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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 曹得意摇摇头,只觉得自己有些时运不济。早前听说能分到皇后这里还兴头头的想,先帝爷的后宫里不管是死皇后还是活着的皇后,那都是独一份! 结果他这遇上的是顺治爷的皇后。 要是永寿宫那位就是孝献皇后在世,他还跟长春宫这里使什么劲啊?趁早出宫养老去得了。 不过再一想,顺治爷的皇后当时可没个既嫡又长的大阿哥。 这盘……未必就翻不过来…… 养心殿里,四爷听完苏培盛的回话让他下去,对李薇笑道:“这回安心了吧?” 第358章 奴心欺天 苏培盛突然来长春宫,叫上曹得意两人就去了后头的咸福宫,元英自然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说来可笑,一个太监的动静都能让她这么不安。 元英就一直等着,事先也让庄嬷嬷去问大姑姑,再跟着曹得意去看他们是干什么去,可大姑姑来了比她还惊讶,道:“回主子,我才一直跟苏答应一道理库房单子呢,没听人过来告诉我说苏公公来了啊。”然后赶紧问,“庄嬷嬷,苏公公来是有什么吩咐?” 至于跟着曹得意的人回话也挺快,说是去了咸福宫。 庄嬷嬷就劝她等曹得意回来了,必定是要来回话的。“到时主子不必问,曹得意自然就该跟主子说了。” 等曹得意回来了,没说两句话戴佳氏到了,她只好先让曹得意出去。 不过戴佳氏走后,庄嬷嬷已经把事情打听出来了。 “奴婢亲自去了趟咸福宫,顾氏已经被挪出去了。”她道。 “挪到哪儿了?”元英心里一阵跳。苏培盛过来就是为这个?专为把顾氏从咸福宫挪出去? 流言的事她知道,只是永寿宫敢这么干,就该知道会有这种后果。偷偷下黑手把人的一双腿给弄废了,这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 当时她是把当天去永寿宫的人都给罚了。连汪贵人都学了半个月的规矩,现在还被拘在屋里呢。结果偏偏就顾氏的腿坏了,说不是永寿宫的都没人信。 可李氏不用让别人信,她只要让万岁信她就行了。 万岁信不是她,那就不是她,外面的人都说是她干的也没用啊。 而且现在万岁会不会疑心是她呢?她本以为教训顾氏的嬷嬷是长春宫叫去的,外人一看就知道长春宫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拿自己的人去陷害永寿宫这也太蠢了。 但是,元英分不出万岁会不会这么想。 元英的心渐渐揪到了一起。 这事如果万岁真的在心底怀疑起她来,那她要怎么表白呢? 庄嬷嬷打听完也没别的主意,主仆二人一时都没了话。好半天,元英道:“去喊曹得意过来吧。” 曹得意匆匆进来,竹筒倒豆子般把苏培盛进咸福宫谁的话都不听就把顾氏给送到了华英殿,还道:“奴才瞧他这来意不善,迟疑是有人给咱们长春宫下蛆了,刚才就去找给顾庶妃教规矩的嬷嬷。”说到这里,他一脸的为难。 元英让庄嬷嬷下去,只留他一个问:“那嬷嬷出事了?” 曹得意悄悄道:“那嬷嬷早上还好好的,刚才说是中午吃了一碗酥酪吃坏了,才将被送出宫去了。” 宫里遇上这种急病,说是吃坏了又拉又吐,但都不敢留在宫里怕染到主子身上去,何况下人又是贴身侍候主子的,妃嫔等侍候皇上,全都不敢拖延,一经发现都是先挪出宫去养着。有家的就归家,没家的宫外也有地方给你待,但是好是坏就难说了。 元英没想到会这么急这么快,才打算要问这件事就一个人都找不着了。 曹得意赶着把那嬷嬷给送出去才算是能松了口气,那嬷嬷这次能逃出条命也算他积德了。 长春宫如此,永寿宫那里也打听出消息来了。 常青和玉烟分别都有各自的人脉。结果一齐跟李薇说,长春宫今天下午送出去了个嬷嬷。常青道:“宫门口有小人的兄弟,时常一起玩耍。” 那就是一起赌骰子的,常青以前在养心殿,现在进永寿宫,都是肥差。争着巴结他的只多不少。 “长春宫那边送了人出去,宫门口记了名字,小的那兄弟下值后就悄悄来找小的了。”他道。 李薇道:“辛苦你那兄弟了。”也不问姓名来历,就让玉烟给他拿银子:“平时出去玩手别太紧了,你是当哥哥的,就有个当哥哥的样子,小弟们办差辛苦,你多照应些也是应该的。” 常青接过银子,心底小小的吁了口气。 他进来可快一年了,赵全保都哄熟了,再在主子跟前一露脸就成了。这个头开好了,日后才能在永寿宫安安稳稳的待着呢。 玉烟的消息自然是她那干弟弟给送过来的。 “下午那婆子的屋里倒了几回马桶,小太监们都抱怨了,后来她让人给扶出去时还在路上吐了两回呢,抹墙扫地的都骂呢,说又脏又臭。”她吐完走了,他们不收拾好可是要挨板子的,长春宫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晚上见了四爷,他还饶有兴致的问。这是又把这件事当消遣玩了。就跟大学生辅导小学数学作业一样,各种自信心暴棚。 李薇把常青和玉烟的消息都告诉他了,完了说下自己的想法:“这嬷嬷看着倒不像急病,像是让人给下药了。” 四爷又笑了,她就知道她又说错了。 他道:“宫里的药没那么好找,一般小妃嫔那里都不放药,就是朕当年在阿哥所时,所用的药都是有数的,别说能少一盒,少几颗药都能查出来。” 四爷既然说不是药,那她就是真病了? 李薇自己都丧气了,果然见着一回阴谋诡计,再看其他人就个个都有鬼了。 “那这嬷嬷就真病了?还真巧。”她道。 四爷憋着笑,点点头。他已经猜到原因了,只是怕恶心着她。那嬷嬷应该是喝了尿或粪水了,这才吐得厉害。 宫里肮脏,太监折腾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不能下药也有他们自己的办法。先帝都说过前朝有一半是亡在太监手里的。都是人,都长着心眼,少了根并不意味着连心眼也一块切了。前明就是以为这人的根切了,就能心甘情愿当奴才了。 岂知这世上没人会愿意永生永世的做奴才。 大清,要永记宦官之祸。 苏培盛此时进来问主子们要不要用夜宵,曹得意那小子有鬼的事他已经跟万岁说了,万岁的意思是等着看他能怎么蹦跶。 让苏培盛格外的失望,他都准备好人手准备把曹得意给架过来上刑了。不愁问不出东西来。这小子在宫里多少年了,坏事肯定没少做。把他搞下去,哪怕长春宫再有新人进来也当不起领头羊了。 就他那三板斧还真当自己在西六宫称王称霸了。 不管万岁都知道这小子不学好了,日后不缺收拾他的机会。 苏公公按捺得住,他就等着看他的下场。 这事之后,四爷想逗她开心就让她去春禧殿听戏。这回就成自家人的场子了,额尔赫和弘昐他们都来了,四爷也过来陪着他们听了几折。 四爷还教她,让她去请太后过来听戏。记得悄悄跟太后说。 “太后在那边不好叫戏过去唱,让人知道了不好。你请太后过来玩,太后心里会记你的情的。”他道。 东六宫住的都是寡妃,哪怕都除服了那边还是一水的褐色蓝色,李薇每回过去都有种孝期还没过的感觉。 