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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满月后她喝了几天回奶的药,一点也不难喝,看药方就是生麦芽,但效果却很好。胸部也一天天回复到正常大小了,虽然还是要比以前稍稍大一点。 她穿上了比基尼的那种胸罩,两个三角片加几条绑带就行。钢圈没有,铜圈还是能用的。戴上后瞬间挺拔了起来,四爷看到边笑边赞:“好,好。”然后笑岔了气。 他笑完上手来揉,道:“又软又绵。”说罢在上头轻轻咬了一口。 好不容易出了月子,虽说之前他掂记着外面的事,做得也不多,但两人到底有两个月没在一张床上了,彼此都想念得很。 帐子里,他吸了一会儿,不无遗憾的说:“那生麦芽喝了倒真有效。” 她叫他吸得魂都要被吸出来了,听了这话只点头:“对,有效。” 他就又埋在她胸脯间笑了一场。 最近四爷心情好,见什么都笑。小五尿得高,奶娘给他换尿布,他能尿到屏风那里去,正好叫他看到,笑着说这个小子以后是个能干的。 李薇赶紧叫人擦地,顾不上跟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儿子最高的人说话。 要说四爷最喜欢的儿子,以前是弘昐和弘昀,弘时那会儿他已经忙起来了,现在弘昤落地,他又闲了,每天都有时间逗儿子。 九洲清晏里回荡着婴儿的啼哭,叫到这里来见四爷的傅敏等人都有些不习惯了。 他们倒是知道李主子搬进来了,可也以为产房是设在别处的。谁知不但产房就设在这里,月子也是在这里做的,现在孩子也养在这里了。 书房里,几人各自落座。 听着隔壁五阿哥的哭闹声,傅敏镇定开口:“这次选秀,各府算是都得偿心愿了。” 戴铎是最坦然的一个,他不像傅敏和顾俨是官家子弟出身,从小是由丫头小厮奶娘嬷嬷们捧大的。他小时候家里就一个炕,打小跟娘和弟弟妹妹们在一张床上睡,别说是哭声了,半夜弟弟妹妹们拉了,他闻着臭味继续睡也是常有的事。 他道:“那也未必,好些人家都被留牌子了。”留牌的是这回先不指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栓给某家了。 顾俨也道:“确有几家被留牌子了。年家大姑娘就是一个,她下头还有个妹子。这几天年家大少爷正在四处打听呢。” 留牌就有一样不好,那就是姑娘就这么被吊着了。要是撂牌子,那回家自行聘嫁就是。留牌子是上头看着你好,但一时半刻找不着人家配你,先把你给留下来。可皇上那边真能记得住每一个被留牌的人? 万一今年留牌了,然后上头的人把姑娘给忘了。一年年下去,姑娘被拖大了年纪,那可就砸手里了。 所以一旦留牌子,各家都会赶紧打听上头的意思。到底是想把姑娘给哪一家,打听清楚再去这家问口风,两家有了共识,求个指婚也是条出路。总比一直耽误姑娘要好。 从头到尾四爷都没吭声,抿了口茶道:“都有哪几家的孩子被指婚了?” 顾俨扳着手指一个个数。直郡王府的弘昱,五爷家的弘升,七爷家的弘曙。还有就是四爷家的弘晖。 四爷慢慢叹了一口长气,在座的三人也都沉默下来。 顾俨数了半天,刻意隔过去的就是废太子家的弘晰和弘晋。这两个孩子一个十九,一个十七。 但废太子实在是个太敏感的话题,四爷能替直郡王家的弘昱求情,却不敢去碰废太子家的事。就连顾俨等人也没有提起这个,包括京里的人,全都不约而同的把这两个人给忘了。 送走顾俨等人,四爷先去看弘昤,然后再去看李薇 她正在后面院子里跳绳,刚才弘昤大哭大叫就是因为‘额娘出去玩不带我’。四爷说他聪明还真没说错,明明照顾弘昤的是奶娘他们更多,可弘昤好像就知道李薇才是他的额娘。奶娘们来来去去的他不在乎,一看到额娘出去不带他就生气了。 四爷过来时,她正好又跳完了一百个,停下大喘气中。 “累成这样,何必难为自己呢?”他接过她手中的绳子,道:“你现在正好,一点也不胖。” 人家肚子现在还是怀胎五月的样子,至少要缩到三个月才能说不胖。 李薇拿四爷没办法,有时她也怀疑古人的审美观是不是真的跟现代人有很大差距?旗袍上下一直筒,所以清朝的男人认为女人没有腰是正常的? 可晚上两人回到帐子里,他也很喜欢摸她的腰啊。 “简直像握着一把棉花。”他这么说。 被他掐着腰往后拉,他往前撞的呼吸不稳的她脑子糊成了一盆糨子,顾不上想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握起来像棉花=摸不到骨头=……肉太厚。 == 四爷绝对爱她入骨。 李薇厚颜不惭的想。要么就是他的审美观真的是唐朝杨妃那一挂的。 眼看就要到新年了,屋里烧起了火墙,她也换上了棉衣。今年的选秀年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过去了。回想起来,她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怀孩子,没顾得上怎么操心着急。 现在大事已定,四爷府里一个人都没进实在太美!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今年成亲的第三代太多了。跟弘晖一辈的不少都趁今年指了婚。 等于说,她的儿子这一辈已经开始给她生孙子了。 李薇实在不愿意想起这件事,她二十九,永远二十九。 “玉瓶,”她喊,“把库房的账册拿过来吧。” 玉瓶带着人把账册抱来,主仆几人一起坐着准备给这些小辈们挑新·婚·贺·礼。 直郡王府的礼不能太显眼,但要实在。 五爷家的走中庸路线。七爷家的要加厚一分,因为她跟纳喇氏关系好。 这些一上午都挑完了,玉瓶看她始终不提另外一个人,小声提醒道:“主子,还有大阿哥呢……” 对,还有弘晖。 李薇按着额头发愁。倒不是说她对弘晖有心结,或者因为跟福晋的关系不想送礼。说实话她对把库房里的东西送出去一点都不心疼,因为大部分也是她收来的礼物,而且大多数她都没仔细看过,从收进来起就堆在库房里积灰了。 不是自己挣的,送谁都没真实感。 问题是,送弘晖的礼物轻不得,重不得,叫她无所适从。最重要的是连个能做参考的对象都没有。她不能跟四爷送的差不多,跟福晋比肩显然也不合适。要是跟送五爷、七爷家的孩子们的差不多,那就成送外人的了。 要显得是一府的亲人,要透出一股亲热劲来,还不能太亲热显得不正常。 她挑了一下午都毫无头绪,只好先在单子上写上几个贵重的占着位置,其他嘛反正时间还早,新年后再考虑这件事吧。 封侧妃后第一次出门,又是新年的大节日,李薇身边的人都沸腾了,就连四爷都郑重对待,特地从府里把大嬷嬷给请过来了。 几年未见,大嬷嬷满头的头发都花白了。 李薇恭恭敬敬的对大嬷嬷行了个大礼,亲自扶她上座,奉上茶后笑道:“又要麻烦您了。” “哪里的话?”大嬷嬷笑起来添了两分慈祥,道:“只要王爷和主子还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 她来了并不只是照顾李薇一个,还有福晋。不过乌拉那拉家紧跟着也送来了人,大嬷嬷也就是去那里看看,更多的时间还是都花在了李薇身上。 