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这和对科举榜眼说‘不错,字写的像个秀才’一样,这不说人家才不配位吗? 夜惊堂没想到奉官城嘴还挺损,不过并未对此动怒,稍加斟酌后,身形前压再度弹出。 轰隆—— 这次夜惊堂明显全力以赴,往前踏出堪堪一步,已经浑身肌肉鼓胀,双眸涌现血丝,爆发出蛮荒恶兽般的骇人气势! 身形冲出不过三丈,夜惊堂双脚已经滑开,岩石地面犹如雪面,被犁出一条明显凹槽。 继而身若崩弓,右手自后往前,一记气势骇人的冲出炮往前递出,刚出手蛮横拳风便把周边地面震出裂痕。 轰! 奉官城面对铺面而立的拳风,应对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左手上靠截拳,但这次风轻云淡的眼神,却闪过一抹讶色。 只见夜惊堂刚猛一拳袭来,奉官城左手上靠,尚未贴近,便如同搅入了乱流,胳膊被蛮横气劲强行吸扯,直接撞上了夜惊堂拳头。 夜惊堂一拳落实,气劲瞬间爆发。 轰隆—— 奉官城衣袍肉眼可见的一震,继而身形往后滑出两尺,在后方岩石地面上带出扇形蛛网裂纹。 夜惊堂并未追击,一触即收飞身落回了十丈外,拱手抱拳道: “论阅历,我不及奉老万一,论拳脚造诣,更是如此,但这些看一眼就会的俗世拳脚,还不至于让晚辈知难而退。三招已过,这馆我还是想踢一次。” “嚯——!” 龙门崖外的万千武人,瞧见奉官城竟然被打退了一步,齐齐发出惊疑呼声,毕竟奉官城在阳山隐居甲子,见过人间天骄无数,被打退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奉官城同样收手站直,眼底也多了几分赞许,点头道: “这份天赋,确实有拿走‘天下第一’的资格。不过你走到这个位置,应当也窥探了部分天机。 “炼虚合道最后一步,便是与天地大道融为一体,也就是‘我既天地’,余者身处天地之内,说好听点是凡夫俗子,若按邪魔外道的说法,也可以说‘皆为蝼蚁’。” 奉官城言语之间,气态明显发生了变化。 晴空依旧风和日丽,但整个官城却好似蒙上了一层蒙蒙尘雾,连风和海水都不在流淌,酒幡子静止下来,海面平的犹如一面镜子,但视野极远处,又可以看见浪涛。 而处于城中的万千武人,武艺低微者尚且没特别感觉,宗师往上的高手,却明显出现了一种窒息气闷感。 特别是薛白锦、神尘和尚等位列武圣的强者,只感觉周身那股‘气’完全被抽空,连呼吸都费力,往日超凡入圣的强横感知,也在此刻全数封闭,感觉就如同置身极暗黑狱。 如此诡异的变化,令在场无数高手毛骨悚然,毕竟这处境,对他们来说就如同被人卸掉兵刃、蒙住耳目,不说交手,连站在原地都心生不安,甚至有人开始回头观望,或者背靠墙壁以免被偷袭。 而处于正对面的夜惊堂,感觉自然最深刻。 虽然奉官城分毫微动,他却感觉整个世界都停滞下来,甚至听不到石崖下的嘈杂言语。 在燕京被压制,他只是肩头扛着万钧山岳,而此时却感觉成了嵌入山石之中的一只小蚂蚁,周身空气似乎化为了固体,连眨眼都困难,更不用说行动呼吸。 奉官城衣袍随风而动,单手负后望着夜惊堂,继续道: “你即便步入合道,与我同境,这一百年的功力差距,你也追不上。 “功力有差距,你在我眼中就是凡夫俗子,蚍蜉撼树尚且徒增笑料,你又准备如何撼动厚重天地?” 整个官城陷入静默,并非万千武人不想说话,而是感觉被一只无形大手钳住了命运的咽喉,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愣愣望着石崖上哪位雄踞人间一甲子的武仙人,或者说真仙人。 薛白锦在夜惊堂帮助下,境界已经算是在场最高的几人之一,想要挣脱周边天地的束缚,却根本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只是尝试一瞬,便知道夜惊堂此战悬了。 毕竟‘天无二日’,整个官城都被奉官城掌控,夜惊堂想要夺回控制权,就必须比奉官城还强。 而夺不回来,那就是奉官城掌中蝼蚁,不说施展无上神通,只要奉官城不允许,想往前迈一步都堪比登天,这还比个什么? 薛白锦望着被禁锢的夜惊堂,虽然心知没得打,但还是心存期望。 毕竟夜惊堂已经悟出了九凤朝阳图,也踏入了九九归一,自然明白武人合道压制力有多强,也知道奉官城功力必然比他深厚。 知道天高地厚,还说自己有一成胜算,那显然不会是随口一说的戏言。 呼~ 在满城死寂良久后,龙门崖上再度出现微风,散落在地面上的沙尘。 夜惊堂眼神依旧平静,额头却逐渐青筋暴起,双手肉眼可见的颤抖,在万人眼底慢慢抬了起来,双手合十相扣,回应道: “武道无止境,天道更是如此。