太后也不大爱用鲜艳的首饰了,屋里倒是喜欢摆些鲜花,还爱赏赐漂亮的衣服和首饰给侍候的宫女,说让她们打扮起来,她看着也高兴。 李薇就让周全给太后送了一笼金丝雀挂在屋里,果然太后喜欢,说活跳跳的看着就逗人。 换句话说,太后其实也有一颗向往青春的心,就是外界条件不允许。她要是在敢宁寿宫听戏,外面的议论就好听了。 太后为人又是那样,条条框框管得自己比谁都严。 四爷这话是在教她怎么去讨好太后,按说那个给太后送漂亮布料的点子还是她给他出的,结果人家举一反三,反过来教她了。 果然她还需要更多的学习才行。 李薇去请太后,十次里只能请来三回。 要不是有四爷这个别扭的让她适应了十多年,她恐怕早就以为太后一点都不想听戏,肯来都是在给她面子。 她这么坚持请,太后来的这三回其实也看不出有没有被讨好成功。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太后喜欢看什么戏。就算翻以前升平署的戏单子也看不出来——太后以前没有点戏的资格。 多悲摧。怪不得都说女人要靠儿子呢,太后跟先帝过了大半辈子,连个点戏的资格都没混上。 李薇发现就连戏单子看着都特别的有内涵,她还跟四爷说,四爷也跟着看得津津有味。 升平署在先帝一朝唱戏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因为先帝很喜欢请人看戏,也喜欢大臣家里有喜事,他赏宫戏去给人助兴。 而且,李薇发现一个先帝跟四爷一模一样的地方,她因为这个笑得不得了。 先帝,也是一个无微不致的人。 但凡是他赏的戏,连唱哪一出戏,第几折,用谁的鼓、谁的锣,谁的本子,哪个旦,哪个武都说得清清楚楚。 四爷竟然被她说愣了,照她说的把先帝点过的戏折子给拿过来看,越看越吃惊。 ——他完全没想到! “我算知道爷这毛病像谁了。”她笑得趴在他背上,她也见过先帝批的折子,上面要多简洁有多简洁,很少长篇大论。跟四爷完全不是一样风格的。 结果在这上头这父子俩真是一样一样的。 四爷一手扶着她,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倒是李薇看出来了,跟着面对面都看愣了。 四爷居然……傻笑。 就是那种‘我跟女神求婚成功了!’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傻笑,整个人像是在冒粉红泡泡,坐在那里,慢慢,慢慢的绽开了一个笑。 然后嘴角就咧到耳朵根子。 李薇都想替他配音:嘿嘿,嘿嘿,嘿嘿嘿~ 大概四爷也发觉自己失态了,收了笑清了清喉咙,把她从他背上抓下来抱到怀里,一开口嘴角又咧开了:“唉,真是没想到。朕居然……” ——朕居然也有跟先帝这么像的地方。 就好像在这一刻,他才真的确信先帝在遗诏上写下他的名字,并不是因为没有人可选了。 他一直担心,先帝选他会不会是不得已而为之。特别是在蒋陈锡那件事后,他前所未有的觉得,他还有很多事不明白,很多事都一窍不通。 可他后来也想,先帝登基时也是诸事不顺,那时先帝才八岁,顺治爷给大清开了个好头,却在局势最复杂的时候撒手而去,丢下一个巨大的烂摊子给先帝。 当时先帝不也是走过来了吗? 他比当时冲龄登基的先帝要年长二十几岁,至少先帝留给他的是个已经稳固的大清,而不是一个风雨飘摇的大清。如果他不能让大清更进一步,那他根本就没脸去下头见先帝。 四爷用这个信念逼着自己从头开始学怎么当一个皇帝,怎么跟臣子们周旋。他已经明白,臣子们比奴才要大胆的多。他们敢明目张胆的骗你,敢光明正大的跟你对着干,甚至还敢拉帮结派的威胁你。 这些都是他要重新适应的。 因为他既然不想做一个暴君,就不能像对待奴才那样一气之下就让人拖出去砍了。 现在他明白,蒋陈锡砍早了。 当时十三劝他劝得对。蒋陈锡事小,重要的是山东一带的民心。 他搂着素素,看着那戏折子说:“……朕果然是先帝的儿子。” 李薇心道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第359章 回园子 天气越来越热,四爷想去圆明园了。但他的意思是只带李薇去,或许可以带上弘昤和额尔赫等几个女孩子,但弘昐他们要留下继续上课。 李薇没意见,就提出太后去不去。 在太后频频应她之邀来听戏之后,她敏|感的发现西六宫里的气氛没那么浮躁了。这是之前没感觉,但当气氛变好之后反而会察觉的一种状态。 不但她,连玉瓶和赵全保都说最近不安分的人少了,西六宫里没那么紧张了。 之前仿佛一直在紧张着,除服后秀女进宫,弘晖大婚,有子(孩子还没落地),西六宫的气氛就越来越怪。 用赵全保的话说就是‘小鬼们都快跳出来了’。 李薇之前一直都提着心,现在松了口气才发现之前的气氛是不正常。好像空气里的张力在慢慢增加,压强越来越大。因为是温水煮青蛙,所以她没有察觉。可现在回头想想,顾氏的事绝非偶然,倒像是黑暗中有人在蓄力向她发动进攻。 现在的沉寂也只是暂时的吧。 太后虽然并不住在西六宫,可只要她多往她这里走几趟,好像就能替她撑腰作势。不动声色间就让那些暗地里的人打消了念头。 因为这个,李薇对太后的印象很好,此时就顺口问一句看四爷带不带额娘。 四爷的表情显示他不是很愿意在轻松惬意的家庭旅行中加入太后,不过他没明着拒绝,而是沉吟后道:“太后不爱出门,只怕就算却不过情面陪咱们去了,也玩不开心,不过是折腾她老人家罢了。” 不过他说完也跑去问太后了,不过提的不是圆明园,而是畅春园。他也想到了太后会拒绝(她一直都是先拒绝的),就说他不但是想给太后尽孝心,也是想让太皇太后出去散散心。 先帝去后,太皇太后更是一个生人都不见了,身边除了一直陪着的宣太妃就是太后了,比起李薇还能去养心殿、御花园溜溜腿儿,她老人家就真的是在那宫里一直闷着了。 太后就说那她去问问太皇太后的意思吧。 太皇太后说好。 李薇这几年也摸准东六宫几位主子的脾气了,跟太后凡事先说‘不用/要/必’相比,太皇太后从来不跟皇上做对。不管是先帝还是四爷,只要提出的事,她从来都是点头的。 畅春园的人可乐歪了! 他们还以为要守着这死园子到老呢,没想到主子们还愿意来。 园子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四爷发了口谕下去,两天就说已经准备好恭迎圣驾了。 四爷是不去畅春园的,他还是住圆明园。不过每天都会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西六宫里,李薇原想端仪她们也都带着去,所以拟了名单递上去,可四爷看过后只圈了端仪和端静两人。 端仪是七爷家的大格格,端静是五爷家的二格格。 李薇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只让这两个女孩去,跟着就想起来了,脸瞬间就是一白。 “万岁爷……”她紧张的问。 四爷轻轻叹了声:“朕已经挑好了人,今年就该下旨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天,但突然冒出来的时候还是让人接受不了。