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下意思意思就行,哪里会被波及……” 轰隆—— 正说话间,冰原之上忽然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震动之下,连车队所在的冰面都晃了下,以至于几匹措不及防的马匹惊的高抬前提长嘶,队伍也顿时出现混乱。 华俊臣被惊得一哆嗦,话语骤停,迅速转眼,却见几里开外的冰原上,炸起冲天水雾。 水雾如同在冰川肆虐的白龙,在冰封湖面上撕开一道巨大裂口,横隔在白枭营队伍的正前方,犹如猝然升起的一道白色城墙,蛛网般的裂纹,几乎瞬间密布前方冰原。 “嘶——” 华俊臣距离裂口所在之处恐怕有三里,但骇人听闻的冲击力,就好似爆发在面前,连车厢里的烛火都被余波吹偏,他倒抽一口凉气,连忙挥手: “快跑快跑……” “诶?等等,先别走……” “你这死丫头,这时候了还和为父对着干!?快走快走快走……” “不是……” …… …… 蹄哒蹄哒…… 三十一匹烈马在冰原上飞驰,月下看去犹如从西海都护府激射而出的白色羽箭,径直激射向湖东道。 年过古稀的师道玉,身着白袍走在最前,腰后挂着锦布包裹的玉盒,后方则是白枭营精锐。 师道玉被尊称为‘北梁毒圣’,虽然大宗师中排行老幺,但在不怎么讲究武德的北梁,防不胜防的偏门手段,让其危险性比走正常路数的武魁要高出不少。 作为经历过上次雪湖花之争的江湖老人,师道玉深知天琅湖当前的水有多深,说是群雄逐鹿、天骄并起也不为过,连江湖的天花板都能给抬高几分。 不过真要说起来,这次雪湖花开,和甲子之前相比,阵仗还是要弱一些。 毕竟本来有资格抢雪湖花的人,如今少了很多。 北朝十大宗师,司马钺、席天殇、花翎都死在夜惊堂手中,剩下七个,都各有缘由不会来强抢。 而南朝那边,龙正青、断声寂、陆截云也死在夜惊堂手中,轩辕朝被夜惊堂打残,这又少了四个。 总共加起来,已经被夜惊堂解决了七个! 夜惊堂和璇玑真人,据可靠消息去了江州,离天琅湖十万八千里,短时间内应该过不来,周赤阳现在估计没心思在江湖冒头。 也就是说,南北两朝满打满,也只有平天教主、蒋札虎两人有可能下场,再加上些江湖老不死,比上次数量确实要少太多。 如今三只队伍分头走,还有谢剑兰当靶子立在最前面,即便蒋札虎和平天教主全过来,也只能找堵住其中两只,蒋札虎来了,他带这么多人手并不忌惮,唯一怕的就是平天教主。 平天教主要来也是为了抢雪湖花,不会搏命,左贤王给的有‘破财消灾’的份额,真遇上了给一小袋雪湖花打法就是,平天教主总不能真冒着风险动手。 念及此处,师道玉倒是心安了几分,坐直身体,连马匹脚步都显出了三分轻快,开始琢磨起事成后拿到雪湖花,该配什么方子,让自身武艺更精进一截。 但师道玉尚未想出个所以然,旁边负责勘察路线的随从,忽然抬起望远镜,看向了东方极远处: “师前辈,前面有只商队。” 师道玉眉头一皱,眯眼仔细打量,发现冰原尽头的车队有几十人,还带着马车,便开口道: “是湖东道过来的商队,绕开。” “诺。” 三十余骑的马队,当即往左侧偏移。 师道玉虽然心里放松了些,但警觉性并不低,飞驰间目光一直锁定在车队上,以免发生异样反应不急。 但正仔细观察间,师道玉余光忽然发现不对劲,转眼看向左前方,抬起手来: “当心!” “吁——” 身后三十骑,当即放慢马速,取出了随身兵刃,望向了左前方。 前方两里开外的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人影。 人影身着黑袍,九尺长枪斜指地面,披风微微飘动,斗笠遮住了半张脸,在月光照耀下,能从冰面上看到模糊倒影,远看去犹如站在虚空之间。 人影稳如山岳,就好似立在冰面上的一具假人,安静的如同死物,以至于很难引起旁人注意。 师道玉瞧见这不动如山的气象,心中便咯噔一下,明白遇上了江湖狠人,略微抬手,旁边的随从,见状便展开了马侧挂着的两面旗子。 旗子一个写着‘苍’字,是北梁豪门苍龙洞的徽记;另一个是左贤王王府的王旗。 两面旗子表明了马队的身份,目的是为了让以身试险的江湖贼子知难而退。 而整个马队也沉寂下来,连胯下烈马都不再出声,奔腾如雷犹如一只在冰原狂袭的白色龙蟒,散发出一种拦路者死的骇人气势。 蹄哒蹄哒蹄哒…… 冰原近乎死寂,只剩下奔腾如雷的马蹄声。 但那道人影对他们的举动,始终没有丝毫回应,只是纹丝不动钉在冰面上,就好似没有气息,也没有感情的木桩。 此情此景,让马队中不少人,都开始怀疑这人影,是不是哪个鳖孙,故意插在冰面上吓唬人的假人。 