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喜欢交际了,那她必然是让人给穿了。真正的宋氏从她刚进阿哥所时就是个安静顺从的人,虽然失宠多年,可有两个女儿的她比起其他人来说已经是不错的了。 想想四爷后院里只有三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宋氏是其中之一,单为这个,太后赏东西从来都不会落下她。 但另一方面,李薇也很清楚宋氏并不擅长有自己的主意。对待四爷或皇后,她都是顺从的。 这事……与其说是宋氏突然变了个人,不如猜猜看是不是皇后的手笔? 这么一想就顺理成章了。 皇后并不是个容易消沉的人。庶妃的作用也显而易见,现在只看皇后如何安排才能让四爷去碰那些庶妃了。 李薇这里说是担忧有一点,说是恶心也有一点,但最诡异的是兴奋。有打倒皇后,戳破她的盘算,让她再次狠狠认识到四爷心里只有她的兴奋。 也有‘让一切早点结束,早点盖棺定论’的兴奋。 从李薇进四爷的后院起,失宠的阴影就一直如影随形。她不可能永远受宠,四爷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前半辈子她还算能坦然接受,后半辈子她开始患得患失,现在她却想早一日看到这一幕,她就能早一日解脱了。 一直持续的爱一个人,期待一个人真的很辛苦。好像心弦紧紧绷着,绷到最后她都盼着它能松一松。 可四爷不先喊停,她就舍不得喊停。只要他还对她好,她就舍不得放弃那一点点的希望。 年华易逝似流水。 弘昐都成亲了,再说不老就像自欺欺人了。 她不想做一个自欺的人。 都说夫妻之间三年过激情,后三十年过亲情。 她盼着能跟四爷之间早日过度到亲情。 等四爷终于宠爱上了别人,她经过几番阵痛后,肯定会接受现实的。她不是个喜欢放弃人生人,所以只要给她这个环境,她自然就能自我调整过来的。 有孩子,有孙子,她和四爷终究会找到另一种相处方式。 可如果有那百分之一的希望,四爷见到了那些庶妃后仍然爱她,仍然舍年轻的女人而就她。 这种童话般的想像总能让她心里泛蜜。 如果真是这样,她就真的相信这世上真的还有爱情。 她望着他脑子里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十万八千里外,突然他冒出一句话才把她惊回神。 “看着朕做什么?”四爷似醒非醒时就感觉到素素的目光,等他从舒适的梦乡中醒来,伸手往旁边一搭就碰到了她,再睁眼果然她就这么侧躺着看着他呢。 他的手摸了下就抓到她的手,握了会儿后,四爷才撩开床帐子看窗户,见外面还是半暗的天还迷糊了下,跟着就想起肯定是素素又让人把窗户能盖住了。 等他看到窗下条案上摆的钟表时,上面的指针正指在六点四十这个位置。 他半是喜爱半是佯怒的轻轻拍了她一下才坐起身,喊人进来侍候。 洗漱更衣用早膳,等他出去时已经七点半了。 四爷记得今天该是弘时进园子里来,就顺口嘱咐道:“等弘时来了先让他去寻朕,朕那里给他留了功课。” 弘时也真可怜,在宫里有四爷给的老师学不完,到圆明园来还有四爷给他准备的加餐。 李薇答应着,跟在他身后送他出去。 早上四爷不用肩舆,就当散步般从万方安和走到勤政亲贤去。 不过他说这都是她的错,因为她都拉着他不许他早起,结果他连早上打拳的时间都没有了。 李薇心道六点起床是早起,凌晨三点那不叫早起,那叫没睡觉。 她就随着他散步般的往那边走,正好碰到一脸阳光快步过来的弘时。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给额娘请安。”弘时清脆道。 一见儿子就不由自主满脸笑的李薇上前扶他起来,四爷自持严父,一向是沉着脸皱着眉挥手叫起,他道:“走路也不好好走,成个什么样子。随朕过来。” 李薇不好再跟着过去了,就站在原地目送这对父子。 弘时恭敬应是,跟在四爷身后,突然偷偷回头对她使眼色。 这是有事要说? 李薇就让人跟到勤政亲贤,在门口等着,弘时一出来就领过来。 她回到屋里也想着弘时这是有什么事想跟她说呢?宫里最近的事就是弘昐大婚,弘昀那边,四爷说也先给他个格格。就从上次选秀留牌子的人中先挑一个。给他指婚可能要到明年选秀了。 是看哥哥们都有了,他也想要? 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侍寝宫女是他的份,照四爷跟她说的,现在是十天一次,在太监总管的监督下,防着他年纪小,宫女心眼坏再勾引坏了他。 这规矩不是她定的,是康熙爷定的。 四爷据他说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当时用宫女时都不喜欢。有了格格后才觉得这是自己人了。 对弘时,四爷把得很严。他想有自己的格格至少要到明年选秀,但四爷也说明年也未必能给他。 ‘再过两年,先熬熬他的性子。’这可是四爷的原话。 李薇想着一会儿弘时要真这么说了,她怎么劝说,怎么打消他的念头,不如再苏几个游戏出来让他转移下注意力?是足球好还是蓝球好? 等弘时过来了,不等他示意她屏退左右,她先让人都下去了,想着母子两人说说悄悄话。也免得他不好意思说。 哪知弘时说的跟她想得完全不同: “额娘,最近八叔找上我了。”他道。 李薇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不由得往前坐了坐,压低声问他:“你怎么知道是他找的你?”八爷现在还不能进宫吧? 弘时嘿嘿了,要不是这事有些严重(他也很兴奋啊!),他想着有必要跟额娘说一声,不然怎么着也不敢把自己干的坏事说出来。 他就说他偷溜出宫了。 …… 李薇脸一沉,对着门外喊:“来人,拿板子来!” 弘时连忙拖着她的手做小儿态求饶撒娇:“额娘,额娘,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李薇恨得咬牙,你居然敢偷溜出宫? 等玉烟小心翼翼的把最轻最薄的二尺长细竹板拿进来,李薇一把夺过来,让弘时趴到榻上脱了裤子她亲自来打。 啪! 一竹板上去就是一道好宽好红的印子! 李薇第二板子怎么都打不下去了,只好虚张声势拿着竹板挥得呼呼生风:“你还敢不敢了?” 弘时刚才挨那一下都没敢叫,度着怎么也该挨个二十几下的。他知道他说了这个额娘必定会打他,额娘虽然平时很疼他们,但严厉起来也是不输皇阿玛的。 见额娘亲自打,他知道这已经是额娘心软了。他出来时还以为必定是被按在门口让太监打呢。 结果额娘只打了一下就不打了? 额娘这心越来越软了。 弘时心道,不由得觉得额娘打少了,一面连忙说:“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李薇重重的哼了声,放下竹板说:“还不起来?把裤子穿好!” ……真的只打一下啊? 弘时起来时都不敢相信,不过反而不敢哄骗额娘了,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 进宫后只有守孝的那二十七个月里,四爷一直管着他们不许出宫门。