李薇沉默了,连能去圆明园都没这么开心了。 四爷道:“这次就让她们好好玩一玩。” 李薇迟疑了下,第一次驳了他的话:“既然这样,不如都带去。只带她们两个,孩子们猜也该猜出来了。咱们既然想让她们好好玩,就先瞒着吧。别让她们发现。” 四爷怔了下,点头道:“是朕想得不周全了。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李薇就重新写了一份名单,他接过来批了个‘好’字,又在下面添了句‘遵贵妃话’。 再进圆明园,感觉完全不同。 天比以前更蓝,水比以前更清。站在湖边,抬眼望去不是宫里的四方天,这里的天空没有界限。 李薇深呼吸了几次,觉得胸口积的郁气都散了。 四爷牵着她的手,笑道:“走,随朕去看看你的桃花坞,看修得喜欢不喜欢?” 圆明园经过了一次小小的修整,叫她说自然是现在的更顺眼。四爷亲自画图修的园子,当然更合他的口味。他的口味就是她的,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习惯了。 晚上,李薇放纵了一把,让人做了铁板鳝段,一鱼三吃,还做了香辣虾,好大一盆,端上来就让四爷笑了。 等没人时他才对她说:“朕觉得你还是在园子里自在。”在宫里总像是提着心神不敢放松一样。 李薇也说:“我也奇怪。明明在宫里其实也没忙什么事,怎么好像每天都闲不下来?” 仿佛总有一种紧迫感。 四爷问她明天想干什么? 李薇说想坐楼船!还想在园子里骑马。 他笑道:“都行。那朕让人把船备上,你上午去坐船,中午朕也上去用膳,下午朕陪你骑马好不好?” 好啊。 她笑着投到他怀里,就是一直想笑,笑得收不住。 第二天早上起来,四爷已经去前头忙了,常青在她洗漱时问她要不要去楼船上用早膳。 她一抬头,发现今天其实起得挺早的,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 她一下子跳起来:“快,快,快,咱们去船上看日出。” 一边往外走,她一边让人去喊孩子们。 九洲清晏前面,四爷正跟人说话,突然听到外头乱糟糟的,他抬头往外看,苏培盛看到他的眼神就连忙进来道:“万岁爷,是贵主儿说要去船上看日出。” 四爷原本不快的神情马上就变得和缓了,他起身往外走,微笑着往湖那边张望。其实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但能听到那边传来的人声。 看着楼船渐渐离岸,人声也慢慢消失了。 四爷笑道:“让她玩吧。” ——难得看到她这么开心。 船到湖心中,鸭蛋黄般的太阳已经跳出地平线了,就悬在他们的面前,好像离人特别的近。 然后它缓缓爬高,也离人越来越远。 渐渐的就远到看不清了。 看过太阳再低头会有种眼前一凉的的感觉,好像就算这样看着太阳也会受不了它的热度。 早膳有一道滚鱼片粥,还有溜鱼丸和芙蓉虾,虾饺等。宫里难得见到这么新鲜的鱼虾,李薇在宫里住着也知道,宫里从不拿鲜鱼和鲜虾给主子做饭,因为鲜鱼虾不易保鲜,一死就易变质,主子们吃了他们担不了责任。 连宫中份例里也没有鱼虾这类鲜物。要吃只有腌过的。 额尔赫还好些,端仪她们吃的时候都说:“好久没尝过这个味了。”像比较小端惠还跟端恪说,“你昨天晚上那笼虾饺就全吃了,一个没剩。” 端恪不好意思,小心翼翼看了眼李薇,轻轻打了下端惠:“当着李额娘的面还敢胡说,看不我不打你。” 端恪是九爷的大女儿,进来后也不太爱说话,跟三爷家里的端惠最好。 李薇笑道:“你喜欢呢,就让他们给你们轮着做,每天都有,这样好不好?” 端恪起身道:“多谢李额娘。” 快到午时的时候楼船就靠岸了,额尔赫她们就下船了。船停在岸边等四爷,玉烟问她要不要下去走走。 李薇摇头:“一下去又头晕,就坐这儿挺好的。” 她坐在二楼,登高望远仿佛心境也开阔了。湖面上的风轻轻的吹过来,轻风拂面,真是享受。 结果连四爷上来她也没注意到,他让人拿了件薄斗篷过来,抖开给她披在身上。 “湖上风硬,坐这里吹着了怎么办?” 他牵着她的手离开栏杆,坐到榻上。 船上的家具全都是钉死在地板上的,听说不管是椅子还是柜子还是桌子、榻,底部埋在地板里三寸有余。 中午的膳也是以河鲜为主,只是做鱼的就有三道,一道松鼠桂鱼,一道清蒸鱼,一道玉子豆腐溜鱼丸。 四爷三道都很喜欢,夸溜鱼丸做得好。因为师傅把嫩黄的玉子豆腐也挖出一丸丸的,跟白色的鱼丸一起滑炒,配上翠绿的黄瓜丝,色香味都有了。 李薇说起了端仪他们,说端恪喜欢吃虾饺,昨天晚上一人吃了一笼。 四爷挺煞风景的说:“嬷嬷没管教吗?吃这么多坏了胃口怎么办?” 李薇拿他没办法,跳过这一节说宫里吃不着鱼虾,她在宫里这么久都没见过鱼。 “我居然都没发现。”她觉得后者更神奇一点。 仔细想想,在宫里吃什么喝什么她现在都想不起来了,好像那时也没有特别想吃的。各种酱那个与其说是她想吃,不如说是想给他添几样食谱。 四爷握着她的手笑起来,跟着特别温柔的牵着她下了船,带她回九洲清晏,让她先午睡,等她起来就陪她去骑马。 弘昤已经忘了圆明园了,对他来说这是第一次进来,一早起来就把额娘什么的忘到了脑后。四爷正在慢慢给他开蒙,现在他没空,弘晖几个也都抽不出时间来,就给弘昤找了伴读。 李薇睡前问他,听说正带着伴读转圆明园呢。 她这一觉睡得又香又沉,醒来时已经是暮色黄昏。四爷就坐在屏风外,听到她起来才进来,笑道:“朕见你睡得香甜就没叫你。” 他坐在床沿上,摸摸她睡得发暖发烫的额头说:“要骑马什么时候都行。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先歇歇吧。” 以她要歇歇为由,晚上早早的用过晚膳两人就休息了。 她记得很清楚,拉上床帐,留下夜灯,玉烟等人退下去时,桌上的座钟才刚刚七点。 …… 然后,再次洗漱过,重新铺床再躺下时是九点。 她只觉得自己从身到心都柔软极了,这次再躺下,甚至等不及玉烟等人把床帐拉起来,她就钻进了四爷的怀里,紧紧的搂住了她。 四爷低头遮住她,两人长长的接了一个吻。 他离开时她都要醉过去了。 四爷看她双目半阖,脸泛桃花,嘴唇打开,嫩红的舌尖慢慢收回去。他忍不住又凑上去吸住那舌尖,用舌头去舔她的。 …… 最后一次洗漱是在十点半。 这次洗完她是真的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在圆明园住着他也是照常办公的,十三爷等也是常常进来。 这天她带着额尔赫她们在桃花坞做联诗,四爷突然传话说她把端恪带过去。可把端恪吓得不轻,手上的签也放下了,看着她小心的问:“李额娘,皇……阿玛找我去是因为什么啊?” 李薇知道要指婚的不是端恪,是为什么不知道,但应该不是坏事。她起身道:“不怕,我带你过去。” 端恪这才松了口气,匆匆回去换衣服。牌自然也不必打了,额尔赫她们也失去了玩兴,李薇就让她们自由活动,在园子里想干什么都行。 