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都不能叫她出来忙了。 太后就拉着李薇的手说:“好孩子,皇后现在不成了,就全靠你了。” 李薇(三魂七魄已出窍):“……儿臣遵命。” 太后道这就行了,我可算是能放心了。你回去给皇后说,让她好好养着,回头我让人去瞧她。 苏培盛道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回去复命,奴才告退。 太后道那现在咱们该去坤宁宫了,出发吧。不能误了吉时。 呼啦啦一大群人就往外走了。 外面的天还是黑得呢。李薇魂不守舍的让人扶出去,上了肩舆摇摇晃晃一路到了坤宁宫,进去站好位置,跪,叩,起。 不等外面天亮她就想明白了。 四爷这是又先斩后奏了!! 长春宫那事才不是他说的什么狗p的打杀了个小宫女呢,肯定里面还有事!不过他没跟她说。然后因为这个皇后今年就不让出来了。 他知道要是事先跟她说,让她来替皇后磕这个头,行这个礼,她是肯定不会答应的。哪怕是让戴佳氏或宜尔哈代行,她都不会出这个头。 他这么临时来一出,就省了跟她费口舌的功夫了。 她发现四爷了又一个毛病。 他有时候跟臣子们打交道时不怕麻烦,打破砂锅纹到底是必须的。他最喜欢跟臣子把事情掰扯的清楚明白了。 但换到自家人身上,比如太后,比如十四,再比如这回,这时他就怕麻烦了。恨不能所有的事都用心电感应来解决。 幸好她爱他,不跟他计较。 不然换成太后他也来个先斩后奏,太后非要再跟他别扭一回不可。到时宫里两个大别扭那就热闹了。 坤宁宫折腾完了,回到永寿宫就看到堵着门的一大堆人。 她早就想到了,皇后重病,她那边的客人可不就要全都到她这边来了吗? 一眼望去人可真不少啊,两代承恩公府的人都到了。佟国维福晋觉罗氏,佟国纲儿子鄂伦岱福晋,还有乌拉那拉家的人,再有其他如太后娘家乌雅氏的人。 这些现在全都要由她来接待。就是不知道四爷打算让皇后病几天?要是只病一天那明天起就轻松了。 这些来访的客人虽然都很有眼色,没一个提起皇后病得不合时宜,但那四处乱飞的眼神还是让人不快的。 终于熬到外面放烟花了,客人们也都送走了。四爷让人来把她接去养心殿了。 他一见她就笑,伸手过来拉她,止不住得意的跟她显摆:“你是没见弘昤多勇敢,站在那里一点都不怯,朕当年头回跟着先帝去太和殿,见着底下那么多人时还走神了呢。”那时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幸好该说的话事先都背下来了,当时他想着有先帝在他身后,所以他什么都不怕。 所以今天他带着弘昤上去时也跟他说:阿玛在你后头呢,什么都不用怕。 李薇看他高兴成这样,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应该是没回来就让人去接她,跟她也就是个前后脚。 她拖着他进里屋换衣服,见他的衣服袖口、前襟上都有酒渍和油渍,还有墨渍,可能在太和殿即兴挥毫泼墨了。所以过年时他要准备上十几二十套的礼服真不是奢侈。这衣服脏了肯定要洗,现在这个时代的洗衣方式十分费功夫,天冷下雪也根本不能洗,都要攒着到春暖花开时再一起洗。 所以他就只能一天换一身特别隆重的,几件不太隆重的。 其实电视剧里常常有私藏龙袍要杀头砍头的罪行,搞得一开始李薇还觉得龙袍这东西就跟圣斗士的圣衣一样,属于只有一件的珍贵之物。 但其实四爷登基后做的龙袍是轮箱算的。就跟男式正装西服可能只有纯黑一件最精典的颜色,但肯定不会衣柜里所有的黑西装都是一个样式的。所以四爷的龙袍也是件件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全都是堆满了金线绣的龙和宝珠等物。 换句话说,全部金光闪闪。 太和殿的宴会已经算是比较放松的场合了,但四爷身上的龙袍虽然看着是比他早上出门那件简朴了点,但也是龙袍。就像三件式西装和黑西装白衬衣,都是西装,装备上和适应的场合上有一点小小的差距。 四爷现在穿的就相当于黑西装白衬衣打领带,三件式是早上的穿戴。 她帮他脱下这一身,四爷当时就轻松的呼了口气,就跟领带打了一天勒脖子一样,顿时就放松的倚在榻上了。 这身西装当然也不能随便团团放在一旁,而是交给太监们拿竹杆架着挂起来。 她到了这里后才知道原来古代人也不是全把衣服往衣箱子里一放就行,像龙袍这种的礼服就是挂着的。 四爷就这么倚在榻上完成了洗漱,可见今天真的是累挂了。等吃过两碗粥暖暖肚子,他打着哈欠说:“今天早点歇了吧。” 看他不看书,不写字,也不批折子了,那肯定真的是很累了。 李薇心疼得厉害就赶紧让人铺床,等两人躺下来灯都吹了以后,她想起要问皇后的事,可看他闭上眼睛几乎是马上就睡着了,她又不想为这个再把他叫起来,扰了他的觉,只好把话都给咽下去。 如此这般,一直到了十五。 她就这么看着他。 四爷刚开始一直回避她的目光,此时放下书看了眼钟表,惊讶道:“都这么晚了?”对她,“咱们歇了吧,过年这段日子你也累坏了。” 别逗。您连着十几天都累得早睡,真以为她没看出来? 李薇把他的书拿过来,从榻的这边膝行到他那边,逼近他。 四爷笑着扶住她的腰,就是一言不发。看来他是笃定她拿他没办法。 他就是耍赖,她能怎么办? 李薇几近全身无力的扯着他的袖子,要他给个解释。 “胤禛,新年的事我听你的,现在年过完了,都十五了,你就告诉我吧。”她就想知道他打算让皇后病到什么时候。 四爷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 笑得让人心都发软,不管他说什么都答应。 李薇不自觉的态度已经越来越软和了,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先蚕礼的时候,皇后能好了吧?” 要是先蚕礼也打算让她做,那她也要去病一病了。 有时她觉得这情势太热时就想让它冷一冷,过热了她会有种要爆炸的恐惧感。 四爷从她身后把书拿过来,翻到刚才那页接着看,微微点头道:“到那时皇后也应该好了。” 李薇松了口气。 可等他的亲耕礼过后,轮到先蚕礼了,他突然又说皇后之前过年生病都是累的,所以今年的先蚕礼不办了。 李薇当时在永寿宫听到这个消息时都怔住了。 这巴掌太狠了。几乎就是明摆着说皇后不得圣心了,皇上这是安心要扇她。 可要说四爷的中二还没过,他又给这件事盖上了一层轻如透纱的遮羞布。他说是皇后过年生病了——这个大家都知道,所以他心疼皇后太辛苦才不让办先蚕礼的。 所以大家就算都在心里猜,皇上是不是真的跟皇后闹掰了?也有人猜皇后可能是真的生病了,所以皇上才这么心疼皇后。 而皇后到底如何,那是就连李薇也不知道的事。 她没有去长春宫请安的习惯,这么长时间跟皇后都是神交而已。细论起来上次两人见面还是去年避暑回来到在宁寿宫碰上的。 