若‘合道’便是终点,奉老已经无路可走,这六十年又如何熬得住?” 呼呼~ 随着话语传出,龙门崖上风嚣渐大,远处海面也出现细微涟漪。 奉官城眼底再度显出讶色,抬眼望向苍穹,可见悠悠苍天,也在此刻逐渐变暗。 无边云雾从天边而来,在官城上方汇聚,遮蔽了原本的旭日晴空。 随着云雾越聚越多,云层变成了厚重黑云,犹如整片天空往官城压来,继而一声霹雳当空响起: 轰隆—— 万千武人惊悚抬眼,却见天际之外,划过一道扭曲电蛇,瞬间撕裂整片天幕。 而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轰隆隆…… 不过转瞬之间,刚刚暗下来的官城,又彻底不停闪烁的白昼。 乌云滚滚的天穹,顷刻间变化为了一座天罚雷池。 万千雷霆肉眼可见的往中心汇聚,带出一股灭世焚城般的恐怖天威,城内胆小武夫直接坐在了地上,连蒋札虎都抱住了妻女,眼底显出惊悚。 轰隆隆…… 随着雷光越来越深,整片天地犹如沸腾起来,连离海岸很远的无数船只,都开始剧烈起伏,就好似即将天崩地陷。 夜惊堂也被瞬间榨干了精气神,连原本涨红的脸颊,都显出了几分苍白,不过眼神依旧坚毅狂热,望着不远处的当世最强武夫,咬牙开口: “这一招,奉老敢不敢接?” 奉官城抬眼望着九天雷池,伟岸身形在浩瀚天威之下,似乎也变成了和夜惊堂一样的渺小米粒。 他稍加思索后,把目光重新投到夜惊堂身上: “道行再高,高不过天,所谓合道,也不过是官城方寸之地的天地之主,抗衡不了真正的苍茫天地,这通玄雷法,应当能杀天上仙人,果真后生可畏。 “不过你问我敢不敢接,我奉官城雄踞人间两甲子,还是敢的。但这一招,你应该留给更合适的人,绝招见了光,就不是绝招了。” 夜惊堂双手颤抖,明显是撑到了极限,但并未就此收功: “敢接就好。至于绝招,只要武道无止境,我就有更狠的,不劳奉老操心。” 话落,夜惊堂右手上抬,猛的排向地面: “落!” 轰隆—— 也在此时,苍穹之上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 万千武人瞬间双耳失聪,整个城池也被刺目青光照亮。 薛白锦等人抬眼看去,却愕然发现一道数丈粗的青色雷柱,自云海之中砸下,远看去便如天人一剑,直接刺在龙门崖上。 轰隆—— 刻着字迹的巍峨崖壁,几乎瞬间从上往下粉碎,奉官城身处中心,直接被雷光淹没。 雷霆一闪而逝,但余波却刚刚开始! 整面崖壁粉碎,无边碎石飞入半空,地面也出现巨大裂纹,带起的冲击瞬间摧毁了龙门崖附近的房舍。 原本观望的无数武人,就如同被强劲台风扫起的蝼蚁,当即倒飞出去,连薛白锦都未曾站稳,抱着凝儿和青禾摔在地上。 而崖壁另一侧的海面,则直接被余波掀起,露出了下方礁石海床。 数丈高的海浪,如同一面湛蓝城墙,往海外推去而去,几艘离的近的小船,直接被连人带船掀翻落入海水,连远处的大船,都折断风帆剧烈摇晃,掉下去无数人影。 轰隆隆…… 自天上看去,整个龙门崖瞬间炸开。 环形冲击瞬间席卷整个官城,直至压弯远处山丘的草木,才堪堪平息。 冲击过后,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官城,直接化为了一片狼藉,目之所及已经没人能站在地上,连距离甚远的女帝和璇玑真人,都脸色发白眼神惊愕。 哗啦啦~ 片刻后,飞上天空的无数碎石,便当空砸下,犹如一场暴雨,落在了龙门崖周边。 而原本的龙门崖,只剩下一半。 夜惊堂右手撑地依旧在崖壁上,但身前的地面,已经化为了一面绝壁,往下是幽深空洞,随着海水倒灌,又淹没的再无踪迹。 哗啦啦~ 官城内外近乎死寂,只剩下碎石水珠当空落地的密集轻响。 “呼……呼……” 夜惊堂半匐在地上,气喘如牛额头汗如雨下,大口呼吸良久,都没说出话来。 在下方观望的无数无人,逐渐也从惊骇中回神,抬眼望着只剩下一半的龙门崖,眼神又化为呆滞,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本就在附近的卞元烈,回神后率先跑了出来,趴到了断裂的龙门崖边缘,往下方眺望: “奉先生?奉先生?你就这么死啦?!” 夜惊堂望着前方空荡荡的崖壁边缘,回神过后,其实也有点担心出手过重,一招直接把奉官城给打了个灰飞烟灭。 但可惜,奉官城便是奉官城,雄踞山巅两甲子,可能并非无敌之躯,但想随手诛仙也没这么容易。 哗啦~ 在满城死寂片刻后,被海水淹没的崖壁下方,便爆出了水花。 一道人影从海水中飞跃而出,带出一条水线,重新落在了崖壁之上。 