换衣服时,端恪一直心神不定的,李薇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小姑娘苍白着脸微笑着说没事,让她也束手无策。 直到苏培盛亲自过来,李薇听了他的话才能确定这真是好事。 她笑着回到屋里,按着端恪的肩说:“没事,李额娘跟你保证。” 端恪刚才看到苏公公还紧张,这时看到贵妃这样才算松了口气,不由得在心里想会是什么事? 九洲清晏里,九爷,同时也是新鲜出炉的九贝子,正穿着一身鲜亮的贝子服坐在下首。半年前他突然压着自己的门下奴才还户部欠银,四爷早就想赏他,可是到头来也只给了个贝子。 九爷气得一口血吐不出来,还要来谢恩。 可是谢过恩了四爷不让他走,就留他在堂下喝茶。 他在上头批折子,九爷在下面如坐针毡,一个劲的猜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还要派差事给他? 那干嘛晾着他呢? 这时他就看到这苏公公进来了,他没少埋苏公公这个无底洞,可他收了银子不办事,见了他也跟没看到一样。 早晚一脚踢死这个狗奴才! 九爷在心底暗暗的骂,耳朵不忘竖起来听。刚才这奴才出去,这时回来回话的? 苏培盛跟四爷那里说话,九爷坐得远没听到,只依稀听到个‘贵主儿’。 皇上现在的后宫里就一个能称是‘贵主儿’的。 听说这贵主儿也跟来圆明园了,皇上还真是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啊。 跟着苏培盛拐到他这里来了,对他一揖:“九爷,请随奴才过来。” 九爷稀里糊涂的就告退了,心道这到底是在卖什么哑谜? 结果进屋看到屏风边一下子弹起来的端恪,一下子连舌头都找不着了。父女二人面面相觑。 苏培盛道:“奴才告退,九贝子。” 九爷半天才找回舌头:“哦,那你去吧。等等,”他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扯下腰间的玉佩扔给苏培盛,这时才算慢慢镇定下来。 端恪比他回神还早,指着面前的座儿说:“您……您坐。” 九爷如一桶冰水浇下,又不知所措的纠结了会儿才迟疑的坐下。 对面是他的亲闺女,可现在他还要给她行礼。 ——皇上果然没安好心! 九洲清晏前头,四爷让人把李薇领进来了,两人正对坐着吃今年的荔枝。 四爷笑道:“这下,老九该不会再说朕的坏话了吧。省得给他个贝子就嘀嘀咕咕的。一口气把什么都给他们了,更该不给朕干活了。” 第360章 公主与阿哥 这次出宫避暑,太后这边是打着侍奉太皇太后的旗号,就带了一个成太妃,剩下东六宫的太妃们一个都没带出来。 畅春园大啊,康熙爷建的园子,还没少住,又大又漂亮。 四爷每天都要去畅春园请安,李薇自然也要带着孩子一起过去。头回进畅春园真让她叹为观止。比起来圆明园嘛,是小气了那么一点点。 圆明园如果是六寸的批萨,畅春园就是十二寸的,还放了双倍的芝士。 空间越大,人就感觉越好,大到一定程度就会给人震撼感。她第一次去圆明园时就被震了一回,畅春园在圆明园的基础上震了她第二回。 别的不说,从大门口进去坐上肩舆又走了一刻钟才到太皇太后住的凝春堂。 去过几次后,她发现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太后,全都住得乐不思蜀了。 不过细想想也能理解,宁寿宫就那么丁点大的地方,只有别人来找她们串门的,没有她们去别的宫里找人串门的——尊不下卑嘛。 要是感情好倒算了,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在宫里住了一辈子了,感情好的都主动来找她们了,还有跟她们住到一起的,比如宣太妃。不用出门就能见面,串门一说更是无稽之谈。 所以,太皇太后和太后才是真正的可怜人,除了巴掌大的御花园就是宁寿宫。 这么一来,畅春园就真是天堂了。 四爷本人是很希望她们在畅春园住得开心,不要急着回宫的。李薇能猜到一点点他的心思,大概就是觉得把两位长辈扔在宫里,自己在圆明园避暑很不合适。既然长辈们在外面,那他当然也要在外面陪着啦。 其实没人管他这个,可他就是觉得这样才名正言顺。 端仪几个也到畅春园来了,四爷想让她们跟着太皇太后住一阵子。 李薇跟几位公主明里说是让她们陪伴太皇太后,底下大家都清楚,是想让她们提前去适应下蒙古那边的风俗。太皇太后那边是一水的蒙古风格,来往的宫女,侍候的嬷嬷当着太皇太后的面说的都蒙语,吃的喝的用的玩的,也几乎全是蒙古传统。 端仪她们在宫里虽然跟着嬷嬷们学蒙语,但亲身感受下会更直观。 头几次是李薇陪着她们过去,后来就让她们自己去的,偶尔也会住下两三天的。 教引嬷嬷们回话时都说公主们都很认真的学,没有一个叫苦的。 “嬷嬷们多照顾些公主。”满人厚待奶母,这个习惯也是由康熙爷发扬光大的。宫里侍候的小主子们没了,奶娘们可以得到小主子的遗物。康熙爷那会儿还有奶娘怠慢公主的活例子,真是叫人瞠目结舌。 李薇就想丑话说到头里,因为这些教引嬷嬷日后都要跟着端仪出嫁的。 “公主好,你们才好,一家子都有好日子过。”她扫过底下站着的四个嬷嬷,这几个都是公主那一群嬷嬷里领头的。 “公主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好不了。”李薇斩钉截铁的说。 嬷嬷们扑通扑通都跪下了,争着抢着表忠心,都说会一心一意侍候公主,还有的说如果公主没了,她们当时就一头碰死。 这是拿话在噎她。怪不得都说奴大欺主。 公主们因为要抚蒙,宫里上下都待几位公主十分客气,这些嬷嬷在宫里是管着公主的,自然也有觉得自己高那么两分的。 李薇道:“你一个死了不算,全家都还在呢。” 那个当头说要碰死的嬷嬷马上就卡了壳,不敢置信的看着坐在上首的贵妃。跪在她旁边的人赶紧戳戳了她,才让她回神,合身扑在地上鸡啄米般磕头,嘴里道:“都是奴婢嘴贱!贵主儿息怒!”一边扇自己的脸。 这都不用李薇再开口了,常青出来跺了那个嬷嬷一脚,喝斥道:“没规矩的东西!当着贵主儿的面做什么样子?来人,请出去开导开导。” 他一声令下,外头就进来两个太监,拖着那嬷嬷就出去了。 这时嬷嬷也不敢喊了。 李薇是见过四爷那边的奴才求饶的,别说喊了,哭都不敢哭,再害怕也只敢规矩跪着。是生是死都是主子发话,像这样吵的跟菜市场的,那都是从心里就没把主子放在眼里。 该说的话都说了,她让常青领这群嬷嬷去看那个挨打的,打完再让她们回去。 下午四爷就知道她发威的事了,笑着说:“做得好,日后多来几次,看还有谁敢小瞧你。”然后让人去把那嬷嬷的丈夫给判了一千里的流刑。 他笑道:“一顿板子值什么?养个十天八天的就好了。一次给个狠的,看她们还敢不小心侍候公主们。” 完了让李薇去看看公主们,他道:“教训嬷嬷是为了她们好,你告诉她们。朕把她们嫁出去,就会保她们一世平安富贵。” 李薇原样跟端仪几个学了,又自己作主添了句更感性的:“都叫了皇阿玛了,那就是你们的皇阿玛。