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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绪稍微压下去几分,反手倒持铁锏负于背后,冷声道: “谁和你是一家人?你和她情投意合我不管,但我和她有约在先,我没把身份公之于众前,你离她远点……” 骆凝轻咬下唇躲在夜惊堂背后,让夜惊堂帮忙扛雷,听到这里憋不住了,探头脸色微冷道: “凭什么?我已经在平天教打杂这么久了,你说教我武艺帮我报仇,结果一直没动静,我总不能等到四五十岁成老太婆了,才……才那什么……” “我没教你武艺?我恨不得你现在就神功大成,变成山下第二。” 薛白锦说到这里,看向夜惊堂: “结果一手开屏剑,她学了三个月,整整三个月!我把南霄山所藏秘籍学完,都没用这么长时间,事后她还怪我教的不仔细,看一遍就会的东西,还要我怎么仔细?” 骆凝柳眉倒竖、脸色涨红: “三个月很慢吗?你以为都和你一样……” 夜惊堂知道凝儿不笨,好歹也是个初级宗师,薛白锦这种散养式教法,三个月能精通,放在江湖上已经算天纵之才了,但放在八大魁肯定有一点辣眼睛。 眼见两人说着说着吵起来了,夜惊堂横在中间,抬手道: “别吵别吵,报仇的事儿我来,平天教是我也管,这么多年的朋友,何必因为这点小事斗气……” 薛白锦看在夜惊堂是自己人的份儿上,沉默片刻终究停下了话语,心头也有点为小云璃可惜…… 这师娘当的真不当人,捷足先登的事都干得出来…… 薛白锦心里终究有点恼火,想想拂袖转身道: “我要继续在沙漠里寻觅古城,你跟谁走?” “……” 骆凝虽然气冲冲的,但心头还是把白锦当亲姐妹,这时候要是跟着小贼走了,以后两人的友情怕也多了条大口子,甚至可能到此为止。 为此骆凝犹豫了下,还是走出来: “说了和你一起找,我岂会出尔反尔?不过马车留在黄明山,这里也没补给,再找下去得渴死,要不先回黄明山……” 夜惊堂才刚刚见面,肯定不舍得就此分别,想了想示意远方的沙丘: “那下面有个观星台,一层墙上留有前辈的遗迹,武学造诣出神入化,薛教主可以去看一眼,说不定有所收获。我带着凝儿先往出走,你早点追过来。” 薛白锦感觉这小子是想把她骗走,好和她夫人独处。 不过她自幼爱武成痴,想想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往沙丘走去。 而在沙丘下面暗中观察的梵青禾,见状吓得连忙跳出来,露出笑盈盈的模样让开了道路,而后跟着夜惊堂跑了…… …… “嘁——” 游隼横穿千山,在一处山坳上方盘旋。 而后不久,几名武人便翻山越岭来到了山坳里,杜潭清走在最前,遥遥便看见已经卸甲的左贤王,身上满是血污,白发披散在背上,独自坐在小溪边洗着胳膊上的血迹。 “王爷!” 杜潭清和几名属下,见状脸色煞白,急急跑到跟前,跪倒在地: “卑职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左贤王受了重创,气色相当虚弱,不过依旧保持着上位者的气势,没有回头,只是平淡道: “站在跟前你们都追不上,还救驾,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是,卑职无能……” 左贤王转头露出侧脸,打断了几人赔罪话语: “去把席天殇叫过来,说这边有个刀比他还快的人,请他帮忙解决,价码随他开。” 杜潭清听到这个名字,倒是有点迟疑——席天殇乃龙河山庄的庄主,人送诨号‘刀圣’,不过不是四圣之一,只是大宗师的尊称,北梁江湖公认的最强刀客,地位和南朝刀魁对等。 杜潭清想了想道:“王爷在夜惊堂手上都吃了亏,让席天殇来……” “本王吃亏在一打四,被平天教主偷袭,又不是吃亏在夜惊堂手上。席天殇要是连夜惊堂都打不过,让他趁早把招牌给本王砸了,这点本事都没有,也配和本王挂一样的名号……” “是,卑职这就去联系。” “还有。冬冥部是想造本王的反,让司马钺以‘私通南朝有意挑起战乱’为由,联合诸部给冬冥部施压,把冬冥大王给本王撤了,换个听话的主。要不是两朝刚刚通商,西疆不能起战火,本王非得发兵把冬冥山犁一遍……” “是……” 左贤王仓促出门杀来,结果差点被打死,火气显然有点大,吩咐片刻后,起身往山外行去,路过几名随从时,看到躬身静立的曹阿宁,想了想又道: “曹公年长本王十几岁,眼界着实要老道一些,若是最初听劝留三分心眼,本王何至于此。” 曹阿宁见左贤王都栽了跟头,对夜大阎王已经没话说了,见此道: “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愚人千虑,必有一得。