过了那个时候,四爷就给了他们出宫的令牌了。只要想出去,每天都能出去,只是不许出京城(废话)。 以前他们每人是五个侍卫,现在每人是二百护军,只要出去就要带上。 弘时这个偷溜出宫其实是相对于李薇而言——她不知道这回事。 不过他当然也不愿意每回出门都带二百来个人,所以常常精简下就带二三十个。一般带上家丁出门的大家公子也就这配置了,出去呼啦啦一大群。以前看额娘的戏本子里常有地主家的少爷,员外郎家的公子等,都是带一堆打手去强抢民女。 弘时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衙内的气质了。 他去的地方也不怎么高大了。比如最爱去的就是现代叫私人会所,古代叫暗门子的地方。 他说到这里,李薇呼的又怒火高涨,也不要他再脱裤子这么麻烦,拿竹板子抓着他的手拍了三下。 弘时被打得一个劲呼呼甩手,李薇虎着脸举着竹板:“接着说。” 这个暗门子也不是都是暗娼,有姑娘特别是高级姑娘的地方还是少,一般也是吃喝玩乐一条龙的。弘时常去的都是赌钱的。 这个赌钱的也不是一般二般的赌徒,都是一群二代三代。不过宗室居多,像三爷、五爷的儿子这一拨的还都不在里头,多的是裕亲王府的小公爷,平郡王府的小公爷一类。 弘时在京里是个生面孔。四爷登基前就不是大热门,他上面哥哥又多,认识他的人没几个。 所以弘时玩得十分哈皮。 然后被八爷叫破身份拖出去时还挺吃惊——他不认识八爷啊。 两边差点发生冲突。 八爷就拿出一枚玉佩(李薇心道电视剧认亲必备),玉佩这东西说是常见,但就如羊脂玉快成传说一样,好玉不常见,好玉好雕功也不常见。 弘时确实认识这玉,这是四爷去年新刻的一批,然后就赏了下去。 叔侄俩这才相见。 八爷就语重心长的说这地方不是弘时来滴,还是快回家吧,你阿玛一定十分担心你,你年纪小还不知道大人的苦心。 弘时客气称是,转头就把这多管闲事的人给忘了。 ——你谁啊? 八叔是吧?换成十三叔,他一定听。八叔?抱歉,咱俩不熟。 但既然这里碰上八叔了,他就换了个地方玩。 然后就在不久前又碰上了。 这次八叔没跟他说什么你阿玛对你抱有厚望这样的话,而是说这有什么好玩的?跟八叔来,八叔有好玩的介绍给你。 上次遇上八爷后,回去弘时就跟哥哥们说了。弘昐和弘昀就把八爷跟皇阿玛的关系跟他科普了一遍。总结起来就是:自从康熙朝,八叔就跟咱们家不太对付。 等弘时回自己的院子,奶娘又把郭络罗氏跟李薇的几次不愉快也告诉他了。 八爷的头上就被弘时盖了个戳:仇家。 于是弘时再见八爷后就心道嘿嘿嘿,你不安好心,就让我瞧瞧你是怎么个不安好心吧。 他就这么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跟着八爷走了。 李薇听到这里,黑着脸说:“去那边榻上趴着,把裤子脱了。”一面起身去拿竹板,这熊孩子真跟四爷说的似的,不管不行。 弘时没料到正题还没说到已经挨了三回打了,额娘一面像买猪肉一样拍他的pp,一面严厉的说:“我看还是你阿玛给你安排的功课太少了,你才这么闲。” 弘时:一点都不少……额娘饶命……qaq 第384章 慈祥的八爷 四爷站在门外,听着里头弘时一面假哭一面求饶,然后素素大概是一气打了几下打不下手了,停下来色历内荏的问:“你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弘时哼哼道。 李薇放下竹板去帮他提裤子,吓得趴在那里装疼的弘时一蹦三尺高,连蹦带跳的躲一边提裤子去了。 李薇乍着手冷哼一句:“我看是打得太轻了。” 刚才听说这小子就那么傻大胆的跟八爷走了,就凭他带在身边那二十几个人?气得她一口气不知道拍了他几下,刚才看pp红了一片。 这时想起来有些心疼了,等他提好裤子过来,她拉着他弯腰看他的pp,轻轻摸道:“疼吗?” 弘时觉得真幸福,额娘真是个心软的人啊。阿玛给他布置功课时什么时候也没觉得少了,怕他完成不了什么的。幸好有哥哥们帮他。 “不疼,不疼。”他笑嘻嘻道。 李薇顺手又拍了一下,弘时嗷的一声蹦起来,被她按到榻上坐好:“接着说,说不好再打!” 弘时不敢再说些旁枝末节的事,只挑重点道:“就是他带我去喝茶,然后说现在玩这些都玩不痛快,等我大了自然有痛快的可以玩。而且自己出来玩畏首畏尾的,那些老板看到我的穿戴和带的随从也知道我是大家子弟出身,不可能不防着我在他们店里出事,所以肯定一见我去,好些游戏都给关了。” 弘时说到这里时加了一句:“他这么说,我还真记得。好几次我到了以后,店里就有不少人慢慢的走了,然后玩的就是些普普通通的骰子,而且最高只到一赔二十。” 然后他又忘了刚才的教训,还想跟额娘解释下什么是一赔二十。 李薇面无表情:“就是一把的输赢是二十倍。有一比一的,输多少赔多少。剩下还有二倍的,输十两赔二十两。五倍的,十倍的,十五倍的,最高的赌场敢开到一百倍。” 所以才让赌徒们疯狂,玩一晚上把家底输光的不在少数,真能从赌场手里赚钱的从来没见过。因为赢的人就舍不得走,他今天赢了走了,明天还来。因为赢钱本身就带有魔力,谁也不会认为自己下一把就会输,都想着下一把还会赢,现在运气旺,趁这个机会多赢几把。 赔率越高,吸引的人越多。 但赌场也是看人下菜。万一你输了掏不出钱来怎么办?或者像弘时这样的,一看来头就不小的,小孩子一时贪新鲜出来玩,赢了还好,输了你是让他掏还是不掏?掏了他身上没钱,你是去他家要不去?去了万一撞上铁板,说不定连性命都断送了。 所以弘时这类阿哥爷们一去,那就是陪阿哥玩个稀罕就行了。真正的赌家早早的就被赌场劝出去了,或者劝到别处去玩,这里的场子就先让给弘时了。 弘时惊讶极了:“额娘,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李薇严肃道:“别岔开话题,继续说。”她那两个舅舅以前就是收赌场的保护费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她还去玩过呢。而且聪明如她,沾着舅舅们的光进去赌,赢了就走呵呵呵。 后来被觉尔察氏发现,俩舅舅半个月没敢回家。 弘时赶紧平铺直述,不加任何感情的说他觉得八叔这话挺有道理的,于是八叔就接着往下说你看我说的对吧?所以有大人带着进去才能玩得畅快啊。 弘时就将了他八叔一军,心道小样你的马脚露出来了吧呵呵呵。他道那八叔你领我去? 八爷摇头说那不是好地方,我不会领你去。 弘时怔了。 八爷慈爱道:“不管是什么游戏,让大人带着你玩才能玩得开心。像明年你阿玛大概还会去避暑,端静和端仪一个今年,一个明年,你阿玛是肯定要去北巡,不去看看他也放心不下。”他笑了下,对弘时道:“你阿玛啊,是我们兄弟中最护孩子的一个。” 弘时心道那还用你说?心里多少有些得意,我阿玛待我们就是好。 八爷悄悄给他出主意:“到时你求着你阿玛跟着一道去,蒙古那边肯定要赛马,布库,蒙古王公们玩得比这赌场里大得多。这里能赌什么呢?顶天了几千两银子就不得了了。到那边你跟他们赛马,赢了就要他们的牛羊马匹,几百上千匹的张口,看他们敢不给你。等你赢了,你阿玛还要夸你呢。” 