,立刻挨个的说了番来历,她的口舌本来就不差,说得弘晖觉得哪个都好。 见现在时间还早,索性一兜全收在一个盒子里交给随身太监拿着,准备去给福晋请安。 他兴冲冲到了正院,福晋身边正坐着大格格与三格格。 三格格与弘昐一年生,却像是比他小一岁的样子。按说女孩比男孩长得快,可她却好像饭都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 见到弘晖进来,三格格站起身迎接。弘晖见过福晋与大格格,再拉着三格格一起坐下,从身后人的手中接过盒子,打开放到炕桌上道:“这是我的丫头做的,给大姐姐和三妹妹玩吧。” 三格格伸头看了看盒子,笑道:“多谢大哥哥。”可大格格拿过来却把东西分成三份,对三格格道:“走,咱们一起去找二妹妹。” 弘晖这才发现自己忘了二格格,有些尴尬。幸好大格格记着把话给圆回来了。 大格格牵着三格格离开后,弘晖正想跟福晋说说上书房的事,哪知福晋竟然让他回前院去。 福晋道:“你大姐姐和三妹妹刚搬过来,东西都还没收拾好。我这里事情也多,等闲了你再来。你若是无事,就去找弘昐玩吧。” 弘晖兴冲冲的来,失望的回去。他想不通福晋干嘛不让他留在那里多陪陪她。要说是府里的情势又有变化,可阿玛把大格格和三格格放在额娘名下,这明摆着还是信重额娘的。 大概真是额娘太忙了吧。 弘晖进上书房学到的东西确实很多,不止是书上先生讲的那些,更多的是他在府里时懵懵懂懂,出去后豁然开朗。比如以前,他只是蒙眬的知道额娘不如侧福晋得宠,但妻妾争宠这样的事,下人很少在他面前提起,福晋也根本不会说。 所以他虽然知道府里有个侧福晋,却并不理解这代表了什么意思。最多是弘昐的身份提高了,可自家兄弟,当然还是盼着他好的。日后弘昐出去了,格格养的和侧福晋所出是完全不同的。 他以前想过阿玛会不会把弘昐给额娘,还盘算过等弘昐搬到正院后,他可以跟他住一个屋。但是当时他没想过弘昐要是改成额娘所出会对他有什么影响,这还是他自己慢慢想通的。然后,他就觉得明白李格格为什么会提成侧福晋了。 在上书房里,他学得最明白的就是势。上书房里,先生们是一股势,学生们也是一股势。学生中间,又分成皇叔们一派和他们这些皇孙一派。 皇孙一派中,又分成太子系和直郡王系。 总之,弘晖在上书房除了读书,就是像阿玛说的学做人。怎么做人,怎么站位,怎么保持本心,屹立不倒。 弘晖目前是站中立派,偏向太子系。 每日考虑这个的下场就是他也开始用全新的目光来看府里的大大小小。 之前没进上书房前,他还担心额娘比侧福晋势弱,现在有大格格和三格格改到额娘名下,这府里的势头就该转过来了。额娘名下只有一个他,虽然是长子,但也明晃晃的表示额娘并不受宠。 现在可好了。额娘多了两个女儿,他多了姐妹,再也不必在弘昐面前觉得自己势单力孤。 弘昐有一姐一弟,他一直非常羡慕。 东小院里,大格格和三格格一起过来,结果三个女孩在屋里玩了一会儿嫌不够,又结伴去了花园。李薇感觉像在看红楼梦,问跟去侍候的玉烟:“三个格格在花园玩什么呢?”对诗,画画? “格格们抽陀螺呢。”玉烟笑道,“还让人竖了草靶子,一会儿比比看谁射得多呢。” 真不愧是满族姑娘啊…… 想起这两天府里的事,特别是宋氏的事,让李薇总有种可怜大格格和三格格的感觉。换个额娘说起来是身份高了,可亲妈和养母绝不是一回事啊。宋氏是糊涂了点,有点像现代的虎爹虎妈,不知道怎么爱孩子好了,一爱就把孩子给爱坏了。 李薇知道两个妈养孩子养坏的。当年特别流行给孩子喝各种开发脑力的口服液,这两个妈就给孩子从小喝。结果一个男孩,打小喝成矮胖墩不说,长大了发现jj小,去医院查说j□j也发育不全。全家晴天霹雳。 另一个是女孩,也是喝成了矮胖墩,七岁就乳|房发育来月经。初中体检测身高,她骨关节闭合太早,才一米五一。 宋氏也是这样,想着为孩子好的,却不知道什么才是好。李薇也不是不能理解,很多人都是头一回当父母,这个又没有学历可以考,不会有学校教人怎么当父母。所有人都是在生下孩子的那一刻起才摸索着学怎么养孩子,然后…… 就算李薇,生了三个了,让她说怎么养孩子好,她也是稀里糊涂的。见二格格越来越大,四爷都开始给她挑婆家了,她才惊觉居然都这么大了?可她还什么都没教她呢。 她都恨不得把二格格护在怀里,再养个十七八年的再说嫁人的事。 一旦想到要让她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里生活,她就担心得不得了。 