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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备怎么办?咱们都在这里等着?还要等谁?” 夜惊堂见此走进了屋里,拿过来凳子让梵青禾坐下: “离开京城比较着急,筹备的人手晚几天才能到齐,按时间算估计也快跟上来了。” 梵青禾在凳子上坐下,想了想道: “太后娘娘现在情况稳定,但我们也不能就此懈怠。这里距离边关就几十里地,出关后跑快点,大概一天多时间,就能赶到琅轩古城。只要到了哪里,我就能联系上族人,着手调查毒师的线索。 “当前最合适的安排,是我先回去,把门路探明。若是都在这里等着,等人来齐再过去,然后才开始查毒师线索,少说得耽搁半个月时间……” 出关的风险极大,带着车队走也确实快不了,夜惊堂本来的打算,就是把这里当做中转站,先出去摸清情况,再带着太后娘娘出关直接去治病,当下点了点头道: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我明天先送梵姑娘回去,把事情安排好。你们先在红河镇等两天,要是凝儿她们到了我还没回来,就直接出关,到时候在路上汇合。” 梵青禾本来是想自己先回去的,听见夜惊堂要送她,心里自然乐意,毕竟她去京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见到夜惊堂,把人请回西海诸部,让族老确认是不是和西北王庭有关系,夜惊堂肯单独跟着她走自然最好。 但梵青禾还没来得及答应,就听到旁边的妖女说道: “你一个人出关,被某些图谋不轨的女人算计了怎么办?我陪你一起去吧,快去快回路上也有个照应。 “待会让青禾帮忙在阵子布置一堆机关陷阱,孟姣他们这么多人守在这里,出不了什么岔子。” 梵青禾听这话,总觉得这‘图谋不轨的女人’是在说她,当下皱眉道: “你什么意思?谁图谋不轨?” “好啦好啦……” 夜惊堂毕竟对关外不熟,对于这个提议也没拒绝,开口道: “明天早点出发,快去快回吧。” 璇玑真人微微颔首,又看向柳眉倒竖的梵青禾: “禾禾,你先出去,我和夜惊堂聊两句。” 梵青禾听到这称呼就满身鸡皮疙瘩,起身道: “什么禾禾?出了关我就是冬冥大王,手下几万人,收拾你和玩一样,你最好有点敬畏之心。” 璇玑真人抬手在冬冥大王的贵臀上拍了拍: “知道啦,出去吧。” 梵青禾在璇玑真人手上打了下,满眼嫌弃了走了出去。 夜惊堂感觉璇玑真人比他都色胚,心中暗暗摇头,待梵青禾走后,才在凳子上坐下,解开腰间的佩刀: “要和我聊什么?” 璇玑真人身形后仰,双手撑着床铺,凝望夜惊堂的脸颊,并未说话,只是微微歪头,轻咬红唇,眼神耐人寻味。 ?!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几分。 夜惊堂刚把刀放下,看着面前任君摘采的陆大仙子,有点慌了,余光瞄了眼正在洗澡的正屋,又转回来,严肃道: “陆仙子,你……你自重,诶?” 话没说完,璇玑真人就抬起了绣鞋,用鞋尖在夜惊堂小腿上轻轻磨蹭,眼神却带着三分玩味: “夜惊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我敢点火你就敢着,就没有坚守本心坐怀不乱的说法。出关之前,我可得警告你一句,梵姑娘可不是善茬,会下蛊,你要是没经住诱惑……” 夜惊堂眼神无奈,把腿挪开不让璇玑真人蹭: “别开玩笑。我是去给太后娘娘找救命药,又不是去游玩,再者梵姑娘比你正经多了。” ? 璇玑真人眉头一皱,还想说两句,结果正屋的房门,忽然打开了,洗白白的太后娘娘披着裙子探头,抬眼往这边打量。 璇玑真人见状迅速收起了绣鞋,摆出正经人的模样,起身出了房间: “洗完了?舒服些没?” “舒服多了。惊堂,你帮忙换下水吧,离人也得沐浴洗……” “好。” 夜惊堂起身出了屋子,目送姐妹俩进入西厢房后,才转身进入正屋,挑起里间的帘子打量。 