弘时当时就算心里记着这不是好人,但还是被他说得热血沸腾的。 当时叔侄二人算是相谈甚欢,八爷还道有空可以去他府里找他。 弘时当即拒绝说不好贸然打扰。 八爷笑道:“也是,府里严肃些,你们小孩子不喜欢也应该。我在京郊有处庄子,也圈了不大的一块地,置了些山水在里头,平常赏赏也勉强了。你九叔跟江南那边人头熟,我寻他给我找了些善书画精弹唱的放在庄子上,平时无事常去消遣。你若有空自去那里,带上朋友也使得,到那里报名字就行,我跟庄上的人说一声,你们去那边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弘时谢过,两人作别。 弘时说到这里已经算是过了戏肉,可他怕额娘生气,忙接着往下说。 他有个好习惯就是爱琢磨。八爷跟他们家确实是仇家,那天的事粗粗看着好像只是叔叔疼爱侄儿,他回来就翻来覆去的想。自己想完了没跟哥哥们说,跑来找额娘显摆来了。 “额娘,我想他那天的话吧,有这几个坑是挖给我跳的。”弘时摆出一副高深模样,娓娓道来。 “头一个坑,他让我求皇阿玛带我去避暑。上次我去过了,这次皇阿玛很可能根本没打算带我去。我要是求了,不管求成求不成,肯定让其他兄弟们不舒服了。虽说大家都是亲兄弟,但也没谁仗着亲兄弟就一个劲的欺负人的。都是互相谦让才能处得好。这次我说要去,兄弟们肯定都会让着我,但开了这个头,日后相处起来就留下了个隐患。” 弘时这会儿深沉了下:“八叔以后肯定不止一次会这么撺掇我,次数一多起来,我习惯了跟兄弟们争好处,兄弟们的积怨也会变多,到时我们兄弟之间就处不好了。” 李薇听到这里才算是舒了口气,她也发现四爷那句弘时聪明是什么意思了。大概是从小没玩伴的关系,他独自一人时脑补的就比较多了,可以说弘昐和弘昀都是小时候活动胳膊腿,弘时活动的是脑子。 什么东西做得多了都不会毫无成果,拾蛋糕剥鸡蛋壳都能练手速,弘时爱想爱琢磨自然也有了成果。 像八爷这次的做法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他的念头埋得再深,也经不起抽丝剥茧。 出于对弘时的鼓励,李薇让人上了蛋糕卷,奶油杯,蛋挞和奶茶。 弘时得了鼓励,一面吃点心一面眉飞色舞的说:“他给我挖得第二个坑呢,就是让我在蒙古王公面前用力表现。额娘你想,前阵子宫里那个流言刚下去,我再争着跟皇阿玛一道北巡,再在蒙古人面前拼命赢他们的牛马,不管是不是真能赢来吧——要是输了估计我下回还要接着赌,不赢不行。” “这一来二去,我不就彻底掉到他的坑里去了吗?”弘时说到得意处,翘起二郎腿晃悠着。 被李薇一竹板给打下去了:“不许这么翘腿,不然最后你的腿一条粗一条细,难看死了!” “真的?”弘时马上坐好了,翘二郎腿会变成两条腿不一样粗吗? “当然。”李薇理直气壮的忽悠着。她小时候也爱翘,就是这么被李妈妈给掰过来的。后来医学证明好像这么翘会得心脏病还是什么搞不清,总之不好,所以还是不翘为妙。 别人翘她不管,自己孩子不许翘。 跳过翘腿这件事,弘时表完了功,表示自己真是聪明伶俐又值得信任,额娘我干得不错吧? 李薇表示做得是不错,不过下回再随便跟着坏人走,她就告诉他阿玛,让四爷来教训他。 四爷倒不会像她这样打儿子,不过功课大概就又要再加一倍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有事写少了,三更在十点 第385章 爱新觉罗家的男人们 四爷听完了像做贼一样悄悄、悄悄的离开了,临走前威胁守在门口的玉烟等人不许说,说了就没有好果子吃! 跟在四爷后头的苏大公公也阴森的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 如果说四爷那边还有主子能给打个折扣,苏公公的威胁就显得货真价实了。 玉烟犹豫半天,还是打算趁着没人时再悄悄跟主子提一句,然后再求主子给保密吧qaq。 四爷本来就是掂记着这边的娘俩才找空过来看一眼的,时间不够他再进屋喝杯茶歇歇脚再吓吓这对母子。只好等到中午过来用膳时再跟弘时来谈谈心。 回到勤政殿的四爷都在想,像素素那样只是轻轻打几下怎么行?弘时这孩子不一口气把他给吓住了,日后肯定要栽在这上头。他的聪明灵透是好事,但凭着聪明劲小瞧人就不对了。老八那个人连他都不敢小瞧,这次是老八没把弘时放在眼里才露了马脚,他要真以为老八就这点哄人的本事可就大错特错了。 听老八说的那些话吧,都是顺着弘时这个年纪的孩子说的,多贴心啊。这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四爷冷哼,拿起摆在桌上的一本折子。这是老三请立世子的折子,这东西他每年都递一回,都快跟请安折子似的了。 他并不打算这么早就让京里这群兄弟们把世子立出来。世子一立,太子之势也无法阻止。一群普通王府阿哥跟弘晖交好还能说是兄弟情,换成一群王府世子呢? 四爷打心底里疼爱每一个孩子,要说最疼哪个说不上,但要说最不放心哪个,那就是弘晖和弘昤。 弘昤年纪小,等他熬过种痘他才能放下一半的心。 至于弘晖这个孩子,四爷是既心疼,又遗憾。 早年他还只是个阿哥的时候送弘晖进宫读书,本意上是想让他沾沾先帝的福气。毕竟能在宫里读书对他是有好处的,可没想到的是宫里那几年就把他给养坏了。 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心气。 这世上不论男人女子,都要靠着心口的气活着。人的心气高,不管出身如何,这人就有往上奔的可能。如果人的心气一开始就低了,就是给他披上龙袍也当不了皇上。 弘晖的心气就小了些。 这几年来看他在尚书房里对着弘晰礼敬有加,对着一屋子的堂兄弟也没有收拢他们的手段。其实只要他有这个心气,想着要把弘晰等人压下去,四爷都心满意足了。手段、城府都可以教,唯独心气这东西是天生的。 难道他要从头开始教弘晖怎么当个主子吗? 以前只觉得他温厚,现在看来倒不如说是怯懦。不是他给别人划下道来,而是别人给他划下道来,然后他就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当个王府世子倒是称职了,当太子…… 四爷连想都不敢想。 既然弘晖不适合那个位置,他就绝不能让人把他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去。不能让他周围的人像逼理亲王、直郡王一样,把他给逼到死路。 现在的问题除了弘晖周围的人,弘晖自己也是个问题。 他对太子之位还是有一点想法的。身为嫡长子,又是从小被当做王府世子养起来的,底下的弟弟都唯他马首是瞻。 他要真连这点野心都没有,四爷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他的儿子了。 只是现在这个野心只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四爷不想打击他,他只想慢慢的影响他,让他自己打消这个念头。在这段时间里,他不想让任何人去影响他。 