但就在一人准备离队,跑到附近去查看时,那道人影忽然动了! 叮~ 冰原上响起一声微不可觉的轻响。 黑袍枪客手中的九尺长枪,自然而然从掌心滑出,直至手握枪尾,点在了冰面上。 因为动作太过行云流水,以至于感觉不到任何杀气和突兀,众人仅仅只是蹙眉,便又看到那杆墨黑长枪,顺着冰面滑出一条完美弧线,绕到了黑袍枪客背后。 嚓嚓嚓—— ? 师道玉觉得这起手似曾相识,心底暗道不妙,吼出一声:“闪开。”。 而右前方的冰原上,随之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轰隆—— 黑袍枪客单手持枪,脚步滑开,几乎没有任何征兆,身后的九尺长枪就崩为半圆。 枪势刚起,周身数丈冰面便全数龟裂,无数碎冰被枪风裹挟,轰击在倒映着星空的镜面之上。 轰! 死寂冰湖就好似被一条强龙砸入,出现一条半丈宽的裂口,往前急速延伸,沿途带起冲天水雾。 冰面裂痕往四周扩散,几乎一瞬间把前方冰原,打成了是四分五裂的浮冰。 轰隆—— 咔咔咔…… 师道玉等人距离不过半里,抬眼看去就好似右前方出现了一道白色水墙,瞬间截断了前方道路! 裂纹扩散道脚下,几十匹马都出现了混乱,而马上之人更是骇的面无人色,有数人直接飞身而起脱离马匹,朝着后方退去。 哗啦啦…… 水花泼洒而下! 气劲扫过之后,原本的寂静冰湖,已经化为了碎裂的镜面,那道黑袍人影,依旧站在裂隙起始之处。 师道玉分寸未乱,但额头明显滚下了一颗冷汗,抬手按住腰后的盒子,嘴里咬牙吐出一句: “黄龙卧道……夜惊堂……” …… 踏、踏、踏…… 死寂一瞬后,脚步声从冰原上响起。 夜惊堂提着鸣龙枪,不紧不慢走向三十余人的马队,每往前一步,马队中便有人马后退几分,不过几步,便只剩头发花白的师道玉立在最前。 夜惊堂神色平淡,距离尚有几十丈,便开口道: “盒子放下,告知其他人位置,尚有活路;如若不然,两国交锋、各为其主,尔等想为北梁全大义,我身为魏臣,也只能忍痛成全尔等。” 话音落,白枭营众人都出现了混乱,毕竟只要不瞎,他们都明白遇上了谁。 如今南北江湖,能下场的武魁确实很少,但原因是那些本来能下场的人,都在短短一年之间,被一个人灭了。 而这个活阎王,就站在了面前。 如果遇上平天教主,众人还能想到活路,而遇上了这活阎王,当前已经可以开始回忆此生江湖路了。 毕竟夜惊堂是南朝臣子,还是天琅王遗孤,白枭营在左贤王二十年前灭西北王庭时出了大力,如此大仇,夜惊堂不要雪湖花都得把他们灭了。 听见这名震南北江湖的阎王爷,开口给了一线生机,白枭营众人准备殊死一搏的士气,明显有所动摇,左右侧目,又望向师道玉,明显是在询问要不要老实听从安排。 但师道玉是老江湖,在不讲武德的北梁混迹这么多年,根本不信这种哄小孩的鬼话,他寒声道: “夜惊堂和王爷是生死血仇,绝不会放我等离开,让我等自废武功,只不过是想保存实力对付其他人,若被他言语蛊惑,就着了道。” 众人想想也是,他们三十多号人,还有大宗师压阵,殊死一搏不是没胜算,如果真自废武功,那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了。 在场白枭营的高手,都是老人精锐,和西北王庭覆灭不可能没关系,自知活不了,当下马队反倒是稳定了几分,开始左右散开,展开了合围之势,准备殊死一搏。 蹄哒蹄哒…… 夜惊堂因为冰原太大不好找,确实想知道其他队伍在什么方位,见这些人头铁不说,他也不再废话,手中鸣龙枪点在冰面之上,慢慢上前。 嚓嚓嚓…… 墨黑枪锋,在冰面上滑出一条直线。 白枭营三十余人,全部翻身下马,手持兵刃解开了背后披风,以极快速度散成了一个月牙般的半圆。 师道玉作为老武魁,心智相当过人,哪怕面对夜惊堂,依旧没有乱分寸,下马之后,慢条斯理解开披风: “列阵!” 师道玉护送雪湖花,不是临时起意,在个把月前就已经确定好了,手底下这群人,自然跟着他演练过遇见强敌的对策。 此时三十名白枭营武人,保持十余丈的距离,手持白色披风,在身前旋转,同时往两侧奔跑,浓郁白雾,当即从披风上涌出。 远看去,就如同两条以师道玉为中心的白龙,从两侧涌出,直到夜惊堂后方合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遮蔽了所有视野,师道玉也隐入了云雾之间。 踏踏踏~ 冰原上响起密集脚步,却没有任何言语,天地之间,只剩下站在圆圈中间的黑袍人影。 几里开外的马车上,华青芷用望远镜打量,见夜惊堂被合围,心里提心吊胆,但也不敢提议让爹爹去帮忙,只能询问道: “他们在做什么?” 