李薇叫大嬷嬷调|教得滴溜乱转,耳边常回荡着大嬷嬷现在的口头禅:“您如今是侧妃了,不能给王爷丢脸。” 有时大嬷嬷不在身边,她脑海中都是这句话‘您如今是侧妃了……’。 洗脑洗了一个月后,她惊喜的发现腰又变细了!终于从五个月缩回到三个月了! 这真是天上掉馅饼啊。 四爷也揉着她的腰说:“现在正好,不许再瘦了。真要瘦成一把骨头爷就不喜欢了。” 有您这样妨碍进步的吗? 有他在耳边不停的说‘你这样挺好的’,‘爷就喜欢你这样’,说来说去把原本意志就不够坚定的李薇给说得心思活动了。心道大过年就是养膘的时候,到明年再减吧。 于是她重新投入到了奶茶、奶油蛋糕和炸鸡的怀抱之中。因为怀孕一年要忌口,而且那时体重涨得她怵目惊心,简直就是睡一觉就长了一圈的活样板。叫她怎么敢再吃这类高热量的‘垃圾食品’。 阔别一年,真的好想它们。她吃不算,还带着四爷一起吃。四爷对这些的兴趣不大,唯一能叫他吃两口的就是炸三色。金黄的薯条炸出来摆在盘子里也好看,听说连顾俨他们都喜欢这道点心。 等到要进宫的那天,他们跟四爷还是兵分两路。 十三爷也提前到了圆明园,李薇看到他的时候都惊呆了。上次他来的时候还没注意看,十三爷现在简直就瘦得脸上一点肉都没有了。以前他年轻,瘦也瘦得精神。现在的瘦就是不健康的瘦法。 他过来是想跟四爷一起去畅春园,看能不能进去给皇上磕头拜年。能进去就好了,所以他穿得十分整齐干净。 进不去……就只能在畅春园外磕个头。 一切只看到畅春园后皇上让不让他进去。 所以十三爷一来就很紧张,搓着手不肯坐下来,给他上了茶端过来也不敢喝,一直端到四爷换完衣服出来看不下去了,从他手里把茶接过来放下,叹道:“十三,你放松点。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再不济日后的机会多着呢。” 十三爷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低落了,好像他来之前是抱着很大的希望,此刻被四爷一言戳穿,那希望就像镜花水月一样消失了。 李薇在隔壁接待兆佳氏,她的肚子大了,来了之后她的奶娘就替她告罪,说这副样子也不好多走动,请李薇派人领她去替兆佳氏给福晋请个罪,说不能去见她了。 “冬天雪冷路滑,是应该小心点。”李薇道。 然后就叫张起麟带兆佳氏的奶娘去了。 约一刻后奶娘回来笑着说:“王妃说叫您好好歇着,不用这么客气,还说一会儿她过来看您。” 兆佳氏连忙坐直身:“怎么能叫四嫂过来看我?你没应吧?” 奶娘道:“我哪会那么不懂事?您就放心吧。” 兆佳氏松了口气,对李薇道:“叫嫂子看笑话了,我们爷也是担心我出事。” “应该的。”李薇笑。 兆佳氏这场作派不管是不是作给她看的,她都要领情。 进了永和宫后,德妃特意叫人把她和兆佳氏先送到一个屋里去,叫人给她们泡脚驱寒。永和宫的方姑姑特意过来看,道:“你们两个一个是刚出月子,一个还怀着孩子,我们娘娘念叨了好几回,叫好好照顾你们呢。” 李薇和兆佳氏都要起来谢恩,方姑姑道:“娘娘也是心疼你们,快别动了,一会儿再过去陪娘娘说说话吧。” 等再到永和宫正殿,坐在娘娘那边时,李薇的座位往前挪了。挪到了兆佳氏前头,跟他们福晋坐在一起了。 兆佳氏和完颜氏都排在了后面。 换了个新位置,李薇挺不习惯的,一抬头就正对着成嫔和她身边的七福晋。成嫔对她礼貌的笑笑,她也笑回去,然后装羞涩低头。 幸好,德妃不太常叫她说话,她只要从头到尾附和大家一起笑就行了。 回到圆明园后,她一见四爷就问:“十三爷进去了吗?” 看四爷的神情不像是十分失望,却也摇头轻叹:“没,我陪十三在园子门口等了约有一刻,皇上也没叫他进去。” 李薇倒是挺替十三爷难过的。 四爷拍了拍她的肩,说:“这个我早就跟十三说过了,皇上没那么轻易原谅他。不过也没忘了他这个儿子就是了。” 赏了皇庄,皇上的态度是软化了。十三才想一鼓作气,结果皇上却没松口,还是一样。 第二天,十三还是来圆明园了。 看着是平静多了。见了四爷就说:“弟弟想着还是该去给皇上磕个头。能离皇上近一点也是好的。” 四爷笑道:“你这么想就对了。” 李薇在一旁看着,多少明白了十三爷的意思。皇上虽然一时不想见他,未必没有继续看他表现的意思。所以这个头还要继续磕,闭门羹也要继续吃。他不吃,皇上就永远不会主动叫他去见,他吃了,说不定吃着吃着,就不用吃了呢? 正这么想,苏培盛小跑着进来,先扫了她一眼,再对四爷说:“王妃到了。” 李薇起身道:“我去迎一迎。” 四爷顿了下,看着她对苏培盛道:“给你李主子拿件斗篷,外面风硬,别吹着了。” 苏培盛应了,转眼拿了件四爷的斗篷出来。 当着一堆人的面,她也不好说我的斗篷就在那边屋里搁着。 她披着四爷的斗篷出去时,福晋正在下暖轿,头顶上雪花飞舞落下。她步下台阶,迎着福晋笑道:“姐姐来了,王爷叫我来迎你。” 元英扫过她身上这件斗篷,恍若未觉的说:“嗯,劳动你了。” “哪有。”李薇也笑,心中叹气。日后这样的时候会越来越多吧。 唯一叫她不安的是,四爷好像在后面推着她。 他想叫她和福晋争个高低上下吗? 为什么?l3l4 第295章 山陵崩 侧妃的车坐起来跟侧福晋的也差不多,不过更宽敞的,走起来也更稳了。红顶红盖红垂帏红垂幨,跟正妃比就是一个是红轿子,一个是黄轿子。 地方大了,坐的还是她和玉瓶两个人。 她坐在车里的小榻上,怀里抱着四爷的那件斗篷。刚才她就直接穿着斗篷出来上车了,玉瓶怀里抱着她的斗篷。等一会儿下车就要换过来了。 她可惜的摸着刚才拖到地上的斗篷下摆:“都脏了。”院子里再干净还是沾上土了,她的身高跟四爷的比那是低了一个头,她穿他的斗篷,至少有三寸在地上拖着呢。 玉瓶轻轻的吸了口气。刚才福晋来的时候,九洲清晏里的气氛可是不一般。结果他们主子上车后就说了这一句话,好像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她顺着主子的话说:“不怕,院子里他们扫了好几遍呢,回头掸一掸就好了。” 李薇的手无意识的在四爷的斗篷里抚来摸去,嗯了声。车外的马蹄声踢踢踏踏的,有四爷和十三爷,也有弘晖和弘昐。 出在大门,四爷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几辆骡车,交待弘昐:“路上当心,遇上叔叔伯伯们记得打招呼。别失了礼数。” 弘昐下马恭敬领训,“是,阿玛。” 弘晖也下了车,拍了拍他的肩。 弘昐对他笑了笑,拍了两下他的胳膊。 四爷就看着他们兄弟两个拍来拍去,十三仿佛累了一般垂着头,目光根本不往这边扫。 弘晖上马后,弘昐目送他们离去,之后才上马,对安巴道:“出发。” 安巴回身喝道:“出发!!” 排在最前头的福晋的车上,车夫空甩马鞭,啪啪几声脆响,四匹骡马才齐齐迈动蹄子,车往前缓缓行去。 …… 永和宫里,李薇只穿一件夹棉的袍子,外罩一件羊羔皮的坎肩坐在福晋后头,听着各种八卦。新春佳节就是交换八卦的好时候,各种宫闱小道消息会像井喷一样冒出来,李薇只要带着耳朵就行了。 今年唯一的不和谐音符就是良妃没了。那是在大年初五的早上,他们刚进宫才排好队准备跪,队伍里就有耳语开始流传了。 传到她这里时她才知道,昨天晚上良妃,咽气了。 