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这两天就会抵达,住处安排在瓷楼一带,到时候把附近巡逻盯梢的人调开,别惊扰了贵客。” “嗯?” 司马龙听见这话,明显是有点疑惑,不过并未多问,点头道: “明白了。对了爹,冬冥部好像私下在派人打听有关囚龙瘴的线索。囚龙瘴卖给了陆截云,被拿去杀大魏皇帝,听传闻失了手。冬冥部怎么会忽然查起这个?” 司马钺微皱眉,想了想道: “冬冥部对这种奇毒向来感兴趣,可能是听闻了大魏京城的消息,在派人打探。不用搭理,去安排自己的事即可。” “是……” …… …… 琅轩城作为万国交易市场,处处都是其他地方难得一见的稀奇物件,不光有正常的各地特产,还有很多北梁鬼才研究的‘科技产品’,有千里镜等工具,也有暴雨梨花针等奇门暗器。 夜惊堂逛了半天,甚至在一处摊位上,甚至看到了块‘日晷’。 其造型就是块比铜钱大一圈的小盘盘,黄铜质地,两面都嵌着透明度极高的水晶石,正面刻有十二时辰和刻度,有只微雕金蟾吐着舌头,指向亥时一刻,还在缓慢旋转;背面则是指南针,整体看不到任何拼接缝隙,也找不到上发条的地方,构造可谓精巧至极。 夜惊堂在摊位前驻足,把小日晷拿起来打量几眼,又看了看天色,眼底颇为意外: “这东西能一直转?” 摊位里面坐的,是个看起来颇为市侩的中年商贾,手里摇着把大魏江州流传过来的文扇,得意说道: “内有机关,带在身上走动就不会停,只要不乱摔,能用到送你走。” “这东西是谁造的?” “此物为四圣之一仲孙锦亲手研制,门内高徒打造,下面刻有匠师姓名,如假包换。因为是闲时玩乐之作,世上根本没几块,兄弟要是有兴趣,给你个人情价,一百两银子,往后出了问题可以来燕京万宝楼,无偿帮你联系匠人修。” “……” 夜惊堂拿着铜日晷,觉得这东西确实有大用,虽然一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但还是掏银子买了一个。 璇玑真人待离开摊位后,就把小日晷拿过来把玩,打趣道: “这东西材质不稀奇,在北梁京城最多卖十两银子,你还真是财大气粗。” “这东西值钱的不是材质,是构思,我还真没料到北梁有人研究这东西。” 夜惊堂走了一截后,询问道: “仲孙锦是北梁四圣之一,还搞这些?” “仲孙锦传言是墨家门徒,不但武艺深不可测,机关造诣更是举世无双,和他交手,根本想不出他能掏出什么东西。这种简单物件,范九娘都弄得出来,我估计不是他老人家的手笔,只是千机门一个徒弟随便弄得。” “哦……” 夜惊堂点了点头,本想把自己的小宝贝拿回来,结果发现璇玑真人看了几下,就把小日晷收进了怀里,还很礼貌的说了句: “借我玩两天,夜公子应该不会介意吧?” 夜惊堂又不能把手往璇玑真人怀里伸,自然不介意,只是叮嘱道: “小心点,要是玩坏了,你帮我拿去燕京修。” “知道啦。” 两人在街头闲逛,虽然夜惊堂保持高人风范,想着只是陪璇玑真人转转,但琅轩城吸引男人的物件实在太多了,特别是一个书摊,上面竟然卖的有北梁那边的杂书,都是完全没看过的全新版本。 夜惊堂路过书摊之时,双手握了握,也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住冲动,没当面拿起了翻翻。 好在璇玑真人知道夜惊堂的小爱好,这时候也没妨碍夜惊堂追求自己的小爱好,刻意带着鸟鸟来到了一个卖鸟笼的摊位上打量: “老板,有没有能装它的大笼子?” “叽叽叽?!” …… 而夜惊堂则趁此机会,来到了书铺前,挑选了几本看起来文笔不错的闲书。 两个人就如此兜兜转转,逛了近半个时辰,才转了琅轩城的一小部分,硬把鸟鸟都转饿了。 夜惊堂见时间已晚,便和璇玑真人一道折返,先在驼峰肉摊子上饱餐了一顿,满足了鸟鸟的小念想,而后才返回冬冥部驻地。 冬冥部所在的中心区域,属于大部族的地盘,不做小买卖,后半夜人少已经闭市,只剩些许武人在各部驻地周边巡逻。 夜惊堂在冬冥部族人的带领下,来到歇息的帐篷,结果发现梵女王真的有点记仇,根本没把璇玑真人当客人对待,安排的帐篷倒是很华丽,但里面就一张大床榻,然后角落弄了个毯子当地铺,算是丫鬟的住处。 璇玑真人进入帐篷,瞧见这精心准备的布置,有些不满: “你好歹是客人,她怎么能让你睡地铺,真是没半点待客之道。” “嗯?” 夜惊堂本来还想帮梵女王解释两句,听见这话都愣了,想要说什么,但好像说啥都没意义,就点头道: “没事。我睡觉不挑地方,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说着就进入大帐篷,取来烛灯,在地铺上坐了下来。 璇玑真人见此,慢条斯理来到床榻前打量: “床挺大的,睡两个人都不挤,你就没啥想法?” 