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算是看着三个弟弟落地,除了弘昐那时还太小记不清外,三阿哥当时可是记得特别清楚。 弘昐对三阿哥落地时情景也有些模糊了,见到四阿哥算是想起来了,天天带着三阿哥去看,指着四阿哥说:“你当时也是睡这里,穿着红色襁褓。这个金铃也是挂这里。” 三阿哥却不喜欢弟弟,每次去都躲弘昐后面,见着李薇了就哭着说:“我不喜欢弟弟,额娘你出来……” 哭得李薇也想跟着哭,她又动不了,又怕把三阿哥叫进来,让他看见她躺着样子要害怕了。 幸好四爷跟弘昐和三阿哥也就是前后脚,他一来就听到三阿哥哭声,过来把他牵走,隔着屏风对李薇道:“别担心,我来了。” 李薇里面眼泪汪汪嗯了一声。 四爷听到马上道:“你不许哭!把泪憋回去!” 李薇赶紧把滑出眼眶泪抹了,清了清喉咙装没事人:“我没哭。” 四爷哄好了三阿哥,进来看她,看着她还带红血丝眼睛,道:“月子里哭坏眼。以前是咱们都不懂,我才由着你哭。现不许了。” 李薇乖乖点头,他握着她手道:“现还有什么值得你一哭?府里院里,爷什么时候不哄着你顺着你?怎么眼眶越来越浅了?”说着点点她,叹笑道:“真是……越养越娇了。” 她艰难翻身,把他手掌枕脸下,埋他手掌间。 确实越来越娇了,动不动就想撒娇,一点委屈也不能受。 她他手心里蹭了蹭。 怎么办呢? 四爷轻柔一下下拍着她背。素素这样躺床上一动不能动,都是为了替他生孩子。四个孩子都平平安安生下来,她受了大罪了。 四阿哥洗三后第四天,格格钮钴禄氏安安静静进了府。府里有些地方红绸子还没来得及取下,钮钴禄氏挽着一个小包袱,身后有人抬着两个箱子,一路静静来到武格格小院。 偏屋里,已经有两个侍候她丫头等着了。 进屋互相见礼,丫头一个叫参花,一个叫桥香,钮钴禄说她们名字正好,不必改了。 屋子略小,里间自然是钮钴禄住,两个箱子就摆她床后头。外间参花和桥香打地铺。屋里本来是丫头住,东西少,就算给格格整理屋子,也就是换了床、柜子、桌子。一对绣凳,一面穿花蝴蝶屏风,一架妆台就完了。 也没什么好收拾,钮钴禄问两个丫头要不要去给府里主子们请安磕头。 参花道:“这些都不忙,福晋体谅格格今天必定又忙又累,说是明天再请安也没事。格格还是先去给武格格见礼吧。虽说都是格格,武格格毕竟是先进来。” 钮钴禄道:“应该。” 赶晚膳席面到之前,参花领着钮钴禄去见过宋氏,耿氏和汪氏,还有武氏。晚上席面是只有耿氏和汪氏来了,宋氏早说过她身上不好,请钮钴禄别介意。武氏说没兴趣,钮钴禄就把席面上好几道菜都送到武氏屋里。 谁知吃到一半,四爷来了。 三个吓得立刻离席跪下。苏培盛先带人进来把乱七八糟东西都撤了,重上了一桌菜。 四爷坐上首道:“都起来吧,不必拘束。” 叫起钮钴禄氏,与她对饮一杯后道:“今天是你好日子,跟姐妹们好好热闹热闹,只别闹得太晚就行。” 然后就走了。 四爷都走了,三人还没回过神来。三人面面相觑,都没了继续吃席兴趣,草草结束后,钮钴禄送走耿氏与汪氏,回来坐床沿发呆。参花打来热水侍候她洗漱,高兴道:“格格真是好运气,咱们爷看重格格,才特意过来吃这一杯酒呢。” 果然钮钴禄格格是满洲老姓,她巴结上来真是值了。 钮钴禄氏也被参花说喜上眉梢,家待了一年提着心算是放下来了。 第二天,打理整齐钮钴禄见到了福晋,磕头见礼后,福晋道:“这跟着就是颁金节,府上忙碌才委屈了你。等日后闲了,再好好给你热闹热闹。” 钮钴禄跪下道:“奴才不委屈,能进府里侍候主子爷,是奴才几世修来福份。” 说过两句客气话,福晋就叫她退下了,临去前交待她:“侧福晋正做月子,不见外人。你日后再去给她请安吧。” 四爷上次过来想起交待了一句,不叫钮钴禄氏现跑到东小院去打扰素素。 福晋听了再不舒服,也要照吩咐办。 钮钴禄听到就有些害怕,她家待了一年,家里也猜到底是为什么?是姑娘不好,四爷瞧不上?还是府里有什么人下绊子? 他们也曾使银子托人往四贝勒府递话,各种路子都试过了,花了好几百两才算撬开一条口子,说是四爷话,府里事多,暂时没空接格格进府。 钮钴禄家再往下就打听不出来了,只知道府里福晋弘晖阿哥进宫读书,余下几位主子只有侧福晋怀着身孕,旁就没什么大事了。 钮钴禄额娘猜就是侧福晋仗着怀孕这里使坏,对钮钴禄千交待万交待,进府后千万要躲着侧福晋走。 而钮钴禄阿玛说估计是四爷有事,一时半刻抽不出空来。 “能有什么大事?四贝勒身上又没差事。”她额娘不信。 她阿玛道:“男人没差事就不干活了?你当四贝勒是什么人?贝勒爷盘算都是大事。”他转头交待钮钴禄氏说,“你额娘说虽然没有道理,但你进府,是府里小一个,务必要夹着尾巴做人,千万别惹事生非。咱们家只有一个姓值钱,余下实没什么能拿得出手。你要切记。不然出了事,家里是护不住你。” 钮钴禄把阿玛额娘话全记心里,听福晋这么说,立刻就道:“奴才一定不去打扰侧福晋。” 东小院里,玉瓶和赵全保正商量,要是格格来了要怎么办。 玉瓶道:“请进来奉一碗茶?喝个三五碗就可以叫她走了。” 主子可还不知道格格进府事呢。这回格格进来也没叫府戏,听说只有福晋赏一桌席。叫玉瓶担心是听说四爷当晚特意去格格那里喝了杯酒,这是什么意思? 赵全保道:“你想这么多干什么?人直接拦到院子外就行了,就说主子正做月子,小阿哥还不能见生人,院子里不让进外人不就结了?” 玉瓶翻了个白眼,小声骂道:“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福晋都叫格格进屋亲自见了人,咱们主子倒要把人拦院子外头?有这么替主子招祸吗?”说完左右看看,小声道:“你不知道主子爷去格格那里喝了一杯酒了?” 赵全保见她为这杯酒发愁,头皮都挠破样子,道:“别想了,格格是满洲老姓,咱们主子爷才给她两分面子。要是真看重她,才不会放外面搁一年都不让进府。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玉瓶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现主子得爷喜欢,自然什么都对,可日后呢?咱们不能不替主子日后想想。”她打定主意,要是格格来请安,就让进来到二格格那里喝茶,她亲自陪着,喝完就可以让她走了。礼也早就备好了。 等她走了,赵全保冲地上呸了一口,道:“什么胆子?还想日后?咱们主子既然已经上来了,就一直保着主子不掉下去不就行了?” 正院里,大嬷嬷问去接钮钴禄氏进来嬷嬷:“依你看,是个什么样人?” 钮钴禄是满洲老姓,大嬷嬷就歇了那些手段,再有四爷都能为了侧福晋一句撒娇时戏言,硬是压着不让她进府,大嬷嬷就不觉得这人有什么好担心。 不过还是要问一句才能放心。 那嬷嬷道:“瞧着是个懂事规矩人。” 