队伍里这么热闹是因为大家搞不清楚要不要赶紧回府换身衣服过来奔丧。但到了该跪的时辰,太监照常出来传话,她们还是照常跪,跪完回了永和宫,德妃证实了良妃确实没了的消息。 “听说是昨天夜里。”德妃眼圈泛红。 成嫔也抹泪:“真是……她还年轻呢……” 一殿的人都在为良妃伤心,李薇也从善如流低头擦泪,有没有泪不重要,重要的是姿态。反正这会儿殿里没有人抬头,全都低头。 替良妃叹息了一刻钟后,德妃和成嫔起身去洗脸梳妆,出来德妃就笑道:“看我,大过年的好时候说起这个,倒惹得你们都陪着我哭了一场。” 大家马上纷纷表示才知道良妃娘娘的事好震惊,好伤心,德妃娘娘重情重义,她们好感动。 德妃笑道:“说点开心的事吧。”然后转头就问起了弘晖和弘曙的婚事,指了哪家啊,那姑娘我听过/见过,是个好姑娘。 福晋在这时还是比较高兴的,七福晋就有些冷淡了。幸好德妃只是恭喜了她一句,七福晋迅速起身谢过娘娘垂询,然后成嫔就开始说弘曙是个好孩子,小时候拉弓拉不开还哭,老七就安慰他云云。端得是父慈子孝。 德妃叹道:“如今我们都要享儿孙福了。” “是啊,不过娘娘还年轻着呢。”成嫔笑着说。 明知是吹捧,德妃还是高兴的,道:“哪有,我比你可要大呢。” 成嫔道:“娘娘就是生得比我早,看着也比我小呢。” 这话倒是真的。成嫔看着就比德妃大个十岁的样子,虽然过年时脸上也涂了粉和胭脂,可就像浮在脸上一样,一看就假得很,再看她的手也是青筋直露。而坐在上首的德妃,姿态雍容,年纪在那里倒是能一眼看出来,但气色比成嫔好得多。 成嫔牺牲自己来捧德妃,真把德妃捧高兴了。 德妃也不白高兴,等坐下抹牌时,她点炮让成嫔赢了好几把。德妃拿出来当彩头的今年新制的首饰和衣料都输给成嫔了。 李薇今年能在旁边陪着看牌,已经算是相当有脸的一个位置了。看到这一幕时,心里十分佩服德妃。 怪不得她在宫里数十年屹立不倒,对着成嫔这个仰她鼻息的无宠妃嫔,她都能这样容让她。成嫔那样捧她,完了她还要想办法再去哄成嫔。 那些拿出来的首饰和衣料一看就是成嫔正需要的。内务府那边看人下菜真不是一两回了,成嫔过年出来的这一身看着是已经很精心了,但是新衣还是旧衣,在座的都能看得出来。 李薇以前从来没觉得衣服能叫人看出黯淡来,进宫后遇上的妃嫔,只从穿戴上就能看出是受宠的还是无宠的。先敬罗衣后敬人这话是难听,但在认不出是谁时,衣服真的是个很明显的风向标。 成嫔是黯淡的时候多,鲜亮的时候少。 李薇进宫这么多次,听说成嫔身上稍微好一点的首饰和衣服都是德妃给的。 德妃给了不算,还不想叫成嫔难堪。既有前头的事,还要再假托‘输牌’给她,要是没这两件事,李薇估计德妃可能会借弘曙指婚这件喜事的理由给东西。 德妃做事,实在是太周到了。 李薇禁不住想,如果她是德妃,她能这么事事周到吗? 想了一会儿她就觉得累了,不成,这么过太费劲了。要她这么对成嫔,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跟成嫔要好。不然,像四爷放在府里的宋氏等人,她宁愿敬耐远之,也不愿意跟她们发展下友谊。 良妃没了的事就像一颗小石头落进深潭里,只听响不见影,过后无痕。说起来也正经得很,大过年的好日子,太后的身体还不好,不能叫上头的人为这个伤心。 畅春园那边也毫无动静。按说妃嫔过世,只要是没什么大过错,皇上肯定会有一二抚慰。或对其家族,若对其人。简言之就是要夸两句,示意你走了我很伤心。就像十三的额娘章佳氏,在世时是庶妃,死后追封为妃,是以妃礼下葬的。 良妃这边却没有恩旨,皇上也没有说什么话。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收敛了。 听说良妃的死讯传来后,八爷大病。 但这两件事都没引起太大的震动。与此相比,畅春园里庶妃石氏有孕倒是件喜事。 二月初就有消息了,听说皇上大喜,所以四爷也赶紧去畅春园贺喜,回来听他说半个京城的人都去了。一直到六月,还有云南总督在请安折子上说听到一个喜信,奴才恭贺圣上云云。 十三爷坚持去畅春园磕头磕到了十五,李薇都替他累。过年时多冷的天,每天天不亮就过来,打扮整齐跟着四爷到畅春园,四爷进去了,他在园子门口恭敬的三磕九叩,当着进进出出那么多人的面。 隆科多就撞上过几回,还都挺客气的上来打招呼。 “十三爷,好啊?您跟这儿站着干嘛呢?这多冷的天儿啊。” 十三就冲他客气笑笑,一句废话没有,自己磕完自己就走了。 这都是在园子外看车的苏培盛当八卦说的,李薇才发现跟四爷无关的事上,苏公公也挺健谈的。学隆科多学得惟妙惟肖,叫人特别想揍他。 等年过完了,十三爷仿佛磕头磕上了瘾,天天都去。横竖他现在也不用办差,也没人不叫他出府。他就天天到畅春园门口磕头,雷打不动,比上班都准时。 李薇听了后就觉得十三爷这样吧,太卑微了。 四爷却道:“十三这是长大了。” 他合上书,叹道:“他这么一天天的磕,进出畅春园的人都看到了。一大早的多少大人从门口进呢?看到了,有一句半句漏到皇上耳边,他这头就没白磕。” “他就不怕没人替他传话?”她问,不过问完就觉得自己二了。皇上自己什么都没说,下头的人都是猜皇上的意思的。前头皇上还赏了十三一个皇庄呢,肯定会有人猜皇上这是不是心软了?又想起这个儿子了? 比起前头已经长大的儿子,年纪小的几个儿子,皇上都是很疼爱的。就像宫里那几个,十五、十六,十七,就是二十阿哥也常常这边下了上书房,那边叫皇上接进畅春园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皇上不必疼孙子,他自己的小儿子就疼不完了。 四爷果然笑了,轻佻的摸了下她的下巴:“你说呢?” 她白了他一眼,趴他身上啃他的耳朵,啃得他下头竖起了旗,于是她一边啃一边笑,他也笑,搂着她往榻里滚:“又来磨人了。” 畅春园门口,十三跪在那里磕完今天的份,早就站在一边的梁九功今天终于向他走过来,恭敬道:“十三爷,万岁爷叫您进去呢。” 一瞬间,十三竟然忘了站起来,就这么跪着想给梁九功做揖,被梁九功哎哟一下给搀住架起来。 梁九功呵呵笑:“十三爷,跟奴才进去吧。” 十三这会儿就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对了,他拍着自己膝盖上的土,犹豫道:“梁公公,要不我回府去换件衣服?” 不过被梁九功一看,他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傻话。 梁九功弯腰在他腿上拍了几下,把浮土拍掉后,道:“十三爷,走吧,皇上是见儿子,您小时候爬太平缸沾了一身的水草时,皇上也没生您的气啊。” 胤祥的眼眶马上就潮了,拼命眨几下眼睛,他算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路跟着梁九功走进去,他一脚深一脚浅的,感觉像在做梦。 清溪书屋里,康熙正倚在迎枕上,手中握着一卷书。窗外的阳光透进来,洒在地砖上,离他的榻约有一尺的距离。 他现在已经看不了书了,就是封面上的名字他都看不清了。不过他还是习惯坐着的时候手里握一卷书,不握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不安。 