夜惊堂整理的床铺,面对这种调侃,只是随意道: “陆仙子要是觉得睡床不舒服,咱们可以换一下,你来打地铺。” 璇玑真人见夜惊堂不上套,也就不说了,又转身往外走去道: “你睡床吧,我去睡梵青禾那婆娘,敢让我打地铺……” 夜惊堂动作一顿,转过头来:“在人家地盘,还得让人帮忙,你还是得有点敬畏之心,打打闹闹让人属下听见,梵姑娘多没面子。 “我知道分寸。” 璇玑真人说完后,就挑起帘子走了出去。 夜惊堂颇为无奈,拿璇玑真人没办法,便也算了,待璇玑真人脚步远去后,才从怀里拿出书本,正襟危坐,认真翻开一页,轻声嘀咕: “艳后秘史续……敢情还把人太后拐北梁来了……” …… …… 驻地中心的巨型帐篷,就是冬冥大王的临时行宫。 前面是待客的大厅,而后方以幕壁隔绝,是梵青禾平日里的寝居之处。 此时大帐后方的亮着灯火,梵青禾在外面东奔西跑一整年,被璇玑真人追的连饭都吃不好,回来后又马不停蹄去京城,结果又被关在牢里了,可以说没过上一天清闲日子。 此时长途远行归来,梵青禾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坐在宽大书桌前,研究着自己在最感兴趣的奇门药物,身上穿着件儿薄纱睡裙,丰腴身段儿若隐若现,脸上还敷着自己配制的白色面膜。 在摆弄药物的同时,梵青禾也在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 梵青禾没有当女帝的心思,但族内年年纳贡,受尽北梁朝廷的欺凌和穷苦,为了改变现在肯定得造反。 本来她想重现天琅珠,自己用从而武艺更上一层楼,从而成为西海诸部的老大,但这条路,目前看来很难走得通。 而接下来就是辅佐夜惊堂,让夜惊堂当领头羊举大旗造反。 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夜惊堂把自己当西海诸部的人,主动去想着重现西北王庭的荣光。 以梵青禾这些天的观察,发现夜惊堂近乎无暇,似乎只是有点好色。 西海诸部美人如云,但哪怕是她,论身份地位,都没法和靖王打平,她用美人计,大魏女帝也用的话,她估计得把自己玩成夜惊堂的嫁妆。 而且冬冥部和夜迟部世代姻亲,夜迟部嫁过来公主,冬冥部的女儿也嫁过去成了王妃;万一夜惊堂是天琅王儿子,这辈分怕是有点乱了哦…… 正胡思乱想间,梵青禾耳根忽然微微一动,一股熟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呼啦~ 梵青禾脸色微变,回头瞬间,就看到一道白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外面闪进来,把刚要起身的她给摁住了。 梵青禾衣不遮体被摁在凳子上,眼底怒火中烧: “妖女,你有病是吧?怎么又来?” 璇玑真人没有搭理这话,低头发现面膜,双眉挑了挑: “你脸上什么东西,怎么大半夜抹的和女鬼一样?” 梵青禾挣扎了几下,发现挣扎不开,有些生无可恋: “滋容养颜的东西,你要我给你点就是了。大晚上不睡觉,你跑我这里来作甚?” 璇玑真人仔细端详面膜,微笑道: “我睡不惯地铺,专门到你这儿来蹭床。你这套衣裳挺别致,专门为勾搭男人准备的?” “睡不惯我再给你安排一间房即可,你再这样我叫护卫了,这是我的地盘,外面一千多号打手……” “人多有什么用?堂堂冬冥大王,晚上连个侍寝的都没有,未免太寒酸了些~” “……” 梵青禾实在对这妖女实在没办法,就任由璇玑真人抱着,继续摆弄起药物,只当背后是个挂件儿完全不存在。 璇玑真人调侃了片刻,又把冰凉凉的手放在半透明的睡裙上,在白团团上颠了颠。 咚咚~ 发现梵青禾不搭理她,璇玑真人有点无趣,就松开手,拿起桌上的瓶瓶罐罐打量,还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 “哟……血凝散,独门奇毒,上次在我身上见效了两刻钟……这是什么毒,闻起来劲儿挺大……” ?? 梵青禾见她配制的奇门毒药,被这妖女当香囊闻,只觉受到了莫大侮辱,咬牙道: “毒师的瓶瓶罐罐你也敢乱碰?真出事我可没闲工夫救你。” “我已经练过浴火图了,你怎么毒死我?” 璇玑真人臀儿枕在书桌边缘,在诸多瓶瓶罐罐里找了找,发现了一个红色小瓶子,写着‘如梦似幻散’,放的位置也很醒目,好奇道: “这是什么药?” 梵青禾聊起自己的杰作,眼底显出了几分得意: “此药是独门秘制,能让人看见心中所想,好玩的很,而且不是毒药不伤身,浴火图应该不起作用,你敢不敢闻闻?” 璇玑真人半信半疑,勾了勾手: “先把解药给我。” “你不是不怕吗?