华俊臣都被刚才那一下镇住了,着实没料到白枭营这群愣头青,非但不跑,还敢上去合围,他一边催促护卫赶快跑,一边往后观望: “是苍龙洞的囚龙阵,那个枪客,应该是你在燕京见过的武安公夜惊堂,孤身涉险还敢如此托大,让对方把阵摆好,即便武艺绝世,今天恐怕……怕……娘诶!” 话语戛然而止。 白色雾环的中心,夜惊堂单手持枪立在了原地,目光打量在雾气中奔行的几十道影子。 这种障眼法,也就能干扰下武魁之下的武人,对于天人合一的武魁来说,三十号人在周边大步奔跑,仅靠听力都能分辨所有动作,可以说完全没意义。 但师道玉一个武魁,显然不会蠢到用这种方法掩人耳目,肯定还有暗招。 夜惊堂虽然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但走江湖就是得见世面,不让对方出招就宰了,一点经验没长,岂不是白打了一架。 为此夜惊堂并不着急,只是密切注意着所有人动向,看看师道玉在玩什么花样。 而事实也不出夜惊堂所料,师道玉明显想过撞上他的局面,准备相当充分。 在雾气圆环合拢之后,一声低沉呵令就从雾中传出: “发!” 咻—— 三十声破风尖啸,同时从周边响起,雾气被卷出漩涡,三十颗白色圆球激射而出,背后还拖着白绳,齐齐往中心的夜惊堂汇拢。 夜惊堂几乎在白球激射而来的瞬间,已经双手持枪,原地横扫千军。 轰隆—— 爆响声中,脚下冰面瞬间被铲平一层。 气浪肆虐,连同十余丈外奔腾的雾气都全数吹散,露出了奔行的三十余道身影。 而激射而来的白球,本该被气浪扫开,但让人意料之外的是,圆球被气浪轰击便炸开,化为了漫天白丝。 啪啪啪啪—— 白丝如同蛛网,当空纠缠在一起,几乎瞬间形成了一张拖拽三十根绳索的天网。 如果是普通丝线,夜惊堂一枪足以扫个四分五裂,但半空形成的大网,被气劲轰击崩成圆弧,却没有丝毫断裂,等到气劲一冲而过后,就从空中压了下来。 “收!” 师道玉一声爆喝,袖中滑出流星锤般的圆球,蓄势待发。 而三十余人也开始交替来回飞奔,让绳网迅速纠缠合拢。 夜惊堂一枪扫过,眼见白网压下,当即抬枪刺入网中,单手猛震试图搅碎。 但白网由银蚕丝打造,似乎用药液泡软了,有很强的延展性,还和蛛网一样带着粘性,长枪刺上去,便黏在了枪锋枪杆上,用力能拉长,却没法拉断。 三十人瞧见此景,便全力抖动绳索,让白网全部黏在枪杆上,同时往后飞退,试图把夜惊堂兵器绑死。 如果寻常武夫遇到这种阵仗,铁定被特质绳网套死,等三十人合力拉紧,再强身手也无力回天。 但这次他们显然低估了目标的实力。 夜惊堂眼见鸣龙枪割不断细丝,反而被套紧,当即反其道而行,不再尝试劈开白网,而是和卷棉花糖一样,原地飞速旋身。 呼~ 几乎一瞬间,长枪便把粘性极强的大网,全数卷在了枪锋之上。 崩—— 白网连着的三十条绳索,显然没有延展性,在绳索绷紧的瞬间,往后飞驰的白枭营武人当即骤停,几人被反作用力拉的一屁股往后坐在的地上,又迅速爬起。 “转!” 师道玉见彻底套住了兵器,眼底大喜,怒喝一声让随从个旋转,以绳索卷住夜惊堂,他则飞身而起,手中圆珠激射而出。 飒—— 夜惊堂眼底显出讶色,觉得这东西确实有点意思,但也仅此而已。 眼见师道玉手中圆球激射而来,夜惊堂持枪就是一式青龙献爪。 而全力后方全力拉紧绳索的七八名武夫,只觉一股骇人巨力从绳索上传递而来,绳子绑在腰上未曾断开,身体却再难站住,竟然被拽得双脚离地当空横飞出去。 嘭—— 闷响声中,七个武人被绳索拉向夜惊堂,其他武人全力拉紧试图干扰,却没能撼动全力刺出的鸣龙枪,宛若栓着一条力大无穷的龙蟒。 夜惊堂一枪刺出,如果正常时候,以师道玉善旁门左道的的水准,当场就得暴毙,根本没抗衡机会。 但三十根绳子的干扰下,这一枪说毫无影响也不可能,全力爆发,速度也比平时慢了很多,不过还是准确无误点在了激射而来的珠子上。 啪—— 珠子当空炸开,再度化为白网当空压下。 师道玉见此,左手滑出一朵金莲,在掌中展开,一条黑线以如同利箭,直接激射向夜惊堂身体。 夜惊堂身怀浴火图,不怕囚龙瘴等奇毒,但并非免疫,而是解毒奇快,真中了毒,还是得难受一晚上。 发现这花里胡哨的阵法也不过如此,夜惊堂也懒得再浪费时间拔河角力,松开鸣龙枪,右手拔出暗金宝剑,以开屏剑的剑势,横扫一周。 飒—— 三十根绳索眨眼即断,拉紧绳索的武夫当即往后栽去。 师道玉瞧见此景,眼底闪过一抹错愕,尚未反应过来,夜惊堂已经剑锋脱手,直接刺向他胸腹。 