不过那时皇后还没病。 至于长春宫也确实常常有太医出入,皇后的脉案是打听不出来的。但玉烟的干弟弟送来消息说长春宫没有熬过药,因为他们没有清理过药渣。连院子里也没有闻到过中药味儿。 熬过中药的人都知道,那东西苦味能飘一层楼,在现在这种建筑样式的院子里熬,哪怕是在屋里关门关窗,风一刮苦药味还是会透出来的。 何况皇后要是真病了,也犯不着瞒着人。 所以她还是倾向于皇后没病。 因为皇后‘重病’,所以很多善体上意的人递牌子就不往长春宫递了,免得惊扰了皇后养病。永寿宫的牌子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李薇就变成了不是在养心殿跟四爷逗闷子,就是在永寿宫见人。 四爷还打趣她,说她比他还忙了。 她道:“那可不一样。您见着一个人能让人先把自己个的履历背一遍,我见人总不能让人坐下后先把她姓甚名谁,祖宗里得过什么爵位,亲戚里有什么有名的人物,儿孙里有没有数得着的都说一遍吧?”这些都是她要在见人前就了解的,是她要做功课,不能到时张冠李戴。 把他逗得大笑。 看他那天心情好,两人说话的气氛也好,她实在是想知道皇后到底犯了什么事,才要提起个话头,他突然想起来般:“对了,朕都忘了,今年就不去承德了,咱们去园子里住,你让人收拾东西吧。四月份就搬进去。” 一下子就让她把皇后的事给忘个干净。 直到换了春装,接到了安郡王府的请见牌子,李薇拿着这牌子还愣着,问常青:“安郡王不是已经没了吗?这是哪儿来的又一个安郡王?” 常青道:“前些日子万岁把十六爷出继给安郡王了。这是十六福晋递进来的。” 李薇:“……我怎么不记得?”这应该是件大事吧?她为什么没一点印象? 常青悄悄解释给她听。出继兄弟这事吧,说起来毕竟不太好听,有不容幼弟的嫌疑。所以宫里根本不叫提也不叫说,都知道,但都装不知道。 不过对密太妃和十六爷来说却绝对是件好事,按说安郡王这一支传到现在该降爵了,可四爷把亲弟弟出继过去,就仍原爵继承。还是安郡王。但密太妃不能光明正大的高兴,在外头最好是面无表情。高兴不对,不高兴当然更不对——难不成你对皇上的旨意有什么不满吗? 所以密太妃在过年时出来了一阵,后来就一直闭门不出了。 说起来宫里现在的消息要比外头慢上那么半拍了,所以现在宫里还真没多少人知道。 晚上,四爷也给她解释:“等十六家的进来了,你多赏些东西。密太妃在宫里朕会好好照顾的。” 李薇先是点头,听到后面不解了:“十六爷不是成郡王了吗?” 四爷叹道:“出继过去怎么还能奉养太妃?也是朕当时没考虑清楚。”他当时还真没想到密太妃的问题,只是十五和十六都小,要想用他们要等上几年。四爷是个急性子,十五和十六都是好孩子,他巴不得赶紧把他们提上来好帮他的忙。 不然等他们一步步熬上来,熬够资历,能出去唬人了,那黄花菜都凉了。 他想得挺好的,十五比十六懂事,两兄弟感情还好。所以他把爵位给十六,让他给十五撑腰,就能把差事交给十五了。两兄弟这么实实虚虚,一搭一唱才好。 但他样样都想周到了,唯独忘了密太妃。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密太妃留在宫里奉养也很好。正好等成太妃被老七接出去后,宫里还能有个人陪太后。 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密太妃的,比如这次去园子里避暑,他就定了太后那边加上密太妃。 李薇只好照他说的见了原十六福晋郭络罗氏,现在的安郡王福晋。 十六福晋是跟弘晖一年成亲,现在刚刚有好消息就遇上十六升官,虽说从此跟先帝一脉就远了,但都是姓爱新觉罗的,远也远不到哪里去。何况现成的好处摆着,十六爷心里还是高兴的。不然真让他慢慢熬,那前头排的兄弟多了,再等十年都未必能当个郡王。 总的来说,四爷还是个急性子,但他现在会拐弯了。 李薇没敢直说密太妃不给你们养了,就说密太妃挺好的,太后十分照顾她,今年四月皇上奉太后去畅春园避暑,密太妃同去。 十六福晋让贵妃拿各种好话一砸,回去才发现正事一件没问,见着十六险些哭出来。 倒是十六比她灵醒,听她学完就心里一沉。 其实早在年前,皇上找他们兄弟过去说了出继的事后,十五就跟他说他出继后虽然是郡王,但皇上大概不会让他奉养密太妃了。把十六原本激动得快要沸腾的脑袋给降了温,跟着他也转过这个弯来了。 是啊,出继后他就是岳乐这一支的子孙了,奉养额娘自然是不可能了。 十五劝他说这个郡王本来就是白得的,万岁这是想用他们兄弟才绞尽脑汁给了他们这个爵位,不然凭他们再过十年也没可能。 十五说你是郡王了,就能照顾额娘照顾他,谁也不会真以为你当了郡王就真跟额娘和他没关系了。 十五说等他日后挣个郡王,就能把额娘接出来了。 十六在这之前还是抱了一点奢望,想着万一十五哥说错了,皇上肯让他接密太妃出宫呢?不过今天福晋回来后,他才清醒过来。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十五哥也不必说等他日后也挣个郡王。 皇上既然封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让十五哥也成郡王了。不然他们这一对同母兄弟都是郡王,皇上该坐不安稳了。 养心殿里,四爷正在跟十三说闲话。现在朝政一日日上了正轨,军机处建立后,朝中大事也都尽归其手,他终于能喘口气了。 也能跟自己的十三爷交流下感情,不然兄弟两个一见面就是折子政事,不是这里遭灾就是那里出事,太不浪漫了。 ——这是李薇在东五间听说四爷跟十三爷谈得起兴后的感想。 她在后面都能听到四爷在前头的大笑声呢。想想看都传到后面来了,那该是多高兴啊。 苏培盛到后面来说万岁爷说让贵妃等一会儿。 李薇明白这是他跟十三爷正聊到兴头上,一时过不来,她也不想打扰他们兄弟,就道:“请公公转告万岁爷,我在这里挺自在的,让他不必在意我这边。” 苏培盛应下转头回去传话,没过一会儿又来说:“万岁说想留怡亲王用些点心,让您看着安排。” 李薇就问他们上一次用膳是什么时候?都用了什么?听说就是午膳,用的是春饼。她就想着那这会儿是不是该渴了?吃点汤汤水水的,大概四爷没打算留十三爷连晚膳都用了,所以才说是点心。 于是送上去的就是米酒汤团,米酒荷包蛋,配肉松面包卷,夹馅面包。 点心这东西嘛,还是吃个新鲜。等新鲜的吃腻了再把以前喜欢的翻出来吃。 四爷现在就对面包片夹火腿生菜很感兴趣,不过这个吃着到底是不够雅观,一不小心菜就从下面漏出来了,再滴点酱什么的沾到袖子上、衣襟上。 刘太监就适时推出了夹馅式的,一个大面包像烧饼那样劈开,下面留下底,做成个袋子样,再把生菜、卤肉片等放进去就行了。 不过四爷吃这还吃出个大道理来,他有天很认真的对她说,吃面包片夹菜就像在教导人什么东西都不能握太紧,握太紧的话下面就该漏了。 