卑职也只是出于谨慎才提醒一句,只能说师父教得好……” 左贤王点了点头:“你是本王的福将,以后心有所想,便畅所欲言,不必瞻前顾后。一百次谏言只有一次判断对,也好过和他们一样,只会溜须拍马,明知有风险也怕本王动怒不敢开口。” 福将? 曹阿宁面对这个名号,着实有点受宠若惊,主要是觉得他何德何能。不过嘴上还是感激道: “谢殿下提点……” …… …… 时间转眼入夜,朵兰谷附近的盆地之间。 大战后的痕迹尚在,但盆地里已经没了半点人迹,只剩尸体残骸和几匹无主的骏马。 夜惊堂找到了在山间晃悠的大黑马,和两个姑娘一起回到了盆地间的村落,左右寻找,却不见蒋札虎的踪迹,当下便直接来到了落脚的小院里。 骆凝在沙漠里跑了一整天,滴水未进,说不累是假的,进入院子后,就从屋里拿起了茶壶,倒了三杯水,递给旁边放下的兵器的夜惊堂一杯,不过表情倒是一副‘我和他不是很熟’的模样。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梵青禾也在旁边。 梵青禾从沙丘里冒出来,而后就看到这个国色天香的青衣女侠,躲在夜惊堂背后,理直气壮和相公对峙。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梵青禾却脑补了一出不知多大的苦情戏码,路上看骆凝和夜惊堂,眼神都是怪怪的。 但人家相公都心甘情愿当苦主不计较,她自然不好说什么。 三个人追去沙漠,因为左贤王逃命速度极快,并没有用多少时间;而回来就不可能再不要命的跑,等回到村落,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薛白锦去地下研究那道痕迹,夜惊堂说是先走等她追上。 但实际上夜惊堂很清楚那道痕迹所代表的底蕴,若不是凝儿来了,他估计都得废寝忘食研究个好几天,距离山上只有一步之遥的平天教主,肯定会视若珍宝看更久。 夜惊堂喝了几口水后,见梵青禾累的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口道: “我去弄得吃食。梵姑娘受了伤,先回房休息吧,待会我给你送进去。” 骆凝放下水杯,因为长时间不说话,感觉有点尴尬,见此开口询问道: “梵姑娘和惊堂,是……” 梵青禾刚刚起身,听见询问自然明白意思,连忙解释道: “他是天琅王的儿子,天琅王妃是我冬冥部的人,按辈分算是我族姐……” ? 骆凝一愣,转眼看向身边道貌岸然的小贼: “她是你姨?” 梵青禾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同族的姐姐,不是亲姐姐。我年纪也就比他大几岁,都没见过王妃……” 夜惊堂对西北王庭确实没什么归属感,更不用说认亲戚什么的,他见凝儿露出一副‘你连姨都敢上手’的眼神,无奈道: “我这次是跟着梵姑娘过来找药,给太后解毒,别胡思乱想。” 骆凝可不是胡思乱想,而是夜惊堂确实和讨姑娘喜欢,脸皮还厚,孤男寡女走一块,要是不发生点啥,实在有点难,今天她亲眼看到夜惊堂抱着人家走…… 昨天还睡一屋…… 骆凝倒也不是争风吃醋,只是觉得梵青禾不像朋友又不像床友,凑在一起怪尴尬的。 梵青禾非常聪明,可能也是猜到这俩要干些私活儿,并没有多说,起身回到了小院的房间里,开始休整。 夜惊堂先打来清水,稍微清洗了下满身风尘,在蒋扎虎的厨房里找到了些糕点和水果,给梵青禾送了些到屋里后,就让鸟鸟趴在房顶上放哨,回到了落脚的屋子。 屋子就是昨天居住的房间,里面亮起了灯火,陈设没什么变化。 夜惊堂拿着吃食进入屋里,却见凝儿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张纸在打量。 他走到跟前查看,可见纸张为蒋札虎所留,写的意思大概是——怕左贤王派人清缴朵兰谷,已经带着家小从山里入关去了洪山,让他带着病患直接去洪山找他。 夜惊堂对此倒也理解,这里终究是北梁的地盘,行踪已经被发现,还把左贤王打伤,家里十几口人留在这里风险过大,转移到关内避风头也是无奈之举。 夜惊堂把水果点心放下,俯身在凝儿脸蛋上啵了口: “吃点东西吧。” 骆凝把纸张放下,不悦道: “都怪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上手就亲,现在我怎么和白锦解释?” 夜惊堂在旁边坐下,把冷冰冰凝儿搂起来放在腿上,柔声道: “我不都解释过了吗。我是平天教死忠,这事不传出去即可。