里间空气湿度很高,中间摆着个大木桶,红玉正在盛着洗澡水往外倒。 东方离人出门全带的护卫,并未带丫鬟,也不能让上了年纪的孟姣伺候,此时也在浴桶前给红玉帮忙。 因为是在后院屋里,又准备洗澡,东方离人刚才已经褪去了袍子,只穿着件舒适的白色睡裙。 此时背对门口,俯身在浴桶里舀水,透过里屋的灯光,明显能看到睡裙下朦朦胧胧的大月亮,曲线丰润很豪气,云遮雾绕却又都能看见,景色着实美的惊人…… (⊙_⊙)!!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 哗啦~ 东方离人刚舀起一瓢水,回头就发现夜惊堂悄咪咪站在门口,挑起帘子冲着她腰后打量,惊得把水瓢都扔了,单手护胸回头瞪着夜惊堂,柳眉倒竖: “你这厮……谁让你进来的?” “太后让我进来的……” 夜惊堂抬手致歉,做出非礼勿视的模样,走进屋里把水瓢接过来: “殿下坐着休息即可,我来吧。” 说话间,余光又发现站在旁边笨笨,没遮住腰下,借着灯火光芒,隐隐约约能看到馒头……! 东方离人还在酝酿话语,瞧见夜惊堂一句话没说完又乱瞄,心头不由羞恼,抬起脚儿就在夜惊堂小腿上轻踢了下: “你给本王出去!” 红玉缩着脖子乖巧站在跟前,哪里敢打搅,想想提着水桶闷头跑了出去,把靖王一个人丢在了屋里。 夜惊堂走了就没人倒太后的洗澡水,自然是厚着脸皮继续忙活: “我又没乱看,要不我把眼睛闭上?” 东方离人撵不走,也是没办法了,便抱着胸口望向别处,做出本王很生气的模样。 夜惊堂三两下把太后娘娘洗澡水倒进水桶,提到门外倒掉,而后又从厨房打了几桶热水进来,倒进了浴桶里,用手试了试水温: “好了,来洗吧。车马劳顿半个月,好好休息放松一下。明天我先送梵姑娘去琅轩城安排好门路,最多两三天就回来。” 东方离人听到这个,蹙了下眉,稍微迟疑,把抱着的胳膊松开了,缓步来到浴桶前,拉开腰侧系绳: “你一个人去?” “和璇玑真人一起。” “哦……你路上小心点,一切听师尊安排,别自作主张莽撞行事。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 夜惊堂瞧见这模样,转身想走,又有点犹豫。 东方离人解系带的动作一顿,转过眼帘: “你还站这里作甚?等着看本王沐浴更衣?” 夜惊堂轻轻笑了下,脸皮也没厚到这种程度,只是凑上前在红唇上啵了口。 “呜?” 东方离人臀儿枕在浴桶边缘,退无可退,也就没躲了,本想着犒赏下马不停蹄又得去办事的夜惊堂,结果发现这色胚是真飘,给点甜头就开始得寸进尺。 因为只穿着睡裙,夜惊堂和抱着没穿的大笨笨一样,着实有点上头,亲了没两下,就下意识把手往不该碰的地方伸。 “呜……” 东方离人柳眉微蹙,把腰后乱动的手抓住,往后退开些: “夜惊堂!” “呵呵,那什么,情不自禁……” 夜惊堂悻悻然收手,又在东方离人额头点了下,才快步出了房间。 “哼……” 东方离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擦了擦嘴唇,确定夜惊堂走远没偷瞄后,上前把门窗关了起来…… 第十一章 琅轩城 天琅湖虽然是内陆湖,但其长一千八百多里,宽六百余里,除开地处内陆,其他方面看起来已经与海没区别,为此有了西海之称。 西海诸部位于天琅湖西北侧,而过了天琅湖,就是北梁内腹之地,此湖也算是北梁的天然屏障,在吞并西海诸部后,北梁就在湖岸沿线就修建了几座城池,驻扎有重兵。 夜半时分,距离北梁关口平夷城百余里的一座小镇上,挂着黑旗帮旗号的商队,在一家客栈外驻足。 客栈外车马如流,皆是从天南海北过来,前往琅轩城参加集会的商队,大部分是北梁人,从大魏过来的行商也不在少数。 梁王幼子东方尚青,在抵达落脚点后,因为长时间车马劳顿过于疲倦,直接进了客栈休息;而胡延敬则悄然离开客栈,孤身来到了小镇一条偏僻小街上。 前些日子在荒骨滩,不小心一脚踢到了阎王爷头上,胡延敬的心情到现在也没平复下来,肋下的刀伤也没好,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抑郁,双手负后走几步就暗叹一声。 