咻~ 呛啷—— 宝剑激射而出,夜惊堂左手同时拔出螭龙刀,在黑色毒箭射到身上之前,原地闪身而出,带起一阵狂风,回手一刀,便把拉过来的七名杂鱼当空腰斩,而后便是: 飒飒飒—— 远处观望的华俊臣,只见被困在大网之中的夜惊堂,骤然化为了一道黑色闪电,快的根本看不清身形,以奔雷之势在周身十丈画出一个圆环,又回到了原地! 剩下二十三名白枭营亡命徒,忽然拉空往后栽倒,尚未摔在地面,就察觉一个寒风呼啸而过,继而视野便开始当空翻滚。 夜惊堂单手持刀,以骇人速度环绕周边一圈,等到回到原地,已经收刀归鞘,双脚猛然重踏。 轰隆—— 冰面上顿时出现一个凹坑,身形随之往前撞出! 师道玉想过夜惊堂很霸道,但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这般霸道,左贤王全力爆发,想来也不过如此。 面对激射而来的宝剑,师道玉身在空中来不及躲避,只能强行抬指夹住宝剑。 不曾想这暗金宝剑根本不是凡物,双指夹住没能造成任何限制,直接滑入胸口刺入胸腹。 嚓—— 师道玉眼神骤变,落在地面之上,剧痛尚未传来,便想拔出宝剑应敌。 但夜惊堂环绕一周杀完杂鱼,再度爆发此时已经近身。 师道玉作为十大宗师的老幺,精善旁门毒术,正面战力和陆截云半斤八两,还没陆截云那么霸道的轻功身法。 面对百毒不侵的夜惊堂,师道玉被完克,正面突袭他如果能撑过一个照面,排名就不会这么低。 师道玉眼底全是错愕,刚把刺入胸口的宝剑拔出,夜惊堂已经杀至进前,抬手一掌补在了剑柄之上。 噗—— 暗金剑条刚刚离开胸口,便又再度灌入,直接透体而出。 夜惊堂在剑柄没入身体之前,补上一记寸拳而后握住剑柄,同时左手抓住腰间包裹。 嘭—— 重击之下,师道玉当即往后飞出,摔在了冰面之上,滑出老远,半空带出一条血线。 刷~ 夜惊堂提着包裹,甩手洒去剑锋血水,周边才响起: 咚咚咚咚—— 十余颗飞上半空的头颅,此时才堪堪落地弹起,染红了周边冰面。 而满是刀光剑影的冰原,也在此刻骤然死寂下来。 “咳——咳咳……” 师道玉摔在地面,胸口被利刃贯穿,咳出了一口血水,但并未当场断气。 他趴在地上,用血红双目盯着夜惊堂,眼底只有难以置信,甚至生不出其他情绪,显然是完全没料到,彼此差距能大到这种地步。 夜惊堂把包裹系在腰间,看了眼剑刃后,收剑入鞘,又拿起鸣龙枪扛在肩膀上,回头看了眼: “囚龙瘴是亱迟部创造,你既然会配,当年灭西北王庭,应该有你一份儿功劳。” “咳咳……” 师道玉闷咳两声,盯着夜惊堂,并未否认。 夜惊堂稍作迟疑,本想问问当年的情况,但最后还是算了,提着包裹走向冰原深处。 踏踏踏…… “咳咳……” 师道玉趴在冰面上,血水逐渐浸染周边,目光一直盯着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视野开始模糊,彻底陷入永恒黑暗…… 第八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轰隆隆—— 闷雷般的一串爆响过后,冰原上便陷入了死寂。 往后方退去的华府车队,此时也停顿下来,三十余名护卫,都目瞪口呆望着冰面上那一抹猩红,眼底全是毛骨悚然。 车厢之中,华俊臣也没再催促护卫逃遁,毕竟以对方的身手,就算让他们先跑十里,该死还是死,逃跑根本没了意义。 以前南北两朝的江湖人,都把夜惊堂叫夜大阎王,华俊臣还以为得自于黑衙统领的身份,刚好和牛头马面等配套,算是蔑称。 而此时他才明白,黑衙六煞是假鬼差,而远处的黑袍男子,却是真阎王,三十一号人转眼四分五裂,留全尸的只有师道玉一人,可能真阎王都没这么残暴。 华俊臣下意识摸了摸脖子,现在只庆幸生了个好闺女。 如果不是闺女拉一下,他真跑过去左右横跳,不说距离三十丈,哪怕距离一里路,他该被分尸还是分尸,可能杀完之后,夜阎王心底才会疑惑一句——诶?怎么多了一个脑袋…… 而华青芷坐在车窗处,同样红唇微张满是惊疑,虽然她见识过夜公子的超凡武艺,但她确实没想到夜惊堂杀伐如此果断,只是眼前一花,几十号人就躺下了,速度太快,以至于她都没感觉到血腥恐怖。 父女俩在车厢旁愣愣看着,尚未回过神来,远处冰原上的黑袍男子,就转头望向了这边。 ?! “嘶——” “快跑快跑……” 只是一个回眸,死寂车队便恢复了活力,三十余名护卫方寸大乱,连马匹步伐都乱了起来,出现了人挤人的迹象。 华俊臣霎时间脸都白了,身为北梁人,在这里撞见天琅王遗孤,如果对方要灭口的话,他们这几十号人也可以开始回想此生江湖路了,做什么都是徒劳,自裁或许还能留全尸。 但闺女在车上,华俊臣这当爹的,再无力抗衡,还是鼓起了胆气,提着剑想出去交涉两句。 但让人庆幸的是,那黑衣阎王并没有过来点名的意思。 