你到了婚配的年纪,找个心上人理所当然,平天教主明事理,又不会真怪你红杏出墙……” “谁红杏出墙?以前是你强行对我……” 骆凝严肃提醒的两句,可能自己都觉得这话底气不足,便不说话了,拿起青梨啃了一小口,默默吃东西。 咔擦~ 结果她刚吃没两口,就发现被抱着转身,变成了面对面骑在了夜惊堂腿上,裙子也被撩起来了些。 “你……” 骆凝微微后仰,靠在了桌子上,眼神有点恼火: “你做什么?梵姑娘就在附近,白锦待会回来怎么办?” “小心点就行了,乖。” 夜惊堂握住凝儿的手啃了口青梨,而后挑了挑下巴: “嗯哼?” 骆凝躲闪几下,没能躲开,裙子下面还凉飕飕的,无奈之下只能道: “你伤病初愈,好久没调理,我帮你调理一下,不是找到机会就和你那什么……待会要是白锦回来撞见,你要和她解释清楚。” “嗯。” 夜惊堂点头如鸟鸟,往前凑了些。 骆凝抿了抿嘴,最终还是轻启红唇,凑上前咬住了递过来的青梨,手也挂住了夜惊堂的脖子。 片刻后…… “你摸什么?” “浴火图还真厉害,毛毛都能……诶诶,别掐我……” “你快点!不然白锦中途回来,难受的是你。” 夜惊堂觉得凝儿说的有道理,当下就抱着凝儿,躺在了桌子上,而后顺着小腿一路往上亲。 骆凝好久没见夜惊堂,脸色竟然红的吓人,轻咬下唇想要用脚尖把夜惊堂推开,但脚背微微弓起终究没动,最后还是偏头闭上眸子,做出了反抗不了,只能被迫忍受的模样。 又片刻后…… “凝儿,这浴火图是不是什么都能恢复?” “嗯?好像是,怎么了?” “那什么……” “?!,我怎么知道!” “那我试试。” “诶!你……你轻点……” …… 第二十六章 施压 半夜三更,村子里没了灯火。 从沙漠归来的薛白锦,无声无息落在了村口,面甲下的眉锋轻锁,看起来是有点心事。 在村子寻觅一圈后,薛白锦走向了村口斜对面的院子,尚未来到篱笆墙外,耳根就微微一动,听到屋里传来: “滋滋~……” “呼~~” …… ?? 薛白锦心思瞬间回神,眼神变得五味杂陈,握了握手中铁锏后,终是没有吼一声吓唬凝儿,而是无声无息来到窗前,透过窗户缝隙看了眼。 屋里,夜惊堂坐在桌前,可能是为了方便遮掩痕迹,并没有脱衣裳,怀里抱着的凝儿。 骆凝面对面坐在身上,用手勾着脖子,脸色发红衣襟明显散开了;不过表情依旧是轻咬下唇、满不情愿的模样,看起来是被强迫,但明显在自己乱动…… 薛白锦迅速偏过头去,觉得曾经清纯冷傲的凝儿,性情大变已经回不去了。 老天要下雨、娘子要嫁人,拦不住就随她去吧。薛白锦如此暗暗感叹一句后,转身走向村里,结果发现不远处的房间里,那异域打扮的女人,大晚上不睡觉,在窗户跟前竖起耳朵偷听。 薛白锦暗暗摇头,没有再搭理这些沉迷于俗世欲念的痴男怨女,独自来到了一栋房顶上,把认真放哨但没能发现她的鸟鸟逮住了。 “咕?” 鸟鸟措不及防被捂住嘴,惊得咕咕一声,差点炸毛,转头发现是平天教主,明显有点怂。 薛白锦在屋脊上坐下,铁锏放在身侧,对着鸟鸟一通揉圆捏扁研究后,见凝儿不动了,还抱在一起磨磨叽叽,就把面甲移到脑袋侧面,从树梢摘下一片叶子,凑在唇边吹起了凝儿当年教她的江州小调: “嘟呜呜~……” …… 房间里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而后传来了凝儿惊慌失措的声音: “白锦回来了,你快出去……” “哦,别慌……” “快快快……” 片刻后,房门打开。 衣着整齐满身正气的夜惊堂,不紧不慢从屋里走出来,看起来就好似刚和凝儿谈完国家大事。 薛白锦虽然是女儿身,但瞧见男人从自己夫人屋里冒出来,心头还是怪怪的,抬手把面甲盖上,而后沙哑开口: “夜惊堂,你过来。” …… 半夜缠绵,夜惊堂在凝儿温润如水的调理下,长久奔波的身体算是彻底放松下来。 至于浴火图的事情,两人方才还真研究了下,结果发现浴火图确实能做到恢复如初,但过程是可控的——浴火图消耗巨大,平时也用不上,因此需要主动运功,且有轻重缓急之分。 说简单点就是可以聚气于一点,先着重恢复某处致命伤,为了节省能耗,其他轻伤暂时忽略。只要不主动去恢复某些无关紧要的地方,便不会出现那种困扰凝儿的情况。 此时被平天教主找上门,夜惊堂心头难免有点尴尬,确定身上没什么异样后,才飞身跃起落在房顶上: “教主感觉那道痕迹如何?” “可能是萧山堡的老祖宗所留,意境深远玄妙难测。” 那就是和他一样没完全看懂…… 夜惊堂对此也不奇怪,毕竟他感觉那道痕迹的造诣已经剑指天花板,平天教主距离人间之巅则还差半筹,没摸透也在情理之中。 夜惊堂保持了些许距离,在屋脊上坐下,被绑架的鸟鸟连忙就跑过来,躲在了身后,还对平天教主凶了下。 “教主还要在这里继续寻宝?” 