咱们家的公主走出去,不说欺负人就不错了,怎么能让别人欺负呢?” 端仪她们此时才仿佛有了点精气神。最早进来的三爷家的端惠跟李薇更亲近点,趁没人时抱着她的胳膊悄悄说想让她再打一个嬷嬷。 “她最坏,老借着教我规矩的时候让我多跪,我的膳她也克扣。一个学不好就要减我的菜。”端惠道。 李薇吓了一跳:“你怎么不早说?” 端惠道:“我想着,我要是连这个都熬不下来,等去了蒙古就更受不了了。” 傻丫头啊! 李薇几乎要仰天长叹,端惠抱着她的胳膊摇了摇:“李额娘别生我的气,皇阿玛和你顿顿都赏菜给我,那个是她不敢克扣的,我没饿着,就是生气。” 没饿着就好,李薇发誓从今天起所有的孩子顿顿都赏菜。 她以前看心理学上说孩子们受到欺负不告诉家长大人,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坏事,而隐瞒坏事是人的本能,所以哪怕挨欺负的是他们,也怕告诉大人后自己会受罚。 而有的家长还真的会因为孩子受欺负骂他们没用。 所以真不怪孩子们在老师、同学、比他大的孩子或路边陌生的大人那里受了欺负不敢说啊。 李薇一时顾不上这个,可她能替端惠打这一次,日后呢? 她让端惠自己打。 端惠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来。 李薇教她:“你是主子,她们是奴婢。她们教你是规矩,你打她们是天理。就算没理由,你也能打她们。嬷嬷们拿规矩压你,你就拿身份压她们。” 端惠犹如醍醐灌顶般的开窍了,当天就让人赏了那嬷嬷二十板子。 端恪吓得拉着端惠说你这下闯祸了怎么办怎么办,端惠拉着她如此这般耳语了番,道:“我现在才明白,皇阿玛和李额娘都对咱们这么好,她们凭什么拿捏咱们?我就是打她了,我看她敢不敢呲一呲牙!” 嬷嬷自然是不敢的。端恪就亲眼见着那挨打的嬷嬷养好了回来谢恩,端惠笑着赏她座儿,还体贴道:“嬷嬷待我好,我心里清楚呢。只是啊,我年纪小,这气憋在心里总不自在呢,是以就要发出来。日后若还有这种事,只能请嬷嬷多担待了。” 往日里站在她和端惠跟前,事事时时都要端着范儿的嬷嬷,此时却低眉顺目的说:“公主是奴婢的主子,自然是您怎么说,奴婢怎么做了。” 端惠就笑:“瞧着嬷嬷这是心里还有怨气呢?” 嬷嬷赶紧离座扑通跪下,磕头道:“奴婢万万不敢!公主明鉴!” 端惠毕竟没有四爷那么狠,一个小姑娘能大胆这一回已经可以了,见嬷嬷服软就让她下去了。 端恪等人走了才敢大喘气:“你还真敢啊。” 端惠咬咬牙说:“日后她要还不规矩,我还要打她!”端恪倒抽一口冷气,端惠说:“你想想,咱们要连在自己的地盘,打自己屋里的下人的胆子都没有,嫁过去了不是更加什么都不敢了?” 端恪听怔了,好像一时间想通了什么。 端惠道:“从我进宫起就只有自己了,如果我自己再不护着自己,那就成任人宰割了。” 端恪想起到圆明园前刚见过的阿玛。阿玛让她在宫里乖乖的,说家里都好,她额娘好,她妹妹好,她弟弟也好。最后阿玛说,让她放心,他会好好照顾她额娘和弟妹的。 端恪当时想的是,我不稀罕你照顾他们,好像我进宫当公主就是为了给他们挣好日子的。你怎么不问问我好不好?在宫里住不住得惯?有没有受欺负? 今天听了端惠的话,她才知道什么是孤家寡人。她和端惠一样,从此只有自己能依靠了。 “我听你的。”她道。 端惠怔了下,晚上就听说端恪让嬷嬷跪着侍候她规矩。 “嬷嬷日日跟我说规矩,不如先让我看看嬷嬷的规矩好不好吧。” 畅春园里,公主们跟嬷嬷闹得沸反盈天的,上头的太皇太后和太后一个都不管。太皇太后天生就不爱管事,太后则是一听就笑了,还说这才像公主。 她跟方姑姑说:“先帝那会儿不好说,现在可不一样了。我生的我知道,皇上是绝不会替嬷嬷们撑腰去责备公主的。” 方姑姑给太后轻轻捶着腿,笑道:“您忘了还有那位呢?有她在,只怕还要替公主们叫好呢。” 太后笑道,笑完悠悠叹了声:“一开始叫好的可不是她。”要不是皇上在她打了嬷嬷后流了嬷嬷的男人和儿子,公主们也没这个胆子。 皇上这个脾气啊,真是…… 让她说什么好呢? 圆明园里,四爷正带着一群阿哥们钓鱼。他的打扮最朴素,穿着李薇给他做的无袖大褂子,穿着草鞋带着斗笠,手上的鱼杆也是潇湘院里折的细竹子。 与他相比,湖边坐着小板凳的一排阿哥们就奇怪了。穿着素绢轻纱的衣服,腰悬玉带,端得是一派风流。不过现在袍子下摆都掖在腰带里,裤腿高高挽起露出白生生的小腿,再戴一个崭新的斗笠,手上再握一钓杆。 四爷说这是野钓,还带他们去亲手挖蚯蚓。这东西好找,织耕园里有不少呢。弘昐等人是亲眼见过施肥的,挖蚯蚓时个个把脸皱得像吃了一筐的酸桔子。 弘晰几个有发现的,比如弘晰就从旁边找了个木片,有没发现的,如三爷家的弘晟就一边挖一边笑话弘时,说他个大男孩还怕蚯蚓,说着说着汗从额上滴下来,他抬手在脸颊上一蹭,脸上就抹了一道田里的泥。 弘时一脸‘你好恶心好可怜’,弘晟还道:“你就该跟哥学学,瞧哥的,再说你怕也怕个差不多的,换条五步蛇,啊,那怕起来还说得过去,怕蚯蚓,哥都不稀罕说你!” 弘时严肃点头:“那是,我是不能跟哥你学。”然后飞快的把弘晟挖好的蚯蚓给抱着跑了。 “啊!你个臭小子!”弘晟又抹了把脸,这下连弘晖都同情他了,让人去打水来给他洗。看弘晟去追弘时了,两人在远处又打又闹的,弘晖小声告诉大家:“别跟他说。” 大家都点头,弘晰笑得格外有内涵,他已经猜着了。去年皇上在丰泽园带他们一起种地,虽然太监们都是避开他们施得肥,但书上有,弘晰看书就知道了。 弘时被弘晟抓住后,看他那双手上全是泥,一个劲的喊你的手你的手!一边拼命挣扎不让他的手碰到,弘晟发现后嘿嘿嘿的把两手的泥全抹弘时身上了。 四爷就在一边挖的,看到后笑着对苏培盛说:“去给你四阿哥和弘晟都找两套衣服过来,朕看这鱼钓完还要再换一身。” 这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假。鱼钓到一半,弘晟钓到一条,拉到岸上刚取下勾就被那鱼扇了一巴掌,然后鱼儿跳回水里了,他在那里呸呸半天,一嘴鱼腥味不说,一抹脸上还滑腻腻的。 四爷笑,问他要不要抄网,那东西方便。 弘晟抹脸道:“要!汗阿玛英明!” 四爷也来了兴致,放下鱼杆说:“那朕就英明一回!” 他让人拿大鱼网来,往湖里撒网捞鱼。一群阿哥都没看过这个,跃跃欲试。等捞完出来没几个还是干的。 李薇这边早在听说他们要撒网捞鱼就让人烧热水了,等回来后一个个都先进屋洗澡,把这一身的鱼腥气给泡掉了再出来。 四爷洗完后从屏风后出来,抬头闻闻:“这回真成香饽饽了。” 李薇正要拿衣服给他换,听了就笑倒在那里。上回她拿这个打趣他,说他是香饽饽,前朝后宫都争先恐后的要把他抢回家去。 四爷当时笑得快岔气,然后逼她说他是香饽饽,那她想不想要?她说想要,他说那你要吧,朕在这儿呢。 他过来从她手里拿过衣服披上,笑道:“笑什么?朕不是香饽饽吗?” 她笑得浑身无力,拿干布给他擦头发,道:“香,香死个人呢!”然后抱着他的头在光溜溜的脑门上亲了一口。 