上次捡回来一条小命,那蒙面阎王让他联系鳞纹钢的卖家,口头交代完就走了,并没有安排什么人暗中跟随,但那句‘自己掂量能不能活过下个月’,却好似一把悬在头上的刀。 胡延敬武艺不低,能看出那位爷要杀他,真就一两刀的事儿;他在黑旗帮当老大,偌大家业摆在哪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在刀架脖子的情况下,当天晚上就差人把消息送去了崖州。 如果只有这一件麻烦事,胡延敬倒也不至于如此沮丧,但梁王那边也出了问题。 上次那阎王爷,和他互相偷家,跑去商队揍了张和尚一顿,砸烂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装的不光有商队带去西北贸易的瓷器,还有他私下搜罗来,准备送给北梁高层当礼物的几套茶具。 茶具由御窑烧制,属于皇族特供之物,寻常官吏用都是僭越,更不用说送给敌国权贵。 东方尚青在手下收拾马车的时候,眼尖发现了那些茶具,询问来历用途。 胡延敬不太好解释,只说是从黑市淘来,拿去和北梁的些许官吏打点关系,方便以后生意走动。 此事可大可小,遇上个好说话的东家,指不定当场就不追究了。 但东方尚青一向较真,觉得他私藏皇族特供之物就是僭越,自作主张送给北梁人更是大逆之举。 加之以前的怀疑在先,胡延敬觉得东方尚青回去后,肯定会和梁王禀报此事,然后彻查他这大当家近年的所作所为,看有没有其他作奸犯科的地方。 胡延敬自幼目的就是封侯拜相,重现祖辈将门荣光,至于当哪国的将门,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为此他不仅投在了梁王门下,暗中也投靠了北梁左贤王,谁有本事成事他就是谁的人。 如果东方尚青揪着不放,梁王派人彻查他,真查出什么东西,他即便不死,也得逃遁北梁,丢掉这么多年积累的家业。 东方尚青油盐不进,胡延敬想改变其想法几乎不可能,但也不能坐以待毙,为此这些天都在想办法挽回自身形象。 胡延敬小街上走了片刻,很快来到了一件老茶馆,把门帘挑开后,可见里面摆着四张方桌。 一个掌柜打扮的老头,在炉子旁煮着茶水,而角落的桌子上,放着一盘花生,两个面向年轻的江湖客坐在桌上,正在闲谈。 瞧见胡延敬进来,桌上两个江湖客都是一愣,继而便开口招呼道: “胡帮主,你怎么也过来了。” 说话的,是拿了胡延敬推荐信,跑到这里来投奔贵人的曹阿宁。 胡延敬眼底也有点意外,来到桌前坐下: “让你们来投奔左贤王,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曹阿宁摇头一叹,示意煮茶的掌柜: “胡帮主的担保,不怎么顶用。左贤王怀疑我等身份,不肯取信,让我们先交个投名状。我寻思我都搞了大魏两个王爷了,还密谋刺杀过女帝,这还要我交什么投名状?” 胡延敬端起茶杯抿了口,轻哼道: “可能不是怀疑你身份,而是怀疑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在大魏四处煽风点火,一身反骨不容置疑,但搞了这么多年,连女帝一根头发都没碰到,还平白给女帝削藩之事赶了好多年进度。你说就这办事水平,谁敢用你?” 旁边煮茶的老头,名为杜潭清,看似其貌不扬,但身份不菲,是北梁左贤王麾下的谍报头子,负责西海诸部兼大魏边关的谍报工作。 杜潭清提着个茶壶,来到桌子跟前倒茶,接话道: “胡帮主此言在理。你们俩,特别是许天应许少侠,论本事足以成为王爷左膀右臂;曹大人大内暗卫出身,亦能官居要职。但曹大人这过往履历,谁翻谁害怕——跟着废帝废帝倒了、跟着邬王邬王没了,燕王那么厉害的枭雄,都不明不白被你搞掉一层皮……” 曹阿宁无奈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们没成事,只能说他们没皇帝命,不能说我没出力。