大嬷嬷微笑点头:“那就好啊,就怕来个不懂事,偏劳你了。”送走这个嬷嬷,大嬷嬷舒了口气想,懂事规矩就好了。看来家多待一年也是好事,至少胆子是吓没了,规矩也吃透了。 这下可以省心了。 112渐行渐远 112、渐行渐远 十月十三日,颁金节。 永和宫里,德妃正换衣服。早上整个宫里大大小小人都去奉先殿里磕过头,陪皇太后用过点心后,各宫主位都回宫自己庆祝了。 亏得宫里没皇后,不然她们就该坤宁宫里奉承一天,哪有这么轻松。 德妃想到这里,暗自笑道,自己真是年纪大了,胆子也越养越大,竟然都敢这么想了。 嬷嬷进来道:“娘娘,四福晋、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来了。” 天天闷宫里,能见见外面人德妃也高兴,她道:“孩子们来了几个?叫人把偏殿准备好,一会儿孩子们磕过头就叫他们自己自去。” 嬷嬷道:“四贝勒府里是大格格、三格格,二阿哥和三阿哥。”十三和十四刚大婚没几年,府里小孩子都才一岁出个头,全都没进来。 德妃还记得二格格是早产,忙问:“老四家二格格怎么没进来?” 嬷嬷道:“听四福晋说是前些日子着了凉。” 德妃不道:“真是……回头记得给孩子带点东西回去,叫她好好养着,日后好了再进来吧。”这让她想起李氏把孩子生成这样,连累得孩子身体不好。 嬷嬷见她不,不敢再说,赶紧出去了。 成嫔和七福晋带着侧福晋跟着也来了,加上七贝勒家里孩子们,偏殿越来越热闹了。外面德妃等人抹着牌都能听到孩子们声音。 四福晋等几个小辈不安起身道:“请娘娘恕罪。” 德妃乐道:“不用这样,难得听到孩子们声音,叫他们闹吧,他们玩得越开心,我也越开心。”说着还叫宫女再送些点心和奶|子进去。 德妃和成嫔相继说起了孩子,成嫔先勉励安慰七福晋道:“你也别着急,先开花,后结果。先好好养着小五,日后姐姐带着弟弟跑,孩子会慢慢多起来。” 七福晋低头应了声是。 德妃也问四福晋:“今年府里可有好消息?” 四福晋忙道:“正要给娘娘道喜,十月初二我们府里李侧福晋生了四阿哥,母子平安。” 四爷越大,进宫越少,四福晋也不像之前那么常常递牌子进宫,德妃自己也是喜欢叫十四福晋进来,问一问小儿子情况。 德妃大喜道:“怎么不早说?真是喜事!” 成嫔赶紧道贺:“娘娘大喜!” 殿中气氛因为这个变得好极了。乐了一阵,德妃也点了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道:“瞧瞧你们两个哥哥家里,儿女绕膝,你们也要加把劲了。咱们满人人少,皇上喜欢看到各个府上孩子多了,以后领着去给皇上磕头,一站出来一大排,没有比这个让皇上高兴了。” 说起这个,七福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另一边,四福晋因为四阿哥而笑僵脸透出了真正喜气来。 今年各府爷们都带着自己家大儿子去见皇上了,四爷带自然是弘晖,七爷带就是纳喇氏所出弘曙。 各府第二代现都长起来了,一起进宫结下不止是情谊,还有人脉。七福晋就算现立刻有了好消息,明年生出儿子来也小了弘曙七岁。等她儿子能进上书房时,弘曙已经可以说亲了。 她第一个孩子是女儿,前两年夭折了。生第二个还是女儿,七福晋都觉得老天待她不公平!爷宠喇纳氏她管不着,可为什么四福晋就能一举得子,还是四贝勒府里大阿哥?所有嫡福晋数一数,除了直郡王家大福晋,连太子妃都没有这样运气。 每年过年,七福晋心里都苦得很。可哪年都没有今年苦,她开始害怕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可能再也比不过纳喇氏了。连生两个女儿几乎要打垮了她,但今年七爷带着弘曙去磕头了,她才恍然注意到这段时间里,纳喇氏长子已经长大了。 瞥见坐上首四福晋一脸喜色,七福晋忍不住恭喜了声:“四阿哥满月时可一定要下贴子,咱们一定要去贺一贺四嫂。” 四福晋脸一僵,笑意收了些,道:“一定忘不了你。” 十四两个福晋偷偷对了个眼神,嫂嫂们闹别扭,她们可不想加进去,于是这两人头碰头聊起来,像是没有察觉四福晋和七福晋之间气氛。 出了宫,十四福晋忍不住跟十四爷说起了永和宫事,道:“真没想到七嫂那么好人,也有说这种话时候。刺了四嫂又怎么样?她自己该没儿子还是没有啊?” 十四爷府里也挺乱,比四福晋和七福晋好一点是还没有侧福晋,只有两个格格。十四爷待她们三个算得上是一碗水端平了。 十四福晋进府晚,去年格格舒舒觉罗氏生了个阿哥。 可她并不觉得如何,且不说她今年才十五,日后日子长着呢,就算舒舒觉罗氏生早,摊上个长子又怎么样?不过就一个王府世子,她还不稀罕呢。 十四爷明摆着年纪小,出头晚,说句犯忌讳话,十四爷前程不本朝,要看下一个坐那金銮殿上人要不要重用他。等坐那上头不是亲爷爷,而是伯伯时,她就不信一个王府世子真能占什么便宜。 何况她一看十四爷那副‘老子了不起!’脸就受不了,总想刺刺他。 十四爷听了道:“你闭嘴吧,都是哥哥嫂嫂,要你这里废话。”说完一抖缰绳,策马跑了。十四福晋放下车窗帘子,拿起车里放山楂吃,她不爱坐车,一坐车就晃得头晕,不吃酸根本顶不住。 车里侍候丫头劝道:“主子何必非要说主子爷不爱听话呢?咱们爷脾气犟,那两个都顺着爷,主子也顺着不好吗?” 十四福晋道:“都顺着还有什么趣?我就不顺着,他才知道我是谁呢。” 另一边,四爷与弘晖和弘昐骑马,福晋带着其他孩子坐车。回到府里,弘昐想跟四爷一起回东小院,被四爷拦下道:“你也不小了,就住前头,明天再去看你额娘和小弟弟。”说着把三阿哥往前一推,“阿玛把弟弟交给你了,好好带着弟弟洗漱写字,早点睡。” 弘昐拉住三阿哥,不太情愿答应了。近阿玛管他管得好严啊,大概是上次闯东小院事让阿玛不高兴了,他乖一点,阿玛就不生气了吧? 他正想着,三阿哥晃晃他手:“二哥,我想尿尿……”他憋了一路了。 弘昐马上把考虑怎么让阿玛消气放到一边,拉着三阿哥就往他院子里跑:“忍住!马上就可以了!” 刚进了屋,弘昐就叫人把马桶拿过来,省得再叫弟弟跑过去,三阿哥捂着肚子原地单脚跳,急道:“要尿出来了!” 弘昐道:“再忍忍!”又怕他真尿裤子里,弯腰先把他裤腰带解了,道:“要不,你就对着墙根尿吧。” 三阿哥拼命摇头! “来了!拿来了!”同喜那天挨了十板子,歇几天就爬起来了,阿哥没生他气就好,这些日子正着急求表现,他把马桶拿出来前还特意用热水烫了烫。 顾不上再找个屏风了,桶一放下三阿哥就跳着过去,挺起小肚子举着小鸡|鸡哗啦啦放水,弘昐叫他勾起尿意,看门关得挺严,屋里就一个同喜,干脆也解了裤子哗啦啦了。 三阿哥看着好玩,他还没跟哥哥一起尿过呢,故意用尿注去压弘昐,还掂起脚尖想比他尿得高。弘昐哼哼冷笑,站直就比三阿哥高半截。 三阿哥故意往上尿,哗啦就尿到桶外去了。