要解药作甚?” “有备无患。把解药给我,我保证三天内不欺负你。” ?? 梵青禾坐直几分,正想说话,就发现这妖女准备把药瓶往她鼻子上凑,连忙抬手: “好,算你厉害!” “这才对嘛……” …… 第十四章 你来了 夜深人静,营地内一灯如豆。 帐内的昏黄光线,在帐布上勾勒出了一道手捧诗书的侧影,看起来就好似挑灯苦读的勤奋书生。 而侧影的背后,还有个圆滚滚的毛球,爪爪朝天歪头躺着,睡得是生死不知。 夜惊堂左手持书卷,在地铺上坐着,右手搭在右腿膝盖上,手里拿着壶小酒,姿态如关公月下读春秋。 看到引人入胜处,便拿起小酒抿一口,心思沉醉其中近乎忘我,都不清楚已经看了多久。 虽然熬夜看杂书不太符合高手风范,但人一辈子能遇上几本能看进去,且终生难忘时常回味的书真不容易,只要拿起,没看完那是真放不下来。 好在集市上的书摊挺良心,买的书都是精装全本,有头有尾并没有缺章少页的地方,不然看到一半断了章,夜惊堂估计能连夜杀到笔者家中,借磨刀石当面磨磨螭龙刀。 如果不出意外,夜惊堂等回过神时,已经天色微亮,外面传来鸡鸣犬吠。 但可惜的是,夜惊堂正看到引人入胜处,外面忽然传来了轻微脚步声。 踏踏~ 夜惊堂耳根动了动,并未抬头,只是略微转身,用身体遮挡书本: “回来啦。早点睡吧,我来守夜。” 踏踏~ 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了帐篷里,但并未言语,呼吸声还有点不对。 ?? 夜惊堂也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把目光从书上抽开,回头看向门口,结果这一看就是一愣。 烛火幽幽,微光照亮了帐内角角落落。 璇玑真人身着雪色白裙,亭亭玉立站在门口,本来就比较妖气的脸颊,此时微微泛红,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眸,在烛光下显得非常明亮,直勾勾盯着他,从上往下扫视,又抬眼环视周边,似乎在看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 夜惊堂左右看了看干净素洁的房间,自然是莫名其妙,还以为璇玑真人喝大了,就站起身来: “陆仙子?” “咦~你转过去!” “嗯?” 夜惊堂瞧见璇玑真人脸色猛地一红,迅速偏头移开目光,语气带着三分羞嗔,动作自然是一僵,先低头看了看——衣服整整齐齐,也没剑拔弩张……你害羞个啥? 而于此同时,璇玑真人眼中。 璇玑真人刚才来了点‘如梦似幻散’,结果发现这药物当真玄妙,脑子很清醒,但视野却有了‘心想事成’的效果,桌椅板凳等等似乎都活了过来,展现出颇为奇幻的绚丽色彩,而外面的景色和眼底的人物也是如此——就和不小心吃了毒蘑菇一样,但并不难受。 璇玑真人走进帐篷,看到躺在枕头上的鸟鸟,鸟鸟雪白的毛毛就变成了五彩斑斓之色。 而在旁边埋头苦读的夜惊堂,书上内容也变成了男女相合的春宫图——不对,这个好像没变,就是春宫图…… ? 璇玑真人正暗暗琢磨之际,忽然发现夜惊堂站了起来,而原本身上俊逸的黑袍,也随之如花瓣般飘散,露出了宽厚的胸肌、结实的腹肌、粗大的…… “咦~” 璇玑真人措不及防,连忙偏过头去,说了声: “你转过去!” 不过话说完后,璇玑真人又反应过来,迅速把目光转回来,往正经方面想。 然后夜惊堂就变成了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郎,手里提着几尾小鱼,旁边的五彩鸡也变成了黑煤球…… “诶?” 璇玑真人觉得这体验实在太妙了,梦游仙境想来也不过如此,她缓步走到跟前,抬手在夜惊堂脸上捏了捏…… ??? 夜惊堂看着璇玑真人双眸炯炯有神走过来,摸他的脸蛋,明显有点慌了,往后退出一步,握住璇玑真人手: “陆仙子,你……你是不是喝大了?” “你别动。” 璇玑真人把手打开,双手捏着夜惊堂的脸蛋拉了拉,拉成了一张摊开的大饼。 继而想去碰手上的鱼,结果刚凑近,鱼儿就变回了书本,看起来这药物确实是致幻,并不能梦想成真。 夜惊堂孤零零站在地铺上,看着面前神神叨叨发酒疯的璇玑真人,着实有点提心吊胆,抬手在眼前晃了晃: “陆仙子?你中药了不成?” 璇玑真人知道夜惊堂没法和她共情,估计看她还像个傻子,就把红色小药瓶取出来,用小拇指手指沾了点,往夜惊堂鼻子凑: “你也试试。” 夜惊堂看着神神叨叨的璇玑真人,哪敢碰这不明物体,连忙抬手格挡: “这是什么” “好东西,我又不会害你,你躲什么?