左贤王不一样……” “王爷忠于大梁,意在帮国君一统天下,可没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杜潭清说了两句后,在桌子上坐了下来,转眼看向胡延敬: “胡帮主似乎受了伤,是何缘由?” 胡延敬叹了口气:“前些天在荒骨滩,遇到一只小商队,本以为是小角色,结果一碰才发现是条大龙。里面的当家,自称是夜迟部的后人,差点把我打死……” ? 杜潭清眉头一皱:“夜迟部的后人?” 曹阿宁也愣了下,想了想道: “西北王庭都没了,据说末代天琅王,还是左贤王亲手解决的。这世上还留有后人?” 杜潭清思索了下:“当年那事,老夫参与过,夜迟部的嫡系,应该都战死了。不过十八年前,清缴最后残余势力时,逃掉了一辆马车,里面有夜迟部一个族老的尸体和些许幼童的鞋袜衣服,但没有小孩踪迹。王府查了多年,没有任何线索……” 胡延敬听到这里,开口道: “那怕是还真留着一些人,如今势力绝对不小了,王爷当注意才是。” 杜潭清点了点头,又询问道: “胡帮主过来,就是通报这消息?” “此事只是顺带,还有另一件事……” 胡延敬把东方尚青的怀疑说了一遍,继续道: “尚青公子性格执拗,对我起疑,肯定会把贡瓷的小事揪着不放;但其年纪小心气高,也不是没办法应对。我过来,是想让杜老安排几个杀手,来刺杀尚青公子,我到时候来个舍命相救,这样一来……” 杜潭清皱了皱眉:“既然已经起疑,直接找机会杀了,嫁祸到西海诸部头上便是,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胡延敬摇头道:“梁王幼子,跟着我出来,若是死在外面,即便罪不在我,我也不好活着回去。尚青公子年纪小,没那么多心眼,我做个苦肉计舍命搭救,事后他肯定记我情分,以前那些小事,自然也就不会追究了……” 杜潭清沉默了下,点头道: “也罢。你们此行是和勾陈部谈生意,其他三大部都眼馋此事。等你到琅轩城后,我安排些人刺杀,想办法做成三大部买卖不成恼羞成怒的样子;这样既能帮你解围,朝廷还能以‘刺杀外使’为由,敲打下三大部,一举两得。” 曹阿宁听的这些,开口道: “苦肉计的事,交给我等即可,保证做的天衣无缝。” 此事不算难,但胡延敬武艺不低,东方尚青还有不少护卫,刺客太差劲儿吓不到东方尚青,厉害的人又不好找,杜潭清想想也没拒绝: “分寸你们自己拿捏,这种里应外合的小事,若是还办砸了,两位还是另谋高就吧。” “杜老放心即可……” …… …… 明月当空,如霜月色洒在万里戈壁之上,一条干渴河道从戈壁滩上横穿而过。 蹄哒、蹄哒…… 三两匹骏马从南方飞驰而来,沿着河道奔向视野尽头的城池,马背坐着三个风尘仆仆的男女。 梵青禾走在前面带路,做江湖游侠打扮的夜惊堂,和璇玑真人跟在后面,第一次来关外的鸟鸟,则蹲在夜惊堂怀里,好奇的张望着辽阔原野。 梁洲与北梁的分界线,是坐落于古河道沿岸的黑岩关,距离红河镇也就二三十里,裴远峰当年在红河镇扎根,便是因为出关找雪湖花比较方便。 梁洲和西海诸部南侧,几千年前都是大梁朝的腹地,大河改道之后逐渐荒芜,变成了如今的大戈壁,关外景色和关内其实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更加荒凉些,再难找到任何百姓生活的痕迹,而琅轩城一带也并未处于宜居带。 不过琅轩城曾经是整个天下的国都,历史意义很重要,距离北梁和大魏也都不算远,两朝的商贾要和西海诸部交易,自然是来这里,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万部集’,算是一个很大的贸易市场。 万部集并非持续一天,而是从夏末开始,直至入冬才结束。 夜惊堂昨天早上从红河镇出发,因为要快去快回,三个人路上基本没有停留,从出发后用了一天半的时间,赶到了琅轩古城,走到附近时,已经能陆续碰上南来北往的商队。 作为几千年前的国都,琅轩城时至今日已经很难看出城池的模样,唯一能证明其曾经存在的,只剩下外围风化严重的两丈土丘。 