不管是乌拉那拉氏,皇后,还是围着他的弘晟等人。 老三的这本折子就先放放吧。 而且,他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看其他的儿子们。 弘昐,弘昀,弘时,弘昤,日后可能还有别的阿哥出生。这些孩子都各有好处,他要选出一个最合适的。 宽阔的大殿里凉风习习,以苏公公为首的太监们却都屏息静气不敢吭声。 谁叫万岁在上头发呆呢? 拿着本折子看着看着就呆起来了,这时谁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上头的万岁爷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一面放下手里的折子,一面对苏培盛道:“去跟弘时说,就说那本书上的文章让他再多背五篇。” 苏培盛领命转身去传话。此时四阿哥和贵妃都在杏花村呢,他小跑着过去把万岁的话一说,就见四阿哥的脸顿时就垮下来了。 于是不用玩了,李薇带着他回万方安和读书去。看他站着背书(pp太痛不能坐),心疼儿子的她让人找来药给他涂,结果直到四爷来他还是一身的白药味。 四爷一进来就闻到了,让人把桌上的鱼虾蟹等发物全撤了,连汤都只有酸笋鸭子汤…… 等吃完饭,他把儿子拎走了。李薇实在担心,因为刚才她想跟四爷解释下弘时是怎么会一身药味的呢? ——他摔了个屁股墩。 四爷很深沉的看着她,她还着重强调:“就是在外面的青石板上摔得,可脆了!我听着那声音都疼!” 于是把屁|股摔青的弘时不得不涂药,然后就一身药味了。 弘时都快把脸埋到碗里了,四爷嗯了声,淡淡道:“弘时是太不小心了,以后要注意。”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深刻呢? 她悄悄跟到那边屋外,站在屋檐下偷听。 四爷刚坐定,让弘时站过来就看到门前投下的人影,被阳光拉得斜长的一条,他还能看到她头上的步摇在晃啊晃。 弘时看皇阿玛的视线在他背后定住,刚想转头去看就被喝住。 “站好。” 他顿时不敢看了。 四爷先不管他,拿了本书看先晾着他。弘时在屋里罚站,外面那个半天听不到动静(怎么都不说话?),不免站得有些累了。 四爷就看到那个人影晃了下,跟着过了会儿,听到一个重物轻轻放下,然后那人影就矮下去半截,他这里只能看到个头了。 ——她还让人搬了个凳子坐下了。 屋里罚站的弘时自然也站累了,不过他打小站惯了,所以现在还算站得笔直。 四爷心道外头那个以前吃苦的时候不少站,后来有他在就成这样了,站一会儿就光明正大的让人搬凳子。 ——话说她不是在偷听吗? 就这样还总想着自己多高深,多会玩手段。 她还是在屋里看看戏本子算了。 弘时pp上抽抽的疼,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始四处瞎看。何况皇阿玛在看书他又没事做,盯着地板看一会儿就头晕了,这都是不得已。皇阿玛这里的书房做得极大,连两侧梢间的隔断都做成了书架子,上面放着一套套的书。最显眼就是《康熙字典》。 另外皇阿玛坐着的那张榻旁边的小几上随意摆着一摞书,不知为何太监们竟然没收拾。 他站得高自然看得远,从上往下一瞄就扫到摆在最上头的那本名字是《玉簪记》,再往下是作者名,字太小看不清。倒是左下角戳了个南府的印子。 这下他知道了,这是额娘的戏本子。 这些戏本子写出来未必都会排演,多是额娘看着好了才让人演。不过额娘很少让人排戏,这么长时间也就那一出……什么名字来着?大小姐和穷秀才? 他就记得额娘老这么代指,看戏看到最后也就记得这个了。 额娘还说那大小姐是脑袋进水了。 弘时噗的一声,赶紧回神就看到皇阿玛把书放下了。 四爷甚是无奈,见外头那个已经让人端冰镇酸梅汤来喝了。酸梅汤的香味都飘进来了。 可见是站的站累了,坐得坐累了。 “说吧。”四爷淡淡扔下一句。 弘时的脑袋转得飞快,马上说:“皇阿玛,那书我上午已经背了一篇了。” 当着你额娘就知道说实话,当着朕的面怎么就开始胡扯八道了呢?你当朕看不出来你在胡扯吗?聪明人就爱自作聪明。要是你额娘这时肯定就该承认错误了。 ——然后朕就该哄她了。 想起额娘都是这样,四爷也省了跟儿子斗心眼的功夫,顾不上弘时迫切的想背书给他听,直接道:“老八堵你的事,朕知道了。” 弘时整个人瞬间缩小了一圈。 四爷道:“老八那个人,从以前就心眼多,你以为你能哄得住他?这次不过是他没把你当回事,你当你很聪明?” 他噼里啪啦在那里训儿子,越训越上瘾,李薇在外面听的都替弘时难看,忍不住探头往里看,正跟四爷的眼神撞到一起。 四爷本来训得正起劲,被她这么一打岔就把后面的话给忘了。 弘时头都快缩到胸口了,突然皇阿玛不骂了,他还觉得奇怪,小心翼翼的看一眼,见皇阿玛清了清喉咙,端起茶杯来喝。 “行了。朕就不多说了,你回去好好想想。下回再玩弄你的小聪明,看朕怎么治你!” 弘时答应一声就要转身,四爷连忙喝住他,随手从桌上抓起一本书扔给他:“背一篇才许走,几时背出来几时出去。” 然后他放下茶杯出去,外面正乱着呢,刚才弘时转身时素素就匆忙起身,外面乱乱的不知道是在抬凳子还是在拿她那酸梅汤的碗。 他出去一看,素素正打算悄悄退走,发觉后迅速转回身,还知道不好意思拿扇子遮住脸。 四爷走过去把她用来遮脸的团扇按下,她在扇子后讨好的冲他笑。 忍不住弹了下她的额头,跟着又帮她揉了揉,悄声道:“还不快走?” 李薇赶紧冲他感激的点头。 可是等溜回那边屋里时,她才反应过来——她在外偷听要躲的就是他吧? 晚上见着他了,他还埋怨她:“偷听都不知道躲好,朕一开始就发现你了。还搬凳子,还喝酸梅汤,外面太阳那么大,回屋里喝不好吗?” “回屋喝好啊。”她乖乖点头,给他送上一碗。 他接过不忙喝,道:“要不是朕帮着你,你这脸就丢到儿子面前去了。” 李薇连忙谢他,谢完又觉得不对了。 可看他那么理所当然的端着她刚刚奉上的酸梅汤喝,她又不好上去说‘你是不是在骗我?’,万一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帮她呢? 可能他一时脑筋搭错弦了,明明她偷听要躲的就是他嘛,怎么会是弘时?当然被弘时看到是不太好,不过重点还是错了。 李薇见此时气氛还好,就试探着问四爷对弘时这件事是怎么看的。至于他怎么知道的这就不用问了,这还用说吗?四爷多能干啊,肯定是派去跟弘时的人汇报的,要么就是派去跟八爷的人汇报的。 “什么怎么看?”四爷甚为不解,再看她一脸的‘好有趣’,双眼亮晶晶的,就知道她这是又把这些事当戏本子看了。 就当替她解闷吧。 四爷顺从的把八爷给说成了个大坏蛋。 “偷想从朕这里把弘时拐去,哼,他做梦!”四爷义愤填膺的说。 再把弘时说成个小机灵鬼。 “朕的儿子,那是一般人吗?弘时从小就聪明,朕早知道他不会被老八哄去。”四爷说到这里,顺便夸了下孩子妈:“素素也好,弘时这点就是跟素素学的。” 有吗? 李薇十分骄傲的闪亮双眼,冲四爷眨。 四爷被她眨得忍不住把人给捞过来抱到膝上,继续哄她:“素素最好的就是从不忘形,弘昐几个这点都随了你。弘时被老八连哄带骗的,最后还能保持一点清明都是因为他这点像你。