夜惊堂把包裹挂在腰间,转头看着几里开外的车队。 虽然离得很远,但借助车厢里的灯火,还是能依稀瞧见那个目瞪口呆的书香小姐。 其实在动手之前,夜惊堂就发现了华家的车队,但师道玉等人几乎同一时刻,从另一边过来,他也不好耽搁正事,才没有搭理。 此时解决完了事情,按理说该过去打个招呼,但彼此分处两国,立场不同,他刚刚灭了几十号人,现在过去,指定得把华家人吓个半死。 夜惊堂瞧见一个眼神过去,华府车队就已经乱了阵脚,也打消了过去吓唬人的心思,只是遥遥和华青芷对视了一眼。 彼此距离太远,华青芷只能看清夜惊堂身体的轮廓,但能感觉到夜惊堂在看她,余光下意识瞄向身边的爹爹。 而华俊臣发现几里外的黑袍人影,望向了这边,脑子里已经开始跑马灯了,哪里有心思注意闺女的神情,心弦紧绷如临大敌,连呼吸都屏住了。 好在一眼过后,远方的黑衣阎王就偏开了目光,扛着枪走向了远方。 “呼……” 车厢内外几十号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当下哪里敢说半句废话,连忙绕道,从北侧绕了过去。 啼踏啼踏…… 华俊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腿都软了,在棋榻旁坐下,心有余悸道: “这夜惊堂,果真名不虚传……若非爹爹有几分江湖威名,今天咱们就遭大难了……” 哈? 绿珠坐在对面,听见这自吹自擂的话,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忍不住轻声道: “小姐在云安的时候,和夜国公接触过几次,还送过笔,夜国公应该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才网开一面……” 华青芷同样不觉得,夜惊堂会忌惮爹爹的三脚猫功夫,但也不认为是自己的功劳,目光望着夜惊堂远去的方向,柔声道: “两国交锋、各为其主,奋勇杀敌是为国效力,岂能徇私情。我等只是北梁百姓,只要不主动参与,他自然不会对百姓举起屠刀;若是真插手,他想来也不会因为一面之缘网开一面……” 华俊臣还在心有余悸,听见闺女的话,又开口道: “大梁灭了西北王庭,他作为天琅王遗孤,要是见大梁人就杀,那还不值得忌惮,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南朝鹰犬。 “而若是他看通透了,知道施以仁政,善待西海各部及北梁百姓,只清算朝廷,那走的就是‘王道’,在为了往后大一统做准备。 “你就说现在,人家在战场上遇见为父,给华家面子走了,往后打进北梁,去湖东道请为父辩经,为父辩还是不辩? “为父就算不辩,你和外面护卫,见过夜惊堂杀鸡儆猴的场面,到时候肯定也会说夜惊堂杀伐有度,必是一代英主,来劝为父……” 华青芷眨了眨眸子,觉得爹比他想象的要活络,不过这种事关家族立场的事情,她一个女儿家也不好多嘴,只是道: “这些事,爹应该和爷爷商议,女儿哪里知晓,也不该在此地谈论。” 华俊臣确实被夜惊堂恐怖手段镇住了,此时心底有点乱,话语没什么分寸。 闺女提醒后,华俊辰才想起隔墙有耳,便停下了话语,心头只想赶快去西海都护府避避。 华青芷坐在窗口,目光一直落在冰原上那道逐渐消失的背影之上。 结果看了片刻,忽然发现远方还有匹马,上面坐着个很高的黑衣侠女,正在用望远镜看她。 ? 华青芷虽然看不清,但女王爷的霸气身段儿,放在南北两朝都罕见,她还是感觉到了几分似曾相识。 华青芷微微一愣,还想仔细看看是不是女王爷,车厢外前行的护卫,就遮挡了视线,等到再看向后方之时,冰原上的人影已经看不清了…… …… 呼~ 冰原上夜风徐徐,吹动了马上的黑色裙摆。 东方离人马侧挂着长槊,如同孤身行走冰原的英气女游侠,用望远镜打量着远处的场景。 瞧见夜惊堂大杀四方的霸气模样,东方离人双眸已经满是小星星,恨不得自己也冲上去参与一下。 不过夜惊堂明白她的深浅,过去前警告过她不要自作主张乱来,为此她也只能乖乖听话,在这里老实等着。 瞧见远处的车队里,竟然还有燕京狐媚子,东方离人眼底着实意外,不过这种场合,也没法过去打招呼,只是遥遥观察着对方的反应,看对方有没有被她情郎惊艳到。 踏踏踏…… 很快,夜惊堂从冰原上走了回来,虽然风轻云淡面色俊朗,看起来很有气势,但配上肩头扛着的长枪,却显出了几分古怪。 夜惊堂刚才用鸣龙枪卷起绳网,然后又把绳索削断,被卷成一团的大网,自然还包裹在枪锋上。 