夜惊堂一行三人越过无数商队,飞马来到了琅轩古城外,可见里面的建筑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接连成片的大帐篷、简易房屋,马队、骆驼、牛羊随处可见,就如同一道土墙,在平原上围出了一片大空地。 虽然环境看起来简陋,但古城的规模相当大,夜惊堂目测长宽都有二十多里,不小于云安城,而里面的人摩肩接踵,聚集了恐怕不下十余万人。 夜惊堂随着梵青禾,从土墙的一个凹槽附近进入,抬眼瞧见绵延到天际的火光和帐篷,眼底着实有点震撼: “没想到能有这么多人,我还以为只是个小城。” 梵青禾对此自然是司空见惯,带着两人从一团乱麻的集市上穿过,回应道: “西海诸部大小部族有四百多个,每年秋天有了收成,都得到这里来换生活物资,光冬冥部就来了一千多人,外面的商队一来就是上百人,能有这么大场面半点不稀奇……” 璇玑真人骑马跑了一天一夜,比鸟鸟都馋,骑在马上随意打量,询问道: “这里有好酒没有?” 梵青禾觉得璇玑真人是跟屁虫,弄得她路上都不好和夜惊堂说话套近乎,肯定不怎么待见,随口道: “这么大到地方,怎么可能没有酒,你只要想,连青楼都找得到。” 夜惊堂略显意外:“这地方还有青楼?” 梵青禾骑马走在最前,用马鞭指了指: “就在前面,那个红色的大帐篷,看到没有?进去都不收银子,还有好吃好喝伺候。” “嗯?” 夜惊堂抬眼看了看:“这么好客?” 璇玑真人来西海诸部找过雪湖花,帮忙解释道: “是北方的一个小部族,母系为尊,男人都是劳力,没啥地位,里面的女人专门跑来这里‘借种’。虽然包吃包睡不要钱,但要求的长得俊、武艺高,最好会读书识字,而且进去就是半个月,不成药渣出不来。” 夜惊堂听到这个,就明白了意思,笑道: “怪不得,我就说嘛,怎么男人到了那里都躲着走。” “你身板结实,要是进去,肯定能把里面所有姑娘都祸祸一遍,不去试试?” “唉……” 夜惊堂摇了摇头,都没接这荤话。 三人闲谈之间,沿着摩肩接踵的小街走了四里地,才来到琅轩古城的中心地带。 虽然这里也是大平地,但环境明显要比乌烟瘴气的外围好上许多,专门用栅栏隔出了很多快地方,里面都是白色或红色的精致大帐,些许还专门修建了房舍,门口挂着各式各样的族徽旗号。 来这里的商贾同样极多,但穿衣打扮明显要贵气些,各大部交易的物品质量也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夜惊堂路过一处围栏时,甚至看到了一个大马圈,里面关着百余匹马,好几匹乌云踏雪,其他也全是名驹,阵容相当夸张。 夜惊堂哪怕已经见多识广,瞧见这场面还是难免惊讶,牵着马在围栏外顿步,询问道: “这些都是一家的马?” 梵青禾点了点头:“这是巫马部的地盘。巫马部祖上就给大梁朝养马,以前西北王庭的几万匹战马,大半出自巫马部,只可惜现在被北梁朝廷打压,马场被没收了不少,没以前厉害了。这些只是拿出来撑场面的,正儿八经的马王,早就被各地的大人物订走了,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打个招呼,给你弄一匹纯种宝马来。” 夜惊堂示意背后的大黑马: “骑习惯了,暂时没这打算。嗯……不过走的时候可以弄几匹,靖王想来喜欢。” 梵青禾点了点头,又示意前面的鸟市: “哪里还有鸟,雪鹰、角雕什么的都有,厉害的能抓狼;还有五彩鹦鹉,会说人话,不像它只会叽……” “叽?” 鸟鸟满眼震惊,忽然觉得这彩衣婆娘被妖女姐姐追着打不是没道理的。 三人一鸟闲谈之间,穿过人山人海的集市,很快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场地外。 场地由栅栏围起,里面是二十多顶大圆帐,最中间一个非常夸张,直径少说十丈,高三丈左右,用原木当柱子撑起,大帐为黄色,外面挂着红纱,门口挂有冬冥部的族徽,还有几十名纱巾蒙面腰悬弯刀的武士在周围站岗,看起来华丽而威严,犹如帝王行宫一般。 璇玑真人知道梵青禾是冬冥部的山大王,但确实没料到梵青禾排场这么大,瞧见如此夸张的行宫,心里女飞贼的形象,转变成了家业很大的女富婆。 