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开始神情恍惚,我看到我娘,她温柔地笑着,对我说:“言儿真聪明,这么小就会背千字文。” 我看到弟弟把被狗舔过的饼递给我,恶意地说:“哥哥吃,不要浪费。” 我看到我爹餍足地从侧夫人的卧房走出来,一看到我,就露出嫌恶的表情。 最后,我走到桥上,向下望去,是谢示温柔地向我招手,柔声道:“沈言,来我身边,我保护你。” 我哆哆嗦嗦地向后躲去,谢示的表情又变得厌恶, 他得意洋洋地举着我写的情信,大声念着其中的语句,把它们随手扔给好奇的路人。 不,不要! 那些信是我不幸的开端,我奋身一跃,幻影消失,我淹没在深夜冰冷的河水里。 真冷啊,我闭上眼睛想,我被淹死的消息,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嘲笑我的机会了。 河水淹没我的身体,我逐渐地失去了意识,再苏醒时,我却觉得呼吸顺畅,身上暖暖的,空气里有羊奶的香气。 谢示又要折磨我了,意识到还活着的我立刻想到。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我就想逃跑。 已解锁本文 几个蒙古打扮的女人看着我醒来,惊喜地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递给我一盏奶茶。 蒙古人?不是谢示的人。 这个认知竟然让我深深地松了口气。 4 这时,一个挺拔的身影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大大咧咧地坐到我身边, 他看着我瑟瑟发抖的身影,疑惑地摸摸我,问道:“还冷吗?” 我下意识地推开他,却没有推动,他结实的臂膀牢牢地把我搂住,低声说:“别动,你别害怕。” 原来他是蒙古进京来给皇帝庆生的小王爷莫轲,装满贺礼的队伍深夜抵达京城, 他们在此安营扎寨,碰巧这附近有条河,他一时技痒,想要捉条鱼烤来吃,没想到捞出来了奄奄一息的我。 这是一场再明显不过的意外,我才稍稍安心了下来。 他洞悉了我的神色,才犹豫开口道:“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跳河?” 一想到被迫画下的那些画,和别人充满恶意的眼神,我瞬间白了脸色。 看到我不愿多说,他安抚地抱了抱我,开导道: “如果真的遇到过不去的坎,你就当刚才的你已经死了,现在你是个刚出生的孩子。” 说完,他像模像样地从脖子上取下来一枚平安扣,系在我的脖子上,柔声道: “我笨嘴拙舌,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我刚要张嘴,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嘟响了起来。 他哈哈大笑,拿过来烤得正酥脆的烤羊肉递给我,我咬了一小口,又喝了口奶茶。 奶茶的热流顺着嗓子,一直暖到心里。 稍稍好了一些,我准备跟莫轲告别,结果他跟我诉苦,说队伍里那个唯一懂汉人文字的郎官,因为他老婆生孩子,而没有随行过来。 整个队伍里,就他还能会说点汉语,但是他也不会写汉字。 眼下就要进京了,他们需要一个会写汉字的人,帮他们写整理礼单的册子。 我并没有放弃寻死的念头,只是想着索性在离开之前,最后一次回报我的恩人吧! 5 结果就一直写到了使臣团被召见,看着莫轲局促不安的表情, 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早就猜到我可能会寻死,所以一直找事情纠缠我,让我一直在他旁边。 我担心跟他们一起进宫之后我的名声会让他们引起非议, 我百般推辞,他却执拗地要带我过去,说我已经是使者团的人,也是尊贵的客人。 最后,我实在拗不过他,只得戴上了面具, 为了以防万一,脸上还涂抹了厚厚的油彩,贴上了假胡子,看起来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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