没让人轻易骗了去。” 本人果然十分英明神武。这是四爷说的呢。金牌保证。 李薇幸福美满的靠到四爷怀里,手上不老实的揪他胸口的盘扣豆豆。 四爷被她揪得前胸后背都是麻的,却还是坚持把故事给说完。 “所以老八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这点朕心里早就有数了。”欢乐大结局,可以吧? 李薇嗯嗯的点头,她只是没想到原来四爷这么单纯啊。简直就是坏人就是坏人,因为八爷是坏人,所以他是坏人。弘时是他的儿子,所以是好人。 四爷这么单纯的人才容易受伤害呢。 她疼爱的摸摸他的大脑门。 四爷打横将她抱起,进里屋了。 转眼就是端仪出嫁的时候了,四爷特准七爷亲自去送嫁。七爷请旨想把长子弘曙带上,四爷也准了。 送走端仪后,四爷跟着扔下两件大事。 其一就是他终于封了亲生的女儿了。宜尔哈封和硕端温公主,额尔赫出自贵妃,封固伦温熙公主,最小的扎喇芬封和硕端敏公主。 其二就是宜尔哈指婚。适婚乌拉那拉氏星德,皇后母族,正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 京里的人都觉得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九爷在府里道:“万岁这是早就憋坏了吧?终于把养女嫁出去了,他也终于可以封自己的公主了。也不知道他这性子到底是随了谁了?谁也没说他不能封自己的公主啊?非要先封养女,封了还要先嫁出去,才敢封自己生的,这什么毛病?” 唯一一个在他身边的小狗子是个太监,哪敢说万岁的八卦?从头到尾只是陪笑呵呵。 呵呵,呵呵。 九爷说了半天找不到接话的,瞪小狗子:“你是哑巴啊?” 小狗子扑通一声跪下了,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从小跟着他的忠仆,九爷想踢都下不去脚,腿都抬起来了又放下,在原地转了七八圈,恨得大骂:“爷不管了!爷要出去!爷都在府里闷了四年了!” 说完他就往外冲,小狗子从地上跳起来就去撵他,一面撵一面喊:“爷!爷!等等小的啊!” 九爷府的随从们还是速度很快的,车马随从立刻就备齐了,只等九爷一声令下就出发。 小狗子也有一匹马,就跟在九爷旁边,小心翼翼的问:“爷,咱去哪儿啊?” 九爷就是想找个说话的,能跟他一块说说万岁,说说万岁,说说万岁的人。 问题是敢说万岁的人不多,他在府里就只敢当着小狗子的面说两句,连九福晋都不行,他要是当着她的面说,能把她吓晕过去。 他冷哼一声,马缰一抖往前走。 小狗子连忙跟上,等出了巷子口该决定去哪边了吧?他小心翼翼的再问:“爷,咱们这是……”往哪儿拐啊? 九爷再次冷哼一声,指着八爷府的方向说:“……去老十那里转转。” 小狗子刚要说‘往八爷府’,一句话险些没噎死他,赶紧清清喉咙往另一个方向指:“走着,去十爷府。” 九爷一脸丧气的调转马头,身后随从干脆利落的齐齐转身转头,往十爷府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386章 戏言生死 十爷府上最近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九爷一进门,十爷见了这个久未登门的哥哥还有些吃惊,待问清他半点p事没有,是来找他喝酒的,如获至宝般拖着九爷出去找地方喝酒了。 两人也没找什么暗门子私人会馆,就在大街上寻了个看得顺眼的酒楼进去寻个临街的雅座,叫了一桌九两九的席面喝起来。 九爷端起酒杯尝了口,点头道:“正宗百年玉泉酒,这家店倒是实在。”席面上也是山珍海味一应俱全,材料跟御膳比也不差了,对得起那九两银子。 十爷如今熬得精瘦,乍一看倒比九爷还年长个五六岁,从坐下起就一杯接一杯灌水般往嘴里倒,九爷说了一句没人接话,挺没趣的放下杯子说:“喝什么闷酒?跟你九哥说。” 十爷这半杯就无论如何喝不下去了。 “我福晋……怕是不成了。”十爷长长的叹道。 这事在府里他跟谁也说不着,额娘早没了,几个舅舅也都不是贴心的,说给他们听不过是徒惹笑话。 还就只能跟兄弟们说。 可当今登基后盯得太紧,当年他跟九爷走得近,他那个好舅舅阿灵阿跟八爷是忘年交,搞得他不知不觉就被看成了八爷的人了。 上头坐的从爹换成了哥,十爷不得不装了几年孙子,原本还有几个交好的人,如今也都远了。 所以今天九爷一问他就没忍住说了,实在是这事在他心里憋得太久了。 九爷也没料到酒还没喝几杯,哥俩儿这么久没坐一块还没顾得上问问‘你好啊?你媳妇好啊?你儿子好啊?’,十爷这就扔出这么一个大事来。 当下这酒也不用喝了,九爷放下杯子,手在空中举了半天还是搭到十爷的肩上:“要不要我去给你寻个大夫?” 十爷摇摇头,十福晋这病不是一两天,甚至不是一两年。自从她嫁过来,说实话他是让她吃了不少委屈。不过这个博尔济奇特氏也不是吃素的,她身上流着黄金血脉,科尔沁女人的血性和坚毅她统统都有。 十爷跟她两人算是两败俱伤。 他能冷着她,她就能让他这十年一个孩子都得不着。 最后十爷悟了,他跟自己的福晋打对台,那是谁都得不着好。男子汉大丈夫,他就低个头。于是他跟博尔济奇特氏有了个儿子。 再然后博尔济奇特氏投桃报李,手下一松让十爷最宠爱的格格郭络罗氏也有了个儿子。 现在府里这两个阿哥都平平安安的长大了。 十爷想着吧如今这么太平着就行,他就想当个太太平平的王公,不指着有什么大出息了。福晋厉害点也不坏,至少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有福晋在这府里就能撑下去。 这么一瞧也不是坏事。 打定这个主意后,他也不急着给郭络罗氏请封侧福晋了,就当个格格吧,护着弘晙好好长大就行。 谁知这人太要强是不是也会对寿数有碍?还是当时生弘暄时损了身子?博尔济奇特氏自从康熙四十七年这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熬了七、八年,现在也只是在吊着一口气了。 府里恨她的人不少,郭络罗氏没了两个儿子,当着他的面虽然不敢说什么,背过去没少说博尔济奇特氏这都是报应。 十爷自然也没办法对着郭络罗氏叹气了。 在他看来报应不报应先放到一边,博尔济奇特氏要是真走了,他这心里还真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躺在那里时也笑着对他说:这下你可解气了吧? 十爷握着她的手也不说别的,就问她真的能这么舍下儿子?她走了,弘暄还不到十岁,他是肯定会续娶的,到那时弘暄在这府里还能活?这府里恨她的人可不少,她走了这些人都会冲着弘暄使劲的。 他本想着他在她这里不值什么,儿子能总拉住她吧? 谁知这女人真是心硬,她居然望着房梁道:“我都死了,哪儿还管得了他?要是你这个阿玛护不住他,那我这个额娘在下头接着他,到时我们娘俩一起走黄泉路。” 十爷说着说着就掉泪了,九爷=口=着,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摸手帕汗巾给十爷擦眼泪。 