屋里屋外都静得很,偶尔能听到屋外树上的鸟鸣声,清脆悦耳。 沿着走廊,听到了两个急促前来的脚步声。跟在后面的那个略有些绊脚的感觉,走得磕磕绊绊的。到了门口,他听到后面那个脚步声扑通一声跪下,然后是熟悉的呜咽声。 对了,是老十三。 他听到膝盖擦着地,膝行过来的声音。模糊的看到他的十三穿着一件湖蓝的常服,低头从门口爬了进来。等他靠近了,他才看到他脸上糊满了鼻涕和眼泪。 “皇、皇阿玛……”胤祥爬到榻前,重重的磕起了头。 康熙叹了声,放下手里的书,探身去够他的肩,梁九功赶紧在旁边扶着点。 胤祥一直垂头痛哭。 康熙终于拍到了他的头,苦笑道:“十三啊,看你这是什么样子?先叫梁九功带你去洗把脸,一会儿过来陪阿玛说话啊。” “嗯,嗯!”胤祥拼命点头。 梁九功赶紧道:“十三爷,奴才侍候您。” 他们两人出去,康熙缓缓靠回去,长长的舒了口气。 少顷,梁九功带着胤祥回来,看到皇上仿佛是睡着了。两人就放轻脚步,梁九功先捡起滑到地上的书,夹好书签放回桌上。 胤祥已经有多年不曾靠近康熙了,一时竟不敢去扶一把。 梁九功上前扶康熙躺好,对他说:“十三爷,您帮奴才把炕桌挪一挪。” 胤祥忙答应着,小心翼翼的把炕桌搬下来。 身后突然扑通一声。 他回头看,发现梁九功像被抽了浑身的骨头一样跪在榻前。 康熙还是倚在那里,只是背后的迎枕是缎面的,太滑。他正在慢慢的往外滑倒。 胤祥的脑中突然一片空白,他半天才轻轻提醒了句:“梁公公?您快扶皇阿玛一把。” 梁九功浑身一颤,回头看他,整张脸就像见了鬼。 圆明园里,四爷被匆匆叫走了。 李薇都顾不上让他换身衣服,玉瓶过来看了看天说:“这个点儿出去,王爷还没用午膳呢。” “……”李薇没接话,她刚才看到了四爷的脸,总觉得心里狂跳。 一下午她都魂不守舍,陪弘昤玩把金铃举得太高,他刚会翻身显然是够不着的,怒的使劲拍床榻冲她啊啊的喊,她才赶紧把金铃给他。 看他拿口水洗金铃,玉瓶奇怪的发现主子今天都没说‘不要舔’。 “主子?”她小心翼翼的问。 李薇回神,“哦,没事。”拿走弘昤的金铃,这金铃他的哥哥姐姐们都玩过。弘昤又啊啊叫起来,用他的小胳膊拍床。 李薇拿布把金铃上的口水擦掉再给他,他再继续舔。 玉瓶心里嘀咕,主子这是怎么了? 看她陪着五阿哥却老走神,实在叫人想不透。以前五阿哥一点小动作主子都会笑,还会跟五阿哥一样啊呜啊呜的好像在说话,五阿哥叫,她也学五阿哥叫。 玉瓶想了想,等到五阿哥玩够该去吃奶换尿布了,她端茶给李薇,劝道:“主子,王爷是去办正事的,您……要不要叫说书的来给您解解闷?” 李薇才知道玉瓶想岔了,摇头叹道:“不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心浮气燥,有点像以前打工,结果发现是骗局之前。很多人都说可能是骗局,她一边想不会那么倒霉,一边心里越来越没底。 今天的感觉比当时还糟,简直叫她坐卧不安,做什么事都不能专心。 很快到了晚上,天黑了四爷还没回来,稀奇的是也没叫人回来送信。 晚膳吃得没滋没味的,她只用了一碗粥就叫撤下去了。 这时,张保悄悄进来了。 他一进来就使眼色看周围侍候的玉瓶等人。李薇挥手叫他们都下去,只留下她和张保。 张保靠近,小声道:“李主子,外头九门都封了。” 李薇不自觉的坐直身,看着张保,等他接着往下说。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她才明白张保是来请她示下的。 ——这时应该找她吗? 她不知道。 但显然不是推诿的时候。 哪怕她越俎代庖,事后会被四爷厌弃,她这会儿也要尽快拿个主意出来。 “把园子封起来,不许进,不许出。各处点名,查清有没有人现在还在外头,去了哪里,近的赶紧给叫回来,远的就先不叫回来了。” 张保应下了。 她起身,喊玉瓶进来:“去叫弘晖和弘昐过来,我现在去福晋那里。” 玉瓶赶紧道:“主子,肩舆。” “不用备了。”她匆匆下台阶,身后玉瓶赶紧叫人点灯笼追上来。 一路小跑进了宇素心堂,福晋正在念经。李薇一边叫人通报一边往里走。庄嬷嬷要拦她:“侧妃请等等,让奴婢通报一声。” 李薇一眼瞪过去,庄嬷嬷膝盖一软险些跪下,好悬撑住了,李薇已经越过她进去了。 元英听到动静就从佛堂里出来了,站在那里看李薇踏进来。 ——她怎么会有这个胆子闯进来? 元英心底涌出一股想要叫人把她拿下,想要大声斥骂她的冲动。 但她忍住了。她了解李氏,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敢闯,就有理由。 李薇走近后匆匆一福,道:“请姐姐屏退左右。” 庄嬷嬷看着元英,她点了点头,庄嬷嬷才领着人都退出去,并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李薇开门见山:“四爷不在,刚刚九门也封了。我封了园子,叫弘晖和弘昐去了九洲清晏,现在来请姐姐过去。” 短短几句话,说不尽多少惊心动魄。 元英却只想冷笑:“……你封了园子?” ——你是谁?敢封园子? 上回封了九洲清晏,这次你就敢封了圆明园? 李薇迎上她充满憎恨与厌恶的目光,平静道:“等见了四爷,我再请罪。如今先请姐姐与我一道去九洲清晏吧。”l3l4 第296章 稳坐钓鱼台 刘白板今年五十七,是个做豆腐的,人称豆腐刘,据说他们家这门手艺是祖传的,康熙爷微服私访时还吃过他们家的豆腐,真假没人知道,但豆腐刘的家里没供神主牌位,关公二仙,破旧的条案上铺着一方红巾,上头端端正正的摆着一块五两重的雪花银。****$百=度=搜==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听说有个小偷钻进他们家里,被这银子的光耀花了眼,扑下连磕几个头,掉头跑了。 他们一家子连他媳妇带儿子姑娘和儿媳妇,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忙活。 这天,豆腐房里热气蒸腾,他们一家子正忙得热火朝天,忽然远远传来沉闷缓慢的钟声。 刘白板走到院子里,呆呆站住听那钟声声不停,仿佛要响到天荒地老去。屋里的老婆儿子等都慢慢走出来,个个脸上一片惊慌,他老婆不知所措的喊他:“他当家的……” 刘白板早已浊泪满腮,蹒跚跪下,重重磕在黄土地上,哽咽道:“皇上……皇上没了……”嚎啕声传出豆腐坊的小院,回荡在寂静的长街上。 东直门与阜成门外都聚集了长长的队伍,人山人海的。可九门却紧紧关着,腰悬弯刀,手握长枪的侍卫守在城门口,百姓们聚集在十数步远的地方不敢靠近。有一二个胆子大的闲汉冲侍卫们喊:“侍卫大爷,这城门什么时候开啊,我还等着回家呢。” 有这一声,后头此起彼伏都喊起来了。 这个说:“我媳妇还等着我呢。” “我这买的药,病人急等着用呢。” …… 可不管他们怎么喊,侍卫大爷们都不应声,看着他们手上的长枪,无人敢越雷池一步。有那眼看没有希望了,就转头回去了,渐渐城门口的人越来越少了。但运煤和倒夜香的驴车却不能走啊,这车上的东西不运到城外去怎么办?最后,运柴炭的也走了,只剩下拉夜香的车还在城门前求告。 