晚上,四爷回来后,李薇端茶捏肩挟菜磨墨,献了一晚上殷勤才试探的问能不能让二格格晚点嫁人。 四爷放下茶碗,笑道:“还当你有什么为难事呢。”他想了一晚上,是李文璧想换个地方待一待?李家几个小的想求个前程? 李文壁也确实可以从翰林院调出来了。他在那里熬了几年,可以往外派了。四爷还在盘算着把他往哪里扔合适。素素的几个弟弟先看能不能读出来吧,有了出身才好说话。 “皇上的公主都是十八、九快二十了才嫁出去,咱们府里自然也是一样。何况早嫁让孩子出去吃苦?当然是多养几年,多教她们点东西才好放出去。” 四爷搂着她,“再说,再过几年,我挣个郡王,孩子们要嫁要娶,脸面上也好看些。” 四爷目前的目标居然仅仅是个郡王,李薇感觉十分复杂。 不过郡王神马的,小菜一碟。李薇认为完全没问题,直接略过问四爷:“那到时,咱们给孩子们的陪嫁也要丰厚点了吧?” 四爷笑喷:“你这就开始盘算陪嫁了?丰厚,当然要丰厚得多。”见她现在就拿纸列单子,他心道,不当郡王都不行了,不然几个女儿的陪嫁都要出不起了啊。 列着单子,李薇说:“现在不凉不热的,爷什么时候有空,带孩子们出去跑跑马,散散心呗。”她停笔抬头,道:“府里近来事情多了些,孩子们就算不知道原由,也难免会受影响。能散散心肯定会好些。” 四爷算了算时间,能错得开,说:“重阳九月登高日,咱们不跑马,去爬山吧。” “啊?”李薇心道:不是吧? 不过四爷说要去爬山,那行动力是一流的。因为还要赶在弘晖回宫前,所以第二天就带着一家人去了。 以前跑马,四爷还会问一问福晋要不要同去。福晋总是拒绝,这次却连问都不问了。 四爷带着府里的孩子和李氏离开后,福晋陡然觉得周围空荡荡的像没了人。 大格格穿小鞋那件事四爷并没有责问她,只是让她把宋氏挪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再通知她今年就会把大格格和三格格改到她的名下。 他没有责备,她也无法请罪。 庄嬷嬷给她端了碗茶,劝道:“福晋何不借着弘晖阿哥的嘴对爷低个头呢?”本就不是大事,看着四爷也不像恼了的样子,不见连宋氏都没说一句吗?只是罚了几个人而已。 福晋笑笑摇头:“我已经这样了,别连累了弘晖就好。”四爷不罚宋氏哪里是不生气?只不过是看在大格格与三格格的份上,怕罚了她们的生母,伤了她们的脸面。为了罚宋格格,再伤了四爷与大格格和三格格的父女情份就得不偿失了。 挪个远点的院子,这根本就是不见她,也不许她再见两个孩子了。 至于她自己,福晋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弘晖的份上。是怕传出弘晖生母疏忽庶女?还是为了府里平衡,不伤她这个福晋的面子。 但这事绝不是就这么过去了。四爷不罚,只是没到时候。福晋惶惶不可终日,人都瘦了一圈。四爷与她,是君,是头顶的天,是握着她身家荣辱一切的主子。 福晋都奇怪,李氏不怕四爷吗?她怕得连他冷哼一声都想立刻跪下。 是四爷在她面前不一样? 福晋实在理解不了,府中除了李氏,其他女人见到四爷全都是既恭敬又惧怕的。 车里,李薇带着三格格和三阿哥,正听他们在猜要爬哪座山。 别看此行仓促,从昨晚四爷说要爬山,到今天早上出发,才短短几个时辰,四爷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现在京城附近只有几座山能做到当天来回。 一个是位于内城的景山,近。香山,景致好。现在九月正是要山有山,要水有水,树木花草繁茂葱郁。赏花看景都行。还有个妙峰山,山高值得爬,山上还有几座灵验的寺庙可以拜一拜,尝一尝庙里的斋饭。 四爷非要卖个关子,连她都没说。 骡车一路出了城,渐渐将热闹的街市都抛在了身后。 等走了大半天后,李薇才知道他们这是去哪里。没想到四爷选的是妙峰山。 车里三格格正喂三阿哥吃东西,看三格格还是一脸稚气,小姐姐却当得有模有样。李薇看着只是叹气,比起她来,不说三岁的三阿哥,跟三格格同年的弘昐都显得天真了些。从上车到现在,三格格没有提过任何要求,会陪三阿哥玩,会试探的跟她说话,乖巧的让人心疼。 这次出门,四爷没有让人带太多下人。三格格只带了个奶娘,还坐在后面车上。这大概就是她特别会看眼色的原因? 李薇只能感叹逆境出人才。她太宠孩子,才养得从二格格到弘昐到三阿哥都有点缺心眼。 车走到下午才到妙峰山,四爷此时才说他是打算在外面玩两天的。