说实话,他也不是不能理解。老十额娘死得早,不管是他的舅舅还是他们这些兄弟都远了一层,到头来还就是他的福晋跟他是相依为命的两个人。早年两人闹归闹,但既然分不开,那就只能继续在一个屋檐下过。 老十以前恨起来时也咒过十福晋,恨不得休了她。 可现在她要没了,老十反倒舍不得她了。 说白了,还是老十这人太重感情。他额娘也没给他留下个兄弟,孤零零的一个人熬了这么久,所以身边有个待他有几分好处的都舍不得撒手。 就跟老十三似的,额娘妹妹都死光了,宠他家的兆佳氏宠得什么似的。差别就是老十三运气好,撞上个好福晋。老十运气差点,可就是博尔济奇特氏这样的福晋,他都稀罕得不得了。 无他,福晋早就是他们身边的亲人了。没了就跟割肉差不多。 九爷陪了十爷半晌,等十爷把胸中的郁气都对着他九哥撒干净了,终于有心情转过头来关心他九哥了。 九爷面对弟弟亲切的询问,拍胸脯打包票的仗义,他能说他只是来找人闲扯的吗? 不能。 说不出口的九爷绞尽脑汁的憋出一件为难事:端仪和端静嫁了,这皇上会不会再找养女带进宫养啊?那必须会。他都出了一个女儿了,后面的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这么一说还真是件事,九爷说得自己都不安起来了,他开始端着酒杯使劲灌,十爷跟他刚好凑成一双,两人对灌比一个人灌起来有趣多了。 终于都灌倒了。 太白楼的掌柜算是急得团团转了,两位皇亲阿哥都在他的店里醉翻过去了。虽然他一得知这消息就立刻把两位爷给小心翼翼的抬到楼下他家里去,他还特意把自己的屋子腾出来,换了新被子新帐子,干干净净的侍候着。 然后两位爷的随从一面去让人回府报信,一面准备车轿把自家爷带走,然后看住掌柜要问罪。 你说是喝醉了就是喝醉了?谁知道你这店里有没有什么问题?我们爷是喝醉了睡着的,还是吃坏了晕过去的?等太医看过再说,你这店先封了。 太白楼掌柜几乎要跪下,这一封店名声就坏了啊。 可随从们也不敢放过掌柜的,万一真有事,不是掌柜出来顶就是他们要掉脑袋。 最主要是二位爷确实是都喝翻了,灌了醒酒汤也没用,从二楼抬到后院掌柜家,连换衣服带洗脸搓手,半点反应没有。 小狗子下手狠,九爷脸上的皮都快叫他给搓掉一层了,现在脸上红红一片,不知是喝的还是搓的。 问题是就这还没醒。 小狗子算是半步不敢离开,就守在他们九爷身边了,眼泪汪汪的想要是爷就这么喝死了,他给他们爷偿命。爷啊,你说你跟那酒有仇吗?逮着就狠喝,不就是百年玉泉酒吗?咱家有一窖呢。 太白楼的小二没掌柜那么倒霉,随从们也没都把人绑到柴房里关着。这世上敢拿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亡命之徒还是少数的,皇城根下尤其少。他们爷这一看就是喝过去了,看着人不许走不过是求个万一保险而已。 所以太白楼的生意还是照作的。退一万步说真有事,那就更不能打草惊蛇了。 小二心里不安,就在大堂里四处瞎转悠,结果一眼看到正从圆明园出来准备回府的十三爷,嗷呜一声从太白楼里奔出来扑到十三爷的马下就抱着不撒手了。 好在十三爷的马好,四爷赐的,一等一的听话懂事识人性,见有人突然从路边冲出来往它的蹄子下钻,人家轻轻巧巧一个四蹄飞跃就跳开了。 后头小二已经被护卫给押过来了。 小二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喊十三爷,太白楼十三爷也是常来的,听完就笑了,下马进店往后走看他那两个喝高了的哥哥去了。 随从们一见怡亲王到,再听怡亲王说无事,再再听怡亲王会亲自送二位爷回府,于是痛快放了掌柜,他们终于没责任了哦耶。 因为太白楼离十爷府近,所以十三先带着俩醉鬼去十爷府上,结果一进府就见里头扑出来两个腰缠孝带,哭得都没了人样的下人,一见醉在轿子里人事不知的十爷就扑上去呜哩哇啦的大哭。 “爷!福晋去了!!”下人哭,门上的小厮们哭,跟着十爷出去的随从们一齐下马也哭。 十爷府前汇成了哭泣的海洋,个个都哭得声嘶力竭,花样百出。比小寡妇上坟哭得都好看热闹,不知道还以为十福晋今天就要出殡呢。 轿子里的十爷:zzzzzz…… 十三爷一看这是走不了了,让人回府把怡亲王府的长史和兆佳氏都喊来,不然这府里的主子一个刚刚没了,一个还醉着呢。 一会儿客人来了,男的他招待,女的交给兆佳氏,送礼的有长史。这才算是把这一摊子给支起来了。 等九爷从醉酒中被哭声吵醒,迷迷糊糊的起来时还仿佛如在梦中:哭毛? 十三爷听说他醒了就赶紧过来,外面的事多得很,他一个人支不住,把九爷拉出去至少能当个见客的摆设,这样他就能暂时脱个身了。 反正也不用他说话招呼客人,九爷的牛x在京里是有名的,歪在椅子上不吭声都没人敢说他怠慢。 把九爷往大堂的椅子上一按,十三再匆匆给他的长史交待两句,骑上马就往圆明园去。 “老十的福晋去了?”四爷吃了一惊。 万方安和里他和李薇正在用晚膳,还叫人过来唱戏听着玩,听说十三爷去而复返,四爷高兴的让人喊他进来一道用,谁知就得了这么个不好的消息。 李薇让宫戏先退下,再回屋去换一身不那么打眼的衣服。按理说尊不让卑,但既然是丧事,她再穿一身艳色,头戴镶宝金钗也不合适。 换了身柳黄的衣服出来,头上的钗也换成了玉的。四爷见她出来,微微一笑让她过来坐下,就手把手上的一本折子递给她。 李薇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太医院上的十福晋的病例报告。 宗室每个数得着的主子请太医后都有这么一本病例,四爷大概是听十三爷说过后就让人去翻出来的。从这上头看,十福晋这病可拖得不算短了,康熙四十七年到现在有九年了。 不是急病就行。 十三坐在四爷下首,眼睛根本不敢往贵妃这边扫。不过刚才贵妃特意进去换衣服,这份细心和体贴倒是让他有些感触。 总觉得不愧是能让万岁放在心上这么多年的。 十福晋这个事吧,放在十爷府上那是天都塌了一半,放在四爷这里就简单了。十爷身上没爵位,就一个光头阿哥。他的福晋只是说着好听的,无非是让人给科尔沁送个消息,其他的按制办就行了。 四爷想了下,给十福晋的丧礼稍稍抬了半格,算是荣葬。再对李薇道:“你赏些东西下去,也是个意思。” 李薇听话这就去让人取库房的单子来,还要把十爷府上的人员名册拿来,有女儿没?有几个儿子?发赏自然是按人头来的。 四爷这边也有一本,十福晋有个嫡出的儿子,挺好的。正好明年选秀,给十爷再挑个继福晋就行。 四爷都安排好了,但不舍得让十三爷为这件小事奔忙,嘱咐别人去传旨,对十三道:“你回府歇着去吧,那边的事有内务府呢,朕再指个人过去帮忙。” 四爷指的人也有趣,就是十爷的舅舅法喀。自打四爷上台后,对十爷的另一个舅舅阿灵阿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所以就把法喀给拎出来了,有好事,有露脸的事都叫法喀。 十三一听也没什么话说,到底他是弟弟呢。不过他还是回了趟十爷府,兆佳氏还在呢,他要把福晋给接走了。 过去一看,十爷府里热闹得很。 法喀得了圣上口喻带着福晋火速赶来了,连铺盖卷都带了,说是要暂时住在十爷府上帮着办丧事。 