畅春园内,皇上殡天的清溪书屋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里头原来侍候的一共八十六人全都绑起来堵住嘴被放到几处空屋内看着,不许他们交头接耳,交流串供。 另一边,与清溪书屋毗邻的太仆轩里,坐着十数个人。 里头大马金刀坐着的是四爷为首的阿哥们,外面站着的是李光地为首的内阁大臣。现下无一人开口。 四爷坐在上首,往下有胤祉、胤祺、胤佑,另一侧是胤禟、胤与胤祯。 梁九功站在中间,胤祥站在左侧一点的位置上。 他们两人是皇上驾崩前见的最后两人。 太朴轩里,钟摆一下下的响着。 一片寂静中,胤禟突然道:“怎么不见八哥?” 霎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胤装没听见,也没附和胤禟。 胤禟见无人接话,直接问四爷:“四哥,您现在是兄弟里的这个。”说着竖起大拇指,“您发个话,叫他们把八哥叫来呗。兄弟们都在,不好漏了八哥吧?” 他还扫了眼胤祥,“再说,十三都在这儿了。八哥也该来给皇阿玛磕个头。” 他一个人唱起了独角戏,却不觉得尴尬,说完还就一直盯着四爷看。他扫到四爷手腕上戴的一串佛珠,心道装,最能装的就是这个! 四爷看他盯着他手上的佛珠看,这是素素穿的一百零八颗的沉香佛珠。她昨天晚上穿好后,今天好玩就给他戴上了,出来时忘了取下来,就这么一直戴着了。 胤禟只得意,就听四爷问他:“那要不要把大哥和二哥都请过来?” 胤禟一下子卡了壳,还想再说,被身边的胤踩了下脚,闭嘴了。 四爷没理会胤禟,开了口就接着说:“叫你们来是商量的,如果不想在屋里坐着,那就出去跪着。” 不管怎么说,四爷都是目前身份最高的一个。他摆出王爷的架势来,没人敢直迎其锋。停了一会儿,胤禟才道:“那,现在怎么办?” 皇上突然崩了,什么话都没留下。临走在身边的一个太监,一个十三都不是说话能叫人信服的人。 从他们一个个都到了以后,除了把清溪书屋给围了以外,剩下的都在静坐发呆。 四爷并不急,他能忍到如今,就不差再忍这一会儿。 胤禟坐不住,一开这个口,他就道:“还是请大人们进来商量吧。” 胤禟冷哼,没说请他们进来干什么?这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事,那些人都是奴才,难道他们说下一个谁当皇帝,就听谁的? 自有人出去传话,李光地就带着人进来了,给诸位阿哥爷都行过礼后,胤禟带着几分轻蔑的说:“李大人,雍王说请您几位进来商量,如今这个样子,你们有什么主意没有?” 李光地就像御前奏对般恭敬严肃的对上首的四爷行了个礼,眼观鼻,鼻观心,说:“禀雍亲王,诚郡王,五贝勒,七贝勒,万岁有遗诏。” 就像一瓢凉水浇到滚热的油锅里,一时之间胤禟都跳起来了,指着李光地喊:“你说真的?” 李光地转向他,恭敬道:“不敢欺瞒九爷。” 所有人都愣了,胤祉却发现四爷却还是不动如山的模样。心中不由惴惴。 李光地跟着还找来了一个证人,起居注官张廷玉。 张廷玉出来也道:“康熙四十九年八月八日,万岁在乾清宫,南书房,起诏。” 胤禟不由得转头看其他兄弟,见个个都低头垂首,好似都默不关心,才惊觉他跳出来的太急了,一屁|股坐下也不吭声了。 李光地扫了一圈这群龙子,上前半步对四爷说:“请雍亲王示下,不如我等现在就去乾清宫取遗诏?” 四爷起身,所有的兄弟此时都抬头看他。 “正该如此。”四爷道,对李光地道:“大人请。” “不敢。”李光地退后半步侧身让路,“雍王请。”身后其他大臣也都避开一条路,并统统矮了半个身。 四爷不再相让,一马当先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都匆匆跟上,胤禟走在最后,刚才他跳出来说话没有一个人搭话,怎么老四出来说了两句就这么管用? 不就是个亲王吗? 这是就把自己当成太子了? 美得他! 圆明园里,李薇他们已经枯坐了一夜。 看外面天已大亮,张保来回传话,道:“九门现在还没开,各处都有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守着。刚才咱们的人回来,看到阜直门那里还排着几十辆车呢。” 眼看一时半刻不会有转机,李薇听着隔壁弘昤醒来后的哭声,对福晋道:“要不,先叫孩子们去歇一歇?有消息再叫他们过来。” 元英听而未闻,对张保说:“其他府里是个什么动静。” 张保恭敬道:“奴才不知。” 李薇是不想再坐了,她愿意给福晋面子,福晋成心要晾她,她干嘛还要哄着她? 她直接跟弘昐说:“你去瞧瞧你姐姐和弟弟他们,叫他们别担心,该吃吃该喝喝。天塌不下来。” 弘昐刚要答应着起来,元英转头对李薇正色道:“妹妹慎言。” 李薇含笑:“是。”然后自顾自起身,“姐姐慢坐,妹妹去去就来。” 说罢自己转身走了,弘昐赶紧跟上。 诺大的屋里一时只剩下了元英和弘晖。 元英微微有些呼吸不稳,看弘晖放在膝上的拳头也是握得很紧,她叹了声:“不要在意。你去外头看看,园子里各处都走一遍,那些守门的侍卫都好好的抚慰一番,就说等爷回来了再赏他们。” 弘晖起身应了声是,却没有马上就走,而是看着她像有话要说。 元英能猜到他想说什么,半天平静的说:“……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弘晖只能点头出去。出来的路上心里复杂难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告诉额娘大气些,不要跟李侧妃计较。可他不忍心叫额娘一再的受委屈,更何况这委屈他还要她咽下去,对李侧妃容让,笑脸相迎。 他要责备李侧妃目无尊卑?他没有立场。李侧妃是阿玛的侧妃,是他的庶母。他对她要恭敬,而不能直言其错。 只是李侧妃步步紧逼,对额娘早就没有了早年的恭敬与顺从。是儿子越生越多,养大了她的心?还是弘昐渐渐长大,她开始为他打算? 弘晖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真希望阿玛不要被李侧妃蛊惑。那样,他和额娘就再无立身之地了。 东侧间里,李薇正抱着弘昤跟弘昐说:“我想是不会有事的,只是为了万一。你去一趟叫额尔赫安心,宜尔哈和扎喇芬的胆子有些小,不必跟她们说太多。弘昀那边你也去看看,我怕他压不住。” 弘昐被她叫来了九洲清晏,弘昐和弘昀的侍卫,还有额尔赫的那十个人就都交给弘昀了。 李薇还是防着万一的。若真有万一,他们手中有人才能逃得出去。幸好弘昐几个的侍卫加起来也有四十几个人了,说起来也不算少。冲击九门是不可能,但战得一时,为孩子们求一线生机却足够了。 弘昐点头,道:“额娘,你一个人在这里行不行?福晋那边……”刚才福晋明显是想趁机喝斥额娘的。 李薇笑道:“别小瞧我。你以为现在她在九洲清晏喊一声把我拿下,会有人听她的吗?” 弘昐听了她的话,终于放心走了。 李薇就在屋里哄弘昤,叫玉瓶去传膳。 玉瓶战战兢兢的进来,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园子里突然严禁起来是真的。