今晚就住在山上,明天早上再起程回去。 为了爬山,李薇特意换上了方便的衣服,头上也没戴什么首饰。所有人都换了千里路鞋底的鞋,四爷特意让人准备了软轿,叮嘱李薇看好几个女孩子,说:“爬不上不要勉强,累了就坐轿子。” 李薇看看刚刚放脚没两天的大格格,林妹妹般的三格格,点头道:“爷只管放心。” 二格格见四爷要带几个弟弟走到前面去,蹦蹦跳跳的撵上。大格格一眼看到要喊,话未出口先看了眼一旁的侧福晋,见她毫不在意,像是没看到似的,犹豫了阵把话又吞回去了。 一边的贴身丫头多寿扶着她道:“格格留神脚下。” 走了大概有一刻钟,李薇招来软轿,也不去问两个女孩子还能不能走,直接就对侍候她们的丫头嬷嬷说:“扶着你们格格上轿吧。” 然后自己先坐了上去。 有她带着,原本还想继续撑一撑的三格格一坐到轿上就快瘫了。看着不算长的一段路,回头还能看到山脚呢,却把她累得不轻。她是头一次穿这种木底鞋,走了没一会儿就觉得脚沉得很,抬都抬不起来。 抬轿的走得飞快,很快就追上了四爷他们。 四爷手里拄着一截树枝,其他几人手上都攥了一把不知名的野花野草。二格格这个疯丫头见到轿子上来了,连忙道:“我也要坐!”捶腿说,“腿都走酸了。” 她手里捧的是一把素馨花,弘昐手上也是,两人送到李薇面前争着说:“就在那边!” “长了好大一片!” 四爷回头笑笑,喊弘晖和弘昐:“快点,阿玛不等你们喽。” 两个小的赶紧往前跑几步,可他们跨一阶,四爷一次跨两阶,小腿再快也比不上四爷的大长腿。 二格格坐到轿子上轻松了,叫丫头给她茶,边喝边说:“爬山累死了。我在家玩一个时辰都不会累,来这里爬一会儿腿就受不了了。” 她坐得高了,看得远,冲弘昐喊:“弘昐!弘昐!”又催轿夫,“快,走到他们前面去!” 轿夫抬着她跑到四爷几人的面前,她就朝后趴着对他们招手,还鼓励弘昐:“快爬快爬!就到了!快要超过阿玛了!” 爬山凭的是一股劲。四爷没让弘晖和弘昐停下休息,要让他们一口气爬到头。累了就走一走,赏一赏周围的风光景色。 越爬越高,能看到他们来时走的路了。弘昐忍不住停下来,望着那细细长长像条白色丝带的路,远处渐渐看不见伸向何处。再往前,巍峨的紫禁城盘踞在那里。 他指着那条路问四爷:“阿玛,那是什么?” “那是官道。”四爷指着告诉他,“由南往前,由北往南。只有驿马,军队,皇上宗亲和出京的大臣才能走那条路。” 弘昐反问:“那百姓们走哪里?” 四爷笑道:“除了官道,别的地方随他们走啊。” 弘昐懵懂的点头。他更奇怪的是:“官道怎么这么细呢?” 四爷笑了,摸着他的头说:“回府再教你吧。越远的看着就越小,越近看着就越大。” “京城就很大啊。”弘昐指着依稀可见的紫禁城说,就算在这里看它也大得吓人呢。 二格格在软轿上说:“真到城门跟前了,咱们连城墙边都看不到。” “是吗?”弘昐好奇了,“阿玛,回去时让我看看好不好?” 四爷答应他,到时一定让他看,然后说:“歇够了吧?快点爬,要在天黑前爬到能留宿的地方才行,不然咱们就要睡在山里了。” 赶在太阳落山前,他们到了借宿的寺庙。弘昐半途被四爷给抱上了轿不让他再爬了,只有弘晖被四爷鼓励着一直跟着,到了寺里累得饭都没吃就睡了,还是跟着的太监替他擦洗更衣。 四爷交待太监要记得给弘晖按摩,免得明天起来身上酸疼。 寺庙虽大,却并不是接待一般香客的寺庙。李薇从头到尾坐轿,一点都不累,就让小寺僧领着进殿烧香拜佛。 她正跪着求佛祖保佑一家大小平安,四爷进来也跪下了,比起她这个信佛的半调子,四爷跪下时表情肃穆的很,让人不自觉的就屏住呼吸,不敢打扰他。 等他睁眼,李薇腿都跪麻了。 玉瓶赶紧上来扶起她,四爷伸手拉了她一把,笑道:“你读经也有几年了,怎么没染上一点佛性呢?快请佛祖不怪罪。” 李薇只好再双手合什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回到屋里,打来热水泡过脚。斋饭倒是不错,有香煎豆腐,炖冬瓜,素炒茭白,香菇青菜,桂花糯米藕。 洗漱干净换过衣服才吃饭这可真奇怪。 四爷过来坐下道:“不知道是哪个人,一转眼就不见了,饭也不吃,衣服也不换。”他拿起筷子,点点外面:“看这都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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