所有人惊愕抬眼,可见原本束起的墨黑长发,已经披散开来少了一些,身上的灰袍也破破烂烂,身上还又很多焦黑纹路和血迹。 不过其气态,和方才并没有太大区别,依旧是单手负后的姿势,连气息都没出现多少变化。 奉官城落在夜惊堂不远处,望着气喘如牛的夜惊堂,开口道: “诸天神佛有此等神威,那诸天神佛想来也不过如此。你已经给老夫见了世面,接下来,该老夫了。” ? 夜惊堂见奉官城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死,心底颇为佩服,听见这话神色又是一凝,重新站起身来,摆出了御敌之姿。 而本来松了口气的薛白锦等人,心也顿时悬了起来。 卞元烈见口气不对,感觉奉官城是打出火气了,心头暗道不妙,连忙开口道: “诶诶诶,知道您老道行高,都这样了这还打啥……” 奉官城没理会卞元烈的劝解,略微抬手,双脚便慢慢离开了崖壁。 嗡嗡嗡~ 崖壁上的碎石,当即颤动起来,崩腾海浪再度化为沸水,天空逐渐散去的云层,也开始剧烈激荡盘旋。 天地异变,浩瀚天威当即再度压在了所有人头顶。 万人武人察觉到当空压来的冲天气势,脸色直接白了。 薛白锦察觉不对,直接飞身跃上石崖,挡在了夜惊堂前面,女掌柜、蒋札虎等人,乃至神尘和尚、曹公公、孙无极等江湖老辈,都壮着胆子跳了出来,开始七嘴八舌: “奉先生,切磋罢了,没必要……” “对呀,他就是个小孩子,您老怎么还较真起来了……” “赶快收了神通……” 而夜惊堂也没料到奉官城挨了这么一下,还能展现如此骇人气势,这时候也不再计较作弊的问题了,吞下一枚莲子,气势迅速开始恢复,再度双手合十,准备把奉官城的神通打散。 但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无风自起的奉官城,越飞越高,直至到了无边云海之下。 看着满城嘈嘈杂杂的江湖人,奉官城并没有施展什么惊世骇俗的强横神通,而是抬起右手。 咻~ 阳山竹舍之内,激射而出一把黑鞘长剑,落在了奉官城手中。 奉官城悬浮于空,扫视下方待了一辈子的江湖,和无数从小看着长大的武人,最后又把目光落在了如临大敌的夜惊堂身上: “开个玩笑罢了。你我舍命相搏,在这方天地内,会两败俱伤,我先行百年,已经算输了。 “以后这座江湖该你看着了,若是有缘,来日天上重逢,我们再论孰高孰低。” 说完后,奉官城又往下无数武人,持剑拱手: “诸位珍重,老夫去也!” 呛啷—— 话落,九天之上闪过一道璀璨剑芒,就如同雷光撕裂天幕,瞬间把阴暗大地照的雪亮。 继而一束金色阳光,再度洞穿云层,笼罩住了奉官城,也洒在了芸芸众生头顶。 奉官城回望苍茫大地一眼,眼中不乏留恋,而后回身窜入云层之中,再未回头。 沙沙沙~ 云层随风流淌,金色阳光也随之消逝。 潇潇雨幕随之落下,冲刷掉了天地间的旧日沙尘,也洗出了一片新的天地。 万千武人站在雨幕之中,抬眼望着苍穹,目瞪口呆久久不曾回神,卞元烈等了半天后,还嘀咕了句: “奉老先生怎么还不下来?” 夜惊堂大口喘息,仰望片刻后,抬手摸了把脸上雨水: “和吴太祖一样,去山那边了,应该不会再下来。说实话我还真想接一下,我感觉我接得住。” 薛白锦虽然自幼听闻吴太祖乘龙飞升,但那里亲眼看过这场面,明显有点懵,听到夜惊堂的言语才回神,继而就在夜惊堂肩膀上打了记下: “让你客气点,你非要这么冲,都让你点到为止了,你还打人家一下……” “我不打,天下人怎么知道我多厉害?要是以后有人说我这天下第一是被奉老先生让的,我找谁评理去?” “……” 薛白锦想想也对,但刚才她以为奉官城打出火气要搏命,确实吓到了,此时又抬手在夜惊堂肩膀上打了几下。 啪啪~ 而龙门崖下的无数武人,在抬头仰望良久后,也逐渐意识到压了人间一百年的奉官城,应该是寻仙问道去了,心底涌现出万千情绪,最后又都把目光放在了夜惊堂身上。 这一战虽然短暂,也没打完,但这并不重要。 奉官城虽然受了伤,但终究没输,证明了这雄踞人间两甲子的强横底蕴,不是江湖人吹出来的。 而夜惊堂全力以赴,虽然没有一招克敌,但同样没败,还打伤了奉官城,同样证明了杀穿南北两朝的强横天赋,没有含半点水分。 这本就不是同辈切磋,而是新老两代‘天下第一’之间的传承,双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武人,非要分个孰强孰弱,反而没啥意义。 如今奉官城走了,夜惊堂不说上面没人,平级都没有能比肩的对手,显然就是整个南北两朝新的‘天下第一’,不光大魏没异议,北梁已经没几个活人了,想来也不会有异议。 古往今来拿到‘天下第一’名号的人不算少,但履历像夜惊堂这么硬的,确实是头一个,哪怕奉官城当年也只打了一半,没横扫北梁。 