薛白锦点了点头:“去找天子剑和玉玺,凝儿跟着我,你就别跟着了。” “呃……我也没打算跟着,有点事要去办,得马上回琅轩城……”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尬聊两句后,薛白锦觉得自己可能是太严肃了,虽然座下护法偷教主夫人的事儿不小,但夜惊堂终究是一员得力干将,关系弄得太僵,不利于日后发展。 为此薛白锦说了两句后,又偏过头道: “你入教以来,办了不少事,我平天教赏罚分明,不会只索取不犒劳。银钱地位你不需要我给,能给你的只有指点。你精擅外门武学,重技法招式,拙力有余但内劲不足,遇上皮糙肉厚的对手,会很吃力,这是你的弱点,需要改进。” 夜惊堂听得这个,神色认真起来,做出了洗耳恭听之态。 至于薛白锦当前说的,他自己其实很清楚。 所为‘拙力’,就是蛮力,能抬举提拉千钧重物,但不能力达四肢,所以也称呼为‘本力、死力’。 而将全身之力汇于指尖,劲若崩弓、力透山石的力量,称之为‘劲’,也就是气劲、功力。 ‘力’无透劲,仅及于物体表面,能推动山石但伤不到内里;‘劲’重爆发,直贯肺腑,但一触即发,并不持久。 这两者表面上的区别,就是他练过龙象图后,和蒋札虎角力,能把蒋札虎当小孩乱扔,但一枪把蒋札虎砸飞出去,没能伤到肺腑。 左贤王仅仅是抬枪一抖,并没有用多少力量,便震伤了梵青禾,这就是‘力’与‘劲’的区别。 顶尖高手过招,用绝对蛮力压制对手的机会极少,所以也有‘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的说法。 但想把一身通神蛮力转化为内劲,就得需要顶尖的内家法门。 八步狂刀、霸王枪、雷公八极全是外家功夫,天合刀算是内门刀法,但强在感知,他唯一学过的内门武学,只有凝儿的半吊子粘云十四手,和柳千笙的听风掌。 柳千笙教他的显然是外门招式,根本没教内功,蒋札虎把他震出去那一下,才是正儿八经的真功夫。 夜惊堂虽然地位不低了,但适合八大魁学习的高深内功,真没那么好找,眼见平天教主开这口,他正色道: “教主能指点在下?” 薛白锦本想让夜惊堂拜个师,但想到她媳妇都和人家睡到一起了,这个念头就当即烟消云散,她站起身来,单手负后道: “学了功夫,你就是我晚辈,虽无师徒之名,但要尽师承之责;有这层关系在,若你有朝一日欺师灭祖,本教可自行清理门户,你想好。” “呃……” 夜惊堂还以为可以白嫖,见是卖身契,心底难免有点迟疑,想了想道: “我在京城,意外得手了一张龙象图,要不教主教我武艺,我想办法让教主学龙象图……” 薛白锦眼底显出傲色: “学鸣龙图,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你练了龙象图从而力大无穷,可知此功法原理、为何能让你力大无穷? 吴太祖能以凡人之躯参悟大道,乘龙而去留下九卷天书,你以为本教就做不到?” 夜惊堂一直都把鸣龙图看做玄学物件,对此自然还没摸透,郑重道: “教主难不成知道所以然?” “我也不知道。” “呃……?” 薛白锦平静道:“不过万物自有其理,前人能摸透天道至理,创造出鸣龙图,我便也能做到;学鸣龙图或许是捷径,但我并不强求,你愿意给,我自然学,不给我也不会要,想拿这些诱惑我,太小看我了。” ? 夜惊堂觉得这话很豪气,但怎么听都有点‘我想学,但不想负责’的意思,他想想道: “无功不受禄,那等以后有机会,我把龙象图教给教主,教主再传我武艺也不迟。我也不强求这些。” 薛白锦考虑了下,算是默认了这个提议,抬起左手平伸: “先教你功夫,你事后把人情补上即可,也可以教给云璃。” 夜惊堂对于这个提议,自然没什么意义,当下往前三步来到面前,抬起手来: “我和教主对掌?” 平天教主平举左手,点了点头: “本教的《南山神阳劲》,为集百家之长凝练而成,奉官城亲口点评为山下江湖无出其右,你试试。” 夜惊堂见此神色恢复了冷峻严肃,暗暗运用听风掌的法门,抬起右手缓缓贴向平天教主的手掌,然后…… 轰隆—— 下方房间里,骆凝蒙在被子里装死,根本不敢露头,心里一直在想待会该怎么和白锦解释。 正心乱如麻之际,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而后“哗啦啦——”撞碎瓦片墙壁的声音,还在往外围蔓延,几乎眨眼间横穿了整个小村子。 骆凝惊得一抖,连忙翻起来往窗外打量,却见外面到处都是碎瓦,本来衣着整齐站在房顶上的夜惊堂,直接飞到了外面的菜园子里,在地上砸出了个坑,还在往草地上打滚。 