两人用尿打起了架,等尿完桶外湿了一半。同喜早躲到一边偷笑了,见提上裤子弘昐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道:“阿哥爷,这没事,回头奴才拿草灰一盖就没味了,现天冷得很,本来就不容易有味。” 弘昐清了清喉咙道:“嗯,那你收拾一下吧。”然后赶拉着三阿哥回里面换衣服去了。 同喜也不叫旁人,自己去膳房要了点草灰炭灰,回来一盖一扫就干净了。 这群阿哥地位再高,其实也是小孩子嘛。 同喜想着心里暗自发笑。玩尿和尿泥,他还没离开家乡时也跟兄弟玩过呢。 东小院里,二格格今天没进宫就是为了陪李薇。四爷怕一家人都进宫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没意思,叫了府里戏子和说书女先生,让他们隔着窗户院子里唱,李薇好屋里听戏。又叫二格格装病留下。 母女两个连个刚落地四阿哥,这一天也没闲着。 府里按着各个主子胃口排了不同戏。李侧福晋爱看书生小姐,不爱看说什么孝女贤妇一类,上次看到个贤媳割肉救婆母戏,刚到第二幕她就走了。戏主就记下了,今天特意把排好《玉钗记》拿出来唱,果然李主子从头笑到尾。 就是戏主硬是不知道书生后花院捡到小姐掉玉钗有什么好笑,为什么看到书生举着玉钗写情诗向小姐诉钟情会叫李主子笑得那么厉害。 二格格跟着李薇看了一天戏,现还沉浸戏里,她好奇一件事,道:“额娘,你说那书生是看到玉钗值钱才对小姐钟情是真吗?” “当然是真。”李薇说着拔下头上一根钗,道:“额娘做给你看。” 她叫屋里玉瓶等人都取下头上一根钗并排放桌上,二格格也跟着放了一根,不等额娘说她已经看出来了,丫头们钗和她跟额娘钗放一起,真特别明显。 丫头钗多是铜混金或银制,纯金都少。额娘虽然不爱戴太沉东西,钗针是乌木,可上头镶玉珠子是好东西。她自己钗上也是宝石金玉不求多,只求精。要是书生后花园捡到钗是玉瓶姐姐等人,肯定不会以为是那府里小姐戴。 要是额娘和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府里主子。 二格格有点小失望,毕竟戏里唱一根玉钗结成一对好姻缘事多棒啊,她就忍不住想会不会有些时候,她也丢了点自己东西,然后就被人捡起,细心收藏? 谁知额娘接下来说:“还有,谁说这府里就一个女眷了?难道这小姐没有额娘、太太?万一这书生捡钗是小姐额娘呢?是太太去花园散步时掉呢?他就这么贸然写什么情诗,就不怕表错情了?” 二格格心里美好姻缘一下子全破裂了! “额娘啊!”她拉着李薇袖子,“额娘你太坏了啊!” 这叫二格格刚刚想起,不说府里不一定只有一位女眷,还不一定只有一位小姐呢!她不就有两个姐妹吗?万一那人捡了大格格东西以为是她,或者捡了她以为是大姐,那要怎么办? 难道还要自己每样东西上都留个暗记? 那就太笨了! 二格格赖李薇身上不依不饶,母女两个笑成一团。四爷屋外就听到了,挥手不叫玉瓶等人通报,掀帘子进来道:“你们娘俩乐什么呢?” 二格格不好意思笑着从榻上下来给他见礼。 四爷虚扶了一把,问李薇:“四阿哥今天怎么样?” 二格格找个借口就退下去了,李薇道:“他挺好,现正好该醒了。”她叫人把四阿哥抱来,他一进来一双圆溜溜黑亮大眼就左看右看。 四爷一见他这双眼睛就高兴,简直像是能映出人心来似,干净极了。 他不敢从奶娘手里接过来,只是凑过去握着他小手摇晃:“阿玛这里,四阿哥看阿玛。” 四阿哥略显迟钝转向他,然后就盯着他看个没完。 四爷被他看得高兴了,一时不察伸手从奶娘手里接过来,然后抱住就发僵了。 李薇床上看着直发笑,他抱孩子抱习惯了,忍不住就伸手要抱,奶娘哪里懂他心思?还不是主子要就给。 她看不下去他样子,伸手道:“给我吧。” 四爷小心翼翼过来,屈腿不弯腰直着背把四阿哥递给她,见她像是很轻松就把四阿哥接过去,孩子还没有一点不舒服样子,感叹道:“果然额娘都会抱孩子。” 李薇要准备喂孩子了,见他还站这里不动,催道:“去换衣服吧,等我喂完再进来。” 四爷本来还真是想一边看看,他喜欢看四阿哥用力吃|奶样子了,吃得多就长得好嘛。见素素一手扣胸襟,一副他不出去就不解扣子样子,没办法说:“好,好,爷出去。” 出来后去西厢换衣服,心里还纳闷,以前喂三阿哥时还叫他看,怎么这次不让看了? 屋里,李薇一边喂孩子,一边心道:都没神秘感了,平时还是不能大大咧咧,一些事避着他一点,有助于增加夫妻之间吸引力。 她坐月子时四爷不能留宿,看过四阿哥,陪她聊了会儿就回前面书房去了。 他东小院换过衣服,回来后就叫苏培盛让人提热水来泡脚,一边问他:“阿哥们都干什么?” 苏培盛道:“大阿哥屋里写字,二阿哥和三阿哥叫了夜宵吃。” 四爷听到就不泡了,抬脚叫人擦脚,问:“叫了什么?”心里想,估计是宫里饭不合胃口。 “刘宝泉侍候,两位阿哥要是酸菜鸭子锅,八宝饭,鸡汤小馄饨,灌汤小笼包并几样时鲜小菜。” 四爷一听这个菜单,难道宫里饿了一天? 他先到弘晖屋里看了看,见他已经写了十几张字了,道:“以后一晚只许写十张大字。晚上是休息时候,写字读书都费眼,你要实无趣,不如做些游戏,也可以找你弟弟们玩。” 弘晖惭愧道:“这段时间儿子太懈怠了,今天过节一天都没写字,这才想趁睡前练一练。” 四爷近也是越来越发愁,他发现越想让弘晖放松,他越紧张,自己给自己加压,一点都不手软。偏偏他还继承了福晋倔脾气,自己决定了,任人说到天边去也不理。 他轻声安慰弘晖道:“学习不是靠一时之功,靠是天长日久积累,你平日那么努力,阿玛都是看眼里。何况近并无懈怠,今天是过节好日子,松一天也并无不可。想用功,明天起来再努力。”说着拍拍他肩道,“你弟弟那边好热闹,咱们过去找他们去。” 弘昐屋里,哥俩都盘腿坐榻上,面前炕桌上摆着四个盘子,鸭子锅放下面,同喜、同福和三阿哥同乐、同音一起侍候着,把阿哥主子要吃给挟小碗里送上去。 四爷带着弘晖进来时,正听到三阿哥说:“给我多挟几块牛筋,再来个虎皮蛋。” 弘昐还说:“你今天吃过鸡蛋了,这个虎皮蛋拿来给我。” 三阿哥榻上扭来扭去不依,弘昐一口把虎皮蛋咬掉半个,烫得直咧嘴,含糊道:“你忘了额娘话了?少食惜福。” 虎皮蛋有滋味好吃,几个孩子都喜欢。李薇怕他们吃多了不消化,就拿四爷少食惜福放这里,叫弘昐平时多看着点三阿哥。 门帘一掀,四爷和弘晖进来道:“什么好东西?也叫我们尝尝。”说着拍了拍身边弘晖肩。 弘昐和三阿哥赶紧下榻给他们见礼。 四爷摆摆手,见厢房摆不开,干脆全挪到堂屋去,支上大桌子,他陪着孩子们好好吃一顿。 上了桌,重上菜。四爷见三个孩子都有些拘束,心里不免感叹:到底是大了。 越大,人与人之间就越远。 他跟三阿哥说话,想炒热气氛,问他:“你刚才跟你二哥说什么?你二哥干嘛不许你吃啊?” 