夜惊堂现在是不是古往今来最强的‘天下第一’,可能比较悬,但从夜惊堂的年纪来看,往后肯定是。 在场无数追求‘武无第二’的武人,看着一座大山离去,又有一座更高的大山压在头顶,心头确实有点绝望,但对此也没什么怨言。 毕竟武道本就是如此,一代比一代强,才值得武人去追求,要是拿到的‘天下第一’,被人评价远不如前人,这‘天下第一’拿着还有什么意义? 蒋札虎在眺望片刻后,虽知道这辈子应该没机会站到夜惊堂那个位置了,但还是拱手道: “夜大侠,恭喜了。” “恭喜恭喜……” 此言出,感慨万千的南北武人,也都反应过来,开始了海潮般的道贺,其声势甚至超过新君登基。 毕竟百年来,南北大地的皇帝换了有十几个,而江湖人的‘天下第一’,就奉官城和夜惊堂两人,这可比皇帝稀罕太多了。 夜惊堂站在暴雨中,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江湖儿女,心头难免有点感慨,江湖就此走完了,甚至有点空落落。 不过好在媳妇都在身边,这么大的喜事,肯定得认真奖励他。 想到开心事,夜惊堂又打起了精神,露出一抹笑容,对着无数恭维的武夫拱手行了个江湖礼,而后从崖壁边缘拔出螭龙刀,转身道: “走吧,回家。” 薛白锦看着下方满眼艳羡敬畏的江湖人,心头其实也挺羡慕,不过她这辈子应该也打不过夜惊堂了,最多打夜惊堂娃,在沉默片刻后,还是转身跟在了身后…… 第十九章 卿卿我我 转眼月上枝头,鼓胀风帆推动大船,贴着海岸线缓缓前行。 船只甲板上摆上了数张桌子,随行而来的华俊臣、曹阿宁、黑衙六煞等等,都躲在上面推杯换盏,庆祝江湖改天换日的盛事。 而船楼之中同样是灯火通明,诸多姑娘在餐厅中就坐,彼此推杯换盏玩着行酒令,偷偷商量着相公夺魁,该怎么奖励才有诚意。 官城的事情结束后,薛白锦也跟着来到了船上,也被女帝邀请去参与酒席,但她性格恬淡,并不适用热热闹闹的场合,便以照顾夜惊堂为由,留在了船楼后方。 夜惊堂今天虽然没生死斗,但一招下来也基本耗干了精气神,回到船上就躺下休养,都还没来得及庆祝。 此时船楼最后方的宽大房间外,薛白锦站在窗口,眺望着逐渐远离的官城。 如今奉官城已经走了,官城可没了灵魂人物,必然没法再像往年一样让江湖人神往。 但阳山和奉官城教出的十几个徒弟还在,质量比寻常门派高一大截,再加上有个霸道祖师爷,往后说不定会演变成‘阳山派’,成为传承千年的顶尖豪门。 不过这些事情,薛白锦现在可没心思关心,只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今天早上逛街的时候,她被夜惊堂软磨硬泡,说只要取代奉官城成为新的天下第一,就给机会;结果不曾想这小贼办事如此麻利,晚上就梦想成真了。 那她依照诺言,就不能再闹着划清界限,得接受和云璃爱上同一个男人的事实。 和凝儿一起共侍,她都觉得无地自容,要是和云璃一起…… “唉……” 薛白锦想到这些事情,内心便满是彷徨,很想去前面把云璃叫过来聊两句,但她能聊什么? 云璃,为师今天把你许配给我男人,师命难违,你不许抗命也不能生气,从今以后我们就一起好好过日子? 这不离谱吗…… 如此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久,后方寂寂无声的房间里,终于传来了细微动静: “咕叽咕叽?” “呼……” …… …… 房间位于船楼最后方,女帝临行前,还准备了一张八个人睡都不挤的大床,专门用于闲时娱乐,不过路上没机会,倒是没用上,此时上面只躺了一人一鸟。 夜惊堂躺在枕头上,身上盖着绣有龙凤的秋被,靠着莲子强大的药性,气色基本恢复,而目前的功力也能压住溢出药性,看起来非常正常,只是在熟睡。 而胖墩墩的鸟鸟,则在宽大床铺上滚来滚去,虽然还没到睡觉的时间,但今天姐姐们过于高兴,见它就喂饭,胖头龙还奖励了一条烤羊腿,硬把饿死鬼投胎的鸟鸟给喂怂了,不得不做出关心夜惊堂的模样,偷偷躲在这里来运动消食。 在如此翻来覆去滚了良久后,夜惊堂睫毛略微动了动,而后就无声睁开双眼,望向了床铺顶端,轻轻呼了口气。 因为睡的太舒服,刚醒来甚至还有点茫然。 鸟鸟见此一头翻起来,凑到夜惊堂面前低头打量: “咕叽咕叽?” 意思显然是——你醒啦? 夜惊堂看到圆圆的大脑袋,眼角便勾起一抹笑意,抬手揉了揉鸟鸟的脑壳: “怎么不去要饭,在这蹲着?吃撑了不成?” “叽?” 鸟鸟确实是吃撑了没事干,才过来陪着夜惊堂,但‘要饭’这词显然不符合它‘天下第一鸟’的身份,当下便抬起翅膀,帮夜惊堂洗脸。 啪啪啪啪…… “诶~” 夜惊堂被一顿扇,当即便翻身坐起,摁住鸟鸟想揉揉,也在此时房门被推开了。 