扑通扑通…… 骆凝脸色骤变,又气又急的看向屋脊上杀气腾腾的白锦: “薛白锦,你打他做什么呀?!” “咳咳……没事没事……” 夜惊堂从地上翻起来,虽然觉得平天教主有公报私仇的成分在其中,但学功夫不挨打,那学的肯定不是真功夫,当下还是连忙抬手制止凝儿,又跑了上去: “教主好功夫,我再试试……” 嘭—— 然后不出意外又飞了出去,硬是没能摸到平天教主小手…… …… 与此同时,琅轩城。 蹄哒、蹄哒…… 二十余人的马队,押着几辆马车,缓缓驶入人头攒动的城池。 裴湘君骑在黑色烈马之上,头戴帷帽马侧挂着长枪,看起来就如同镖局的女东家,走在最前方左右打量,因为第一次来关外,眼底难免有几分新奇。 宋驰和陈元青担任随从,此时驱马走在身侧,正彼此讨论着: “这算是天下间最大的黑市了,若是能在这里弄条街,这一年的收益,顶得上两个清江码头……” “这里就开三个月,入冬大雪封山,这里就没人了……” “三个月也不算小数目……” …… 而后面的马车里,同样在讨论着异乡他国的风土人情。 马车的车厢里,东方离人身着白色公子袍,挑起了车窗的帘子,打量着衣着各异的街上行人,颇有种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之感。 太后娘娘赶了几千里路,终于抵达了曾经多次听说过的琅轩城,看着外面绵延无际的大帐篷的灯海,眼底难免显出讶异,来回打量新奇物件,时而询问一句: “红玉,那是什么东西?” “鸵鸟,也叫大雀,先帝时期梁王进贡过几只,可惜被太监养死了……” “大雀雀让太监养,那不肯定得养死……” “嗯……嗯?” …… 而车厢外,负责接人的璇玑真人,并未乘坐车马,带着个帷帽在街边徒步前行。 折云璃做小女侠打扮,双臂环胸,头发也学着梵青禾的模样弄了个小辫子,看起来活泼又匪气,好奇询问: “陆姨,那个红色大帐篷是做什么的?表演戏法的?” “给牲口配种的,姑娘家别往过跑。” “给牲口配种的帐篷,弄这么花里胡哨?我还以为是窑……咳……” …… 折云璃知道璇玑真人身份,自然没敢透漏自己的底细。 但璇玑真人却知道这小姑娘,是骆凝和白锦的徒弟。 骆凝是她老闺蜜,那折云璃怎么说也算她半个闺女,为此璇玑真人非常正经,想当个老成持重的女性长辈,以免把小姑娘带歪。 结果处了几天发现,这小姑娘和她小时候差不多野,江湖老油子气十足,硬生生把她弄得像个单纯无邪的成熟阿姨。 璇玑真人也不好在晚辈面前骚里骚气,对于这些有点荤的事情,自然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一行人带着车队,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才穿过摩肩接踵的城区,来到了各大部驻地所在的中心城区。 折云璃刚到街上,就被巫马部摆出来撑台面的百余匹宝马吸引,直接站在马围栏外走不动道了。 而东方离人虽然见多了好马,但这么多名驹凑一块的场面也是少见,当下也从车厢里下来,徒步行走打量物色。 此时到了地方,姜老九等人自然就成了东道主,走在前面依次介绍,带着众多贵客去冬冥部的驻地落脚。 但一行人将要抵达驻地时,位于前方的裴湘君却眉头一皱,看向了偌大驻地的门外。 冬冥部驻地很大,有近千族人随行而来,本来大部分都在外面走到谈生意,但此时却有三百多族人,提着刀兵站在驻地外围,看脸色都不怎么好。 而悬挂冬冥部徽记的驻地大门外,有三波衣着各不相同的人站在一起,目测约四十余号人,其中有三个带头的长者,正在恼火说着话: “你们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白枭营的大人物,被你冬冥部请来的人围了,死了好几个。你冬冥部私通南朝刺杀北梁高官,凭什么拉着我们一块遭灾?今天不让冬冥大王出来给个交代,我等就联合起来把你们全扭送去平夷城……” “这是我冬冥部的私事,无论真假,祝宗心中都自有分寸,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你们胆小如鼠怕北梁莽子,整天磕头认祖,我冬冥部可不怕……” “你这厮……” …… 眼见两伙人说着就要动手,姜老九连忙上前,呵退了与各部族老顶撞的族人,和颜悦色道: “哎哟,几位老伯父怎么都出来了,什么事啊?天塌了也有个对策,自己人吵吵有什么用……” 姜老九算是冬冥部的礼部尚书,负责外交方面,和各部关系都不错。 眼见来了个能拿事的主,各部的人怒色都消了几分,为首的勾陈部族老,沉声道: “北梁抽取重税,各部都吃不上饭,谁不想反?