三阿哥护着哥哥,起身道:“阿玛,二哥是为了我好,那鸡蛋额娘说了一天只许吃一个。” 四爷顺着他话往下问:“为什么?” 三阿哥说:“额娘说这世上鸡蛋都是有数,老天爷给了一人一个,我吃了自己一个,再多吃,这世上就有人吃不上鸡蛋了。” 话音刚落,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弘晖和弘昐心里都有些触动,竟然一时之间连眼神都不敢相碰。 四爷也被这段哄孩子话说得引起了某些心事,愣了一下才笑道:“哦,三阿哥是为了别人才不吃啊。” 三阿哥发觉刚才气氛不对,求救看向弘昐,嘴里还道:“嗯,对啊。额娘说外面有很多人吃不起鸡蛋,就是因为有人吃多了。” 说到这里,四爷就明白素素指是外面穷人和富人。乡野村民大多吃不起鸡蛋,而地主乡绅,官宦人家里,鸡蛋就是很平常普通东西了。 三阿哥府里长大,日后富贵权势唾手可得。素素大概就是为了这个,才从小教他惜福吧。免得日后长大,成了个不食人间疾苦孩子。 他满意拍拍三阿哥叫他坐下,再看另外两个儿子,见他们全都规矩坐椅上,却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 四爷胸中五味陈杂,他拿起筷子给三个孩子都挟了一筷子菜,道:“都吃啊,吃。” 从厢房换到堂屋,人多了,菜多了,桌子大了,却吃得比刚才他外面听到冷清。桌子上只听得到几声客气相让,连一句玩笑都没有。 什么时候孩子们之间变成了这样? 四爷想起他们兄弟,他们可是出宫建府后才慢慢疏远起来,宫里时还不是天天吵,天天打?也不会吃顿饭都没话说啊? 这菜越吃越没滋味。四爷无奈放下筷子,叫苏培盛拿酒来,他自斟自饮,引起三阿哥好奇,趁四爷不注意悄悄喝了半杯。 弘昐一眼看到时他已经喝光了,他指着三阿哥生气得说不出话来,可等四爷抬头时马上装做若无其事,不去拆穿弟弟。 三阿哥尝到甜头,偷了两三次酒。四爷又没喝醉,怎么会没发觉酒无缘无故少了?第三次就抓住他了,见三阿哥喝得满嘴酒气,脸都红了,没好气道:“多大了就掂记着喝酒?”又看坐三阿哥对面弘晖和弘昐,“你们两个看到也不说说他!” 弘晖想说来着,可当场叫穿此事难免不美,三阿哥又是个胆子大,他对着他使了半天眼色,他还是照喝不误,只好帮他盯着四爷动作,怕他露馅。 弘昐这个哥也是一样,心里想东小院也喝过桂花酿,应该……不要紧吧? 四爷喝是梨花白,这个酒和桂花酿可不是一回事,没一会儿三阿哥就转向了,从椅子上下来就走蛇行,总往一边歪。弘昐跳下椅子奔过去扶住他,急道:“你走直啊!” 三阿哥跺地叫道:“明明是地歪了!”抬头一看弘昐,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吓道:“二哥!你怎么跟额娘讲妖怪故事一样有三个头啊!” 弘晖也过去扶他,三阿哥又叫:“大哥!你怎么也有三个头?啊!我知道了!你们都是妖怪!就是额娘讲黄风寨黄袍怪!你们洞里还有小妖怪呢!总钻风和小钻风!我都知道!你们休想骗我!”说着还要跳起来打妖怪。 四爷就坐上面看着,刚才一肚子心事全不见了。见弘晖和弘昐都被蹦蹦跳跳要打妖怪三阿哥带倒,还笑了起来。 弘晖特别尴尬,见阿玛上面都笑了,对弘昐说:“你抱住他腿,我抱住他腰,咱们把他抱到里面去吧。”当着阿玛面,两个哥哥扶不好一个弟弟也太丢人了,两人都没叫太监帮忙。 弘昐点点头,两人下了死力气一起把打妖怪三阿哥抱到里屋榻上,折腾一身汗,可三阿哥到了榻上就往里一滚,爬起来要继续打妖怪,弘晖够不着他,喊又喊不下来,反正三阿哥就是要打妖怪,还把榻上锦被扯起来披身上装披风,还呼扇‘披风’要飞。 弘昐看着弘晖也被三阿哥给带得要去打妖怪了,站榻下够不着这小子,爬上榻太不好看,难道要两人一起站榻上? 弘晖为难直跺脚,见弘昐不动,急道:“弘昐!现不是看时候!三弟这样怎么办啊?” 弘昐:“噗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他早就忍不住了,刚才三阿哥走路总往一边歪时就可笑得不得了,现弘晖急成这样拿三阿哥没办法,跟前一段他样子完全不同了。 该!弘昐心里想,让你总摆出深沉大哥样!进宫前大家还那么好,出来就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了。 以后一定要多闹闹大哥! 榻上,三阿哥架起披风当翅膀,嘴里呜呜说着,不时一跳,指着弘晖和弘昐大喝:“妖怪!哪里跑!看老孙一棒!” 弘晖不解,问弘昐:“老孙是谁?” 弘昐道:“孙悟空,一只猴妖。” 等四爷想起来进来看看,见三阿哥已经歪榻上,弘晖和弘昐一边给他费劲脱衣服脱靴子,一边说着什么。 “……什么书啊?”弘晖正给三阿哥解扣子。 弘昐抱住三阿哥脚给他脱靴,脱下来一只就捂着鼻子,瓮声瓮气说:“一本降妖降魔书,我也没看过。听我额娘说,她小时候街上看戏,听了几折。” 四爷悄悄退出来,苏培盛上来小声问:“主子爷,要不还是让奴才们去吧?小主子们哪儿干得了这个?” 四爷摇摇头,道:“不许去帮他们,给他们准备点热水,叫弘晖晚了直接睡这里吧,三阿哥也不必挪了。” 他带着人走了,屋里只留了三人贴身太监侍候。 外面,四爷还站窗户前听了好一会儿。 屋里,弘昐道:“我去叫水……啊,阿玛走了。” 弘晖步跑出来:“阿玛真走了,我去问问。” 一会儿两人回来,先给睡着三阿哥抹了脸擦了脚,弘昐屏住呼吸擦完赶紧给他塞被子里,呼道:“这小子脚真臭啊!” 弘晖已经放松下来,脱了靴子道:“我就不信你脚不臭,要不要脱下来比一比?” 弘昐乐道:“比就比!谁怕谁啊!” 两人都脱了靴子,全都捏着鼻子说话。 “泡到水里,泡到水里就不臭了。”弘昐说。 弘晖问:“这是谁教你?” 弘昐道:“奶娘,她说袜子泡到水里也不臭了。” 四爷本来听得正开心,听到这里心中又是一沉。脚和袜子泡水里不臭是素素教,她现胆子大,敢嫌他脚臭,有一次就叫他赶紧把脚泡水里,“这样就不臭了。”一边说还一边捂住鼻子。 他心里叹道:弘昐不敢提素素,恐怕就是为了不引起弘晖反感。 他终于承认,这对兄弟渐渐长大,他们彼此之间再也没办法像小时候那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没有番外,明天见 ps:《西游记》中,黄袍怪不住黄风山,住波月山。这里是李薇胡扯。 113满月 113、满月 毓庆宫。 书房里,太子正带着两个儿子读书,父子三人各自坐一处,不像上书房里先生提问那么正经严肃,别有一份轻松悠闲。txt免费下载txtshji 太子翻着书,随意提出一句来,弘晰和弘晋谁先想起就先答,弘晋还专爱跟弘晰抢话,两人说着说着还爱你说我不对,我说你不对互相驳斥。 