何况福晋和主子,再加大阿哥和二阿哥坐了一整夜,明显是在等外头的消息。 “主子?”她想问出了什么事,还有,这时叫膳?恐怕没人有心做饭吧? “难不成都不吃饭了?”李薇没好气道,“别瞎想了,什么事都没有。叫他们赶紧做饭。” 玉瓶刚要走,她叫住她道:“对了,守园子的侍卫们也要吃饭的,让膳房先做他们的。” 玉瓶这才领命而去。 她在里面是心神不定的,出来叫人传话时却镇定如常,还能细细的给小太监交待要做几样时鲜的炒青菜,冬瓜盅很好,还有再来个糖醋樱桃肉。 小太监昨天一晚上都不敢睡,生怕被人闯了门砍了脑袋,这会儿听到这位姐姐说了一通八宝鸡、松鼠鱼、冬瓜盅,传话的路上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一夜的不安倒是消退了。你想啊,要真是有事,主子们收拾细软跑还来不及,还有空挑剔吃喝? 膳房里,虽然早就热火朝天的开始做饭了,但不管是大师傅还是洗菜的小太监都四处张望,手上的活都做得乱七八糟的,不少人腌肉洒了两遍盐,或者摘菜把菜扔了,把蔫叶子扔进筐里的。 刘宝泉来回盯着,正对着一个做肉丸子的大师傅骂:“你这是打算放几遍盐?你自己尝尝这个味儿!” 那边,小太监跑过来,小路子赶紧喊:“师傅,李主子传膳了!” 刘宝泉赶紧过去,笑眯眯的听完,回来就使唤人去挑只好鸡回来开膛破肚,挑个长得漂亮的冬瓜掏空做冬瓜盅,挑只大小肥瘦都合适的鱼,去鳞掏空肚子准备做松鼠鱼。 他把半个膳房的人都使唤得滴溜乱转,刚才那做肉丸子的师傅过来悄悄问:“刘爷爷,您说这是……这李主子这是……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刘宝泉白了他一眼,“做你的肉丸子去。” 那师傅都要哭了,“不是,刘爷爷,您给我个话,我这心跳得厉害。” “能有什么事啊?”刘宝泉叹气,“主子这都叫膳了,你说还会有什么事?” 那师傅叫这一句话给安了心,马上说:“真没事?那园子还封着呢。” “主子的事你怎么这么多话?就不兴主子封着玩啊。”刘宝泉推开他,“闪远点,别碍我的事!” 那师傅叫推得一个踉跄也不生气,反倒兴冲冲的回去做肉丸子了,他先尝了一口,呸的一口全吐出去,这都咸得发苦了。他的徒弟在一边笑:“师傅,您都放了三回盐了。” 他照他徒弟头上就是一巴掌:“笑话p啊!去!切两筐菜来,咱做包子馅!” 徒弟嘻嘻哈哈的去了,膳房里的气氛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变回来了。 圆明园正门,布尔根正跟弘晖在屋里说话,突然听到外头乱糟糟的,出去喊:“吵什么呢?再吵就拉出去打板子!” 一个侍卫跑过来,笑道:“头儿,是膳房送饭来了。” 布尔根走到那边,见膳房的太监推着板车,上面放着几大桶的饭、菜和汤,正在往下卸。侍卫们都围上去拿饭,一个个都挺乐呵的。 布尔根也换了副颜色上去,笑问那膳房的太监:“今天倒是晚了点啊。”平常可早就送来了,他还想叫侍卫们去膳房催催,不过想今天大概园子里也是人心不稳,晚一点也不奇怪。 那太监抹了把汗,没好气道:“行了,有就不错了。主子吩咐说先叫给你们做呢。主子那边还不知吃上了没呢。” 布尔根转了下眼珠子,回屋里见弘晖就道:“那些小子肚子一饿就这样,叫阿哥见笑了。” 弘晖道:“没事。那我就先走了,谙达用饭吧。” 布尔根送到门口,特意把弘晖往那放饭桶的地方绕了一圈,都没见他往那边溜上一眼。一路送到外头,弘晖再三请他留步,他问:“阿哥还没吃呢吧?” 弘晖笑着说:“我没事,谙达留步吧。” 布尔根目送弘晖走远,身后的侍卫道:“头儿,再不去可就叫他们吃完了。” “滚,他们敢!”布尔根骂道。 侍卫道:“还真没想到,主子们倒想着咱们呢。” 布尔根笑了下,摇头叹气。心道,哪个主子还说不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见l3l4 第297章 遗诏 抱着儿子吃过饭后,李薇还睡了一觉。**********请到w~w~w..c~o~m看最新章节******熬夜刚开始都不会觉得累,甚至早晨时还会更加精神熠熠,但只要看到棉被或床,睡意就会滚滚而来。 她哄弘昤时已经忍不住往床上倒了。等弘昐回来说大家都很好之后,她打着哈欠说:“行,叫他们去歇着吧,先叫你的侍卫安巴盯着。侍卫们轮班休息,这不是一两天的事,别一口气就把劲给使完了。” 弘昐走后,她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因为睡眠质量高,起来后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她先叫玉瓶她们去看弘昐、弘昀、额尔赫和弘时,昨天这四个孩子分做两边了。弘时被她派去‘保护’姐姐。 不过弘时没那么好骗,沮丧道:“额娘不用哄我,我知道额娘是怕我一个人,叫姐姐照顾我。” 不等她再说两句安慰儿子幼小心灵的话,弘时就垂着头,一路大声叹气的出去了。 ……看他这么有精神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玉瓶走后,她想起福晋和弘晖,就问了玉盏,结果得知福晋自从她早上离开后,一直守在堂屋里。不说像她一个睡一觉休息一下,连膳桌端进去也只喝了一碗汤而已,还是在庄嬷嬷再三的劝说下才喝完的。 李薇佩服。这种意志力实在不能不服。至少她在熬完一夜后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吃饭睡觉,就算她自己能撑,也会想着孩子们还要吃要睡啊。 玉盏悄悄道:“主子,您要不要去劝劝福晋?” 这也是应该的。福晋如此‘担忧’,庄嬷嬷等人要劝,她也需要去劝一劝,以表心意。 不过李薇想了想,还是摇头,说:“算了吧,我去劝也没用。” 玉盏着急的看着她,不过她不敢像玉瓶一样对她直说。李薇能理解,就算福晋不听她的劝,按理她也要去‘劝’的,而且是劝得越用力越好。如果福晋死活不听劝,她能跪一跪就更好了。 ……死都不要好吗? 她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去刷好感。不管是刷福晋的好感(不可能),还是刷周围人的好感,认为她识大体,懂事,关心福晋神马的。统统不需要。 等玉瓶回来后,说弘时把额尔赫给骗到弘昀那边了,然后额尔赫把大格格和三格格也叫过去了,现在除了弘晖外,其他的孩子都在一起了。 “那弘晖去哪儿了?”李薇下意识的问了句。 玉瓶说不知道,但一刻后庄嬷嬷来请李薇过去,她就知道了。 九洲清晏的堂屋很少有使用的机会,因为其他的屋子都够大,所以她和四爷平常用膳都是在东侧间,东厢房那边是四爷的书房。西侧间住着弘昤。 昨天,是李薇把人都给带到正堂屋里去的。现在福晋和弘晖还在那里。 李薇应邀而来后,见张保和张起鳞都在下头跪着,福晋坐在上首,弘晖站在下面。李薇进去后坐在左起第一个位置上,扫了一眼室内这奇怪的情势,思量再三没有先开口。 王以诚小心翼翼的进来送了碗茶给她又退出去了。 她端着茶小口小口呷了半碗,福晋才打破沉默开口道:“现在侧妃来了,张保,不如你来问问侧妃,看大阿哥能不能出园子?” 