如果只是寻常绳网,一撸就掉了,但师道玉的绳网,是由银蚕丝泡软制成,粘性韧性都极强,还被几十人拉紧粘合在了一起,短时间根本撕不下来,用宝剑硬削,只会把枪杆都削掉一层皮,为此只能就这么举着。 此时夜惊堂扛着长枪行走,枪头上带着个大白球,看起来就像是扛着根超大号的棒棒糖。 东方离人见此翻身下马,快步来到跟前: “你没受伤吧?” “一帮江湖杂鱼罢了,顶多算热身,哪里会受伤。” 夜惊堂把鸣龙枪插在冰面上,先低头在笨笨唇上啵了口,算是给自己的奖励。 东方离人瞧见情郎这么厉害,这时候王爷气势也摆不出来了,站着让啵嘴,还微微偏头望向后方,想看看华青芷有没有偷看,只可惜看不到了。 夜惊堂深情拥吻,见笨笨如此乖巧,得寸进尺的老毛病又犯了,抬手环住腰,在肉感十足的大月亮上捏了捏,还想往地上摁。 ? 东方离人再贴心,也是有限度的,发现这色胚竟然想天为被、地为床,抬手就在腰上掐了下,微微后仰: “你想做什么?” 夜惊堂迅速松开手,笑道: “刚打完架,气血上头有点迷糊,也没想做什么,呵呵……那,这是刚抢来的雪湖花,我路上检查过,真货,刚好半斤。” 东方离人因为心情好,也没再多计较,把玉盒拿起来看了看,又挂在了马侧: “华青芷在刚才那个车队里,你不追上去打个招呼?” 夜惊堂把鸣龙枪拿过来,尝试取下上面的粘网: “刚才我一个眼神过去,就把车队吓得人仰马翻,现在过去还不得把人家吓死。看他们应该是去西海都护府,我反正也要去,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东方离人听见这话,又在夜惊堂后腰拧了下: “你还真想去见人家华小姐?”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回过头来看了下大笨笨,想了想道: “正常交际罢了,殿下若是吃醋,我就不去了。” ?? 东方离人眉头一皱,挺起胖头龙显出女王爷该有的宽广胸怀: “本王会吃醋?你这色胚若是真有本事把她领回家,本王收拾她反倒是容易了……” 夜惊堂感觉笨笨就是有点忌惮华青芷,他对华小姐也没啥心思,当下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瞎扯,从笨笨腰后取出匕首,开始抽丝剥茧解网。 东方离人单手负后站在旁边打量,看了几眼后皱眉道: “不能用宝剑割开?” 夜惊堂听见这话,动作微微一顿,把腰后的宝剑拔出来: “这剑确实玄乎,我感觉再这么糟蹋,就得用废了。” 东方离人在旁边蹲下,接过暗金宝剑查看,却见原本完美无瑕的剑刃,较之前几天,略微暗淡了些,就如同金属失去了光泽: “这……怎么回事?” 夜惊堂上次杀龙正青的时候,水儿就发现这把剑质地特殊,似乎会被血水锈蚀,但并不是很确定。 刚才拿师道玉试了下剑,他再度发现异样,便可以确定这把锋芒溢出人间的无双宝剑,确实存在问题了。他回应道: “这把剑工艺很奇怪,不知是会被血水锈蚀,还是灌注气劲施展招式,会损伤剑身,反正耐久非常低,如果乱用的话,可能几次过后就变成了黑铁片子。” “啊?”东方离人很喜欢这把神兵,闻言蹙眉道:“能不能修复?总不能是一次性的兵器吧?” 夜惊堂想了想:“若是知道锻造之法,或许还能修复,但令狐观止死了,当前也不知是该怎么让它恢复光泽,只能带在身上当保命符,不到绝境不动用。” 东方离人点了点头,心头觉得很是可惜,不过想想还是摆出高手气态: “武人强弱,靠的不是神兵利器,而是自身武道造诣,兵器太强,反而会压住自身潜力。这把剑存在瑕疵,那就别把生死压在它身上,留着备用即可。等回云安后,本王找些铸器名家研究,等琢磨透了再说。” 夜惊堂向来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数,哪怕内外皆通了,也更喜欢用刀枪,对剑本身需求性就不强,当下点了点头,继续开始剥离绳网。 东方离人把剑挂回夜惊堂腰后,起身握着长枪帮忙。 夜惊堂忙活片刻,发现这网子粘性很强,在不损坏枪杆的情况下,很难完美剥离下来,想想又取出火镰和火折子,试着加热让胶水失去粘性。 这法子确实可以,但缺点是冰原上没柴火,温度又特别低,速度奇慢,火折子根本不够用。 夜惊堂忙活片刻,尚未把粘结在一起的丝网剥离,夜空之中忽然响起扇翅膀的动静: “叽叽叽……” 夜惊堂见此停下动作,抬眼望去,却见鸟鸟从远方飞了回来,并未落地,在天空来回转了两圈儿,就又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东方离人见此疑惑道: “怎么了?” 夜惊堂眉头一皱:“有险情。