太子从来都是笑呵呵看着,一点都不制止。他常对两个儿子道:“外面怎么尊贵都是应该,只有自己人时,不妨放开些,不必太拘束自己。” 所以就连应该认真对待习字读书,太子都不要儿子们太规矩了,他还就爱叫孩子们不规矩。 太子打小学问扎实,现三十岁了还没正经差事可办,去年开始皇上连去南巡、塞上时连监国也用不着他了,不天天看书还干什么呢? 他自己都觉得现出去考个状元是小菜一碟了,可惜他站这个位子上,想改行干个别真比登天还难。 太子手边放了五六本弘晰和弘晋常读书,可他提问东西却不止这几本而已,一会儿就把两个孩子问得结巴了。 他笑道:“行了,可见这书你们读还是不够,回去温书吧。晚上我要看你们字。”说着点点弘晋,“别以为你是小,我就不查你。瞧瞧你八叔字,你比他写得还差,这让我说什么好呢?” 弘晰不好当面嘲笑兄弟,扭脸看窗外双肩耸动。 弘晋也不怕太子,嘻皮笑脸道:“阿玛说是,儿子回去就好好写几张字,怎么着也不能被八叔比下去不是?” 太子儿子面前一向不摆架子,弘晋拿八爷不当一回事他也不意,拿书一人拍了一下:“都滚吧,中午好好用膳,不许再挑嘴。弘晰,说就是你,再不吃萝卜就让你天天吃萝卜。只挑羊肉吃还要上火,再拉不出来看你怎么办!” 弘晋可不给哥哥留面子,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弘晰脸通红,躬身应是,推着兄弟出去,刚跳出门就听着两人追打跑远声音。 太子听得心里暖洋洋,脸上也带着笑,亲自把书都收起来。太监小宝上前把几人茶碗收走,再把椅子凳子挪回原位,笑道:“殿下中午用什么?要不要也来一锅萝卜炖羊肉?” 他知道此时太子心情好才敢打趣,果然太子并不恼,反笑着指指他:“你也来闹孤,好,就照你说,叫膳房上一锅,上点带筋,有嚼头。” 午膳前还有一段时间,太子跟儿子一起看书看得开心,收拾好了干脆坐下拿着书继续看,小宝一旁侍候着,轻轻道:“听奴才同乡说,皇上叫人收拾东西呢。” 太子眼尾扫了他一下,小宝压低声音:“好些箱子,半个乾清宫都给收拾遍了,全是春夏用东西,冬天用带得倒不多。” 太子合上书,闭上眼睛慢慢想,半天睁开眼道:“……皇上这是打算南巡了?” 过了几日,皇上叫人准备御驾,挑选伴驾人,果然是要南巡。旨意明发,朝上人都知道了。皇上说因为南巡事,今年年就简单些,不必办太大了。 各处一溜下来,也不过是戏少叫几处,鸡鸭鱼羊少几头而已。 永和宫里,德妃正跟针线房人一起商量过年时穿衣服,偏殿里打开了十几个箱子,宫女们两两一对,把娘娘挑出来要看布料展开。 金线、银线,苏州、江南,各种绢绸绫罗把殿里映得宝光流转,晃得人都睁不开眼。 此时嬷嬷过来道:“娘娘,成嫔来看您来了。” 德妃手里正摸着一匹紫销金花缎,闻言道:“先请成嫔去屋里坐着,就说我一会儿就到。”然后对针线嬷嬷道,“这料子是好看,可也太厚了,穿身上不跟多扛二斤差不多吗?” 针线嬷嬷笑道:“娘娘要是嫌它重,奴婢只给娘娘做个坎肩好不好?” 德妃也实是爱这个料子,深紫料子,色正得不得了,上面暗绣打底,明绣压色,还用了上好金线绕着绣样纹了一层边,看着不起眼,却是越细看越尊贵。 她道:“那就这么着吧,你带着人加紧些,这一件要紧,我要先看见它。” 针线嬷嬷小心翼翼收起料子道:“娘娘您就瞧好吧。” 成嫔德妃这里也不客气,坐下喝了半碗茶用了两块点心才见德妃回来,起身半福,扶着德妃坐到榻上问道:“我屋里待得闷,过来找你说说话。你那儿忙什么呢?是不是为了四贝勒府上得四阿哥?” 德妃一怔,屈指一算道:“可不是,那孩子满月了。” 成嫔怨道:“有你这样当太太吗?孙子满月都能忘。” 德妃摆摆手,说:“别说我没跟孩子们住一起,就是真住得近了,小孩子也不能多看重。你信不信,我略重一分,这孩子日后就险一分。” 成嫔苦笑,“哪能不信?这是实话。过节时我待七福晋是重而又重,就怕她心里不痛生了坏心眼。” 两人喝了一碗茶,闲话说了一车了,成嫔又想起来,问:“既然不是为了孩子满月,那你刚才忙什么呢?” 德妃道:“还能是为什么?这不要过年了吗?总要整治几件鲜亮衣裳。” 成嫔有些糊涂,小声问:“皇上不是说今年俭省些?我都打算拿去年对付对付了。”虽然有了个成年还封了贝勒儿子,可成嫔母子情影仍然不好。皇上想不起来她,除了人人都有赏赐外,她一点外都捞不着。 除了一些必须要衣撑场面日子外,成嫔很少制衣,首饰也是戴旧了拿去拆了重攒,金炸一炸就接着戴。 每年发下来东西,除了看着能给儿子一家留下,其他大部分都被她叫心腹拿去换了金银存起来了。 德妃知道她过得艰难,平时也接济她一二,这时就特意给她道:“皇上说俭省是不假,可你也不能连过年都不穿一两年啊,这不是明摆着打皇上脸吗?” 皇上说俭省是真,可如果连后宫妃嫔过年衣钗都供不起,这不叫俭省,这叫穷。 成嫔叹气道:“得了,那我也回去收拾去。”还以为今年能省一笔银子呢。 她起身准备告辞,德妃叫住她道:“我看你也不必你那里做,这会儿针线房人谁手里都有好几件活。拿着你东西到我这里来,叫我这边针线嬷嬷给你赶出几件不就成了?” 她想贴补成嫔,知道她那里好东西不多,过年半个月天天都要有衣服首饰,不是受宠妃嫔绝对是撑不住。其次也是免了叫成嫔再去看针线房人脸色。 成嫔乐道:“那我可就沾你光了。” 四贝勒府四阿哥满月,正好夹颁金节后年之前,各府各位爷们近不忙干活了,全都忙着收门下奴才和各地外官送年礼,女眷们也都差不多制好了衣钗,正想四处串门显摆。 巧是,十月三十日四爷过二十七岁生日,不是大寿也没大办,只收了几个兄弟礼,连席都没开。三十一日就是四阿哥满月。 从直郡王到十四爷都到了,吃完满月见过小侄子后,就拉着四爷说要给他补过生日。 四爷实躲不过,见兄弟们也只是想找个机会好好闹一闹,无奈叫出府戏,再从街上飞白楼叫了七八桌席面,一群外面人见了要磕头喊爷爷们前院闹得不成样子。 直郡王喝醉了就爱笑,现一手搂着要逃三爷脖子,一手提着酒壶要灌他,三爷喊声音都劈了:“老四!你不厚道!老八!过来扶你大哥一把!他喝多了!” 直郡王脸一沉,严肃道:“谁多了。你看我这不挺清楚吗?我没把酒喂你鼻子里吧?”说着还真低头看了看壶嘴是插三爷嘴里还是鼻孔里。 四爷装傻跟五爷和七爷对饮,好说话八爷也跟九爷和十爷假装说话。其实都是三爷跑太慢,一看直郡王喝蒙了,连十三、十四两个小都跑得,就三爷还坐直王边上一颗一颗数黄豆,他这是学人苏东坡呢,喝一杯数一粒黄豆。 人家苏东坡斗酒诗百篇,他喝一坛子能站直就不错了。 直郡王两壶梨花白灌下去,三爷已经醉瘫了,十四喝得半蒙,跟直郡王家弘昱争三爷醉成这样,是不是打雷都不醒。 弘昱说他阿玛强,把三叔给喝倒了,三叔要醉上两天才会醒,上回有个人跟他阿玛喝酒,他家客房里醉了一天,抬上车时还醉着呢。 十四强辞夺理说不可能,弘昱说真,他耳边打雷都醒不过来。 