李薇当时正用两只手捧着个三明治,听得一愣一愣的。 心道这就是她跟他的差距。幸好他是四爷,要换成大家都是普通人,她男友要这么跟她说话,她肯定让他洗洗睡吧。 养心殿前头,所谓的点心一从提盒里拿出来,十三爷就看怔了,跟着就笑道:“万岁这里的点心,臣弟真是前所未见。” 四爷看他不敢下手的样子,就亲自拿了一个递给他,笑道:“让人切成小块拿银签子叉着吃也行,只是不如这个爽快。” 十三不但不敢拿,也不敢在御前失仪,捧着这个张开大嘴啃。 四爷就笑,做出傍样来吃给十三看。 吃完这一个十三爷寿都短了一年,洗过后手连声说够了,捧着米酒汤团吃起来,要说还是这个顺口些。 用过点心,十三爷提起还关在内务府刑堂里的曹得意。到底是皇后身边的太监总管,又指认永寿宫贵妃心怀不轨,从年前到现在天天上刑,还是死咬不放。 说实话,十三爷已经有些不太确定了。 他今天来就是想看万岁是不是改主意了?毕竟,这人到现在还咬着不撒口,说不定贵妃真的有鬼呢? 说皇后害贵妃确实有理由,那贵妃就没理由害皇后了? 她有宠,身后还有四个儿子,真的没一点野心? 十三不信。 他遮遮掩掩的话,四爷一下子就听出来了,笑道:“十三,朕若连枕边人是忠是奸都辩不出来,还怎么坐得稳这江山?” 十三一听就要起身请罪,四爷摆摆手让他坐着,道:“那曹得意不过是嘴硬罢了,也不必再问了。他想等着人救他,想再翻起浪来?朕偏不由他!” 十三没想到万岁真就这么信贵妃。 “砍了吧。连他收的那个养子,都砍了,免得隔个几年又掀起来。再来惹人心烦。”四爷皱眉淡淡道。 十三按下心中翻腾的思绪和惊异,恭敬道:“臣弟遵命。” 长春宫里,庄嬷嬷坐到宋氏的屋里,对她道:“娘娘平日在宫里也无聊,何不请人来说说话呢?” 宋氏不解,庄嬷嬷点了一句:“咸福宫住的那些庶妃们平日里也算乖觉,正合跟娘娘做伴。” 宋氏这才明白皇后让她去结交庶妃。 庄嬷嬷就等在这里,她稍加思量就点了点头:“臣妾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377章 教子如苗 咸福宫,同道堂。 年氏的宫女挑香扳着手指在那里数:“前个儿是东边屋里那三个,今天是西边屋里的。”一面说一面小心的看年氏,问她:“姑娘,你说恪嫔娘娘几时才能请咱们去呢?” 因为年氏对她一直不亲近,挑香在年氏面前也从来不敢放肆,都一年多了连说话都要字斟句酌。 年氏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读着手里的书。挑香也不敢再开口,低头坐在门槛上绣手帕。 要是主仆两个感情好了,还能坐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像她们这样的,她都不敢往年氏身边凑,可也不敢躲出去不侍候主子,只好就这么随便找点什么事做着,留在主子能看到的地方。 这日子过得是真没劲啊。 挑香心里憋屈的想,一没留神手下就错针了,跟着年氏那边就扫过来一眼,让挑香一时间脸都臊红了。 年姑娘人小小的,主子的派头可真足。她是一点步子都不敢错的,好像她什么都知道。 此时西边屋里那几个穿戴一新,面带喜色的结伴出去了。 年氏和挑香都能看到。挑香是羡慕,年氏却是在心里想着谁知道她们这一去是好是坏呢?顾氏不就是跟着汪贵人出去一次,现在生死不知。 恪嫔那边自从她们进来什么动静都没有,突然皇后病了,她就隔三岔五的叫咸福宫的人过去陪她。是看皇后这样,恪嫔心里活动了?还是皇后借着恪嫔的手呢? 年氏乱七八糟想了一脑袋,天天在屋里坐着,连出去走走都不容易。她不想,还能干嘛呢? ……贵妃这会儿已经去圆明园伴驾了吧? 进宫前贵妃就是个站在云端的人物,年氏只听过她的故事,没想过会离她这么近。 等进了宫以后再想起贵妃,年氏心里的滋味就复杂起来。 几分羡,几分慕,更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厌恶与嫉妒。 既盼着自己能有她的运气,又觉得她能霸着万岁这多年,必定是个心底奸恶,城府极深的人。 三月初,宫里就说万岁要带着贵妃去圆明园。她们底下的人还议论,说不定就是皇后病重,万岁心疼皇后要带她去园子里住呢。结果等这消息落了地,她们才知道东西六宫里数得着的主子去了一大半,唯独没有皇后。 早就听说万岁一步也离不得贵妃,去哪儿都带着。去避暑山庄带着,去园子里也带着。 皇后好的时候不带她也不奇怪,那是皇后识大体,万岁也只有把宫里交给皇后才能放心。可等到皇后病了,万岁还是不带她,说要去园子里住就去了,一点也不顾忌。这时再说万岁看重皇后哪里还有人信呢? 年氏想起在家时嬷嬷提起贵妃,那也是止不住的艳羡,常说女人做到贵妃这样真是该知足了。但也说贵妃再好,人人都说她像孝献皇后,但还是差董鄂氏一筹的。毕竟当今可比顺治爷把得住。 没吵吵着要废了皇后立贵妃啊。 可让年氏来说,她倒不羡慕孝献皇后,若是她有贵妃的造化,那就只安安分分做个贵妃。皇后要祭天告地,她自认没这份福气。 贵妃,贵妃…… 这宫里见过贵妃的人不多,没听过她的却一个都没有。就算她不在这里,人们嘴里也都是她的事。年氏有时都觉得这样念久了,贵妃说不定都能听到她们背地里说的话了。 就连她也免不了日日把贵妃挂在心上。 贵妃都成了这宫里人的心魔了。 圆明园里春光正好。 四时花开,各有盛景。但春景是一年之始,不管何时都被赋于了不同的意义。 四爷就认为春天很重要,所以他又带着宫里的阿哥们种地了。 宫里开出来田亩可真不少,皇上到哪里就把田开到哪里。先帝有丰泽园,四爷有织耕园、菜圃园。等他现在当了皇帝,更是把这些园子的田地扩大了数倍有余。 只是苦了被他拉过来的阿哥们。 宫里的阿哥现在是越来越多了,不是四爷生多了,四爷出孝后还一个好消息没有呢。而是先帝给他留下的兄弟们多,兄弟们生的他看着顺眼的都给拉到宫里来了。男的女的都要。女的封公主,男的他先养着,这也是施恩嘛。 只是他的兄弟们心里会不会骂他就不知道了。 宫里的孩子都早熟,这话放在哪里都是对的。李薇就从来没见过进宫的这些皇侄儿们闹出什么事,个个都规矩得不得了。好像从生下来就是懂事的好孩子,没一个有熊孩子阶段。 反倒显得四爷亲生的这群里,除了大的几个懂事外,弘时和弘昤都有过熊孩子时期。她以前还以为弘昀有弘时磨着性子,也把小时候的调皮给丢了呢,不过现在她发现了,弘昀照样调皮,不过是学会扮好孩子了而已。 其实老师眼里的好学生都没那么乖。李薇上学时期间,小学时班里学习最好的班长打架是一把好手,初中时学习最好的班长天天书包里放个游戏机,所有的游戏打遍全校无敌人,高中时同样学习最好的学习委员谈恋爱,女朋友同年纪的三个,高年级的一个,低年级的一个,高年级的那个还打到他们班里来找小三,有幸围观的李薇囧囧有神的想其实你也是小三,班长最早谈的那个是本班的,那才是大老婆(节操)。 