试试。” “……” 夜惊堂眼神颇为无奈,想想还是从命,让璇玑真人在鼻尖下抹了抹,结果马上就闻到了一股异香,敖夜苦读有些疲倦的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璇玑真人见夜惊堂眼睛亮了起来,心满意足收手: “如何?” “嗯……嗯?” 夜惊堂沉默片刻,正在暗暗感受身体的变化,结果忽然发现面前亭亭玉立的陆仙子,身上白裙在光线下,逐渐呈现出半透明之色,能隐隐约约看到肤色以及腰臀轮廓…… ?! 夜惊堂心中一惊,眨了眨眼睛再仔细看,便发现璇玑真人衣服不透光了,但脸颊变得酡红,挂着些许汗珠,就如同上次中了药抱着他蹭那时候一般…… “这是致幻药?” 夜惊堂抬起手来,在璇玑真人额头擦了擦,发现触感温热,但并没有什么汗水,眼底不由惊奇: “这东西确实厉害,我感觉脑子清醒没走神,怎么看东西会出现幻觉?” 璇玑真人努力保持心如止水,以免夜惊堂的衣服又消失,同时摆出严肃神色询问: “你看到什么了?” “我……” 夜惊堂发现璇玑真人衣服好像在往下滑,迅速抬手帮忙拉住,结果发现不对,又连忙收手。 璇玑真人见此便明白了意思,看着努力保持君子气度的夜惊堂: “原来在想我不穿衣服的样子!好啊,平时装作正人君子模样,现在本性遮掩不住了?你还怎么解释?” 璇玑真人不说话还好,妖里妖气的口气一出来,夜惊堂就发现面前的白衣美人,头上多了两只狐狸耳朵,背后还有九条大尾巴飘来飘去。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往后退开一步: “我现在脑子好像不清醒……” “你刚还是自己清醒!我也用了,不往歪处想,就看不到不该看的东西,你还想撒谎?” 夜惊堂慢慢后退间,发现璇玑真人说话的同时,还用大狐狸尾巴撩他脸颊,他抬手去摸,自然是摸了个空气,尾巴也不见了,又悻悻然收手: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这东西不能乱用,万一遇到危险,你我都出现幻觉没防备,不是出大事了?” 璇玑真人缓步往前:“这不是幻觉,而是心中所想,有危险岂会忽视?你眼神如此躲闪,是不是心里在冒犯我,想这些不正经的东西?” 夜惊堂不知不觉腿弯撞到床铺,坐了下来,而面前的白狐精,居高临下俯身,衣服又变成了朦朦胧胧半透明,似乎是想把他按住吸阳气。 夜惊堂着实有点懵,严肃道: “这药物影响神志,让人容易受他人挑拨产生幻觉。我现在静气精神,已经看不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你还装?你下面又露馅了你没发现?” 夜惊堂低头一看,还真就有个帐篷,当下静气凝神,想要扫开这幻觉。 结果眨了眨眼…… 又眨了眨眼…… 好像不是幻觉…… 我去! 夜惊堂轻咳一声,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强行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平淡道: “是你出现了幻觉。我心如止水不去想你说的话,岂会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起来……” 璇玑真人见夜惊堂神色如常,还真就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想想眨了眨眼睛想扫开杂念,结果眼前的恶棍并未消失。 于是她按照经验,抬手去碰一下让幻觉消散,结果…… “……?” 夜惊堂尚未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的刀柄,被冰冷小手隔着布料握住,继而面前略显疑惑的双眸,就猛地瞪大,手也是本能一紧。 “嘶——” 夜惊堂如同被台钳夹住,脸当时就绿了,连忙把她手腕抓住: “诶,松手松手……” 璇玑真人握了个结实,反应过来后面红耳赤,迅速把手松开: “你还敢说自己心如止水?你就是这么心如止水的?” “我正常男人,你给我下药……” “我下的是正经药,你不好色能胡思乱想那么多?我怎么没乱想?” “你没乱想你刚开始偏头躲什么?” “……” 璇玑真人眨了眨眼睛,发现双方好像都在胡思乱想,指责起来似乎不占理。 她稍微沉默片刻后,又恢复世外高人的姿态,在床铺边缘坐下,摆出打坐的模样: “道家讲究清心寡欲,你我会出现不合时宜的幻觉,只能说明此药强横,你我都心志不坚。现在我们都静气凝神,锻炼自身,谁在胡思定力乱想谁是小狗。” 夜惊堂也觉得自己的定力好像出了点毛病,就深深吸了口气,在旁边盘坐: “好。你只要正经点,我肯定不会胡思乱想……话说这东西确实有意思,你想象上面是星空顶,周围全是萤火虫,嗯……再飘点花瓣……” 璇玑真人眸子眨了眨,片刻后抬手在虚空中轻抚,显然是在摸幻想出来的萤火虫。 