十四道:“那咱们试试。”然后转头去问四爷他们家有没有雷。 四爷没喝几杯,见十四对着左边五爷喊四哥,扶住他把脸扳过来问:“十四你要什么?” 十四:“四哥,你家雷借我们使使。” 四爷:“你要借什么?” 十四:“就那个啪啪雷嘛!” 旁边七爷猜:“十四是不是想要轰天雷?” 四爷恼了,“醉成这样还放什么炮?来人,扶你十四爷去歇着醒醒酒。”叫来苏培盛把十四扶走了。 弘昱蹲三爷椅子前等半天不见十四叔把雷借来,跳上戏台子抢了人家锣咣咣咣敲起来,一院子叔叔兄弟,还有侍候太监都看着站戏台子上弘昱。 八爷过去问:“弘昱,你抢人家锣干什么?还给他们。来,八叔牵你下来。” 弘昱站戏台中央,唱戏都不唱了,敲锣那人就站他后面,可怜吧唧看着这位小爷。 八爷站台下,拿了弘昱手上锣给那敲锣,再把弘昱抱下来,他没儿子,见到侄子们都喜欢。弘昱站直也有他肩头高了,他抱着道:“弘昱真长大了,沉得八叔都抱不动了。” 四爷这时也过来了,见连小都喝醉了,摇头道:“我叫人抱出去醒醒酒吧。” 刚才直郡王见儿子跳上戏台子抢人家锣还哈哈大笑呢。 八爷把弘昱交给四爷,刚把这小抱进屋去,正要扶直郡王进去,苏培盛一路小跑过来道:“直郡王府里来车接了。” 直郡王福晋想得周到,知道直郡王今天肯定要喝多,直接派车来接。 兄弟们都喝得差不多了,四爷见此就说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挨个把人送到门口,八爷道:“不如我顺路把十四送回去吧?” 四爷道:“算了,就让他我这里歇着吧。” 送走大部分人后,苏培盛道:“爷,十三爷也走不了了。” 四爷道:“收拾个屋子,就你十四爷隔壁。” 屋里带院子都是一片狼籍,张德胜带着人正收拾。 四爷嫌看着难看,先去看了十四,见他趴榻上睡得四仰八叉,口水溜了一枕头,叫苏培盛:“好好侍候你十四爷,防着他一会儿吐酒,烧心,难受。熬好解酒汤随时预备着。” 隔壁屋里躺着十三爷,四爷进去后看他缩成一团捂着胃,上前扶着他肩轻轻喊:“十三?十三?胤祥?哪儿难受?跟哥哥说。” 十三刚才也是心里存着事才狠灌了好几壶酒,这会儿胃痛不是假装,但也有三分做戏意思。他赖四爷这里不肯走,为就是能跟四爷扯上关系。 四爷喊苏培盛把白大夫叫来,切脉开方,白大夫道:“十三爷这是没用什么菜就喝了酒,被冷酒激住肠胃了,先让他把酒吐出来吧。” 拿了催吐药来给十三喂下去。 十三心里叫苦,却也不敢不吃,吃了不到半刻钟就哇一口气全吐出来了。不过吐完倒是浑身轻松。 四爷叫人开窗通气,重换了被褥,再拿他衣服来给十三换,折腾了好一通才把十三安顿好。 十三爷此时也累了,收拾干净后躺下居然真睡着了。一觉醒来暮色四合,屋里已经点上了灯。 四爷就守前院,连后面都没回。换了衣服屋里看书,听人说十三醒了就过来了,一进屋见十三正太监侍候下穿靴子,看见他还要站起来行礼,连忙按下他道:“好好歇着,一眼没看到你就喝成那样,怎么大了反倒不懂事了?” 十三从小失母,下面又有两个妹妹,真是从小就比十四懂事得多。四爷也喜欢他这样,今天这样席上使劲灌酒可太意外了。 四爷见他跟十四也差不多,今天心情实好,就随口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话音刚落,十三一个憋不住就哭了。 四爷马上叫人都退出去,拍着十三背道:“什么事这么为难?跟哥哥说说。是不是府里银子不凑手?”年轻几个阿哥花钱都比较凶,四爷就补贴过十四好几次。越是到年前,越是这样。 十三哭了一通后,觉得有些丢脸,也怕这时说出要投效四爷话显得以小卖小了,只好把话都吞回去,道:“弟弟没事,就是有些想额娘了。”他抹把脸,强撑着笑道:“叫四哥见笑了。” 四爷知道他说不是实话,只是托辞,也安慰道:“每逢佳节倍思亲,过两天四哥陪你去奉先殿给娘娘磕个头吧。现十三妹和十五妹都长大了,你这个当哥哥还要护着妹妹呢。” 十三点点头。 四爷叫人送来水,侍候着十三洗漱过后,亲自送他出了府。望着十三爷车远去,四爷把十三近遇到事盘算了一遍,心道:难道是南巡事? 皇上年后二月就要南巡,又是点名太子和十三伴驾。 十三是因为这个……害怕?不,是恐惧。 十四还睡着没醒,四爷也不等了,交待人照顾好他,转头去了东小院看四阿哥。 东小院里,四阿哥住到了以前三阿哥住东侧间。东西都是三阿哥用过,他还问弟弟用他旧东西会不会生气? 李薇搂着他道:“旧东西才好呢,软呼。你穿过衣服给弟弟,你摸摸看多软啊。” 四爷进来看到母子三人,悄悄过来先探头看看睡着四阿哥,再拍拍三阿哥问他中午吃了什么。 今天满月来得人多,四爷怕照顾不到几个小,前面只叫了弘晖和弘昐陪着来访侄子们,二格格被素素留下招待女眷,四阿哥有奶娘嬷嬷围着,而且今天他是主角。 只有三阿哥没人管,自己一个人吃饭。 李薇也觉得对不起这个儿子,送走客人回来后,叫二格格去歇息,她就抱着三儿子来看四儿子了。 说起来,三阿哥这个年纪现代还是家里小太阳呢,还不到上小学年纪,正是全家都围着他转时候。可这里,上有姐姐和哥哥,下面有弟弟,中间三阿哥就成小可怜了。 李薇脑补半天后,下定决心要好好呵护三阿哥幼小心灵,四爷没来之前愿望许了一大车,包括把百福给他玩。 结果三阿哥得了额娘保证后又不好意思了,说:“我也可以跟二哥一起玩。” 宝贝你太懂事了!李薇他额头上响亮亲了一口,坚定说这几天百福归他,晚上甚至可以抱着百福睡觉。 三阿哥喜滋滋,见着四爷还显摆。 四爷摸着他小脑袋道:“你喜欢百福,要好好对待它哦,百福年纪大了,它要是不想玩,想躺哪里,趴哪里休息,你也不要去打扰它,要体贴它好不好?” 三阿哥答应四爷会好好照顾百福。 叫人把三阿哥带下去后,李薇和四爷回到正屋。 堂屋里还摆着今天收各种礼物,玉瓶带着人正登记造册。 李薇叫人拿来一个匣子,拿进里屋打开给四爷看,里面是九朵小孩巴掌大金花。花瓣纸一样薄,轻轻呵口气花瓣都颤。 四爷拿起一朵她头上比一比道:“好东西,谁送?” 李薇避过他手,笑道:“你肯定想不到,是直郡王送来。”直郡王福晋身体不好,今天没来,只叫直郡王带了礼物。 这金花不是京里手艺,看着像是南边金匠做,而且还不是一般匠人。 四爷叹了口气,放下金花道:“收起来吧,以后留给二格格。” “我看出来是给二格格,只是奇怪怎么直郡王家大格格今天没来。”她把匣子放到一边道,“额尔赫还想跟她说说话呢。” 四爷半天没说话,良久叹道:“大哥今天也喝醉了。” 李薇想到一件事,倒抽一口冷气捂住嘴。 四爷见她想到了,点头道:“皇上已经定了,直郡王家大格格下降科尔沁台吉多尔济色棱,年前年后下旨,办喜事要到明年或后年了。” 果然是这样。 李薇叹了两声,就开始担心二格格,看着他道:“爷,那咱们家孩子怎么办?” 