估计是曹公公在劫其他队伍,打起来了,快过去。” 夜惊堂说完后,直接翻身上马,一把拉起了大笨笨。 东方离人和李相商议,安排曹公公来的天琅湖,今天左贤王往湖东道送阴干的雪湖花,曹公公在此时动手她并不奇怪。 如果曹公公遇上了白枭营统领,东方离人倒是不怎么担心,就算打不过,也能安然抽身。 但若是不小心碰上了谢剑兰,那曹公公铁定得为国捐躯了。 东方离人在宫里长大,有不少武艺都是曹公公传授,明知其一心求死还让他过来,是因为年前夜惊堂回不来,必须得有人提前赶到天琅湖,以免来晚了被北梁吃干抹净。 而如今夜惊堂已经及时赶来,她自然也不能让一个为东方氏尽忠六十年的老人死的毫无价值,当下提着鸣龙枪,坐在了夜惊堂背后抱住腰: “距离有多远?” “应该有三四十里,驾——” 蹄哒蹄哒…… 炭红烈马当即高抬前蹄,朝着冰原尽头飞驰而去,追向了已经飞到天边的鸟鸟…… 第九章 剑兰花发 毛色纯白的战马,在倒映星海的镜面上前行,冰面之下亦能看到人马的模糊倒影,寒风中响起整齐的‘啼哒’声。 队伍后方,是三十骑身着白袍的白枭营精英,因为和带队之人并不熟,沿途都没有出声,只是跟随领队不急不缓前行,例行扫视着死寂原野。 队伍最前方,是一匹高头大马,毛发纯黑,四蹄却是雪白,肩高比后方马匹都要高出一截。 马上坐着个年轻男子,身着一袭市井常见的青袍,面相不过三十左右,长着一双英气剑眉,头发以环带束起,肩宽背阔,背影颇为健硕,整个人看起来,本该炯炯有神龙精虎猛。 但男子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寂寥,却让其显得相当颓废,便如同一个漫无目的游荡的野鬼。 男子左手扛着一杆大戟,青龙戟的形制,锋长两尺缠绕金龙,月牙弯刃寒芒幽深,墨黑大杆带着金属色泽,造型颇为精美,锋刃侧面还篆刻两字——定疆。 这杆大戟,是湖东琅州府谢家的家传兵器。 谢家在北梁传承两百余年,谈不上权势滔天,但世代为北梁镇守边疆,也算劳苦功高,深得朝廷器重。 但将门之家,传承永远比不上那些玩笔杆子的书香门第,只要打仗,家里就不可能不死人,死着死着,也就家道中落了。 自从天琅王立国开始,不是西北王庭率军过天琅湖,就是北梁率军反攻,来往不知多少次,打一次谢家便少几人。 而等到二十年前西疆平定,从头打到尾的谢家,虽然收获无数荣耀功勋,却也死的只剩一个八旬老叟,和一个年仅十岁还没法上战场的稚童。 谢家老爷子本是北梁死忠,不惜满门死绝,也要捍卫脚下每一寸疆土;但真等到儿子孙子死干净,换来的只是梁帝送来的一块‘满门忠烈’匾额,似乎也看明白了什么,自此解甲归田,临终前告诫唯一的曾孙,往后要老老实实的在家玩物丧志,不要再从军了。 谢剑兰被曾祖父带大,甚至没见过父亲几面,听从了这番叮嘱,安心当起了富家少爷。 但有些人生来注定不平凡,他不争名利,名利也会追着他走。 燕京的朝臣,听闻谢家满门殉国,死的只剩一根独苗,终是有心怀大义之士不忍,各种游说谏言,把谢剑兰给接到了燕京。 然后四方高手、湖东名士,或许是真心,也或许是求个贤名,对他都有指点帮扶。 这本来是件好事,但可惜的是,谢剑兰在战火与噩耗中长大,看到燕京的歌舞升平后,心底只生出了一句——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可能是受到了刺激,谢剑兰的天赋在此刻展现,十一二岁才开始勤学苦练,十八岁已经逼平朝野所有平辈,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只有一个尚未打入十大宗师的花翎。 而谢剑兰性格也越来越孤僻叛逆,烧过房舍、打过官差,甚至揍过皇子,如果不是父辈功勋卓越又天赋绝世,梁帝想养头猛虎出来,他已经被砍头了十几回。 谢剑兰在被曾祖父告诫过后,心底就早已没了忠义,梁帝真把他养出来,也不可能是能征善战的猛虎,而是一头对盛世满怀愤恨的恶兽。 但世事总是造化弄人,就在他性格心智即将长成的时候,一个人忽然闯进了他一无所有的世界里。 那是一个女捕头,因为他当街打人,对他纠缠不休,要抓他蹲大牢。 谢剑兰只喜欢把强者踩在脚底下,对弱女子根本不感兴趣,一直未曾搭理,但那个女捕快,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和他讲什么‘律法、侠义、规矩’…… 谢剑兰很不喜欢这些当权者制定的条条框框,但不知为何,一直没把那个女捕快撵走,整天听着和尚念经,最后竟然背会了大梁律。 可能是受其感染,谢剑兰心底慢慢也有了对与错、是与非,闲着无聊时,甚至还会扮做幕后大佬,帮那女捕快去抓抓贼。 