门外苏培盛隔着屏风虽然看不清,但显然主子们正在开心呢,他犹豫了下,还是上前轻声道:“万岁爷。” 屏风里四爷嗯了声,李薇从他怀里站起来,继续给他擦头发 苏培盛不敢进去,就在屏风外说:“宫里曹得意和安郡王府的长史在外求见。” 曹得意是长春宫的,安郡王长史来了应该也是正事。 李薇赶紧给他换上衣服,头发还湿着是来不及了,只好就这么让他披着出去。她坐下等,心里猜是什么事。 四爷先见的是安郡王长史。安郡王,就是八爷福晋郭络罗氏的堂兄,之前上折子请立嗣子为世子的那个。在又熬了一年以后,终于熬不下去,撒手归西了。 长史来报信也是正常的,至于上折子的事就看安郡王府找人代递了,反正那家现在是没有能直接面君的人。 四爷让长史退下去,很是铁面的让苏培盛传怡亲王进来,打算这就让安郡王一家搬家。御赐的宅子是给郡王住的,没郡王了自然就住不得了。 苏培盛挺有良心的提醒了句:“万岁,曹得意是……” 四爷把曹得意给忘了,他现在要顾的是安郡王的后事。毕竟他虽然打回了安郡王的折子,但是该施的恩要施。施给死人就不必担心有问题了。他已经有点学会了先帝的手段。 他是不打算再让安郡王府传下去,但安郡王,他要让他风光大葬。要让皇子至祭,要亲自给他写悼文。 这样一来看谁还能说他刻薄寡恩! 呵呵呵呵呵~ 四爷脑补得正欢乐,闻言道:“朕这里没空见他,领到贵妃那里去吧。” 得嘞! 苏培盛欢乐的领曹得意去见贵妃了。 曹得意是头一次进圆明园,但不是头一次见贵妃。不过他没想到万岁爷连他的来意是什么都不听,就让贵妃处置了。 万一是长春宫的事,那不是等于贵妃替长春宫拿主意了? 曹得意怎么想怎么不舒服,可这事也轮不着他说话。 另一个没让他想到的是贵妃居然就住在九洲清晏里头,苏培盛领着他也不过是从这个门到那个门,连院子都没出。 刚到贵妃的屋门口就闻到了桃花香,抬头就能看到一个半人高的梅瓶立在墙角,里头插|着数枝桃花。 苏培盛领他到了门口就不进去了,通报完这小子就示意让他自己进去。 曹得意只好在屏风前就跪下道:“奴才,长春宫曹得意叩见贵主儿万福金安。” 李薇在屏风那头道:“你来是有什么事?说吧。” 虽说是太监,但也是生人。李薇没那个兴致谁都请到屋里说话,隔着屏风挺好的,四爷都爱隔着屏风让人传话。 曹得意也不敢起身,眼一挤掉了两滴泪,哽咽道:“回贵主儿的话,大阿哥的格格,落胎了……” 什么?! 李薇怔了,听曹得意在那里说什么时候见红,什么时候喊来太医,太医又是怎么说的等等。 他说完等了会儿,李薇才回神让他起来。 这事可有点大。 她让曹得意先等着,等四爷得空肯定还要再问他。 曹得意让苏培盛带走了,他给他找个地方待着去。九洲清晏可不是能乱走乱撞的地方。 屋里李薇跟柳嬷嬷叹:“怎么就这么不顺呢?” 柳嬷嬷说得很有技巧:“是那格格福薄,贵主儿不必忧心。”她顿了下,嘴角一勾露出个笑来:“这事,咱们只看长春宫的笑话罢了。” 第361章 兄弟之间 李薇在四爷回来前,特意让人备上茶和点心,营造出一种十分轻松惬意的气氛来说曹得意的事。弘晖的那个孩子虽然只是个格格的,但她知道四爷很上心,一早就起好名字了。 男的、女的都拟了一大张。 她想着还是缓和些告诉他。到圆明园后难得大家都高兴,他要是再黑上几天的脸,那不是扫兴吗? 至于这个孩子是不是有什么缘故,那自有长春宫去操心。 于是,四爷一进屋就闻到了淡淡的奶香味儿。果然就在桌上看到了仍然用冰镇着的酸奶。 李薇让人在酸奶里少放糖,然后吃时加各种切碎的蜜饯和蜜豆。 四爷换了衣服出来捧起来就吃,李薇才凑过去,他这一小盅已经见底了。只见他放下白瓷盅,道:“朕已经问过曹得意了,这事长春宫自有处置,放心吧。” 好啊,曹得意在她这里话只说了一半啊。重头戏见着了四爷才肯说。 李薇懒得跟他计较,直接问四爷:“那长春宫是打算怎么查?” 四爷抹嘴漱口,道:“查?皇后道这事查出来恐叫天下人看了笑话,所以建议私下暗中寻访。” 这话也有道理。宫里不近人情的规矩多了,下午柳嬷嬷就跟她科普了半天。不说流个产不让查,就是以前毓庆宫里理亲王的女儿没了,不也没查吗? 她这么说,四爷笑道:“你真当理亲王是个软柿子了?他没少查。” “那后来呢?”她还记着这个呢,当时理亲王喜欢额尔赫,说像他那个女儿,过年时天天接进宫去看。 后来好像就没跟四爷这么要好了。 四爷道:“查出来的自然都没好下场。”不过当时理亲王按下来了,大概是盘算着秋后算账。现在这么多年过去,死在理亲王算计下的人多了,连四爷猜不出哪个是幕后黑手了。 长春宫说要私下查,那这事四爷难不成就不管了? 她可不相信。 然后晚上苏培盛就亲自领进来了一位看着是太医的人。 四爷亲自问他那个小格格流产前后的事,脉相如何,几是发病,原因是什么,如何用药,等等。 他屏退了左右,只带着太医在里屋说话。前后约有一刻钟那太医才又被苏培盛给领走了。走时脸色青灰,跟虚脱了似的。 他出来后先喝了半盏茶,才说:“真是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李薇吓了一跳:“他敢骗你?” 太医这是不要命了? 四爷笑道:“他没骗朕,只是不说实话而已。” 太医都怕担责任。何况这又是明显的阴私事,万一最后查出来是大福晋干的,是贵妃干的,是东六宫的太妃干的,是宫外的哪个王爷干的,等等。 太医害怕啊,他要实说这孩子就是被人用计给害了,这事就严重了。那能害了孩子的,自然也能连他都害了。而且敢这么干的,无不胆大包天。回头那人再自证无罪,那太医就是个诬告。 ——你为什么诬告?你受谁的指使? 如此这般,太医遇上这种事都是说胎儿弱,或母体弱,或坐胎不稳,反正肯定不是阴谋诡计,而是这个孩子流产是正常的。 李薇没想到四爷在里头问了这么半天,太医说的就是那个格格年纪太小,进宫后又水土不服,胎儿月分小还没坐住,然后就流了。 四爷再给她一解释,她是明白原因了,但这流产已经不能让她吃惊了,她吃惊的是当着四爷的面,那个太医居然也敢这么敷衍? 四爷却是已经习惯了,前有蒋陈锡,再来个太医也不奇怪。 人皆有私心。 只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孩子是小,他不能允许自己身边会有这样的事。 当着李薇的面,他让人把张保喊进来了,“长春宫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你去吧。” 张保现在多数是在外传旨,干的是总往外跑的活儿,在养心殿里倒是少见了。他见着李薇还跪下磕了个头,听四爷说就道:“奴才明白了。” 四爷又嘱咐了几句,让他今天就回宫去。 “朕不在宫里,那些小鬼们才要露出头呢。”他难得笑着对张保道,“只管放心大胆的查。查出来了也不必一时就拿下,先盯着,等朕回去再做处置。” 张保走后,圆明园里照旧还是一片歌舞升平。 四爷大概是觉得弘晖没了孩子十分可怜,就常常把他叫到圆明园来。托弘晖的福,四爷不好只叫他一个,就总是搭着弘昐三兄弟中的一个。今天是弘昐,明天就是弘昀,后天就是弘时。 李薇见天的都能见他们兄弟一面,高兴得很。 