四爷也是担心,咬牙道:“今年……就叫宜尔哈和额尔赫都报病,就说天冷冻着了。” 第二天,李薇就要二格格‘着凉发烧’。 另一边大格格,四爷没吩咐福晋,而是悄悄嘱咐了大嬷嬷。第三天,大格格也‘病’了。 福晋一开始被大格格病了吓了一跳,后来知道是虚惊一场才放下心。跟着,她想起也生病了二格格,问庄嬷嬷:“你说,额尔赫是真病还是……” 庄嬷嬷摇头道:“这个……奴婢看不出来。二格格病大格格之前,白大夫也是叫进去看过开了药。说不定就是因为二格格病了,主子爷才想起叫大格格也病一病?” 福晋拿不准,但东小院也实是伸不进去手,只好当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庄嬷嬷见福晋神色沉郁,劝道:“主子别担心了,依奴婢看东小院也没什么大不了,这次四阿哥满月,永和宫不也是平平吗?东西给也不见多好多重。” 福晋听了放松了点。 庄嬷嬷继续道:“再说,这次办满月,大阿哥和二阿哥一起出去,奴婢瞧着还是咱们大阿哥招人喜欢,不说跟各府小阿哥都熟,就连毓庆宫来两位阿哥也只跟咱们大阿哥好。二阿哥转来转去,只跟几个奴才秧子打招呼,别提多没面子了。” 福晋放松了,也是。是她想多了。 见庄嬷嬷说上了瘾,清了清喉咙提醒她道:“好了,都是府里阿哥,不必非要分个上下高低。” 庄嬷嬷赶紧闭上嘴,转道:“主子,奴婢给您换碗茶。” 见庄嬷嬷出去,福晋往靠枕上一歪,长长舒了口气。上次永和宫里,七福晋虽然刺了她一下,却也给她提了个醒。 就算她现又生一个又怎么样呢?养大还要好几年。弘晖如今正是要紧时候,她 114江南 114、江南 直郡王府。 大格格已经定了要远嫁科尔沁。自从家里有了准信后,为这个直郡王福晋本来就不好的身体又病了,直郡王当着外人的面还笑得出来,回家后就闷在书房里。然后就是不停的给大格格东西,今天想起来库里有件屏风好,扛到大格格屋里,明天想起来大格格喜欢菊花,叫人去各处采买名种菊花,全都搬到大格格的院子里。(txt免费下载txtshuji.) 除了父母以外,二格格也天天在大格格屋里哭。 因为直郡王与福晋说大格格远嫁的事时,道:“皇阿玛说了,老二的人家就在京里挑,由着咱们选人。” 直王福晋靠在床头,脸色是久病的腊黄,一眼望去竟像是比直郡王老了十岁不止。 她强撑着笑道:“这都是皇阿玛的恩典。我想着,老大的婚事,皇阿玛也是千挑万选的。一准错不了。” 直郡王见妻子一脸病容还要撑着高兴,实在不忍心看,找个借口躲出去了。可他也不忍走远,出了门拐到窗户边,透过窗纱见福晋见他走了,脸上的笑才慢慢垮下来,眼神木呆呆的看着远处,一眨不眨的掉下泪来。 他的心都叫福晋哭碎了,扭头躲进书房,好几天不敢回后院。怕福晋伤心之□体再不好,一天问好几次,福晋如何了?福晋吃了吗?福晋这时在干嘛呢? 大格格感念父母的爱女之心,她又是直郡王的第一个孩子,生就一股勇武之心。她安慰妹妹,道:“你就别哭了,回头再让额娘伤心。我嫁得远,下面的弟弟妹妹可就要靠你了。” 她握着妹妹手,担心的道:“其实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咱们额娘的身体……” 直郡王福晋病了也有两三年了,别的没有,就是一个体虚气弱。吹点小风就咳嗽,稍稍累一点就卧床不起。太医看过后,说连补药都不能常用。 道直郡王福晋只能徐徐修养。 连补都不敢补,可见这身体破成什么样了。 大格格想到额娘,再看看还面露稚气的妹妹,眼圈真要红了,她哽咽道:“你答应我,等我走了,你要好好替我孝顺额娘,照顾弟弟妹妹们。” 直王府的大格格劝走妹妹,一抹泪装成没事人一样,还跟以前似的四处呼朋引伴出去玩乐。直郡王和福晋只恐她玩得不开心,要什么给什么。 大格格下贴子请人,直郡王交待长使务必将人请到,一切都以格格开心为要。 谁知长使去哪家都能轻松把人请来,偏在四贝勒府碰了壁。 回到府里,他去向直郡王回报。郡王不乐道:“老四家的二格格就这么难请?” 长使道:“瞧着倒不是托辞,奴才打听了,四贝勒府上的大格格和二格格一起病了。” 直郡王慢慢道:“一起病了?” 长使点头道:“正是。听说是二格格在她小兄弟满月那天累着了,第二天就有些起烧,后面就断断续续的一直没好全呼。刚能起身了,天一凉又躺下了。他们府上的大格格是跟二格格前后脚病的,也是着凉。” 直郡王没办法了,就算他猜是有鬼,也不能冲进四爷的府里看人家的女儿是真病还是假病。只好再去跟大格格说:“你四叔家的两个女孩都不大好,出不了门,阿玛带你们去打猎好不好?咱们去景山,正是秋天猎物最多的时候,咱们打几条狐狸回来给你额娘和妹妹们做围脖!” 他出尽百宝只为了让女儿开心,大格格不肯扫阿玛的兴致,点头道:“都听阿玛的,我都好久没打猎了。” 直郡王乐道:“你高兴咱们就多去些日子,带上帐篷!” 出去前,直郡王特意进了趟宫。 康熙一直觉得对不起这个大儿子,听说他要带大格格去打猎,道:“行啊,好好去,要什么上内务府支去。带孩子好好玩玩。” 直郡王想给大格格撑腰,请旨想封了景山西侧,不许外人进去打扰了他们的玩乐。 康熙知道直郡王这是想向科尔沁那边表示大格格身份贵重,答应道:“就依你。” 直郡王领了圣旨,直接找上步军统领衙门把景山西侧半拉山都给封了,他们在里面玩几日,这山就封几日。 这么大的手笔,京中哗然。 可皇上宠儿子,谁敢吱一声? 倒是直郡王的几个兄弟心里难免嘀咕。 九爷就对八爷道:“瞧咱们大哥,多大的手笔啊。就为他们家一格格要打猎就封了景山,啧啧!” 两人就在九爷府里的花园中吃酒,一侧有两个弹唱的正和着丝竹唱着昆曲《望江南》。 八爷说了句公道话:“这也是大哥心疼女儿,说是趁着过年的好日子下旨。” 九爷冷笑道:“就显着他家有女儿是吗?我就把话撂在这里,咱们兄弟家的女儿哪个都跑不掉!皇阿玛往外嫁的多了,就他心疼,咱们都不心疼?谁生的谁心疼!”说着恨恨的喝了一杯酒,对着唱曲的骂道:“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给爷滚!!”说着把手里的酒杯摔过去。 等唱曲的都下去,院子里就清静多了。 九爷打了个酒嗝,满面酒色,眼里却含着泪,粗声道:“他嫁个大的就能把小的留家里,我能吗?他能为大格格封景山,我能吗?回头我的闺女嫁出去,我这个当阿玛的能为她挣什么脸面?” 八爷见他越说越多,喝道:“老九,你喝多了。” 九爷说的手都在颤,咬住嘴不说拼命吃菜,一会儿就把两边腮帮子都吃得鼓起来了。 两人闷头坐着喝酒吃菜,不一会儿两人就都塞饱了,席上的菜难得吃空了八、九成。八爷也不多留,吃完就告辞。九爷无心留客,送到门口就完。 另一边,四爷对直郡王封景山的事并不怎么在意,有本事别让女儿嫁啊,嫁出去了再来给她拼命壮声势,不过是图个心里好受罢了。 