怎么说呢?反正李薇对这事的接受度挺高的,她觉得吧孩子怎么发展都行,能混得开,过得好,怎么着都行。人生的色彩是多种多样的嘛。 之前她以为弘昀被弘时欺负太可怜,平时都会多偏着他一点,弘昀偶尔来求个事,她都是大开绿灯的。搞得弘时都说额娘更疼三哥呢。 直到这次两波孩子斗心眼,弘昀才显出他的本事来。李薇才从此放心了:这孩子日后吃不了亏了。 事情是这样的,四爷这人比较爱发散,抒发感情的时候有时点会特别不一样。 像这次大家到圆明园来,园子里的太监大概也是为了巴结,就说他们把田地照顾得很好啊,先帝都夸过的花生啊红薯啊玉米啊都收成相当不错,还送进宫了呢,万岁吃着了吗?他们今年还打算种康熙御麦呢,都准备好了,万岁来了正好他们准备播种。 李薇就是在此时想起曾在某个农业节目里看过,先把苗催出来后再播种能增加成活率,增加多少忘了,但比率好像也不低? 四爷对一切新鲜事物的接受性都是很高的。 ——但也不排斥只是想陪她玩。 反正他给了她一袋康熙御麦麦种,让她催。 李薇就说用不着这么多,她在现代种花时也催过苗,都是拿浅盘子装水泡种子,等苗发出来再移到土里种。她又不是专业的,就是试试。于是先拿了两把,一把用水泡,一把放到土里,上面浅浅的盖一层土,全都放到暗处等着看效果。 四爷每天回来都问,不知他是真的在意呢,还是在陪她玩。反正隔不几日,苗从种子里露了头,两人都挺激动的。 他拿筷子轻轻挟着冒出个小白芽的麦种看,李薇在一边没好意思说她一开始看到冒白头还以为是种子发霉了。天这么暖和再加上泡水,万一发霉也是可能的。 幸好这白白的一小点慢慢长出来,终于能看出来是芽了。 与此同时洒在土里的也有冒芽的,但冒出来的还真没在水里冒的整齐,冒得多。 四爷嘴里不说什么,但看她的眼睛里都是笑,笑得让她也心里暖洋洋的,跟中考考了个大状元,觉得能让父母欣慰高兴一样。 虽然这个心情有些不大对头,但她确实对能帮上一点点忙而满足了。 想想她穿过来后苏出来的东西也不少了,好像没什么特别有用的?传播最广的就是千里路的鞋底和牛羊油熬出来的速食咖喱块。 但这跟国计民生的关系都不大。 不是她人心不足,非要苏个大的。就是难得穿越一回,不说把蒸汽机发明带动产业革命出来,好歹做些与民有益的事。 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她不能白从现代社会穿过来一回,至少做些能做的,这样她的心里也能好受些。 有她提供的这个思路,剩下的更科学系统的验证都由四爷找人去做了,蒲松龄都能写农业书了,这个时代还是有不少农业人才的。 然后四爷就给来种地的阿哥们布置功课了,要他们种地,顺便试探下催苗法的适用范围。然后发给了他们一大堆的种子,谷种菜种花种应有尽有,新开出来的田也任他们去造,谁能催出来的多,万岁爷重重有赏。 阿哥们就热火朝天的去干了。 做为站在封建社会金字塔顶端的第三代,弘字头的阿哥们都是见多识广,也勇于创新的。他们立刻结成了几个小组,然后每个小组确定了一个研究方向。而且为了团结,所有的小组里都是什么人都有。 就是四爷的阿哥和被拉进宫的皇侄们,再加上先帝留下的皇叔们的组合战队。 弘昀那队就有诚郡王,五爷,淳郡王的堂兄各一个,还有个二十二皇叔允祜。静太妃生的先帝遗腹子二十三皇叔允祁在弘时的队伍里。 大家基本上都是团结在四爷儿子的周围的。 弘昀鬼一点,大家的研究方向都差不多。就有人提出普通的水跟加了肥水的水有没有什么不同呢? 会不会加了肥水的会更能催呢?等等。 这个研究方向经过大家的一致同意后就每个小组都要试验了。 弘昀勇敢的表示他不怕苗催不出来当垫底的,所以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小组中的其他人了,他带着人用土种就好。 他开口太早,姿态又太好,同组的其他人只好羡慕嫉妒恨。 李薇知道后,弘昀是这么跟她说的。 弘昀有些沮丧的说:“儿子太心急了,应该再缓着点来,肯定有人想出头的。儿子这一急就落了下乘了。” 李薇想了想,还是肯定了他的努力方向,不过警告他千万别让四爷知道。 其实四爷早就知道了,他特意把弘昀叫来问他是一天肥水不碰好,还是碰一天好,还是碰十天半个月好? 弘昀明白了,他不应该一天不碰,他要是先碰上几天,等别人想抢功劳时再让出去,就能名利双得了(?)。 四爷微笑点头:孺子可教也。 第378章 儿子是债 孩子们都搓到了圆明园,李薇跟长大的儿子们的接触陡然多了起来。做为一个自认为还青春年少的妈,她看到青年状态的儿子时一点都没觉得被他们衬老了。 我儿子真帅! 帅暴了! 比他阿玛帅! 她甚至感到了久违的热情,开始理解为什么说母亲恋子。那是因为爱儿子从一开始就是热恋,根本不用经过前面种种复杂试探,而且这份爱绝对是毫无保留而且不求回报的。 看到儿子们一排大帅哥站她跟前,她都有:这全都是姐的后宫哈哈哈哈! ……这样丧失的感受。 等四爷回来了她就盯着他使劲看洗眼睛,果然见着四爷就会重回人间了。 四爷夸她来着,说感觉素素年轻了(姐一直很年轻!)。‘真像回到了从前啊,那时你比弘昐还小呢。’他搂着她感叹道。 见儿子多了,自然跟儿子们的话就多了。以前常在电视剧上看到老母亲对着年轻的孩子们唠叨,她觉得她现在就有这个潜质了。 对着弘昐:儿子啊,你一个人住在园子里会不会不习惯啊?把你的小格格带过来吧? 弘昐在弟弟们饱含深意的‘哦~~~’声中非常难得的脸红了,红得特别可爱! 李薇当时笑着严肃道:“不许笑话你们哥哥。弘昀别笑,今年就轮到你了。” 弘时、弘昤:“哦~~~~”看弘昀。 弘昀一脸的纯洁憨厚,低头不说话。让她都不忍心嘲笑了。 不过事后想起弘昀其实也是个机灵鬼…… 她弘昐这事跟四爷说,说的时候笑个不停。四爷却很认真,放下筷子(弘昐其事用来佐餐)就让人把弘昐喊来,父子两人特别认真的恳谈了一番。 他们两个当时是在隔壁屋说话的,李薇避开了。想的还是父子两个说点男人的话,她避开点儿好。等这两个出来,四爷在后面拍着弘昐的背,弘昐的脸红得厉害,一看到她更害羞,飞快的告退了。 本来想再跟儿子亲近亲近的她只好问四爷,都跟儿子说了啥? 四爷很有慈父范儿的说他跟弘昐说,男人年轻时精血旺足,春天又是这么个季节,所以如果他想要这个那个,他这个当阿玛的是绝对能理解的。你额娘也说了,回宫去把你的格格接来。要是不想费这个事,阿玛在园子里给你找两个? 李薇:…… 她有种三观又裂了的感觉。 四爷却认为他这个阿玛真是十分称职,特别自豪。虽然最后弘昐斩钉截铁的跟他说:阿玛,我不需要…… 四爷最后还启发他:想要呢不好意思跟阿玛说,就跟你额娘说,不能自己私底下找人,也不能让你的太监帮你找人。园子里的宫女都是有数的,闹出来不好看。 李薇翻译下:园子里侍候的宫女名义上是你阿玛的。你阿玛不赐给你,你自己找是丑闻。 弘昐几乎要发誓了。 四爷道:跟阿玛不用客气。