而夜惊堂也抬起手摸来摸去,不知道在干啥。 另一边,地铺上。 鸟鸟虽然睡的很死,但那是在正常状态,两个人在屋里发神经,鸟鸟自然是被惊醒了。 此时鸟鸟蹲在地铺上,看着两人衣衫凌乱手舞足蹈的发神经,明显有点惶恐…… …… 与此同时,红河镇。 蹄哒、蹄哒…… 十余人的马队,在夜半时分进入黄土墙围成的镇子,镖局那边马上便有人过来交涉,而后整个队伍就朝着镖局行去。 裴湘君跑了几千里路,难免人困马乏,不过到了二哥曾经隐居的地方,还是打起了精神,先带着宋驰和陈元青等堂主,前往镇外的坟前。 宋驰、陈元青和裴远峰基本上同龄,幼年时期便是一个门派的师兄弟,上次相逢,彼此都还青春年少,再见时却成了白鬓对墓碑,心中难免有无数说不口的感叹,一群人站在坟前祭拜,基本上没什么话语。 而骆凝到了相公的老家,自然得祭拜下没见过面的公公,但云璃在跟前,并不好久留,只是跟在后面上了柱香后,就和折云璃先行折返,回到了镇子。 东方离人和太后就住在镖局,如今人来齐了,按照夜惊堂的安排,明天就会出关。 骆凝作为反贼头目,一直不太敢和太后靖王走的太近,来到安排的房间后,就开始梳洗,准备好好休息一晚上,迎接往后不知要持续多少天的行程。 但骆凝刚在床铺上躺下,还没来得及入睡,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 “呜~~呜~~” 鸟叫声,但肯定不是鸟鸟,而是她以前行走江湖时,和伙伴互相联络的暗号。 ?! 骆凝听见熟悉的暗号,冷艳脸颊猛地一僵,瞬间觉得天都塌了,犹如和野男人跑了小媳妇,被相公找上了门,仿徨无措和紧张瞬间充斥心头。 骆凝睫毛动了动,憋了半天,直到外面再度响起鸟叫,才不声不响起身,穿上了青色裙子,还在镜子面前照了照,摆出往日那般的清冷神色,而后才悄声无息出了门。 夜色已深,镖局内外的人都已经歇息,只留些许岗哨在外面巡视。 骆凝以随便走走为由,来到距离镖局不远的小街上,很快在一条黄土墙巷子里,看到了一道人影。 人影身着锦袍,头竖玉冠腰系玉带,身材修长而贵气,气势倒是和靖王有点相近,但明显比靖王那种装出来的高手风范扎实的多,站在哪里便犹如一尊权倾天下的巍峨山岳,单单是负手而立的侧影,便足以让万千宵小胆寒。 巷子里月色撩人,能看到人影的脸颊,但一张白色面具,遮挡了原本动人的容颜,只露出一双眼睛。 眼睛暗含精光,犹如两柄无坚不摧的寒锋利刃,夹杂着‘山下无敌’的绝对傲气。 骆凝哪怕和薛白锦是老闺蜜了,瞧见这双让人发自心底颤栗的双眼,心底还是一紧,下意识低头错开目光,缓步来到跟前: “你来了。” “让你等我,为何提前动身?” 薛白锦自幼伴做男儿身,出门在外注意仪态已经成了习惯,哪怕和骆凝说话,也是压着嗓音,听起来‘嗡嗡嗡’的,既邪气又霸气。 骆凝勾了勾耳畔的发丝,来到跟前站着,柔声解释: “行程安排好了,刚好和他们一起走,已经让萍儿给你留了口信……里面是太后和靖王,你怎么能跑来这里?若是被发现踪迹,朝廷怀疑你动机不纯,对南霄山来说可是灭顶之灾……” 薛白锦转过身来,因为身高和大笨笨相仿,低头看着青衣佳人,还真挺像个相公: “我不过来,怎么找你?明知我要过来,你就该在京城等着……” 骆凝不敢对视,就随意在左右打量: “好了,不说这些了,现在怎么办?你总不能悄悄跟在后面,若是身份暴露,我在京城就待不下去了,还害的夜惊堂也暴露暗桩身份……” 薛白锦不知为何,感觉从十几岁开始就粘着她的凝儿有点生分了,不过近一年没见,有这感觉也正常,她并未往心里去,开口道: “夜惊堂爬的太快,这种天骄不可能屈居人下,让他帮忙找玉玺和天子剑,他找到了也不会给平天教……” 骆凝眉头一皱:“你别乱说,夜惊堂品行端正、心怀大义,不喜名利权势,根本没有自己取天下的心思……” “这和取天下无关。就是因为他品行端正、心怀大义,才不会把玉玺天子剑给平天教。我平天教拿这些,是要用来复辟前朝。他知道用途,也知道后果,身为当代八魁,又不求名利权势,便是侠客。身为侠客,他岂会把这种会给百姓带来兵祸的东西,交给平天教?” 骆凝眨了眨眸子:“夜惊堂若是觉得不该起兵祸,自然有他的主张,你……” 薛白锦抬手制止话语,偏头看向骆凝: “他眼里有天下,我眼里也有。平天教该造反还是该受招安,我心中自由度量,难不成他有主张,我就得听他的?你怎么确定他看法就是对的?” 骆凝也知道是这么个理,想想只能道: “夜惊堂是我平天教的人,若是你们意见相驳,还互相都说服不了对方,岂不是要自家人打起来?” 薛白锦知道夜惊堂帮骆凝办了很多事,也不能让人家寒心,对此道: “事关天下,各有各的主张很正常。他不会把天子剑玉玺交给平天教,我便不会为难他去找。