弘昐来说宫里一切都好。弘昀说皇阿玛和额娘你们不在宫里,西六宫热闹了些,新进宫的庶妃们常常四处闲逛。 “你遇上过?”李薇可不愿意出点什么事。 弘昀道:“儿子都跟哥哥在一起,何况身边带着人呢。”玉烟在一旁连忙说,“主子别担心,阿哥们走动时都会有太监提前清道,撞不上的。” 李薇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在宫里也没走路走一半遇上人。 这也是特权,这条路我要走,其他人现在都不能走。等我过去了你们再走云云。 说出来就有些欺负人了,但想想西六宫里庶母阿哥们挤在一边,还真不能少了这个规矩。 弘时说的就简单了,就是刘宝泉过来后,有好些点心他都吃不着了。 李薇就道那你今天吃个够好了。 百福和造化也被带过来了,现在四爷是去哪里都带着它们,是名副其实的御犬。现在两只狗的年纪都大了,虽然还能跑能跳,但累得也快,跑一会儿自己就趴地上了。四爷觉得小喜子一个人顾不过来,又挑了一个太监。 李薇有天听赵全保管他们叫‘抱狗太监’,他们的任务就是在百福和造化跑累时抱着它们,带它们四处去逛啊,看景儿啊。 弘昐他们过来后都会陪百福和造化,弘时跟百福玩绣球时,百福跑两圈就往地上一趴,旁边的太监赶紧过来想抱起来,弘时拦住他,自己上前抱起百福,颠颠说:“看来你是真老了啊。” 百福向上一冲,舔到他的嘴上,哈哈哈的喘气,缓缓摇尾巴。 晚上四爷悄悄跟李薇说弘时哭了。 “哭了?”李薇连忙问是怎么回事,看四爷还笑呢就知道不是儿子受欺负了。 “下午朕去找弘时,看到他在湖边坐着,抱着百福掉泪,朕就没过去。”四爷轻轻叹道,他当时站在那里看了一刻钟,弘时抱着百福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一边给它摸毛,一边掉金豆子。 李薇听了心疼极了,想了想跟四爷说要不要再养只小狗? 要是百福和造化突然没了,有个小狗也免得孩子们太伤心。 结果四爷很严肃的说那怎么行呢? “百福和造化看到新的狗会伤心的。”他认真的说,“等百福和造化真的离开了,给它们造个坟,到时再养吧。” 李薇:“……”原来孩子们这么爱狗都是你遗传的。 九爷府上,九爷正被两个小儿子闹得头疼。这两个小子出生时只差了四天,他一时兴起就总叫奶娘给他们穿一样的衣服,打扮成兄弟逗着玩。 刚才小四跟小五抢一个金铃铛没抢过,张嘴就大哭,一边哭一边没头没脑的打小五。小五被哥哥一拳打到眼角,在眼角挂了一道。于是小五也比着嚎起来。 九爷先骂小四:“你比他大,抢不过还有脸哭!!”转头再骂小五,“就吃了一拳就有脸哭!打回去啊!爷养的不是姑娘!” 骂完转脸出来了,小狗子紧紧跟在后头。 转到府里的花园子,太阳老大在头顶上晒着,花园里的花都打蔫,垂头耷脑的,看得人心情更不好了。 九爷气冲冲的在自家花园里转了三圈,气没消反倒更大了。“爷都混到只能哄儿子玩的地步了!”九爷暗骂。 小狗子缩着肩站在后头,不敢劝爷您进屋吧外头晒。恰好在此时有人来了,小狗子跟得救了似的马上探头说:“爷,于义来了。” 于义比小狗子大,也是从小侍候九爷的太监。他切得晚,长得不似一般太监那么阴柔,方脸宽肩五短身材。一般偶尔替九爷出府见人。 看到他来,小狗子就避得远了些。丁义站到九爷身后,小声说:“爷,八爷去安郡王府了,还有十三爷和佟家的隆科多、舜家颜。” 九爷倒是没想到八爷也去了,不过他说出口的却是:“十三亲自去了?他还真是谁都不得罪。” 十三现在不一样了,皇上是那个脾气,他办差的时候像皇上,谁的情面都不讲,私底下全是有了几分八爷的品格,脸上时时都带着笑。 丁义还没走,九爷还没说他去不去呢。 九爷还再看看,不过他的脾气不合适憋着,一面是知道自己最好再谨慎些,一面是在家里憋得火气越来越大。 这上头坐的不是亲爹可真麻烦!更别提皇上还是这副狗脾气! 丁义这么盯着他,这不是让他的心情更不好了吗? “下去!”他喝斥道。丁义麻利的退下了,连赏都不敢要。 日子不是这么过的啊。 九爷困兽般围着花园绕圈。他还不能拖太久,好歹大家现在同为宗室,说不得都要互相照顾一二。不管是锦上添花还是雪中送炭,都是宜早不宜迟的。 早年听说十四还不乐意只是个贝子,你不乐意给爷啊,爷不嫌贝子丢人。 爷他娘的连个贝子都挣不着! 现在他才觉得:这贝子晚半年再戴头上就好了。 第362章 莲花馆 弘晖回宫后自然是要先回阿哥所换衣服赶着去上课,戴佳氏听说他回来就匆匆从那格格屋里出来,却被拦在了书房门外。 弘晖一出来就看到等在那里的戴佳氏。 戴佳氏浅浅一福,道:“爷,请听我一言。” 弘晖不等她说就道:“不必多说,就当这孩子跟你我无缘,放宽心只管等我下了课回来再说话。” 把戴佳氏一肚子的话全都堵了回去,她看着弘晖出去,一时都忘了她原本是想说什么了。 她的奶娘却是喜不自禁,赶紧扶着她回去:“姑娘,你放心,大阿哥都这么说了,咱们不用担心了。” “是,是。”戴佳氏茫然点头。 昨天中午她正在用膳,突然听说格格这边见了红,等她赶过来时胎包已经落下来了,那格格哭得气噎声堵倒在在榻上,半张床都是红的。 她当时脚就软了。 一面让人看住院子里的人不许进出,一面去喊太医,然后回去换了衣服,亲自去长春宫请罪。 那时她真的觉得天都塌了。 大阿哥不在偏偏出了这件事。而这个孩子自从有了的那天起,所有人都说她一定会害他,因为怀这个孩子的格格身份并不差她什么,都认为这孩子一旦生下来,格格早晚会升成侧福晋,就跟贵妃当年一样。 谁又知道戴佳氏比任何人都怕他出事。 因为只要这孩子出了事,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从她没进宫就听说这两个格格起,阿玛在书房关了两天后,出来恳切的跟她说,进宫后千万不要争宠,她所要做的就是一心一意的侍候大阿哥。 “这个指婚,不但咱们觉得承受不起,就是……”阿玛憔悴的像老了十岁,他指指上面,深深的叹了口气:“就是上面,只怕也觉得委屈自家孩子了。” 对戴佳氏而言这就是当头一棒。 自从大阿哥的身份一夜之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后,见过戴佳氏的人都说她是天生的凤凰命。都说以她本身的家世人材来说,除非再投回胎不然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造化。 现在既然有了,可不就是她天生的命好吗? 戴佳氏年纪幼小,这种话多听几次自然就记在心里了,也暗暗的想会不会是真的呢?后来宫里来了嬷嬷教导她,这才让她渐渐收了心。而阿玛在她进宫前说的这番话才真正打消了她的绮思。 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对大阿哥来说就是倒霉了吧? 所以她怎么敢不安分?她只敢小心翼翼的捧着大阿哥,日后就算他有了其他宠爱的人,她也会一并捧着的。 她哪有底气去害人呢? 下午弘晖上过骑射课之后,又回阿哥所换了趟衣服才去长春宫请安。 