有什么事都可以跟阿玛说。 李薇猜弘昐还是无意间说了金句:我(有需要)一定跟阿玛说。 有这句话才被四爷放走了。 出来后四爷还夸她,说她想的周到。“弘昐还是面嫩,要不你先给他安排几个。” 李薇用绝佳的政治敏感性推拒了这一任务,因为跟弘昐同来的还有弘晖,弘晰等那一堆人呢。她都一人给几个宫女?! 这显然不是她的活计嘛。 她的理由太充分,四爷理解后也觉得只给弘昐一个人解决这个问题不合适,可要是他把自己的儿子和侄子们都拉来圆明园,种地不说再一人发两个宫女? 画风节奏都不对。 于是四爷跟她商量了一晚上后,决定告诉弘昐:儿啊,你就也忍忍吧。 然后四爷怕弘昐明天一早起来再改主意,特意让苏培盛又跑了一趟,专为告诉弘昐:宫女之事作废。 结果弘昐羞得两天没到她这里来。 弘昀过来时一边吃荔枝杏子李子无花果,一面把他哥给卖了。 “二哥求我来呢,许了把他才得的那套《康熙字典》给我。” 李薇见他吃得下巴上都是李子汁,就拿手帕给他,奇怪道:“你不是也有一套吗?” 《康熙字典》就是在康熙爷身体不太好,没精力南巡北巡,闲在京里没事做时下令让人做出来的。这位老爷子也真是闲不住,随手一做就是个大功德。四十九年开始制,今年才堪堪成书。 一印出来四爷就高兴的四处给人赏赐,跟康熙御麦一样,这书一出就定为《康熙字典》。 现在提起先帝爷,四爷的孺慕之情能满得溢出来。先帝好,先帝英明神武,先帝够他学一辈子的。 弘昐和弘昀他们自然是头一批得到这书的人,不但要看(字典),还要有读后感,见着四爷了还要抒发下,抒发得不好了四爷还要给他们上课——倒是不会不满意。 李薇总觉得这算补课了,上完每天八小时的课后,双休日还要继续由四爷补课。 弘昀道:“我跟他要他那里皇阿玛赏的一盒笔,他不肯就把这书输给我了。” 李薇还是没听懂,不过后来从赵全保那里听来的是,弘昐送给弘昀的书根本不是《康熙字典》,而是《j□j》。 听到这个后她有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这个……算儿子们看小黄书吗? 她挥退赵全保,不管他是从哪里挖出这个消息来的,算他忠心可嘉。自从弘晖家格格出事后,李薇就不再放心把儿子们就这么放在阿哥所了。想起四爷提过他去阿哥所时,貌似太后当年也找人照顾过他,是谁就不知道了,四爷没提。 十四爷进阿哥所时,从太监总管到膳房总管都换成了永和宫的人。 可见宫妃伸手进阿哥所护儿子是传统。李薇就跟先贤们学习了。不过现在阿哥所归四爷了,以前他可能管得不深,现在管得就比较深刻了。 李薇想着太监总管这种职务就不跟四爷的人争了,她就让赵全保送了几个不起眼的人进阿哥所,做些平常贴身侍候的事。 不图万无一失,就是前有荷包案,后有弘晖格格的事,两件事偏偏都是:我知道是谁干的,但我没法把人抓起来。 那就只能专注事前预防了。 等四爷来了,她把儿子们看小黄书的事跟他报备了下。万一他对这个持反对态度,她也能先劝劝。要是他开明的觉得这是很正常的过程,那这就是父母聊聊儿子的小事了。 依她对四爷的了解,他是不会生气的。以前她就在他的书房里翻到过很多的闲书,都不算是正当读物。那时的四爷也就跟现在的弘昐和弘昀差不多大。 果然他一点都不生气,还笑呢,说起从前他也是跟兄弟们偷偷换书看,也是被先帝发现了。换书皮这事古来有之,李薇初中时就给言情小说包书皮带到学校看,四爷他们是把别的书的书皮取下来贴到这些书上,伪装后再光明正大的跟兄弟们换着看。 先帝一人赏了十板子,不许伴读替打,把一堆小阿哥剥了裤子按在殿中的长凳上啪啪啪打屁|股。 不过此时四爷回忆起来是这么说的:“当时皇阿玛一齐打我们,那是为了让我们兄弟感情都好。”所以全都打了。 “皇阿玛怕我们晒着,就让在殿里打。” 确定不是先帝爷也怕丢脸吗? “皇阿玛打我们是因为我们不爱惜书。”这个倒是有佐证的,因为打完一堆坐也敢坐的阿哥们被先帝爷领到书屋里,一人发了一摞小黄书。 李薇:== 先帝爷鄙视的说:这有什么不敢看的?还要偷偷的看,没出息。 不但给书,上面大点的阿哥还能顺便给了通人事的宫女,欢迎他们勇于实践。 四爷说其实是件好事,当时他们都认为皇阿玛肯定会生气,肯定不会让他们接触这种书。结果康熙爷如此坦然开明后,他们反倒对这些书没兴趣了。 就连有了宫女侍候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四爷道:“当时朕还嫌那些宫女麻烦。” “怎么会麻烦呢?”李薇不明白了。 四爷叹气:“当时总管太监每隔十日就让宫女来侍候朕,每到那天都必须提前沐浴,不能读书,也不能写字,所以朕觉得十分费事。” 李薇:== 不是说年轻男孩都是精虫上脑吗,天天想这个的?是四爷太奇葩还是传言有误? 不过她多少也能理解一点点。对像四爷这样的人说,能带给他满足感的事太多了,很多很多都比抱女人往床上躺重要。所以这种欲|望也被一再的削弱了。 当然不是他完全不想,而是他从来不缺,所以就没有很迫切。 回忆完毕后的四爷给弘昀发了一摞小黄书。 李薇已经完全习惯了,呵呵,这就是四爷的教育方式嘛。 然后弘昀也不肯来了(……),他把弘时给推过来了。李薇庆幸自己儿子多,一个不理她了还有下一个。 弘时比起两个哥哥来好像一直是小孩子,然后突然从小孩子跳到了成年人。他来找她时挑的话题也特别正式。 可能小孩子都会想当大人,而真正长大的孩子反而会在父母面前做小孩。 弘时说的是尚书房和阿哥所目前的情势。 李薇听得认真,不时的还帮他分析一下。弘时也是怕她担心,他虽然人小,但看得多想得也多,更想对她这个额娘证明下,他已经长大了,所以额娘就可以放心了(能放心才怪)。 ——听说以前宫里的尚书房有派别? 弘时笑道以前有没有不知道,现在肯定没有了。 以前有那是宫里派别太复杂。直郡王派,理亲王一派,混吃等死当壁花一派,哪边强就往哪边靠一派,其他。粗粗算来就有五六派了,总共才几个阿哥在宫里读书呢?两三个人就能当一帮了。 可现在宫里的情势虽然也复杂,但实在也是复杂不起来。 理亲王家的弘晰和弘晋,加上直郡王府的弘昱,这三人属于‘请当我不存在’一派。到点来上课,下课就回去。除了皇阿玛叫其他谁叫都不去,也从来不跟别人交际。 弘晖自然还是跟以前同在宫里读书的人好,可这个好也不是特别的明显。 毕竟弘昐、弘昀、弘时,还有马上就要搬到阿哥所的弘昤,全都是永寿宫所出。这四兄弟站出去在人数上已经很有压迫感了。 弘时在那边扳着手指数,像诚郡王府的弘晟,阿玛是抱四爷的大腿,弘晟就是铁杆的弘晖那派的,但是他也绝对不可能对弘昐几个横眉冷对。那是属于‘虽然我跟你大哥最好,但我对你们也很好’。 弘晟基本是谁都不得罪。五爷现在还是个贝勒,其中不乏四爷觉得他太不积极的关系,所以五爷的儿子弘升也跟他爹一样,谁叫都去,但谁的人都不是。 七爷家的弘曙,虽然他的额娘纳喇氏跟李薇很好,但他本人也有纳喇氏的死心眼,弘晖死忠。