这次亲自过来,就是准备亲自去办这事。” 骆凝听见薛白锦不准备去王见王,她暂时不会露馅,心中一喜,但马上又闪过纠结,询问道: “你意思是让我和你一起去挖宝?” 薛白锦理所当然点头:“以前行走江湖,都是我们一起。你不陪着我,我一个人在沙漠闲逛不成?” “……” 骆凝早就和别人组队了,肯定是不舍得小贼,但她总不能现在就坦白闹离婚,想想只能道: “嗯……夜惊堂年纪小,但成长速度太快,我这领路人在跟前,可以确保他是我平天教的死忠;如果离开太久,让他一个人在京城当暗桩,很可能当着当着就被朝廷挖走了,所以……” 薛白锦平静道:“这些事我都想过,云璃十六了,也到了婚配之龄……” ?! 骆凝如遭雷击,眼神直接就是一冷: “薛白锦!” “嗯?” 平天大教主话语一顿,硬被骆凝这嗓子吼怂了,轻声道: “怎么了?” 骆凝昂首挺胸,心思急转: “女儿家终身大事,当由女儿家自己定夺,你对云璃来说,如师如父如母,难不成还想用云璃当筹码招兵买马?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 薛白锦面具下的嘴张了张: “我又没说强行许配。云璃机灵的很,让云璃跟着夜惊堂就是了,如果两人产生情愫最好,没有的话,以云璃的性格也能成为异性兄弟……话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夜惊堂这么优秀的年轻人,还和云璃年纪相仿,世上估计找不到第二个更合适的女婿,你不希望云璃找个好相公?” 骆凝觉得越说越不对劲了,哪里回答的了这问题,转开话题道: “好了,先听你安排,我不敢离开久了,先回去了,待会和三娘打个招呼,明天就和你出去。” “行,我在镇子外等你,快点过来。” …… 第十五章 意外发现 天边泛起鱼肚白,冬冥部的驻地中陆续亮起灯火,早起的族人撑开了临街的摊子。 而位于后方的帐篷里,睡醒了的鸟鸟,肚子有点饿了,落在了床头,居高临下望着夜惊堂: “咕叽咕叽?” 床榻上,夜惊堂睫毛动了动,思绪清醒的第一时间,只觉神清气爽,长时间赶路的疲倦全数驱散,半个月下来可能是头一次睡的这般舒服。 夜惊堂轻轻呼了口浊气,睁开眼眸,瞧见鸟鸟倒着的圆脑袋,勾起嘴角笑了下,抬手轻轻把身上的胳膊移开…… 嗯?? 我身上怎么会搭着胳膊?! 夜惊堂瞬间清醒,略微回想——昨天和璇玑真人坐在床铺上梦游幻境,最后又躺着看星星,然后…… 然后就不清楚什么时间就睡着了…… 不是吧…… 夜惊堂暗道不妙,本来气色极佳的脸庞肉眼可见的一白,余光往往旁边打量,首先入眼的便是女子白皙无痕的绝色脸颊,墨黑长发以发带束起,就靠在两尺之外的同一个枕头上,微微低头都能亲到的距离。 虽然容貌气质无可挑剔,但女子睡相并不怎么柔雅,整个人趴在床榻上,右手和横在他胸口,手里还拿着块小日晷。 ! 夜惊堂身体微僵,悄悄往下瞄去——璇玑真人身上穿着白裙子,虽然滚的有点皱巴巴,但很完整,并没有什么春光乍泄的地方。 而他衣服也穿在身上,看起来昨晚也没发生什么,只是同床共枕睡了一晚上。 “呼……吓死我了……” 夜惊堂见此才如释重负,眼见璇玑真人还没醒,他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想悄悄摸摸把胸口的手移开。 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发现近在咫尺的陆仙子,慢悠悠睁开了眼帘: “嗯~……” 夜惊堂暗道不妙,怕被姑娘打死,反应奇快,迅速推开璇玑真人的胳膊坐起来,在身上摸了摸,而后转眼看向璇玑真人,眼神又惊又疑,一副‘受辱少侠’的样子。 ?? 璇玑真人睡的和夜惊堂一样舒坦,刚醒来脑子都是空白的,忽然发现夜惊堂睡在眼前,自然吓了一跳。 但她还没来得及斥责句“登徒子,你把我怎么了?”,就看到了夜惊堂恶人先告状的眼神,不由愣了。 两人四目相对,璇玑真人很快也回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继而慢条斯理坐起身,左右看了看,又抬手整理了下皱巴巴的裙子: “你这么看我作甚?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不小心睡着罢了……” 夜惊堂见璇玑真人没找他麻烦,心头暗暗松了口气,做出严肃模样,又摸了摸衣服: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你怎么睡在我床铺上?” 璇玑真人其实也惊的不轻,只是心智过硬没表现出来罢了,她暗暗感知,确定自己还是黄花大闺女后,眼神示意被鸟鸟拱的乱七八糟的地铺: “你的床在那儿,什么叫我睡在你床上?