这反也得看个时机,你冬冥部二话不说,私通南朝把左贤王的人杀了,左贤王要是派兵打过来,你们让谁去挡?现在你们不给个交代,到时候大军压境,你们别怪各部冷眼旁观……” 姜老九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脸色还是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样,含笑道: “你这话说的……放心,两朝刚通商,光琅轩城都来了不下一万南朝人,左贤王这时候发兵搞个天下大乱,岂不是打梁帝的脸? “我这就传讯让祝宗回来,若确认有此事,我冬冥部肯定会解决。我们理亏便老实低头认错,我们占理也得劳烦各位族老帮忙说句话。各部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风声未定,岂能先乱自家阵脚……” 姜老九这话不温不火很在理,本身地位也不低,围在门口要说法的各部族老,也没再咄咄逼人,勾陈部的老人道: “据说左贤王震怒,此事肯定小不了。若真杀了白枭营的人,你们把凶手痛快交出来重金赔偿,我们再帮忙说句好话,指不定这事能过去,不然后果你冬冥部担不起……” “明白明白,各位先回去歇着,等祝宗回来,我必然会尽快给诸位一个答复……” …… 很快,围在驻地外的各部族老相继散去,冬冥部的族人则上前和姜老九等人交涉。 东方离人光听言语,就知道肯定是夜惊堂在外面和左贤王的人产生了冲突。 因为不清楚内情,她也没法分析谋划,当下还是先行带着太后进入了驻地…… 第二十七章 重逢 翌日黄昏,残阳如血。 两匹快马穿过干枯的古河道,飞驰进了戈壁滩尽头的古老城池。 夜惊堂马侧悬枪,头上带着竹质斗笠,鸟鸟蹲在腿根;梵青禾则走在旁边,此时眼神还颇为古怪,时不时瞄上夜惊堂一眼。 昨天晚上和凝儿重逢之后,夜惊堂甜蜜完没说几句,平天教主就冒了出来,开始教他功夫。 平天教主山下无敌,武学造诣没的说,但教导理念比较传统,秉承‘棍棒底下出高徒’的原则,能打会就绝不用嘴说。 加之还有‘夺妻之恨’的事情在先,昨晚的经历只能用不堪回首来形容。虽然被摔了一夜都没摸到小手,但功夫倒确实是学会了。 等到天亮,他要回琅轩城,平天教主则要去沙漠寻宝,彼此得各奔东西;凝儿怕好闺蜜寒心,只能依依不舍和他道别。 夜惊堂虽然心中不舍,但两人在沙漠里也逛不了多久,等回京后应该就能重逢,在嘱咐凝儿几句后,就和两人分别,往琅轩城折返。 梵青禾憋了一路,眼见快到自己地盘了,平天教主也没追过来,才忍不住询问道: “惊堂,你和那个凝儿姑娘,还有平天教主,嗯……” 夜惊堂知道梵青禾会瞎想,对此含笑道: “有些事情不便透漏,不过没梵姑娘想的那么乱。这事以后有机会会和梵姑娘解释,在此之前还望梵姑娘帮忙保密。” 梵青禾实在没法想象那青衣女侠是有多厉害,才能俘获两个八大魁的芳心,还让两人和平共处不打架;眼见夜惊堂这么说,她自然也不好多问了。 随着临近九月天气转凉,琅轩城的万部集也到了最繁华的时候,车队驼队几乎阻塞了街道,两个人黄昏时分进近城,等来到中心城区,天已经快要黑透。 夜惊堂刚来到冬冥部驻地附近,就从外围马厩里看到了三娘的黑色大马,心知笨笨她们到了,眼底多了几分欣喜,而昏昏欲睡的鸟鸟,则是直接一路“叽叽叽……”的飞了进去。 梵青禾在驻地外翻身下马,马上就有族人快步走过来,脸色带着三分焦急恼火: “祝宗,不好了,出事儿了……” 梵青禾还在琢磨夜惊堂被渣女祸害的事,闻言自然眉头一皱: “大惊小怪什么?库房走水了?” “不是。昨天传来消息,说祝宗请来的贵客,在黄明山那边杀了白枭营的人,各大部怕被殃及鱼池,都跑上门质问……” 梵青禾听到消息是杀了白枭营的人,而非打了左贤王,起初还有点意外,不过细想又在情理之中——左贤王身为北梁四圣,本身又是位高权重的藩王,亲自出马斩草除根,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暴揍一顿,传出去肯定成天大笑话,指不定能直接掉级变成‘北梁半圣’;对外放这么个消息,她肯定也不敢对外宣扬打了左贤王。 在聆听完禀报后,梵青禾让族人先下去,和夜惊堂一道走向大帐,思索道: “我刚接班不久,都没见过左贤王,在黄明山打架的时候,我还带着面巾,左贤王应该不认识我才对。他知道你是夜迟部的后人,还知道你是我冬冥部的贵客,肯定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夜惊堂对此道:“我们去黄明山的时候,应该就中计了。这事情和勾陈部脱不开关系,你不是说朵兰谷可能有线索的消息,是勾陈大王提供的吗。” 