吱呀~ 夜惊堂抬眼望去,可见身着白裙的白锦,独自站在门口,月色与火光照耀下,面部轮廓堪称完美,腰身曲线也展现无疑,但神色却不怎么开心,眼神甚至带着几分躲闪,看起来心里藏着好多事情。 夜惊堂早已经知道冰坨坨心思,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当下便把鸟鸟丢到了一边,含笑询问: “怎么不去前面一起热闹?” “叽?!” 啪啪啪啪…… …… 薛白锦瞧见夜惊堂安然无恙,心里也放松了些,来到跟前坐下,把扇夜惊堂都鸟鸟逮住: “女皇帝的酒局,我过去做什么。从今往后,你就是整个天下的‘天下第一’了,恭喜了。” 夜惊堂以前对‘天下第一’很向往,但真坐到这个位置,看到天高海阔后,心头反而没那么激动了,对此摇头一笑: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我看来,天下第一也不过是武道刚起步,真要想走的话,往后路还长着。而且还有个绿匪没收拾,也谈不上人间无敌。” 薛白锦挺喜欢谦虚之人,但夜惊堂这明显就有点过分了,蹙眉道: “天下第一才刚起步的话,我岂不是还没入门?放眼世间没对手,就是天下第一。” 夜惊堂轻轻笑了下,抬手搂住了冰坨坨: “好,你说天下第一,那就是天下第一。这么大的喜事,一百年才有一次,光口头恭喜,是不是有点没诚意?” 薛白锦话已经说出去了,这时候再出尔反尔显然不合适,为此先起身把鸟鸟捧着放到了门外,而后又回到跟前坐下: “你已经天下无敌,我拿你也没办法,你想如何便如何吧。不过云璃的事情,你自己去处理,我不会帮你说好话。” “你不闹着回南霄山就好,其他事情肯定是我来处理……” 夜惊堂说话之间,把坨坨搂过来靠在了怀里,手自然而然滑入衣襟。 薛白锦见夜惊堂如此放肆,眼神明显有点羞愤,不过并未发作,只是隔着衣襟把手摁住: “她们都在喝酒,你不过去陪着?” 夜惊堂听到了外面热火朝天,对此道: “要不一起去喝两杯?” “我就不去了。” “唉,那就罢了,我就在这陪着,你又不喜热闹,让你一个人在屋里待着多不像话……” “……” 薛白锦听见这话,心头还挺感动的,稍加迟疑后,也不再抗拒,便把脸颊偏向外侧,闭着眸子只当什么都没瞧见。 夜惊堂发现还戴在脖子上的果核吊坠,眨了眨眼睛,又开口道: “坨坨。” 薛白锦睫毛微动,并未转头; “你亲就是了,我不答应你能住手不成?” 夜惊堂倒也不是这意思,不过坨坨允许,他还是低头嘬了口,弄得冰坨坨浑身一颤,才抬眼道; “你是不是还没叫过我相公?” “?” 薛白锦仔细回想了下,而后便转过头来: “我怎么没叫过?” 夜惊堂摇头道:“那些都是你晕乎乎的时候,我胁迫你叫的,不算……” 薛白锦眼神微冷:“你还知道是胁迫?!” “唉,反正就是不算,现在你清醒着,叫声相公让我听听。” “我要是不呢?” 夜惊堂倒也没威胁什么,只是抱着叹了口气: “今天可是大喜日子,相当于文人中榜状元郎,我就是想听一声,当然,你不乐意,我自然不强求。” 薛白锦虽然情根深种,但从未承认过彼此关系,自然不可能在清醒时候叫相公。 但夜惊堂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身为武夫能达到这一步何其不易,哪怕夜惊堂天赋冠绝古今,其间也经历了无数次生死一线,说是从刀山火海里硬爬上来的也不为过。 今天这种大喜日子,面对夜惊堂这种小愿望,薛白锦实在不忍心让夜惊堂遗憾,为此迟疑片刻后,还是又快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相公。” “呵呵……嘶~” 夜惊堂刚喜笑颜开,腰就被捏了把,连忙收敛神色,深情款款回应: “娘子。” “……” 薛白锦在岛上天天和夜惊堂练功,说起来都适应夫妻生活了,但忽然听见这称呼,脑子还是有点懵,望着那双眼睛,嘴唇动了动,脸颊也明显红了几分,想想声音清晰的补充了一句: “相公。你现在满意了?” “满意。” 夜惊堂眉眼弯弯开心的和鸟鸟一样,又凑过去含住了红唇,手也顺着腰间滑到了月亮上。 船上这么多人,薛白锦感觉偷偷在这里练功不太好,但也只有被夜惊堂欺负的时候,心里才会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犹豫片刻后,还是勾住了夜惊堂的脖子,人也滑到了被窝里。 如果不出意外,夜惊堂莲子药劲儿还没散完,肯定把冰坨坨欺负的一直叫好相公。 但船上全是姑娘,都在等夜惊堂醒过来开大团,不出意外显然不可能。 