如果顺风顺水,他最后应该会进入衙门当差,和那女捕快一样,成为一个满心家国情怀的忠烈之士。 但忽然有一天,他发现了那个女捕快,身份并不简单,是当朝黄门郎的闺女,而黄门郎是天子亲信,记录着他平日的点点滴滴。 谢剑兰在那一刻,忽然醒了,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情,无非是梁帝处心积虑循循善诱,在他脖子上套绳子罢了。 好不容易树立的世界观就此崩塌,谢剑兰也没法再回到年少时的六亲不认,于是孤身离开了燕京,想当个浪迹江湖的浪子,远离朝野的是是非非。 但没过多久,国师府的人就找到了他,说人是梁帝刻意安排,但情也是真的,那女捕快不想再听从父亲安排劝他回来,服毒自尽了,朝廷把命吊着,让他回去看一眼。 谢剑兰本以为自己放下了过去,但听到这个消息后,记忆却开始模糊了,记不清后续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到了今天。 他带走了那个再未睁开过眼眸的女捕快,记得去过西海诸部,也去过南朝北荒,寻觅过很多真真假假的高人,也听过不少有理没理的劝导,却始终没有求到一记后悔药。 直到前年,他在江湖上遇到了个飞贼,告知了他一个很偏门的方子。 他不相信,但不信他又能如何?为此在今年雪湖花开,还是来了这天琅湖。 蹄哒蹄哒…… 谢剑兰骑在马上缓行,左手摩挲着一块小铜牌。 牌子为圆形,背面刻着职位姓名,正面则是一个‘捕’字,常年摩挲之下,边缘已经化为镜面,甚至能倒影出青龙戟上的那抹寒芒。 谢剑兰低头看向腰牌,无数情绪常年压在心低,以至于眼神都化为了木讷,看起来有些浑浑噩噩。 不过这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左贤王遇见谢剑兰,都是好言相劝、有事商量。 因为左贤王明白,一个心如死灰穷途末路的巅峰武夫,手里抓着仅有的救命稻草,如果有人尝试剥夺,那点燃的将是焚尽天地的愤怒! 但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清楚此事,为此胆识比左贤王还大的人,还是不出意外的来了。 蹄哒蹄哒…… 三十一人马队,在冰原上缓缓前行,而被护送的包裹,就如同一堆杂物,被随意挂在了马匹侧面。 谢剑兰扛着青龙戟,在冰面上不急不缓在走到某处时,忽然停了下来。 “吁——” 后面的三十名白枭营精锐,因为知道谢剑兰脾气爆的名声,这时候也不敢出声,只是急急勒马,扫视周边。 而这一看,众人便发现马队的正前方,有一道人影走了过来。 人影身材不是很高,身着大红袍子,带有纱帽,臂弯靠着一杆浮尘,像是个太监,整体看起来一丝不苟中带着几分老气横秋。 谢剑兰扛着大戟,把牌子收回了怀里,略微打量一眼后,平淡开口: “南朝是没人了,还是想借北朝的刀杀人?怎么把您老人家派来了?” 曹公公孤身走过辽阔冰原,静如死水的目光,望着马上的年轻男子: “以死全节罢了。咱家与谢少侠无仇无怨,今日相会,无非两国交锋、各为其主。谢少侠想要什么,南朝同样能给,若是能放下盒子,彼此化干戈为玉帛,谢少侠便免去了这番凶险,咱家这把老骨头,也能多活个几天。” 嗡~~ 谢剑兰抬起青龙戟,斜持于马侧,脸颊微微抬起: “您老来晚了。我已经和左贤王谈好了买卖,人总得讲点信义。” 曹公公走到了马队三十丈外,环抱浮尘站定,轻轻叹了口气: “那咱家今日,也只能以老欺少,试试谢少侠这杆青龙戟的火候了。希望谢少侠退隐江湖十年,武艺能有所长进,若还是往年的水准,可撼不动咱家这不破金身。” 话语落,冰原上安静下来。 白枭营众人,瞧见南朝镇守皇城一甲子的大内门神都来了,眼底明显多了一抹凝重。 毕竟四张鸣龙图,练了一甲子,光听着都能让人头皮发麻,更不用说打了。 走在谢剑兰身后的一名小统领,事前并没有和谢剑兰沟通过应敌对策,此时低声询问: “谢大侠,该怎么对付?” 谢剑兰把马侧的盒子取下来,挂在了腰后,而后飞身一跃,落在了马匹之前,长戟抗在肩头: “你们先走。” “?” 白枭营众人,见谢剑兰准备按江湖规矩单挑,心头有点迟疑,但能走总比被派上去试深浅强,当下还是遵命,连忙驱马从侧面绕向东方。 曹公公抱着浮尘,眼底闪过一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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