我睡着了你就不能自己回去躺着,非得和我挤一起?” “我都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你说武艺比我高,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句?” 夜惊堂回应一句后,没敢在这事上瞎扯,转身抱着鸟鸟起身: “天都大亮了,快起来吧,我先去洗漱了。” 璇玑真人微微点头,待夜惊堂麻溜钻出了帐篷,表情才显出几分怪异,先抬手揉了揉额头,又回头看了眼被两人弄得皱巴巴的床铺,轻声嘀咕道: “这什么破药……” …… …… 琅轩城来往行商太多,龙蛇混杂,夜惊堂要把太后娘娘和靖王倒过来,自然得提前摸清城内的局势,以免到时候人到了却对风险一无所知,导致出了岔子。 在冬冥部驻地吃完早饭后,梵青禾还没打探到囚龙瘴的线索,夜惊堂便和璇玑真人一道,再度当起了街溜子。 琅轩城不光聚集了西海各部的人,南北两朝的势力也不在少数。夜惊堂在城内转了半天,便发现了梁洲不少商会、帮派的踪迹。 其中洪山帮的驻地最大,有近一百多号帮众,摊位上卖的是梁洲土特产,但主要生意是和各部的当家谈长期合作,通过走私商道往各部运粮食、盐铁等等。 由于西海诸部急缺这些必需品,洪山帮等搞私运生意的势力,在琅轩城地位极高,各部族老基本上都是提着厚礼上门求着做生意。 夜惊堂身为黑衙指挥使,走私生意还是要查的,但在关外亮身份查走私,属于干涉他国内政,大魏还没霸气到这程度,为此只是在旁边摸底,记录帮会成员信息,打听走私物品的来源等等,以便回关内后追根溯源。 璇玑真人习武修道的天赋高的惊人,但查了十年没查到鸣龙图的下落,足可见办案能力的强弱,在这种摸线索的事情,基本上是跟在屁股后面带着鸟鸟瞎逛,鸟鸟负责胡吃,她负责海喝。 两人一鸟就这次从早上逛到下午,基本上把城里有哪些大势力、可能存在哪些高手都摸清了。 鸟鸟逛了一天,有点累,闹着要吃烤羊腿,夜惊堂便在街边的烤羊摊子上坐下,准备和璇玑真人吃个饭就返回驻地。 但两人正在地摊上吃饭之时,一阵马铃铛声,从街道远处传来,还伴随着喧哗声: “让让……” “带这么多货,这是哪家的商队?” “好像是梁洲黑旗帮的……” …… 夜惊堂闻声放下筷子,回头往街头查看,可见黑旗帮百余人的商队往这边走来。 因为他砸了一辆车,车队里的马车自然少了一辆;被揍了一顿的嘴臭和尚,穿着身僧袍骑在马上,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马侧挂着斩马刀的胡延敬,神色则和死了爹一样,穿过人群时偶尔还左右打量,看起来是在寻找夜迟部少当家的踪迹。 而梁王幼子东方尚青,可能也是第一次来琅轩城,此时离开了车厢,骑马走在护卫中间观赏着街景。 夜惊堂瞧见胡延敬到了,和璇玑真人小声说了下荒骨滩的事情,而后便一起暗中跟上了车队…… …… 琅轩城全是外来商客,自然少不了落脚住处,不过因为集会只持续三个多月,房舍数量很少,客栈全是临时搭建的小帐篷。 在黑旗帮商队入城的同时,城池外侧大红帐篷附近的一顶帐篷里,七八个男子围坐其中,中间小案上摆着临时画的地形图,旁边还有几样兵器。 曹阿宁手里拿着毛笔,在城池舆图上指指点点,说着: “我刚去看过,巡视的人大半调开了,这块地方是货仓,人烟稀少,东方尚青就住在货仓附近……” 许天应和几名老暗卫,都围在桌子前,听着晚上的作战计划。 而唐玉丹则站在帐篷门口,挑开布帘,看着远处满是莺莺燕燕的大帐篷。 等到几人话语告一段落后,唐玉丹才回过头来,插话道: “即入江湖,生死为疆,我们如今在外漂泊不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路上,若死时膝下无子无女,说起来不孝。这瑶姬部在这里借种,里面姑娘漂亮不说,怀了身孕还不用男人养,虽然不跟男人姓,也不能去找儿子,但好歹也算留了点香火,要我来看,不如……” 唐玉丹说着说着,忽然发现帐篷里安静下来,五六个人都皱眉盯着他,便悻悻然停下了话语。 许天应脸色不悦,本想提醒师弟一句“男暗卫都是太监,早都绝育了,留什么种?”。 不过这话说起来,着实会让曹阿宁等人勾起心头痛处,许天应想了想只是道: “虎父无犬子,瑶姬部的男人,都是当劳力干杂活,她们自己都看不上,我等堂堂七尺男儿,又岂能让子孙沦为贱民?你若怕死而无后,大可找个地方隐居过普通人日子,没人拦你。” 唐玉丹被师兄骂一句,也反应过来帐篷里大半都是太监,来到跟前岔开话题: “开个玩笑罢了,聊正事吧。” 