死忠到在尚书房跟弘昐他们都不搭话。 但他这样其实弘晖还比较发愁,就是拿他没办法。 往下的八爷和九爷,十爷家的阿哥都是四爷登基后才进宫的,大概在家里被交待过了,对尚书房的事基本就是不掺和。 李薇听弘时这么一算,合着弘晖那里加两个死忠才三个人,而她儿子这边不用找人就有四个。 怪不得弘时一直得意呢,看兄弟多就是好,咱不要外援,咱自己就能顶他们一群。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四爷的尚书房里还是比较和平的。 弘晖十分爱护弟弟,弘昐也带着弟弟们对大哥恭敬有加。最有对抗意识的是弘曙。弘时说到他就要笑:“大哥都快被他难为死了。” 好吧好吧,儿子脑补天下第一也是值得鼓励的。 送走弘时后,李薇开始发愁这小子今天说的这些可不能跟四爷提啊,所以等四爷晚上回来后还不习惯了,揪着她问:“弘时今天跟你说了什么?跟朕学学。” 李薇在他面前实在是没修过怎么说瞎话,而且还要说得有理有据,充满逻辑性,所以她一面坚持不能说,一面眨着眼睛希望他能放过她。 四爷彻底来了兴致,放下手里的书把她拽到怀里,摆出要听故事的架势:“来,跟朕说。朕今天在前头就听说弘时在你这里留了一下午,你们娘俩说说笑笑的好热闹。” 李薇内牛,埋在他胸口求饶撒娇。 他一面温柔的抚摸她的背,一面铁面无情的说:“别躲了,朕不会放过你的。” 她抬头就看他一脸的兴味啊。 她终于明白了,四爷拿这个当今晚的消遣了。就跟她看完戏本子的上部想下部一样,他不可能放弃这个再去看书打发时间的。 以他的个性,就算真的躲过今天,明天,后天,他早晚会挖出来的。拖得越久他越感兴趣。 李薇纠结半天,他连茶和点心都准备好了,还亲自拿着小铜锤给她砸核桃。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聪明连砸核桃都比别人砸得好,他砸完剥出来都是两个完整的半圆形,一点碎的都不会有。 看他砸核桃都是个艺术。 李薇嘴里让他塞了剥好的黑瓜子仁、松子仁和核桃,吃了一嘴香香的贿赂,她就把弘时下午发表的厚黑学小学自习体会给学了。反正她把她以为的黑泥倒给四爷只惹来他发笑,弘时这种纯感慨更没事了。 四爷确实边听边笑边点头,两人说了一晚上,期间数次走神跑题,从弘时长高了晒黑了变瘦了,到弘昀明年选秀是不是也要挑福晋等等。 四爷摇头道:“不着急,弘昀是个灵透的孩子。明年没好的就先不给他挑,弘时也不着急,上头有哥哥们顶着,他们可以自在些。” 至于弘时,他把最后剥的两个自己吃了,笑道:“弘时看人比朕强。” 李薇吓了一跳:“万岁爷,您这夸得也太厉害了吧?”跟着她就看到他把最后一个也吃了。 四爷发觉她的目光焦点,笑着拍掉手上的渣子,让人再拿一盘来:“朕再给你剥,真是个小馋猫。” 李薇发觉她现在特别喜欢这种甜蜜的称呼。 她就这么等着他再给她剥。她也没闲着,就是剥出来都惨不忍睹,他一看就笑,她只好全都自己吃了。 ——能完整把松子也剥出来是什么功夫啊? 四爷对弘时的评价确实不低:“朕在他这个年纪还天真的很呢,没有他看得清楚啊。”可他自认他的宫里比先帝的宫里要干净简单得多。后宫人就少,生了孩子的只有皇后和素素,更别提弘时还是他和素素的小儿子,更应该天真不知愁啊。 李薇还真记得当年四爷天真的时候。 他当时的愿望可是经世济民。 她还记得去了趟河南后,四爷有好几年都没缓过劲来。后来什么时候缓过来的她也不记得了。不过那之后,他也没那么注重这个了。 后来在府里和庄子上种地,她以为他就是找个消遣。后来在圆明园里的动作,她才明白他是拿这个刷先帝的好感度。 ……不过现在好像已经有点恢复了。 在康熙爷临去前的那几年,她甚至都有种四爷快失去人性的错觉。好像他想的和做的,她都理解不了,碰不到摸不到。 虽然他还是好像很喜欢她。但她当时感觉得到,如果他当时的状态再持续下去,早晚会厌弃她的。 结果一进宫,他反倒对她的感情有了一个很大的进步。乃至现在,更是像换了一个境界。 就像当年她不知道四爷干嘛自从她进阿哥所后就好像很宠爱她,现在她照样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 男人,你一定是火星来的。 四爷感叹完弘时的早熟,然后就说这孩子要磨磨性子。 前两个儿子基本都得了好处,好像就弘时要倒霉了? 她想给弘时求情,他也没怎么着怎么就要磨性子了?何况,都是他逼她说的。这不成她害了儿子了吗? 四爷叹气,把这担心儿子的傻额娘拉过来,细细解释给她听:“朕是喜欢弘时,这小子聪明着呢,越聪明的孩子越需要稳重。他天生就比别人灵透,不给他坠着就飘到天上去了,现在他就飘的比别人高。” 李薇是觉得弘时今天下午的话有些自大啦,不过中二少年不都这样吗?天老大他老二,太阳围着我转。 四爷语重心长的说:“他比别人看得都清楚,自然就觉得别人都是傻子了。小时候还好,这个性子不收起来,等他大了就更狂了。这不行,朕要好好的替他紧紧弦。” 怎么紧呢? 四爷的作法从来只有一个:加课。 李薇有好长时间没见过他备课了,见他先是像以前还在府里时那样给弘时列了个课表,然后在课表后附上老师(!),李薇数了下,最少的一门两个老师,最多的一门有四个。 她真的很想给弘时掬一把同情之泪。 隔了几时,四爷说阿哥们老在园子里住着上课不方便,因为不能把尚书房也搬过来,就算能搬过来,老师们不能也跟着过来。园子是他休息的地方,军机大臣们天天来已经很没有休假的气氛了,再来更多的人不更烦? 这不是李薇杜撰,是四爷自己说的园子里人多,气味就浊了(太高深听不懂),她就权当他是想清清静静的避暑吧。 等弘昐他们呼啦啦一下子全走了,园子里陡然少了一大半的人,李薇甚是不惯。就常常让人回宫里送个东西,或者把儿子叫过来说说话神马的。 又因为弘昐和弘昀都大了,她叫得最多的就是弘时。 然后终于有一天,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可思议的传闻,把她吓坏了。 传闻说:四爷要立的太子不是弘晖,也不是弘昐,。 而是弘时。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时间,那就再一更,十点半 第379章 盛怒 新建的勤政亲贤大殿里,只听屋里砰咚哗啦一阵剧响!!外面侍候的太监齐齐缩了下脖子。 屋里,需要八个太监抬着才能挪动的楠木大桌子被四爷一脚踹翻,上面的笔墨纸砚等洒了一地,屋里一片狼籍。 “请万岁息怒。”十三爷为首,身后还有张廷玉和鄂尔泰等人全都跪下磕头。屋里的太监等自然早在他踹桌子时就都五体投地了。 四爷呼哧呼哧站在屋当中,像头发怒的公牛,脖子都气粗了三分之一。 十三爷离得最近,见他气得手都开始抖,踹翻桌子后半天不开口大骂,生怕再把万岁给气出个好歹来,连忙膝行着过去抱住四爷的大腿哭求道:“万岁,四哥,你千万别生气,那就着了小人的道了。” 