哦,李薇了了。昨天她下令园子不许进,不许出,今天大概是弘晖想出去?守园子的侍卫铁面无私就给拦了。 张保跪在下头平静道:“都是奴才该死。”然后磕头。 福晋虽然没看她,李薇也知道这话是冲着她来的。因为福晋手上还拿着一张令牌,那肯定就是四爷曾经提起过的有‘出入平安’字样的腰牌。 张保也不推诿,也不争辩,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李薇心知像四爷都有在御前磕头磕到回来脑震荡的时候,这些古人磕头真是拿生命在磕。由着他磕下去肯定不行,她也不对着福晋开口,柿子要捡软得捏嘛。 她对弘晖笑问:“大阿哥想出去干什么?” 弘晖看了眼福晋,上前半步恭敬道:“回李额娘,我想出去打探消息。” “找谁?去哪家打探?”她问。 弘晖迟疑了下,福晋冲她看过来,目光逼视着她。 李薇稳稳坐着,对张保等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张保也磕了二十几个了,起身时都踉跄了下,张起麟在身边赶紧扶了一把,两人低着头退了出去。 门一关,元英对李薇说:“以侧妃的意思,是该怎么做呢?” 李薇笑眯眯的,“咱们在园子里等着不就行了?就是大阿哥出去打探了。”她对弘晖扬扬下巴,“他一个小孩子,不说能不能打探出来,就是打听出来了,回来报给咱们俩个女人,又能做什么不成?” 元英冷笑:“侧妃也太自谦了。” 说实话,他们现在还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人物。他们府里最大的王牌就是四爷,现在四爷陷进去了,什么情形都不知道,福晋唯一能做的就是说动乌拉那拉家。 除此之外,弘晖能接触到的除了跟他一起在上书房的权二代们,也就只剩下教过他几年书的傅敏等人了。权二代们现在站哪边还分不清楚,傅敏等人论身份没有一个有资格进南书房的。 其实这么一数,四爷露在外头的人手全是小虾米。太子有个索额图,直郡王有个纳兰明珠。往下数也就八爷算是交游广阔了。 四爷背地里肯定还有人,但就是他们都不知道而已。 总之,现在弘晖出去找人,最后也只能去乌拉那拉家求助。 元英说她自谦,何尝不是在说她小瞧了他们乌拉那拉家?她是乌拉那拉家的姑娘,身后有着最古老的姓氏之一的支持。她不是像她一般没有娘家可以依靠。 李薇很像学她一样冷笑回去,不过最后也只是站起来说:“您是王妃,王爷不在,您是最大的一个。” 元英看着李薇毫不留恋的就出去了,她最后说:“您大可以叫大阿哥出去打听,只要您觉得没问题就行。” 等李薇出去后,张保很快进来了,恭敬道:“刚才都是奴才不懂事,奴才这就送大阿哥出去。”说完看着福晋,等她的示下。 元英没说话,弘晖不明白的看着她,等了一会儿:“额娘?” 她先叫张保下去了,当着儿子的面,她没有太掩饰她的不安。真的该叫弘晖出去吗?去乌拉那拉家打听真的有用吗? “弘晖……”她想问问儿子的意思,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弘晖等她开口,最后元英摆摆手叹道:“算了,你先回去吧。明天要是再没消息,咱们再商量。” 李薇回西侧间,叫人把她的起居先挪到这里来。去带在搬衣箱和首饰匣的玉瓶回来小声说:“福晋回宇素心堂了。” 她回去了? 李薇不由得松了口气。有她在那里坐着,就像门口堵着块大石头,叫人想起来就不舒服。 经过一天一夜,玉瓶等人的心情就像绷得过紧的弦,不自觉的就开始放松了。主要是这种封府不许进出不是第一次,而且外面九门被封的事只有几个主子知道,李薇连玉瓶都没提。 晚上,玉瓶侍候她洗漱时说:“不知道王爷在外面怎么样了?”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李薇说。 这句话放在这里太对了。要是四爷一早就倒了,他什么时候倒,圆明园什么时候就该被人冲进来了。既然现在圆明园都还好好的,那四爷肯定也没事。 玉瓶笑道:“幸好咱们园子里什么东西都是齐的,还有菜圃园呢,连吃菜都不用担心了。”她想起第一次封府时,第二天桌上就见不到新鲜的蔬菜了,主子还叫人圈了块地种菜呢。 下头的人都不知道事态有多严重,都当成以前封府时的事了。 她刚听了封九门时为防万一,一面封园子一面通知福晋,结果因为主子们在九洲清晏熬了一夜,下头的人才会惊慌失措。 现在福晋回去了,从表面上看应该没事了,大家也都开始放心了。 李薇也不说破,笑道:“是啊,都是多亏了爷。” 熄灯后玉瓶退出去,躺在床上的李薇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总忍不住的想,四爷现在怎么样了?在哪里?危险吗? 紫禁城,乾清宫。 有李光地和张廷玉,遗诏很快就找出来了,一式三份,满、蒙、汉三文。 但找到后就僵持到现在还没打开宣读,眼见已经又耗了一天了。 胤禟非要把他八哥喊来,还说直郡王也该到场,还有毓庆宫的废太子,他现在一口一个二哥叫得亲热。 还要请裕亲王保泰,简亲王雅尔江阿,庄亲王博果铎等。 胤几次提醒他都不见他收敛,最后没好气道:“那要不要把我舅舅也请来啊?” 胤禟像是没发觉他说的是反话,还道:“对,差点忘了!” “你给我滚远点!”胤直接骂了他一句。 胤禟这么胡搅蛮缠,坐在上首的四爷一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下面几位捧着遗诏的大臣们也都挺淡定的。 说白了这是爱新觉罗的家务事,他们怎么闹都行。 连三爷都快看不下去了,度着四爷的神色想说胤禟几句。 四爷却道:“就如老九说的,把人都请来吧。” 胤禟待要笑,四爷发话了,不但请了废太子、直郡王和胤祀,连还住在阿哥所的十五、十六、十七都叫来了。外面去请宗室的也都派去了。 宣读遗诏,蒙文的给科尔沁亲王达尔汉来读。汉文的由李光地宣读。满文的隆科多读。 去请人的却并不顺利。如宫外的宗室等,听到消息都告病了。像胤的舅舅阿灵阿,听去请的小太监说躺在床上连气都喘不均了,别说进宫,能下床都会要了他半条命。 直郡王不肯来,毓庆宫里的废太子说这事他不来,但想去皇上灵前磕头上香,望新君准允。 胤祀倒是来了,就是来得略晚。去请他的人走得太慢了。他到的时候乾清宫已经站满了人,十五等三个年轻的阿哥跟在哥哥们的后头,个个都是一脸震傻的表情。 读遗诏的三人站在最前头,面北朝南,底下跪得密密麻麻,四爷跪在最前头。胤祀来了以后,见此情此景也无法可施,只好先跪好。 隆科多还对来晚的胤祀使了个眼色。 见都跪好了,他上前一步,展开明黄诏书,大声道:“大行皇帝遗诏!” 下面十五几人就抽抽噎噎的哭起来了,最小的十七直接趴到地上呜呜的哭起来。比起前面的哥哥们,他们还是深受宠爱的皇阿哥,皇阿玛就算搬到畅春园去也没忘了他们。 悲声一起,下头的人无不脸上挂泪。 幸好大家都不敢大声,他们哭着,隆科多朗声:“……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继皇帝位!” 读完,他合上遗诏,退后归位。 