就在两人刚相拥抚慰没多久,被撵出门的鸟鸟,又蹦蹦跳跳从外面跑了过来,后面还有脚步和话语: “惊堂哥?师父?” “叽叽……” …… 听见云璃的声音,已经有点意乱神迷的薛白锦,当即清醒过来,连忙把夜惊堂从身上推开。 夜惊堂也迅速坐直,帮冰坨坨把裙子拉好。 两人正忙活之际,脚步声也到了门口,稍显狐疑的询问传来: “师父?” 薛白锦轻手轻脚系着腰带,眼神明显有点慌,不过话语倒是尽力镇定: “夜惊堂还没醒,我在这看看。你怎么过来了?” 夜惊堂一愣,而后就迅速倒头躺下,做出长眠不起的样子。 吱呀~ 很快,房门被推开。 依旧是江湖侠女打扮的折云璃,脸颊上带着一抹酡红,从门口探头往里打量。 发现师父端端正正坐在床铺跟前,夜惊堂则四平八稳躺在枕头上,折云璃明显有点疑惑,毕竟鸟鸟刚才冒出来,说夜惊堂醒了,她才偷偷跑过来的。 折云璃迟疑了下,倒也没说什么,进屋把门关上,来到跟前坐下,探头打量夜惊堂: “我就是过来看看。惊堂哥身体怎么样了?” “正在恢复,应该快醒了。” “是嘛……” 折云璃点了点头,帮夜惊堂把被子拉好,又回过头,望向不苟言笑的师父: “师父不是在云安待着吗?怎么又过来了?” 薛白锦今天见面后,都没好意思和云璃说话,此时私下碰头避不开,想想还是道: “都是江湖人,这么大的事,错过了多可惜,便过来了。没和你们一起走,是因为女皇帝在,住一起不方便。” “哦……” “对了,云璃,婚事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婚事?” 折云璃听见此言,脸儿红了几分,坐在跟前小声询问: “惊堂哥真向师父提亲了?” 薛白锦点头:“是啊,早上和我说的。” “那师父怎么看?” “我……” 薛白锦有点后悔说夜惊堂没醒了,面对云璃的询问,她迟疑了下: “夜惊堂和你门当户对,性格也投缘,算是天作之合,为师听到高兴还来不及,现在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你要是点头,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折云璃缩了缩脖子:“这种事情,得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有什么主见。不过说不答应,也不行,昨天晚上惊堂哥他……唉……” 薛白锦昨晚看到了小船的起起伏伏,眼神有点复杂: “你们已经有肌肤之亲了?” 折云璃脸色发红,有点不好意思: “也不算肌肤之亲,不过也差不多,我当时睡着了……” “行了。” 薛白锦哪里好意思听这些羞人事,轻轻吸了口气: “事已至此,也不多说了,我阻做主,婚事就这么定下来吧。等回京城后,你们就尽快完婚……” 折云璃见师父下令赐婚了,她作为徒弟,自然不好抗命,当下也没说什么,转而询问道: “那师父你以后是留在京城,还是?” 薛白锦眼神有点忽闪: “我……我还是留在京城,以后帮你带小孩。” 折云璃见此露出一抹笑容,不过想想又问道: “师父年纪也不小了,往后终身大事怎么办?总不能住在惊堂哥家里,当一辈子奶娘吧?” 薛白锦其实很想和云璃坦白,但这事儿真的很难开口,只能含糊回应: “这些以后再说吧。” 折云璃暗暗叹了一声,坐近了几分,小声道: “师父,上次咱们在燕京,惊堂哥一回来,你就抱着惊堂哥,胸口都抹的血里呼啦。还有今天,奉老神仙发飙,你第一个冲上去挡在惊堂哥面前,整个江湖的人可都看在眼里……” ? 薛白锦表情微僵,坐直了几分: “你……你什么意思?” 折云璃认真道:“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江湖人肯定误会了,我今天跑去官城到处转,就听江湖人说,惊堂哥和师父是神仙眷侣,还因为惊堂被女皇帝抢了,为你抱不平……” 薛白锦事后没去城里转,并不知道外面的风声,闻言明显有点慌了: “这……这都是江湖人瞎说罢了。” 折云璃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是不是瞎说,但风已经吹起来了,师父以后肯定和惊堂哥扯不清关系。 “要是师父有想法,我感觉还是顺水推舟的好,以惊堂哥的地位,江湖人也不敢说什么闲话。” “说什么呢?我……我若是顺水推舟,你怎么办?” “我是徒弟,又不能违背师命,该怎么办,这还不是得看师父你的意思……” “……” 话至此处,房间里忽然就安静下来,久久再无言语。 夜惊堂本来就没睡,此时睁开一只眼睛,往侧面瞄了瞄,结果就发现一大一小两人,就这么并肩坐在床边,彼此也没有目光接触,也不知道在想啥。 