四爷这才号啕大骂起来:“他们这是看不得朕好!!这是想害朕的儿子啊!!!!” 然后满语、蒙语、汉话一通来,什么解恨骂什么。 畜生,畜生不如,白披了一张人皮,朕养他们还不如养一条狗!! 他一头骂一头要往后栽,十三一个人扶不住,连忙冲一边喊人,于是下头一直用头砸地板的人都踉跄的爬起来过来扶四爷。 苏培盛速度最快,一看扶人用不着他,连忙让人去里屋抬了张榻过来,再让人去通知就在万方安和的贵妃。 等把四爷扶到榻上,十三冲苏培盛悄悄道:“快去请太医。” 苏培盛这才能领命而去,一面再让人去报贵妃。他一个奴才没有自作主张请太医的资格,只能请主子开口。本来是想着从贵妃那里得句话好叫太医,怡亲王说了也一样。 四爷却躺不住,早就坐起来指着远处大骂:“来人!把那没人心的畜生给朕绑来!朕要剥了他们的皮看看里面的心肝是不是黑的!!” 十三见他还是气得手抖,只好一群人继续往下跪,求万岁息怒。 此时外头一个小太监悄悄进来跟苏培盛耳语:贵妃到了。 这边传话,李薇自然是赶紧过来。不过四爷办公的地方一堆军机大臣,她哪能进得去?只好先进后殿,再让人给苏培盛送消息。 其实她连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啊。 苏培盛摇摇头,这会儿顾不上贵妃,反正这位主子也没人敢怠慢,就让她在后殿先待着吧。 黄升很快到了,因传话的说是万岁有异(话没直说,只敢指了指天),黄升几乎没把命给跑掉。他们的太医院也跟着万岁搬到了圆明园,但当然是住在比较边缘的地方办公。园子扩了以后也是不输畅春园的大,再加上在园子里他们又不能骑马不能跑…… 综上所述,黄升是坐小轿子过来的,一直舌根抵着上颚吞津止呕,这小轿子跑起来太摇晃好恶心。 进殿后匆匆趁磕头时扫了一眼就能看出来,万岁是急怒攻心,这会儿脸上的颜色还没缓过来呢。 当头是赶紧让万岁息怒。 等他跪在万岁跟前搭腕请脉时,更是觉得万岁这脉相就跟一匹疯马似的,左冲右突,急似骤雨,这必须要赶紧息怒。 黄升也是有本事的,又是嗅鼻烟又是按穴又是请用金针等一套下来,四爷的脸色看着是好些了。但还不够好,主要是他发现四爷这火不是一时的,而是好像他过一会儿自己想想——想完就越来越生气了。 等药熬好了送上来,万岁喝了药还是不见明显好转。 到底是谁这么本事惹怒万岁啊…… 不过表面上看四爷是已经好了,他没有再发火,也不骂人了,让底下跪的都起来,然后都让出去了。连怡亲王都被赶走了。 这才刚刚过午,下午的活也不干了,都回家歇着吧。 可谁能歇得了呢? 被太监们恭恭敬敬的送出来的张廷玉等人都面面相觑,没一个敢走的。等怡亲王最后出来就连忙都围上去问:王爷,接下来咱们该如何替万岁分忧呢? 十三难掩抬忧的看着园子大门,听到众的话自然赶紧转身安抚人心。 大意就是万岁没事,此等丧心病狂的乱臣贼子自有天收,他们只管静等万岁的旨意就是。 “众位切记,我等都是万岁的臣子,当一心效忠万岁。”十三先礼后兵,恩威并重。他可不许现在这些‘自己人’再出事。 一众人都赶紧拱手作揖鞠躬九十度:“是。” 勤政亲贤大殿里,四爷等人都走完了,呼的一下起身就往后面走。黄升本来还要跟万岁讨论下药方和脉案,这本来就是给皇上看病的老黄历了,不讨论完这病都不算看完,讨论完了他今天的差事才算办完了呢。 结果万岁这就走了? 黄升赶紧跟在苏公公身后追上去,其他还有一堆人。 带着这一长串的尾巴到了后殿保合太和殿的东暖阁,四爷径直进去了,苏培盛却住脚了,连带后面的都不敢进了。 东暖阁外还站着另一队人马,打头的就是永寿宫太监总管赵全保,他带着的一套人全都捧着贵妃的东西呢。 苏培盛跟赵全保使了个眼色,确定贵妃就在里头才算是松了口气。 黄升也跟赵公公打过交道,颌首示意后,悄悄问苏培盛:“公公,这……”他是现在进去啊还是过会儿进去啊? 苏培盛心道这个没眼色的,万岁去见贵妃了,哪儿还有空理别人啊? 他冲黄升扫了眼,淡淡的道:“等着吧。” 御前太监前明时甚至有内相的称呼呢,黄升自然不敢对苏培盛有什么意见,只得陪笑下往后退了半步站好。只等里面的万岁几时能想起他来吧。 屋里,李薇让其他人都出去,正给倚在榻上的四爷轻轻揉胸口。 他刚才一进来她就看出他这回气得颜色都变了,可这人吧他有个很不好的毛病,那就是越生气,越憋着。真气到极致,他就把气都给吞回去了。 怒大伤肝,照他这个习惯下去,日后什么时候把肝气裂了都不奇怪。 他现在就闭目养神般躺在那里,除了还紧握的拳头外,连呼吸都放缓了。 这是他自书中学来的道家吐息法,什么三长一短。 李薇想起以前不是说有减压,做有老板脸的人偶给白领减压什么的,还有会叫的橡皮鸡,也能减压。 她决定等等就把这东西给苏出来。 带人脸的人偶大概不行,在古代有巫蛊的嫌疑。不过她应该能纠正他这种撒气的习惯,哪怕他生气时找人打一架也行啊,不然绑个沙包给他,这都是办法。 此时是来不及了。主要是以前她跟他关系没那么好,当时他发火,她都是躲着的。后来他登基后能撒气的人多了,连八爷也是说骂就骂,她当时担心的方向是怕他越来越没约束。 完全不像现在,看他气成这样她心疼了。 等到外面的天都暗了,他在屋里生生这么用了一下午来平气,可都晚上七点了,还是一样没消气的样子。 不过他在宫女们进来点灯时也坐起身,握着她的手说:“让他们摆膳吧。” 李薇担心的让人去叫膳,专门送了他喜欢吃的拌面。他跟机器人的程序一样用吃药的表情吃了一碗,然后就让人撤了。她也想放筷子,被他按住手说:“你吃,接着吃。”说着还给她挟了一筷子黄瓜炒肉丝。 后面他就不时的给她挟菜,让人给她盛汤,盯着她吃足以前的份量后才让人撤桌子。 等吃完饭大概是他觉得此时合适说话,就让别人都退下,握着她的手仔细、温柔的跟她说了宫里的传言,一面安慰她:“别担心,这等宵小之辈的话起不了大风浪,等朕把人揪出来就行了。弘时最近也不适合再过来了,你一会儿让人回去送个话,让他们都别担心。” 说到这里,她看到他的手又握成了拳头,可见是想起来又生气了。 他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轻声的跟她说:“朕本想把孩子们都叫过来,好好宽慰一番,后来却想这点小事就把他们叫过来,倒显得这传流言的像那么回事了。” 他笑了一下,一点笑意都没有:“朕就让他们瞧瞧,想用这些事让朕着恼,那是大错特错!” 从战略上藐视敌人,四爷已得其中三味。 他不但是藐视,他是认真的催眠自己这根本不叫事。 然后就开始凶神恶煞的排查这都是谁的阴谋诡计。于是他又把怡亲王给叫回来了。 十三爷回府后也是没闲着,立刻就把杨国维等人叫过来商议,商量来商量去,刚准备停下歇歇,兆佳氏那里也准备好饭了,圆明园的传话太监带着腰牌快马过来,十三爷碗都还没端起来就上马跟着走了。 四爷跟十三爷就在前头说话,李薇在后面折腾这个沙袋。