母子二人见面后,俱都没先提起那个流产的孩子。 元英笑着问他:“好久没去园子里了,这次去了玩得开心吗?” 弘晖恭敬的把钓鱼、挖蚯蚓的事学得活灵活现的,元英也捧场的笑了起来。见气氛挺好的,她才缓着把那孩子的事跟他说了。 “额娘查问过太医了,说是那个格格年纪小了,孩子一开始就没坐稳胎,这才稍大一点就掉了下来。”元英把弘晖拉到身边,“你那院子里人少,是非也少。这事跟你福晋没关系,回去可别给她脸色看。你们两个好了,我才能放心。” 弘晖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松了口气,万不得已,他并不希望这事跟戴佳氏有关系。哪怕是另一个格格心怀嫉妒下了手,或者是这个怀了孩子的格格自作孽,也比是戴佳氏出事要强得多。 格格不好了,影响不大。先帝指婚的嫡福晋出了问题,那就等于是在背地里捅了他一刀。 他甚至还想过哪怕万一是戴佳氏下的手,他都要把这事给盖住,不能让人查出来。 既然太医那里说没事,就照这个说就行了。 从长春宫出来后回到阿哥所,太监问弘晖:“大阿哥,往哪边去?” 弘晖原本走向书房的脚步一顿,转向了福晋的屋子。他前脚去找了福晋,那个格格那里就得到消息了。 她本来翘首以盼,盼着大阿哥回来能替他们母子报仇,谁知大阿哥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去找福晋了。 侍候她的宫女这两天也瘦得脱了形,看她又默默流泪,扶她躺好劝道:“格格,凡事都要保重自己,日子还长着呢。” 腹下还在空荡荡的疼着,格格喃喃道:“……嗯,我都知道。” 长春宫里,元英实在是看不出来到底是谁下得手。太医说的话虽然正合她意,她也不愿意弘晖那里跟阴私扯上什么关系,最好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可她自己是不相信的。 她问庄嬷嬷:“依嬷嬷看,这会是戴佳氏做的吗?” 她让弘晖不要怀疑戴佳氏,那是因为‘不能’是戴佳氏做的。可是凭心而论,最有可能下手的就是她。 庄嬷嬷哪敢直言大福晋有鬼?犹豫半天悄悄说:“依奴婢看,这事只怕是不好说。” “你说说看。”元英淡淡道。 庄嬷嬷小声说:“总有人不盼着大阿哥好的。”话刚说完就见皇后的眼睛像电一样看向了永寿宫的方向,庄嬷嬷心里马上不安起来。 永寿宫已经成了长春宫的心魔。 如果说皇后是恨,庄嬷嬷就是惧。 她真的一点都不希望因为她的话让皇后以为是永寿宫下的手。就算真是这样,她也不能让这事是她挑起来的。 庄嬷嬷连忙扯出七八个人,比如东六宫的太妃们‘她们都不盼着万岁好,盼着咱们跟永寿宫打起来’,再比如西六宫的其他妃嫔也都说不准。 “像那个顾氏,说不定就在心里恨着咱们长春宫。”顾氏的事现在已经说不清了,那个嬷嬷说是病重了,直接就不进来了,元英让乌拉那拉家的人去问,结果连人都找不着了,一说死了,一说病重了送回老家去了,等等。 元英的心里一直在想,如果能抓住这个嬷嬷,让她说出是贵妃指使人整治顾氏的,万岁知道了是不是就会厌弃她了? 可是她又想,就算现在万岁不要贵妃了又如何?他也不会再转回头来找她了。有那么多的新人在,他自然会去宠爱更年轻,更懂事,家世比她也不差什么的妃嫔。 每当想到这个都会让元英不寒而栗。 就像身后有一个漆黑的大洞。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庄嬷嬷说了那么多,无非是她怕贵妃,不想让她去找永寿宫的麻烦。这让元英越来越不想听她说话,让她下去后喊来了曹得意。 曹得意静悄悄的进来,停了半盏茶的功夫再悄悄的出去了。 他回到屋里,挥退侍候他的小太监,自己打水洗漱,脱下来的脏衣和靴子也都规矩的叠好摆在椅子上。 等他吹了灯躺下后,在黑洞洞的屋里才敢露出笑容来。 呵呵……皇后终于要用他了…… 皇后想这事是谁干的,他就查出来是谁干的,他还会把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就算拿出去也没有人能看出不对来。就连那人自己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干的。 奴才就要这么当才能让主子开心高兴。 当奴才的,也才能成为主子的心腹。 圆明园里,李薇还没用晚膳时打了个喷嚏,四爷摸摸她的背说:“出汗了,去换一身。穿湿衣服容易着凉。”然后硬是赶着她去换了身衣服。 可是换过衣服后又连着打了几个,这下连李薇都明白了。 她着凉了。 四爷赶紧让人把黄升喊过来,他从紫禁城搬过来,自然侍候皇上的那一班子也都跟着搬了。不只是前朝那一堆,后勤也跟过来了。 李薇觉得就是普通的着凉感冒,应该是昨天在湖边待得太久,吹风吹着了。她认为重要的是赶紧从九洲清晏搬出去。 四爷按着不让她起来:“搬什么?别折腾了。” 她起来三四回都被按回去了,哭笑不得道:“爷,万岁,这不是开玩笑的。过给你可怎么办?你天天都要批折子,病了你也不休息啊。” 最后她脸一沉,严肃道:“万岁爷,您这是陷我于千夫所指。” 四爷按着她发笑了:“贵妃的心意朕都知道了,好好躺着歇吧。” 两人一直争到太医来都没争出个结果,李薇不管是耍赖还是求情,最后眼泪都挤出来了也没用,四爷一面给她擦泪一面说:“别哭了,哭得再头疼。” 那您倒是放我回桃花坞去啊。 黄升亲自来的,左院判来治感冒着凉真是大才小用。他号过脉,请旨看过面色,再听贵妃说到园子的这些天她都在湖边消磨大半天,不是坐楼船吹风就是在湖边散步。 李薇说完就见黄太医的虽然一直保持不变的微笑,但感觉就是‘哦,原来如比’。 连坐在一边的四爷都长长叹了口气,让黄升出去开方子,转头对她说:“以后不许你去湖边。”说完顿了下,叹道:“要去朕陪着你才能去。” 她只是觉得湖边风景好,不想老在屋里坐着。其实她也不止去湖边,各处都去了啊,潇湘院的竹林和桃花坞和桃林都去过很多遍了。 可四爷还是坚持她暂时不能去湖边了,就算是这次病好了也不能去,更不能去坐船,还这就让人去把楼船给栓起来了,说是暂时都不许用了。 不管是不许去湖边还是不许再坐船这都是其次的问题,等药熬好端来了,李薇咬定不喝药,不让她搬走就是不喝。 一屋子人包括黄太医都看着贵妃娘娘‘忠言逆耳’。 四爷不难为那端药的宫女了,看着也是侍候素素的老人了,怪不得主子不喝药就跪着也不劝,跟着素素的人都这样。 他接过药碗吹了吹,递到李薇嘴边。 由他亲自喂着,李薇被迫张开嘴把药给喝了。 喝完顿觉生无可恋。又不是演琼瑶戏,她生病了搬出九洲清晏是多正常的事啊,四爷怎么就非在这里拗起来了呢? 李薇决心再努力一回,让人都下去后,握着他的手:“胤禛,我是担心你啊,让我搬出去吧,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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