薛白锦显然不笨,明白话里话外的意思。云璃放不下夜惊堂,也不想让她难过,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薛白锦肚子里都有娃了,也答应过给夜惊堂机会,总不能继续当闷葫芦,让云璃想方设法来哄她,为此沉默半天后,开口道: “我给你做主,你和夜惊堂先把婚事办了,至于我的事儿,反正我也不走,往后在家里,有的是时间去考虑,现在不用去想这么远。” 折云璃得到了确切回复,微微颔首,又脸色微红起身: “婚事的事情,师父和师娘商量吧,我一个女儿家,哪好意思凑进去自己出主意。我先出去了。” 说罢就出门,抱起听墙根的鸟鸟,跑去了船楼前方。 薛白锦坐在屋里,回想方才的对话,只觉满心惭愧,独自思索片刻,发现背后没动静,又回过身来,在夜惊堂肩膀上拍了下: “你做什么?” 夜惊堂当即睁开眼睛,有些无辜: “我没做什么呀。” “云璃都走了,你还不醒?刚才也不知道插句话,说了你来解决,结果话全让我和云璃说,你就在这乐享其成……” 夜惊堂坐起身来,神色稍显尴尬: “你没让我醒,我怕乱插嘴,你不高兴。要不就先这样,剩下的我来处理,你安心养胎就行了。” 薛白锦知道感情这种事,只能云璃自己去聊,轻轻吸了口气,偏头望向窗户,不再言语。 夜惊堂见此,凑近几分重新搂住肩膀,想哄两句。 但薛白锦刚被挑起的情绪,已经被方才的插曲冲了个烟消云散,那还敢和夜惊堂偷偷乱来,后仰蹙眉道: “我衣服刚穿好!” “那我不脱行吧?就抱一下……” “唉……” 薛白锦抵触两次,发现躲不开,也只能闭上眼睛不予回应。 夜惊堂把被子撩起来,盖在两人身上,让冰坨坨靠着肩膀搂着,没话找话道: “今天和奉官城切磋,我倒是有了点新领悟……” “你又来是吧?我不学。” “我也没准备教,就是在构思,和你探讨下功法。” “……” 薛白锦被抱着哄,很快心湖就不太稳了,想想干脆把被子拉起来,蒙住脸颊,不听夜惊堂的花言巧语。 夜惊堂见此有点无奈,不过也没再循循善诱,只是搂着怀中佳人,安静体会二人世界的温馨。 不过冰坨坨向来人美心善,还刀子嘴豆腐心,发现他真懂事不得寸进尺了,沉默片刻后,还是满足了他的念想。 窸窸窣窣~ 夜惊堂脸在被子外面,瞧不见冰坨坨在做什么,不过很快就感觉到,怀里抱住了酥如凝脂的光溜溜。 薛白锦蒙在被子里什么都看不到,倒是放松了些,凭着感觉回应,片刻后还询问道: “你真不去喝酒?” “时间还早,我先哄你睡,不然你一个人多无聊。” “你这叫哄我睡觉?” “不然怎么哄?” 薛白锦沉默了下,也没有再争论这个话题,转而又问道: “今天遇到那个女掌柜,似乎不是一般人,送我簪子,我感觉另有寓意。” 夜惊堂见面就发现那女掌柜武艺不低,但在江湖上完全没名声,再加上‘夜’字和对他亲近的态度,心头其实有些猜测。 但人在江湖,各有各的故事,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主动去干涉显然不太好,想想也只是道: “祝愿罢了,簪子好好留着,以后孩子出嫁或者娶亲,刚好可以传给下一代。” “那我送给云璃了。无论以后什么情况,我都还是云璃师长,你以后要是敢亏待云璃半分,别怪我……夜惊堂,你听没听我说话?” 夜惊堂摆出认真模样: “在听着,你继续说。” ? 薛白锦感觉夜惊堂和鸟鸟干饭一样,埋头近乎忘我,根本就没用心听,她其实也有点意乱神迷,当下便不再浪费口舌,偏头轻咬下唇不搭理了。 夜惊堂等待片刻,见坨坨没有其他指使,才重新凑上前去,彼此双唇相合。 滋滋~ 房间就此安静下来,只剩下船楼前方的喧嚣依旧在继续…… 第二十章 欢沁 夜色渐深,甲板上庆祝的众人都已经回到各自位置,不过船楼中的热闹依旧在继续,隐隐能听到柔婉琴声乐曲: “咚咚~” “天上玉楼十二,月中桂子三千~夜深吹彻凤凰弦,惊起沙鸥飞散……” …… 后方的房间外,夜惊堂悄然关上房门,听见远处的清灵嗓音,嘴角不免勾起笑意,转身往船楼前方的大厅走去。 夜深人静,甲板上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佘龙和伤渐离恪尽职守,在围着甲板转圈巡逻。 夜惊堂酒池肉林造成的影响不好,本来没有露头的意思,但即将走到大厅时,却发现甲板的最前方,坐着一人一鸟。 折云璃在甲板边缘双腿悬空就坐,手持鱼竿正在钓鱼,不过看侧脸神色,有点心不在焉,也不知是不是在思考终身大事。 而被拖出来的鸟鸟,此时看起来应该已经消食了,趴在旁边往水下眺望,不时还咕叽叫两声,应该是提醒荷包蛋水里有鱼。 