九爷的酒虽然还没醒全,但是也记着把他的福晋董鄂氏给叫来了,还有他们府上的大管家。 再有,八爷也带着郭络罗氏来帮忙了。 十三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多留一会儿,见此带着兆佳氏二话不说就告辞了。 堂上的九爷醉得走路都是右斜十五度,听说十三要走硬是让人扶着送到门口,大舌头兼卡带的说:“慢、慢走,十三留步……哥、九哥谢你……你是好人!慢走……来人!老十呢!!”他死活要人把还醉得人事不醒的十爷给扶出来送十三。 十三哭笑不得,千万劝着这位哥哥进去了,再也不敢多留。 第二天,十福晋没了的消息才算是传开了。四爷的旨意也让人知道了。别看只是十福晋的葬礼抬高半格,那就是说明十爷在皇上的心里那也是不差的。 四爷这算是示好了。 酒醒后的十爷听说这个后都跟还在做梦似的,迷茫的问坐在他床边的九爷:“那我现在该干嘛?” 九爷一巴掌劈他脑袋上,把他找师爷写出来的谢恩折子扔到十爷身上:“谢恩啊!还不快去!” 十爷连滚带爬的收拾干净,顾不上十福晋的灵堂,挤了一府的客人,刚刚失去额娘的儿子,先奔圆明园去谢恩了。 他自从康熙朝起就是个不得志的皇阿哥,可那好歹还是亲爹。现在这个皇上从小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九爷和十爷之前那么老实不乏这方面的原因:他们都或多或少的得罪过四爷。或者至少没抱过四爷大腿。 现在皇上都把台阶给他铺上了,他还不赶紧顺杆往上爬,给皇上一个好印象? 不求像十三那样当皇上心爱的好弟弟,至少像老七那样当个普通弟弟也行啊。这可是他和他这一府翻身的关键时刻。 要是博尔济奇特氏还在,只怕早骂起来:还不快去!你还等着人家拿轿子来抬你不成? 万方安和里,李薇听说十爷来了,四爷中午留膳时还有些吃惊。 四爷在兄弟中间的人缘并不怎么好。这么久了巴上来的只有三爷,十三爷,还有十五和十六两个小的。早年还算不错的五爷和七爷都有些冷淡。相比而言,七爷都算‘肯为朕所用’,四爷都满足了。 搞得李薇都心疼又奇怪,她不明白这群阿哥都在想什么呢?四爷都是皇帝了,你们干嘛不来拍他的龙p呢? 十爷肯来绝对是件好事,中午这顿饭自然是家常菜,就是两人坐一圆桌,而不是君臣奏对般一人分一案几,坐起来中间能跑马的隔着千山万水。 菜是斋菜,酒是素酒。 一顿饭吃得应该是相当顺利。因为十爷走后,四爷就过来找她了,然后就冲她发散了阵。 比如:“老十也是个耳根软的,之前朕听说他跟他那福晋极不对付,现在人没了又是这副样子。” 什么样子?对这几位著名的九龙至今仍无缘得见的李薇只能凭想像:听说十爷是个大胖子,大胖子憔悴的样子? 比如:“老十屋里现在才两个儿子,这也太少了,都是博尔济奇特氏不贤才会如此。” 听起来可以脑补出一幕宅斗大戏了。 再比如:“老八真是哪哪都少不了他!” 这个,李薇忍不住插话了:“八爷去十爷那边了?” 四爷嗯了声,道:“昨天就去了,听说今天一早又去了,还带着郭络罗氏。” 李薇自从听弘时说过后,对八爷那是相当怀恨的。现在一听说他又出场了,她就心情不好。四爷看她苦着脸,笑着逗她道:“怎么这副样子?是可怜博尔济奇特氏了?” 李薇:“?” 他把她拉到怀里搂着,摇晃着叹了句:“见老十的样子,朕也心疼。不由得想要是你离开朕了,朕该怎么办?” 见着十爷时,四爷确实突然冒出来了这个念头,然后就背上蹿起一阵寒。 他低头看看她,把她往怀里按了按,轻声道:“朕不敢想。素素要长长久久的陪着朕才行。” 第387章 四爷的浪漫 四爷难得感性一把,李薇怎么着都要配合的。正待磨拳擦掌祭出大杀器‘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她想说这句话很久了! 在现代大学时跟男友说这个太耻,而且还珠格格盛行,容易有不恰当的联想。她想像中的小清新式跟男友互相传诗这个美梦破灭了。男友第一次拿短信发诗给她时,她的想法是:哪儿来的转发短信? 果然玩诗还是古代比较合适。 李薇酝酿了下,无奈憋不出眼泪来,只好清了清喉咙准备轻轻念出这句诗—— 四爷扭头:“苏培盛。” 李薇:== 苏公公简直像个时刻准备着的小三儿一样飞快出现,他往那儿一戳,她是怎么都没办法当着他的面说情话的。 只好先咽回去。 四爷道:“去把那个黄杨木阳刻泰山花样的箱子拿过来。” 箱子里是给她的礼物吗? 这种时候应该就是这样的发展。 李薇多少有些特别的期待,等苏公公把箱子抱来。 谁知道箱子比她想像得还要大,苏公公是让两个小太监抬来的。四爷让其他人都下去,苏公公就带着屋里的人一路退到了屋外。 四爷拍拍她,用‘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惊喜’的神情说:“来,朕让你看看。” 说着他下榻去多宝阁里拿了个钥匙过来,打开箱子上的铜锁,李薇凑上去看,没想到打开箱盖后里面居然是一堆卷轴。看那卷轴的粗细长短,展开该有一面墙那么长。 她照四爷的爱好去想,莫非是《清明上河图》一类的名画?新画?他画的? 她帮着四爷把条案清空,看他从箱子里翻捡着抱出来了四个画轴,然后轻轻放在长条案上展开。 头一幅是最长最大的,看着像是个依山而建的建筑群落图。 四爷这是打算再修个园子? 第二幅像是室内。壁画很美。 第三幅和第四幅就有些吓人了,是漂亮、精美的大棺材,上面还有四爷的批注,那小字她一看就认识。 李薇的表情从o-o到o▽o再到o口o,最后是==…… 四爷热情的介绍:这是朕日后驾崩后用的帝陵,泰陵。这是宝顶……这是朕给你留的屋子,到时你就躺在朕身边,这是朕让人给你备下的,用的是跟朕一般的千年金丝楠。 他畅想着死后两人葬在一起的美景,李薇从头到尾== 看来几百年下来还是有代沟的。至少现代人玩浪漫时不会聊起死了葬在哪里这种事。 看完图纸后,四爷再次珍而重之的收起来。 这时李薇想起他说两人用的是一样的木头,会不会不太好? 她就跟四爷说她不用一千年的,换个一百来年的就行了。 四爷看她如此‘谦虚’,笑不可抑,一面点头一面应:“行,朕让他们再看看那片林子里还有没有一百来年的楠树了,有就砍来好不好?” 她直觉刚才肯定说错话了,再追着他问他就死活不肯跟她说,还夸她识大体,懂事。 所以……难不成一百年的楠木做不成棺材?或者是别的什么? 李薇自己想得脑仁疼,不得不求助于儿子。现在儿子们的知识储备比她丰富得多。恰好四爷让弘时这次过来时把十爷的儿子弘暄也给带过来,好让他去奔十福晋的丧。 等弘时一进园子,李薇就让人把他领过来了。 弘时笑嘻嘻的进来磕头,身上都是檀香的味儿,进来就一个劲的喊口渴,玉烟赶紧捧上茶来,他端过来却嫌烫。 李薇把自己这盏半凉的给他,道:“去磕过头了?” 弘时边灌边点头,他把弘暄带出来,四爷顺便就让他再把弘暄送过去,到了灵堂,十福晋是长辈,弘暄一见到牌位就扑跪下去大哭,他从善如流就跟着一起跪下磕了三个头,再上了香。 他喝完解了渴道:“我去换过衣服再来见额娘。” 毕竟是进过灵堂,还是有些忌讳的。 