梵青禾心里是有这猜想,但犹豫了下,还是道: “司马钺是老天琅王的徒弟,和你生父是兄弟……” 夜惊堂微微耸肩:“我对他都没什么概念,他对我又岂会有半分情分。不过当前空口无凭,也不好定论,这事还是得仔细查查。” 梵青禾点了点头:“我去和族老商量下,你跑了几天,先去休息吧。” 夜惊堂见此也没多说,放下马匹后,就前往了营地后方…… …… 时间刚入夜,远道而来的东方离人,因为第一次出关,免不了对异国他乡的风土人情好奇,下午就带着太后娘娘出了门;璇玑真人随行担任护卫,最喜欢遛街的小云璃自然也跟在了后面。 裴湘君此行带着人过来,给夜惊堂护航是其一,还有就是赶着两朝通商的风口,看能不能在关外发展一些财路。 红花楼有梁州堂,规模并不大,手底下就几家车马行,在梁州江湖根本没存在感,不过现成的商道倒是有;如今只要和关外的大财主联系上,就能通过红花楼现有的商道,自江州、泽州往关外输送丝绸茶叶等物,再弄回来药材马匹等等。 裴湘君昨天晚上抵达,今天就让几个堂主出去跑了一圈儿,此时正在的篷里和宋驰等人开会,说着些生意上的事情: “梁洲没法走水路,江州锦缎过来倒是容易,押着几百匹马回去,少说得配百来个镖师护送,不然准被梁州蛮子抢了,成本太高……” “什么梁州蛮子?惊堂也是梁州人……” “唉,口误,是我失言。不过说实话,咱们少主不愧是梁州出来的武人,走到哪儿打到哪儿,不杀几个人就和没来过一样,寻常梁州人真没这么彪……” “宋二哥这话,倒也在理……” …… 夜惊堂缓步走到大帐外,可见怂包鸟鸟,蹲在帐篷门口的角落,探头暗中观察,显然是见里面不熟的人有点多,不太好进去要饭捣乱。 听到宋叔的大嗓门,夜惊堂表情难免有点无奈,来到帐篷门口往里扫了眼。 帐篷里摆着数张小案,红花楼的几位堂主,在案后就坐,面前放着小册子,上面记录着今天去各家拜访的进程。 三娘穿着身黑色裙子,头上斜插珠钗,出门在外一改平日里柔婉娴熟的气质,虽然珠圆玉润个头不高,但姿态神色都很强势,看起来就是个又冷又艳的禁欲系女掌门。 他刚往里面打量一眼,帐篷里就坐的几人就回转过了头,继而便站起身来七嘴八舌招呼: “少当家……” “惊堂回来了!几个月不见又俊了不少……” …… 夜惊堂上次见面还是师门首秀,如今都打进大魏前十了,除开宋叔和陈叔反应正常,其他几个堂主明显都有点诚惶诚恐。 夜惊堂面对一众长辈,自然不好摆少主架子,上前逐一打招呼,顺道不忘和宋驰说了句: “宋叔,你教的雷公八极着实霸道,我学会之后对拼拳脚基本上没输过,前天晚上还遇到了蒋札虎……” “哦?” 宋驰可是拳法宗师,而且距离顶尖宗师不远,此生梦想就是接替拳魁名号,见此脸色凝重了几分: “如何?被打的惨不惨?” “……” 夜惊堂本来还想夸奖几句‘输在人而不在拳’,着实没料到宋叔这么坦诚,当下也是实话实话道: “白猿通臂胳膊甩的太长,我十几拳下去没碰着躯干,反被砸了十几下,疼的我半晚上没睡着。” 宋驰就知道是如此,开口道:“蒋札虎功夫是柳千笙教的,拳头出了名的狠;我这家传的雷公八极,刚猛有余绵柔不足,你正面硬刚肯定得被砸的受不了。不过我估计蒋札虎手也不好受,估计肿的和猪蹄似得……” 夜惊堂和几位堂主叙旧闲聊,裴湘君便坐在首位安静等待,也没插话,只是把偷偷从桌底下钻过来的鸟鸟抱在了腿上喂饭。 待几人聊得差不多后,裴湘君才站起身来,吩咐道: “好啦,天色晚了,都回去休息吧,生意的事你们和陈堂主商量即可。惊堂刚回来,水都没喝一口,怎么拉着一直说话。” 宋驰等人见此才停下寒暄,和两人道别后出了帐篷。 夜惊堂在门口目送,直至几位堂主相伴去了驻地后方,才回过身来,正想说话,却发现刚才还成熟知性的三娘,怀里抱着鸟鸟,侧身对着他,熟美脸颊上明显带着三分幽怨。 夜惊堂一愣,来到跟前偏头看了看: “三娘?” 裴湘君也不看夜惊堂,只是略显不悦的道:“凝儿找你去了?” 夜惊堂略显疑惑:“倒也不是找,前天在黄明山那边刚好遇上了,三娘怎么知道?” “叽。” 鸟鸟很自觉的抬头,示意鸟鸟机灵吧。 裴湘君淡淡哼了一声:“前几天她从红河镇离开,说什么要和平天教主出去,让我帮她保密,还让我帮她带娃。结果可好,她把娃往我这里一扔,就偷偷跑去找你了。现在都这模样,以后进了门还得了……” 带娃…… 夜惊堂知道是照顾云璃,但总觉得这词又正常又古怪,他抬手搂住三娘肩膀,把鸟鸟撵出去,而后道: “确实是碰巧遇上,不然就一起回来了。太后和靖王她们都出去玩了?” “下午出去了,现在估计还在逛。” “太后身体怎么样?” “还是病恹恹的,不过挺稳定,看起来也没啥大碍……” 裴湘君说话间,和夜惊堂一起前往自己落脚的帐篷,但刚走到半路,就发现做出认真聆听模样的惊堂,手从肩膀挪到了后腰,又从后腰挪到了月亮上。 