戴铎身在江南,听说是租了个小院每日出门会友。他在四爷府里也是得了几年好处的,来往南北两地办货也落了不少银子。他每月都要送几封信过来,上一封说是打算在城外买几亩地做个地主,信里还赋诗一首言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四爷心道,这是安心要当闲人了?他就在江南做个田舍翁也不错。 这个月的信倒是有趣多了,信里说戴铎花了不到六百两银子就占了二十亩地,虽然不算多,可江南乡下的地也是很贵的,近郊处的地几乎都被江南各大家把持着。二十亩看着是不知道从哪位大人手里漏出来的,没留在自家人手里,反倒被戴铎一个外人买到手里? 四爷拿着信细想,有一个可能:皇上年后要南巡,大概是要办江南某些人,所以这些人这正在清理家产?留给子孙后代? 他把戴铎前几封信都拿出来看。戴铎从三四封信前就开始念叨着要做点什么营生,一时说要开铺子,某某大街的某铺子,原来是某家某房开的金铺,如今兑出来了,他想着盘过来开个笔墨纸砚书的铺子,再请一两个秀才进来代写书信云云。 一时又说何处有一座房子,才盖了三五年,好泥好砖好工好料,里面家具齐全,连下人都是刚买的,主家才住不了到一年就要出手,就是贵了点要一千两百两银子,小三进的院子。戴铎写了要是他住进去要在这里栽几株竹子,那边栽一丛菊花。 最后嫌贵还是没买。信里说叫一个浑身铜臭的商人买去养二房了,实在有辱斯文。 四爷当时还以为他是要银子,还叫苏培盛给戴铎送二千两银子过去。 现在看倒像是一回事。 先是铺子,然后是新房子,最后连田都开始卖了? 四爷恍然大悟,戴铎用了四五个时间来提醒他这件事。江南必有大事发生。皇上这次南巡就是为了这个。 到底是什么事呢? 他想不通,最近没听说哪个地方大员犯事了,当然天下间所有的官满头都是小辫子,特别是江南那边的,不愁抓不着人,只奇怪是谁落了网? 看戴铎的样子也是没打听出来,只好这么头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都写出来给他送来。 真是个忠心之人。 从书房到东小院,四爷一直在想这个。 李薇正站着让针线嬷嬷给她重新量尺寸,这次坐完月子后,她惊恐的发现站着的时候看不到脚了!! 必须减!什么时候妆镜装不下脸就更恐怖了! 因为这个的缘故,新年的衣服尺寸必须全都重新量。针线嬷嬷给她量着,她时不时的问一句:“胖了吧?腰现在有多少了?” 嬷嬷只管笑:“没胖,主子就放心吧。保准给你做得看不出来!” 她更庆幸现在的旗袍全都是直筒,不是后世的那种特别显身材的。到时外面还要裹上斗篷,下面再踩上三寸的花盆底,身高一拉长人就显得不那么胖了。 嬷嬷打算给她做几件大袖筒的短袄,下摆敞得大些,坐下来就不显肚子了。 量好了尺寸还要挑料子,正好四爷进来,李薇见了礼,拉着他道:“爷替我参谋参谋?” 四爷正想得脑仁痛,就是想来这里换换脑子的,见此过来一一扫过铺来的料子,扫了一圈指着一匹艳紫色的道:“那匹不错,拿来我看。” 这紫色发蓝,嬷嬷拿过来后,他摸着瞧了瞧道:“拿银灰色的皮子镶个边,做个斗篷吧。” 嬷嬷问:“里面衬什么皮子?” “羊皮,拿好羊皮衬在里头。”他道。 看了一会儿衣料,给几个孩子都选了几件,李薇逗着他也给自己挑了一匹砖红的料子裁了件坎件。 “调皮。”等嬷嬷们都走了,两人坐在榻上用奶|子时,他突然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就会拿你家爷逗着玩。” 李薇挪到他身边搂着他一条胳膊道:“大过年的,穿点红的喜庆啊!” 四爷拿了块奶酥自己咬一口,剩下的喂给她,道:“喜庆?让爷穿红的喜庆给你看,就该叫你喜庆给爷看!” 他拉着她一起躺下,见她小心翼翼的,问她:“怎么了?腰疼?”说着伸手扶着她的腰。 “不是,我怕压着你。”她老觉得以她的吨位,现在的四爷已经承受不起。 四爷一愣,哭笑不得的道:“你这一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说着把她往怀里一带,搂住道:“放心压吧,你家爷的骨头不是纸折的。” 大概为了表现她这点份量不够看,他伸开双手将她满满抱一怀,还颠了颠道:“好了吧?真比女儿还娇。” “好!好!”李薇让他放在膝上颠的四下没着落,吓得抱着他的肩赶紧求饶。 由自家二格格说到直郡王家大格格,四爷叹道:“大哥封了景山带孩子去打猎,一片慈父之心实在叫人动容。” “是啊。”她道,二格格常跟直王家的孩子玩,她也见过直王家大格格几面,印象中是个鹅蛋脸,细眉细眼的女孩。她看自己家的孩子看不出来像不像四爷,可看直王家大格格,简直长的就是爱新觉罗脸。 想着,她抬头细细打量四爷,心道真是越来越帅了。男人年轻时能靠脸,四爷二十几岁的脸,三十岁的气质,还带点小野心的样子,真让人着迷。 他被她看着能不知道?低头轻声笑道:“看什么?” 李薇想起以前在李家时,跟额娘说起将来还拿阿玛开过玩笑,听他问就说:“以前我还跟我额娘说过,我额娘找着我阿玛那样的,我也要比着阿玛找。我额娘还笑话我没这运气呢,谁知我的运气比额娘还好。” 这马屁拍得委婉,但依旧爽。 他乐了,道:“你阿玛那样的可不好找,这点爷要承认长得不如你阿玛。” 这必须承认。李薇长得就和李文璧像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她是女儿家的秀美,李文璧是文人的气韵。书读得怎么样先不说,长得是一看就满身书卷气,跟李家世代书香才熏陶出这么一位似的。 四阿哥在东侧间哭起来,李薇以与她目前的身材不相符的敏捷从榻上下去,只来得及对躺在一旁的四爷说了一句:“该喂奶了。”人就不见影了。 留下四爷坐起身还半天回不过神,回过神来不由失笑。 他想去东侧间看看四阿哥,却想起现在素素喂奶不叫他看,只好没意思的在书架上翻了本戏本子看。 素素收集的戏本子快有一架子了,上面全是书生小姐的故事。他就纳闷她看了就笑,能说出一大车哪哪不对不合适的话,怎么还爱看呢?其他的戏也不少,唱孝子孝女孝媳,忠臣忠仆忠君的统统不喜欢。 喂完奶回来,李薇就见四爷正在看戏本子,上前道:“爷怎么拿这个看?” 四爷正看到好玩的地方,头也不抬道:“那你这里还有什么好看的?” 两人头碰头凑在一起,戏本子上正是书生被权贵抓走下了大狱,小姐哭求父母把家里的房子地全卖了上京告御状。 李薇道:“这不可能,就算他们家就剩下这一个女儿没儿子继承家业,难道宗族里也会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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