她让人找来两张牛皮,就是行军用的水肺,羊皮的小当水肺,牛皮、马皮比较大的就能驮人驮东西,算得上个小型气垫船了。 她就让人扎紧口子后往里灌水,然后挂在院子里。 这东西也实在是简单易得,何况她一句话,多少人围着跑前跑后呢?所以那边四爷和十三爷茶还没用完一盏呢,这边已经做好了。 苏培盛是真心觉得贵妃折腾,可人家是主子,他有什么办法呢? 所以不管他觉得贵妃这命令有多瞎,他都要照办,要办得漂亮办得好。 前头,四爷跟十三坐在前殿东边的暖阁里,旁边摆着的茶还冒着热气,只是此时都没人顾得上喝它。 四爷这会儿是已经算冷静下来了,跟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怒火上头只想狂骂人不一样,现在他能分析了,说话自然也有条理了。 “他们这是想让朕其他的儿子也不安生啊。”他悠悠叹了声,握了握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拳头:“这些人的心里都是毒,嘴里也都是毒,说的话,做的事,无一想把朕给毒杀了。” 他微微闭了下眼,第一次对着人说起了他连素素都不敢提起的心事。 “朕的儿子里,弘晖已经与他的弟弟们离心了。朕百般维护,仍然敌不过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 十三听到这个,忽然就想起了康熙旧年理亲王与直郡王之间那场血雨腥风。 最后所有人都失去理智了。明明是清醒时都不会去做的事,那时全都顾不上了。个个都恨不能把兄弟们给咬死,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就连十三也曾经想过,若是没有直郡王呢?会不会就没那么多事了? 当然,他更不敢去想的是如果先帝不曾立过太子,是不是会好一点? 想到这个,十三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无助的听着万岁在那里不停的说着他根本不敢听,也不想听的话。 “……朕早就怕他们会不放过朕的儿子们,连太子都不敢立。护着,捧着,宝贝着……”四爷的眼眶一阵潮热。 “可是他们现在连朕剩下的儿子也不放过!他们毁了朕一个儿子还不够,还想把其他的都毁了!”四爷血红的眼睛望向虚无的窗外。 “朕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十三爷从头到尾都是只带着耳朵来的。四爷说完心里话,就吩咐他细查八爷,理郡王和直郡王,还有刚被他夺了爵位的安郡王府,曹家,甚至还有蒋家。另外,佟家也不能疏忽。 最后,乌拉那拉家是重中之重。 他点的这几个人全都是京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或世家。 四爷说的是宁枉勿纵。 十三点头,低声道:“臣弟都明白。”他顿了下,“臣弟一定不辜负万岁的信任。” 这对兄弟这番话说得算是简单清楚,不需要讨论,四爷也不需要别人的意见或劝诫。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余下只要人照办就是。 十三离开后,四爷让张保回宫了。 “盯好长春宫,东六宫。”他道。 张保也领命而去。 四爷留在那里一时心里空落落的。这流言起来得迅速,可他的应对却没那么快。但这次他并不打算要查什么水落石出。 有异心的人,朕这次一口气把他们都给j□j! 他在前头站了片刻才往后殿去,结果就在月光下,看到素素站在一个怪东西前,正在往上打,扑扑的闷响传来。 四爷有些好奇,走过去看她手上还包了棉套子。 “这是在干什么?”他把她手上的套子脱下来,一握手就是一手心的汗,看手背指关节处都有红肿了,不免皱眉道:“朕从不拘着你,可你也要有些分寸。” 他今天生气,话里不免带火。 院子里的人都扑通扑通跪下去了,就李薇一点也不害怕,而是把那棉套子给他套上,指着那个扎起来灌满水的牛皮说:“万岁来试试,我刚才生气就打这个,打一打就不生气了。” 四爷这才明白她的心意,一时好笑又感动,照她说的戴好棉套站在那怪东西前,他认得出来这是牛皮,上手一摸就知道里面灌了水,触手冰凉。 就当哄哄她。 他这么想着就出了一拳,但随即发现灌满了水的牛皮十分沉,他这一拳如蚍蜉撼树,这牛皮水袋连动都没动一下。 四爷不免认真了些,站稳再出拳! 这一拳比刚才的要好些,但那牛皮水袋也仅仅是微微晃动了下。 ——好像带它也在鄙视他的力量。 四爷现在是真心想好好拿这个东西来撒一顿气了:它欠揍。 他站直身,开始觉得这水袋还真不是素素随便做出来的。 是啊,他的素素待他是最真的,什么时候也没敷衍过。 李薇看他打了两下不打了,以为他不喜欢,就想着那再换个?要不不弄成人脸的,就到时写个名字扎个稻草人偶给四爷打着出气? 她拉他道:“爷,你不喜欢咱们就回屋吧。” “朕喜欢。”四爷的眼睛里像盛满了水,目似秋水,原来不止是一句赞美。而是形容。 他牵着她的手:“素素给朕的怎么会不喜欢?回去换身衣服再来打它。” 四爷说到做到,回去换了一身短打,出来像对着那牛皮水袋打了两个刻钟。打到一刻钟时,他身上的汗就把衣服浸湿了,汗珠在月光下飞溅。他也没用棉套子,而是戴上了羊皮手套,这个声音听着更清脆。 李薇就在一边站着,看他换着法子打那水袋,甚至还飞踢。 打完才不过九点。这个运动量还是相当大的,至少打完回去再泡个澡,四爷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李薇观察多次确定他不是装睡——其实他也没必要当着她的面装睡。最后总算是放了心。 想想要是以前,他肯定要辗转好几夜睡不好,今天能累这一场,怒火应该发泄的差不多了。她都看到他对着那牛皮水袋狠狠挥拳时,那眼神叫一个凶恶。 第二天早上起来,四爷已经去前面如常批折子理事了。留下苏培盛,让问她句话:那个牛皮水袋叫什么名字? 李薇:“水袋。”装砂的叫砂袋,装水的叫水袋,当然全名可能是拳击水袋,可四爷知道拳击是嘛啊?还是水袋好了。 苏培盛:“奴才这就去跟万岁爷回,呵呵。”真是不服不行。 前头,四爷听了苏培盛的话,不自觉的就是一笑,倒叫下头的十三爷等人唬了一跳,个个都跟看稀罕似的看着苏培盛:这太监说了什么叫万岁爷都笑了? 四爷暗笑道,还真是素素的习惯。跟着就想起以前带她去庄子上,她挖了一堆野草野花回来养,那时起的名字还算可以,叫观音莲。不过插好送给他的荷花就俗了,想出来的东西也是一时俗,一时雅的。像千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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