夜惊堂见此先行飞身落在甲板上,悄然走到云璃背后,先偏头看了眼脸颊,发现云璃没反应,又小声道: “嘿。” “嘶~……” 折云璃正望着江面发呆,根本没注意到背后有人走来,耳边忽然传来动静,吓得一缩脖子,迅速回过头来,发现凑到跟前的俊朗脸颊,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惊堂哥,你醒啦?!” 夜惊堂露出一抹笑意,接住准备飞踹他的鸟鸟: “刚醒一会儿。怎么不去屋里一起热闹?” 折云璃显然是有心事,闻言把目光转向江面,随口道: “它饿了,钓两条鱼给它吃。惊堂哥怎么不过去?” 夜惊堂背靠甲板围栏而坐:“过来看看罢了。提亲的事情,已经和你师父说了。” ? 折云璃神色微微一僵,坐直几分,明知故问道: “师父怎么说呀?” “说可以,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回去后就把婚事办了。” “……” 折云璃眨了眨眼睛,觉得气氛似乎有点古怪,想了想道: “哦,是嘛……” 夜惊堂看着云璃有些躲闪的眼睛:“那你现在可就是我未婚妻了。” “未婚妻?” 折云璃显然还没接受这么大的转变,瞄了夜惊堂一眼: “师父才口头答应,又没订婚下聘,应该还不算吧?” 夜惊堂想想倒也是,便轻笑了下: “也对,那就等回去再说。” 折云璃其实知道夜惊堂刚才醒着,本来还想聊下师父的问题,不过这事她也不太好启齿,想想还是道: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先去陪女王爷她们吧,女王爷跑出来看了好几次,也不知道你在后面作甚,都等急了。” “我在后面睡觉,还能作甚。你真不上去?” “惊堂哥去当面首陪着喝花酒,我跟着做什么。是吧鸟鸟?” “叽。” 鸟鸟还在因为方才被撵出门的事情生气,闻声点头咕叽,还叨了夜惊堂一口。 夜惊堂稍显无奈,又在鸟鸟头上揉了揉,才转身回到了船楼。 船楼二层的大厅灯火通明,红玉、绿珠、秀荷等丫鬟,时常进出送些茶水,还能看到杨澜和白发谛听在过道尽头闲聊,应该是站岗以免闲人误入。 发现夜惊堂过来,孟姣不知为何暗暗摇头,杨澜则眼神意味深长,而后便一道消失在了过道转角。 夜惊堂瞧见此景,真感觉自己和入宫服侍被暗卫不小心撞见的面首似得,心头难免尴尬,不过实际情况也差不多,他还是没多想,悄然来到了房间门口。 宽大厅堂中摆着不少零食酒水,左侧是茶几小榻,暖手宝、水儿一起坐在小榻上,端着酒杯窃窃私语。 青禾看起来又被水儿灌了不少,脸颊上带着一抹酡红,手里抱着琵琶坐在旁边,正在弹着小曲。 凝儿方才应该在唱江州小调,不过听到云璃的惊呼,此时已经停了下来,规规矩矩坐着,摆出端庄师娘的模样;而三娘则坐在旁边哼哼,虽然不太会唱,但声音倒是颇为柔媚勾人。 而大厅另一侧,则摆开了两个巨幅画案。 大笨笨身着一袭银色蟒袍,腰间还挂着他的螭龙刀,手持金笔在画卷上描绘。 画卷上的内容,自然是今天所见之景——苍穹乌云密布,九天仙人悬于天幕之下,而一名黑袍侠客,则立于阳山之巅,彼此一上一下对视,虽然画卷不会动也没有文字叙述,却把仙凡之别、新老传承的意境全部展现了出来,哪怕夜惊堂这外行看了,也知道必然是传世名作。 旁边不远处,青芷左手挽袖认真勾勒,画的是同样的景色,但在书画方面,青芷确实要弱笨笨半筹,发现水准赶不上,似乎是有点着急,不时瞄一眼旁边的画案,然后蹙眉沉思半天。 而两人背后,则是红裙如火的钰虎。 钰虎虽然武艺超凡入圣,但对武道确实没啥兴趣,更喜欢鉴赏文采。 此时两个大才女比拼画技,钰虎自然毛遂自荐当了评委,此时双臂环胸站在背后,左看看右看看,虽然有点看不懂门道了,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帝王仪态,不时微微点头露出一抹赞许。 夜惊堂在门口打量一眼,是正对门坐着的璇玑真人,先发现了踪迹。 璇玑真人眼前一亮,继而便放下酒杯,抬手勾了勾: “小惊堂,过来。” 架势和熟美坏阿姨准备诱骗小年轻似得。 听见声音,屋子里的其他姑娘自然也各有反应。 东方离人本来迅速回头面露惊喜,不过发现姐姐站在背后,又轻咳一声做出端庄威严的模样,继续埋头画画;而华青芷见此自然不好往过跑,也跟着继续琢磨。 三娘和青禾本来是想起身的,但其他姑娘都没动,她们往过扑显然不够稳重,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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