等他重新洗漱更衣后过来才跟李薇说,其实今天弘晖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李薇可是亲眼看着四爷吩咐,亲耳听他说‘明天弘时来的时候让他顺便把弘暄也带来’,半句没提弘晖啊。 弘时偷笑,不过这些日子的教育还是有作用的,他立刻就把笑收了,装出一副正经脸说:“是皇额娘娘吩咐的,我也是出宫前才知道。”为这个还等了多半晌,因为弘晖显然也不知道这件事,还要临时回去换衣服,拿礼物。前后折腾了有一刻钟吧? 可把急着回家的弘暄急得不轻,在屋里驴拉磨似的转了好几圈。 三人顶着正午的大太阳先赶到圆明园,见过四爷后,四爷才让弘时带着弘暄回十爷府。 “皇阿玛把大哥留下来了,说是给他批讲功课。”弘时说到这里又没忍住想笑,刚把嘴咧开就要收起来,一时收不住就拿茶碗挡着。 他这副作态看得人着急,小孩子偏装大人样。 李薇把茶碗给他夺下来:“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太假。” 弘时也觉得假啊,抱怨道:“先生说的呗。先生说我有时显得小,让人一眼就能看透,让我照着见过的大人们学,学他们的风采、风度什么的。说比如一时想笑或者想说悄悄话不能让人看到,就拿茶碗来挡。” 搞得他现在一笑就觉得自己犯错了,可以想像过不久他就连笑都不会笑了。 “歪理。”李薇肯定道,弘时是聪明,可他的聪明里有他这个年纪天生的真诚,所以就算他偶尔摆弄他的小聪明也不招人讨厌。要是一面聪明外露,一面再学着大人的手段,那就不真诚了。 弘时一下子如得了知音般连连点头:“还是额娘说得对!” 李薇道:“你这聪明不是坏事。你阿玛和我担心的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像上次遇上八爷那事,你就仗着你的小聪明屡次亲身赴险。” 她想了想,让人拿了一个桃子两个大香瓜和两根竹筷。 她拿桃子说,“这是一般人的脑子,这么大。”再指着那香瓜说,“这是你的脑子,比一般人大。所以你就比一般人聪明。” 弘时立刻觉得这香瓜无比顺眼,打定主意今天的水果就是香瓜了。 李薇用竹筷插|进桃子和香瓜的底部,竖起来问弘时:“你觉得哪个看起来更稳当?” 那自然是个头小的桃子,香瓜那么大,支在那么细的一根筷子上,看着就险些要掉下来。 弘时若有所思。 李薇分别放手,桃子先掉下来,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但等香瓜掉下来时,桌面被震得仿佛一跳。 她再让人把四爷的竹制笔筒拿过来,把里面的毛笔都拿出来,把香瓜放在笔筒的口上。 香瓜稳稳的放住了,不摇不动。 弘时恍然大悟,长长的哦了一声,指着竹筷子说:“额娘是说这细竹筷就是我这样的小孩子。”再指着那竹制笔筒,“这就是日后长成大人的我。” 他再拿起桃子和香瓜,说:“我跟一般的小孩子比确实是聪明,但我们还是小孩子,所以遇上危险脑子再聪明也一样危险。” 甚至有时会更惨。 弘时捧着香瓜颠了颠,连啧几声,凑上去闻:“好香。额娘,你说的我都懂了。我现在呢,还小,就要做小孩子的事。小孩子嘛,好好学习写功课就行了,这是皇阿玛给我加功课的意思,这样才不会辜负了我的聪明劲。是吧?” 对是对,但李薇怎么没有教训孩子的成就感呢? 不过他都懂了,她就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你是孩子,当孩子就行了。你那先生教你的手段做法,都统统不用去管它。现在你学这个太早了,等你日后自然而然会了的时候,你就明白了,那根本就不用刻意去学。” 是成熟好还是天真好?这个没有定论。 但一个人如果能活一百岁,他从二十岁起就要学着当大人了,那就是他有八十年的时间去当大人,却只有二十年去当个孩子。 怎么想都是当孩子的时候比较少吧?物以稀为贵,所以自然是童年和童真更为难得珍贵。 让弘时现在就学会大人那些装模作样的手段?她宁愿他保持他的小聪明。 等四爷来了后,她跟他就弘时的教育问题进行的沟通,他肯定了她的教育方针,并承诺会核查那个教弘时的先生是什么资质,不合适就让他下马。 “也未必是不合适……”不小心就影响了别人的前程,李薇有很大的心理压力,可跟弘时比起来,她也没坚持让这先生继续教弘时,干脆全都推给四爷好了:“全都听爷的。” 四爷笑了,挺好奇这母子俩今天就说了这个? 当然不止,李薇问了楠木,当然没说是四爷给他和她做寿材用的。就问这金丝楠的来历,有什么忌讳,是不是长得特别慢,百八十年都未必成才? 弘时虽然目前的课程还没进行到这个地方,但他知道什么书里有,万方安和又有四爷的书房,要什么书有什么书,弘时翻得不停惊呼,看起来很想抢劫他皇阿玛的书房。 李薇不由得跟他说想要什么书,跟他阿玛求回去抄录一本不就行了?干嘛这副样子? 弘时抱怨:“额娘你不知道,”左右张望压低声音:“皇阿玛可扣了……好多书他都说现在给我也是白给,我看不懂,让我先把自己的书给看透、吃透,他再把新书给我……” 四爷标准里的看透、吃透那是比较高的。 李薇完全理解弘时的郁闷,安慰他道:“要不这样,额娘帮你抄啊?” 这臭孩子又别扭:“不用,我都大了,还要额娘帮我要书不好,我自己跟皇阿玛要……” 中二。 李薇身边的别扭中二多了,四爷就是最大的一个,弘时这个年纪中二真是最理所当然的了,是以她一点都不生气,只是轻轻拍了下他的pp,严肃的让他快点找书。 最后弘时还真找出一句,就是楠木这东西吧,做成棺材后只能三个人用:皇上,皇后,太子。 而一般来说金丝楠是皇家专用,民间百姓用了那是要杀头的(夸张了),没封太子,没当皇上的皇子私藏金丝楠木,那就跟藏龙袍玉玺差不多,这木头一般只做比较贵重的东西:比如龙椅。 所以弘时找出来她就听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在十点 第388章 死胡同 其实四爷回来后就发现书房被人动过了,听李薇的忠谏之言,他笑着说朕说你当得起,你就当得起,不必在意这等小事。 然后给她上了半晚上的课,关于什么是身外之物。不管是金丝楠还是千年楠木,那都是给人用的。换句话说,前头就算有人定死了这金丝楠木只能皇上、皇后、太子用,定这个的是个皇上,他也是个皇上。 “朕说你能用,你就能用。”四爷格外霸气的说。 李薇险些被他放的闪光弹闪瞎眼,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金丝楠木?这么帅的四爷必须推倒。 推了一晚上的四爷后,早上的她就有些起不来床了。在床上赖到中午时分,四爷特意让苏培盛来通知她中午在楼船上用膳。 自从那次她贪楼船上凉快结果生病之后,四爷就卡得很死很严不许她独自坐船。而以他的忙碌程度而言,十天半月也不见得能想起来去坐回船。 今天应该是他心情好,所以特意带她去坐一坐楼船。 万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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