曹阿宁记事起就在宫里,对这些反而看的很淡,拿着毛笔继续在纸上勾画: “事前和胡延敬商量过,他晚上会让张玄邺带着人手去吃酒。东方尚青身边有十来个王府护卫,底子不错但不是我等对手,找到机会后,别真伤了东方尚青,吓唬即可。到时候对着张玄邺来一刀,手法要准,最好溅东方尚青一脸血,但别伤了要害,不然别想在左贤王手底下办事了……” 许天应是江湖人,眼看这师父投靠燕王,又落得横死京城的下场,其实对攀附权贵的事有点抵触,想了想道: “除开左贤王,我等就没有其他出路?” 曹阿宁笔锋一顿,略微想了想: “还有绿匪,但绿匪太神秘,根本不知道他们所求,加入他们就只能听命行事,指不定那天就被当弃子了。我在西海诸部跑了好多年,知道点门道,如果左贤王攀不上,咱们就去找找试试。” 许天应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 …… 时间转眼入夜。 冬冥部驻地不远处,停放百余匹骏马的营地内,丝竹之声从中心大帐传出,几名黑衣王府护卫,和巫马部的武人,在大帐周边来回巡视。 夜惊堂靠着过人身法,从暗处摸到了大帐附近,隐匿在一处马厩后方,侧耳倾听账内的动静: “尚青公子能亲自过来,着实给足了我巫马部颜面,但每年给王府送百匹白鬃马,数量实在太大,我即便拿得出来,北梁朝廷那边也不好交代;两朝通商的条款里面,只让买卖寻常马匹,白鬃马是战马的上上之选……” “巫族长有点太小看梁王府了,我父王麾下骑军三万,一百匹马丢进去连水花都掀不起。这些马匹,我是想送去云安,那边的王公贵子喜欢稀罕物件,马匹品种越是罕见价格越高……” …… 璇玑真人靠在夜惊堂身侧,认真听了半天后,开口道: “听起来,东方尚青真是来谈生意的。” 夜惊堂下午到现在,跟着东方尚青转了好几家部族的驻地,确实都在谈生意,也没感觉出东方尚青有什么问题,便回应道: “看来胡延敬确实是在欺上瞒下,私自偷运鳞纹钢。不知道他把卖家叫来了没有,待会等他一个人的时候,我过去问问。” 两人又等了片刻后,东方尚青便从大帐内出来,带着护卫离开驻地,登上了门口的马车,胡延敬则在马车旁边担任护卫。 夜惊堂见此,悄然来到街面上,自阴暗处尾随,想等着胡延敬回到落脚地后,来个阎王登门问问情况。 结果跟着车队走了一截后,夜惊堂余光忽然一动,发现极远处的有人往车队方向打量。 璇玑真人也有所感知,抬眼朝远处看去,却见那边是一排仓库。 琅轩城过来大量商贾,像是干皮草、草药等物,随意放置容易受潮,为此必须寄存在勾陈部提前搭建的仓库里。 两人今天摸过那边,仓库附近都是买瓷器的地方,所以那片区域也叫瓷楼,还修建了不少房舍,供豪商落脚,因为整个城里都是一人多高的帐篷,站在仓库上方就是一览众山小。 此时借着灯火余晖仔细打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影的轮廓,手里拿着根长筒,在打量东方尚青的车队,从鬼鬼祟祟的举止来看不像是王府的护卫,更像是跟踪盯梢的人。 璇玑真人见此稍显疑惑,询问道: “这是马匪在踩点?” 夜惊堂以走镖多年的经验来看,确实挺像,但琅轩城是西海诸部对外贸易的地方,出事吓跑商贾,对西海诸部来说是一损俱损,为此连互为世仇的部族勾,都能在这里和平共处,马匪跑来这里闹事,那估计是不想活着走出琅轩城了。 “不清楚,先过去看看情况。” 夜惊堂见商队走得慢,便没有再尾随,让鸟鸟升空侦查情况,他则和璇玑真人一起,犹如两道鬼影般穿过嘈嘈杂杂的集市,前往了人影所在之处…… 第十六章 这不巧了吗 如霜月色洒在两栋库房之间的狭窄巷道里,数道人影手持兵刃靠在阴暗角落耐心等待。 唐玉丹手持望远镜,趴在仓库屋脊上,遥遥望着远处的车队,低声开口: “最多一刻钟就到,周围没有闲杂路人,各自就位,速战速决。” 许天应等人闻言,悄然出了暗道,隐匿在了小街两侧的飞檐上方或者杂物堆里。 勾陈大王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仓库今夜封了门,巡逻人员也被临时抽调走,仓库之间的小街上没有任何人迹;而胡延敬待会会专门绕近路从这里经过,不出意外的话,曹阿宁等人的‘入职考核’很快就能完成。 但可惜的是,这一切全落在他人眼底。 小街不远处,另一栋仓库的屋脊上。 夜惊堂略微探头打量小街,眼底显出了几分凝重,低声道: “这群人武艺看起来都不低,要是为刺杀梁王幼子而来,胡延敬肯定拦不住。” 璇玑真人并排排趴在跟前,也是同样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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