她脸色微微红了下,用肩膀轻撞: “听到靖王不在,就动歪心思了?” 夜惊堂手收了下,不过见三娘并没有抵触的样子,又放了回去,低头在额头上啵了口: “呵呵,这话说得,就是靖王在,我该动歪心思还不是得动。” “哼~” 裴湘君估计夜惊堂这段日子憋坏了,也没说什么,进入帐篷后,便把门帘关上了,缓步走到小榻前坐下,拍了拍身侧: “我今天在城里闲逛的时候,在城里瞧见了断北崖的人。” “嗯?” 夜惊堂在跟前坐下,想了想又把风娇水媚的三娘抱起来,放在腿上坐着,蹙眉道: “断声寂的人?” “嗯,来的是断北崖的大堂主陈鹤,算起来是断声寂师叔……” 裴湘君抬手勾住夜惊堂的脖子,还把夜惊堂挺克制的手,主动放在了大西瓜上,讲起了些许陈年往事。 老枪魁裴沧,也就是裴湘君的师父,大概十年前寿终正寝,‘枪魁’的位置也落入了无主状态。 枪魁代表了江湖兵击一道的最高水准,刀魁、剑圣什么的,在擂台上肯定虚枪魁,但枪魁在擂台上不虚任何人。 出于这些原因,在老枪魁死后,江湖上想争夺这个名号的人很多,其中最有资历的,是裴远鸣和北崖枪王楚豪。 裴远鸣的天赋是要高过夜惊堂义父的,在十年前早就成了顶尖宗师,本身绝不是庸手,名气上要比楚豪大些,为此在老枪魁寿终正寝后,顺理成章就成了新枪魁。 按照江湖人估算,北崖枪王楚豪,在准备充分后,肯定会向裴远鸣发起挑战,一战定当代枪魁。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在裴远鸣当了一年多枪魁后,来的并非楚豪,而是一个年轻人。 当时是燕州的一场江湖盛会上,裴远鸣以‘红财神’的身份到场应酬,散场后带人离开,在街上遇到了个愣头青。 愣头青提着杆白腊杆长枪,自称是断北崖的弟子,要拿枪魁名号。 裴远鸣根本没听说过这年轻人,自然不接,但那愣头青直接动了手,江湖形容的是‘枪出天地寂如死域’,一战后裴远鸣落败,那愣头青当场就下了杀手。 因为是公开登门问擂,有无数人旁观为证,也没人谴责断声寂不讲武德;毕竟武魁交手,还要求挑战者点到为止,太过苛刻,要怪只能怪裴远鸣身为枪魁却技不如人。 等到枪魁定鼎,断北崖的堂主陈鹤,才把断声寂的身份公之于众,回去后断声寂就顺理成章接替了掌门位置,当时年不过二十七。 而北崖枪王楚豪,眼见追赶了半辈子的对手被打死了,从哪之后再未提过争枪魁的事情,也彻底奠定了断声寂当代枪魁的位置。 裴湘君说完这些往事后,眼底明显有怒色: “大哥死在擂台上,按江湖规矩算,确实是技不如人。但我们裴家人,岂能就认了这事儿?枪魁不是大哥自封的,而是江湖人抬的;挑战大哥也没答应,事前不说身份直接动手,让大哥没法预估对手实力,本就不合规矩……” 夜惊堂见三娘有些火气,便安慰道: “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即可,待会我就去把那姓陈的宰了……” 裴湘君微微抬手:“也不必。人是断声寂杀的,要报仇就得找正主。不敢去找断声寂,却杀断北崖的门徒出气,传出去还以为我红花楼欺软怕硬。” “也是。那就打一顿,敢勾起我媳妇伤心事,怎么也得让他躺几个月,反正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这倒是可以。那姓陈的本就欠打,大哥死后没少说风凉话……” 裴湘君说了片刻后,话语慢慢小了下来,见夜惊堂光揉不得寸进尺,便主动拉开衣领,露出的黑色裹胸: “揉面团了你?想要说就是了,装个什么……” “我不是看你心情不好吗。” 夜惊堂笑了下,见无人打扰,便勾住裹胸上沿,往下轻轻一拉。 咚咚~~ 帐篷里顿时亮了几分。 裴湘君轻咬下唇,好久没那什么,都有点生涩了,慢悠悠把夜惊堂摁倒在枕头上,而后双手撑着脑袋两侧,低头啵了下…… 夜惊堂舒舒服服躺着,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白团团,本来想说话的,但思绪不太清醒,最后只剩下张嘴了…… …… 月上枝头。 嘈杂集市的一个圆帐周围,放着几个露台的小桌,上面做的是腰悬兵刃巡视的‘镖师’。 华美圆帐内部灯火通明,环境较之哄哄闹闹的街面要干净许多,中间摆着个大圆桌,上面铺有锦缎,摆着一整只烤全羊,上面撒着葱花酱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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