然后是蒙语,再后是汉文。三遍遗诏宣完,底下人一时都没反应。还是礼部尚书张伯行出列喝了一句:“臣,领旨!”然后重重的磕下头去。 这一声算是把人都能喊醒了,不少人下意识的随着张伯行一起磕。 四爷闭了闭眼,心里长出一口气,跟着磕下去。 张伯行‘跪!叩!起!’,一声声喊出,带着大家行完三跪九叩的大礼。 然后李光地、隆科多、张伯行等人一起跪下请‘新君’继位。 四爷起身时,其他兄弟们都还跪着。 他们无不抬头看着他,目光中各种含义都有,但更多的是乍逢大变的迷茫。 四爷也是一样,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张嘴几次,刚说出:“皇阿玛……”这三个字,就泪如雨下。 底下顿时一片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圆明园里,已经是又过了一夜。早上六点,李薇准时醒过来,睁开眼睛脑袋就无比的清醒。她起来时就叫玉瓶把张保喊来。梳妆未完,张保就匆匆过来了,她屏退左右,先问他:“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张保默默摇头,她轻叹口气,又想起昨天福晋想让弘晖出园子,问他:“王妃和大阿哥呢?” 张保说:“昨个儿奴才进去后,大阿哥没再坚持要出园子了。”他也是松了口气。他侍候四爷久了,很明白这位主子是什么想法。像现在这种情况,最好的就是跟李主子说的一样,大家都乖乖的等着,不要四处乱跑。 可以福晋和大阿哥都是主子,在没有四爷的话的时候,叫他拿侧妃的话去拦,还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幸好昨天李主子撑住了,福晋和大阿哥也没太坚持。 李薇点点头,说了两句辛苦就叫他下去了。 傅敏和顾俨等人都不住在园子里,现在就一个戴铎在。可以按说李薇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不止是教孩子们读书的先生的,有事她能跟弘昐商量,却不应该跟戴铎商量。 不过这都两天两夜没消息了,她想要是今天还没消息,那她晚上就示意弘昐去问计戴铎。 真希望四爷能多少回来传个信儿啊。 刚这么想,张保像赶投胎一样冲进来,扑进来跪下就道:“李主子,苏培盛回来了!” 李薇一下子弹了起来,急道:“叫他进来!”话音未落,苏培盛已经跟在张保后面进来了,脸上说喜是喜,又像要装出悲伤的样子来。 他先跪下哭了两声,道:“回李主子,皇上殡天了!” 李薇还在愣着,屋里所有的太监和丫头们全都呜哇哇的哭了起来。 李薇只顿了一下也赶紧装出‘天啊,天要塌了’的悲痛来,捂胸口要向后倒。 苏培盛脸上挂着泪还在哭,嘴角跟着往上咧:“咱们王爷……皇上遗诏……继位了……” 屋里所有哭的人这会儿都愣了,扶住李薇的玉瓶几人也挂着泪就想咧开嘴笑,还有人直接就跪下来准备贺喜。 李薇赶紧说:“等等。” 一屋子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 李薇终于想起两个人来,道:“先把福晋和大阿哥都请来吧。” …… 九洲清晏里,首座空着,福晋与李薇并排,一左一右。往下弘晖、弘昐等人都在,就连三个女孩也都叫来了。 苏培盛再说一遍,先说皇上没了,大家一起哭。哭完他再说四爷继位了,大家的表情都是泪中带笑。 说完这件大事,不等福晋感叹一二(李薇觉得她是想说两句场面话的,比如得承天幸一类的),但苏培盛没给她机会,他说四爷,也就是万岁,吩咐他们都回雍亲王府去。 因为后面的各种传旨,他们需要在府里接旨,而不能在圆明园。 这才是苏培盛回来的任务。 这话说完后,什么感叹感想都不必发表了。元英起身道:“那咱们就赶紧收拾起来吧。” 李薇半是故意,半是真的这么想,道:“不如咱们先回去,行李可以叫他们慢慢收拾。”是赶快回府重要,还是收拾行李重要? 必须是回府。 叫她这么一打岔,福晋显然脸色不大好看。 从她看过来的目光,李薇都能感受到里面浓浓的压力。 是了,四爷登基,她是皇后了。l3l4 第298章 养心殿见 雍亲王府盖好后,他们还是第一次回来。 就算这样也住不久。 李薇到的时候,雍王府外两条街都戒严了,一个闲人都看不到。一队队的都是步军统领衙门的兵,好像他们一下子都放到街上来了。 府门口迎接他们的是王府长史额尔金。 骡车都是直接进府的,到二道门外大家下车,呼呼啦啦一大堆人,额尔金看看福晋,看看她,站在两人中间迟疑,道:“不知王妃和侧妃是先休息,还是……” 元英开口:“先说事吧。” 李薇从在圆明园被福晋用眼神警告后,就一直沉默着。哪怕额尔金此时看她的意思,她也没回应。 于是一行人先去了正屋。 王府扩建,还是照着四爷的意思改的。而且大概是受圆明园的影响,扩建后的王府大概是个‘品’字型。也就是说,四爷的前院平扩,她的东小院和福晋的正院几乎是持平了。 三个院子中夹了一个‘8’字型的湖,勉强算是掩盖了东小院的扩张,和正院的‘立身不正’。 从花园中间的桥上走过是最近的路,走在桥上时李薇想,说到底还是她的东小院离二道门更近,去正院还要穿过花园。 走进新盖好的正院,元英竟然觉得陌生了。从康熙三十六年到四十九年,她在这个院子里花去了人生中的大半时间。 跟在她身边的大格格感到她脚下慢了两分,以为有事就询问的看着她。 元英拍拍她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堂屋里的大半摆设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家具都是重新打制的,换了一水的紫檀。 上首的主位还是留给四爷,空着。元英居左,李薇居右。男孩女孩分两边坐下,长史额尔金站在下面,先是抱拳对着天一拱手,道:“万岁有话,叫娘娘与小主子们都先在府里等着旨意。” 元英探身问:“外面现在到底如何了?” 额尔金道:“奴才所知不详。只知道傅大人和顾大人刚刚就已经进宫了。” 这是指傅敏和顾俨。 再问,额尔金是一问三摇头,三问九不知。 李薇从头到尾都没说话,见福晋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不想等在这里听他们磨来磨去,道:“姐姐,我先带着孩子们回去了。这些天他们也累了。” 元英看着李薇,有心想说两句,却一时找不到该说的话。不着急。她想,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她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回去吧。” 李薇起身带着人一走,屋里顿时空了一大半。 大格格见此,也对她说:“额娘,我先带妹妹下去吧。” 元英说:“扎喇芬身体不好,回去要是不习惯,哪怕是夜里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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