而夜惊堂也是第一次认识到,冬冥大王不是戏称,而是正儿八经的异域女王。 梵青禾牵着马来到驻地外,刚刚露头,便有十余名冬冥部族人,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祝宗大人。” 梵青禾微微抬手示意免礼,牵着马走进驻地,吩咐道: “这位公子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去安排接风洗尘,让族中老人都过来见客。顺便找个干净地方,让这丫鬟去歇着。” “是。” ? 璇玑真人感觉这丫鬟,说的应该不是鸟鸟。 她微微眯眼,本想上去抽梵青禾屁股一下,不过夜惊堂把她的胳膊握住阻拦,她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转而瞥了夜惊堂一眼。 (→_→) 夜惊堂连忙把手松开了…… 第十二章 试试 帐外月朗星稀,满城灯火余晖,勾勒出了一抹关外异域才能看到的别样繁华美景。 两个气质文雅的老乐师,在帐侧演奏三弦和小鼓。 叮咚咚~~ 六名脸上带着面纱的美人,在金红相间的地毯上跳着舞曲,薄纱飞舞水袖轻摇,让灯火通明的大帐显出了几分梦幻与奢靡。 梵青禾换上了‘大祭司服’,淡金色内衬外罩红纱,头发盘成了很庄重的款式,脑后斜插着两根金簪,在主案后正襟危坐,神色比平日里要正经严肃的多。 夜惊堂坐在右边的小案后,面前摆着精美菜肴,以及彩瓷质地的酒壶,认真看着帐内的歌舞。 而鸟鸟则没看美人跳舞的心思,从小案后面探出圆圆的脑袋,趁人不备就叼一块肉偷偷吃,有人看过来又摇头晃脑,摆出跟着哼哼的样子。 璇玑真人被梵青禾撵下去睡觉,自然不会答应,很自觉的跟着夜惊堂,此时还坐在了夜惊堂跟前,不时还帮忙把酒斟满,放在夜惊堂手里——此举倒不是贤惠,而是夜惊堂不馋酒,璇玑真人大庭广众一个人抱着酒壶喝终究不体面,就催夜惊堂举杯敬酒,她好顺理成章跟着喝。 于是大帐里推杯换盏的声音就没停过,不过片刻后,在左右就坐的冬冥部族老,就渐渐目露惊疑,暗暗念叨: 没看出来,这么俊的公子哥,还是个酒蒙子…… 还让身边姑娘陪着喝,这是想把人家灌醉不成…… 大帐里坐了有八人,都是冬冥部过来族内老人。 虽然同出一个部族,但这些人并非一脉同源,而是有这相同身份,凑在一起抱团取暖形成的人。 就拿冬冥部来说,祖宗起初是上古时期的部落巫师,负责祭祀占卜治病驱邪;后来始帝一统天下后,这些巫师就有了‘祝宗’的正式官职。 哪怕时至今日,这类官职依旧存在,道教就源自上古巫鬼道,为此国师吕太清,其实就是担任着的类似官职,只是当代对怪力乱神之说不在那么迷信,已经没了上古时期那种影响力 后来大河改道,这些人没有迁徙留在了当地,变成了小部落,后来又陆续有人加入,慢慢演变成了各大部。 每当有人称王的时候,各大部就是西北王庭门阀士族;没人当家的时候,就各自为政,如此分分合合已经持续了上千年,上次被打散,就在几十年前。 出于这些历史原因,冬冥部肯定不算蛮族,而是上古遗老,衣着服侍配饰都相当华丽,艺术造诣很高,和大魏常见服饰虽有不同之处,但还是能找到同宗同源的地方。 夜惊堂在案后就坐,酒过三巡之后,帐内歌舞停了下来,门外传来了脚步和铃铛声。 叮铃铃~ 帐内谈笑的族老,见此坐姿端正了几分。 夜惊堂放下酒杯,转眼看向大帐外,却见一队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后面是四个冬冥部打扮的女子,而前方则是个老婆婆,身上穿着一袭黑色裙子,腰间挂着一串铃铛,看起来年纪比较大了,佝偻着腰,手里还杵着根拐杖。 “桂婆婆。” 梵青禾见状,便从主案后起身,来到门口扶住了老婆婆的胳膊,示意已经起身的夜惊堂: “这位就是我说的夜公子,您看看。” 夜惊堂还有点不明所以,起身打量老婆婆一眼后,询问道: “这位是?” 梵青禾看起来还有点紧张,微微抬手示意夜惊堂不要言语,让老婆婆仔细看看。 夜惊堂自然也不好多说,只是有的尬的站在案后,让老婆婆审视。 黑衣老婆婆,杵着拐杖仔细端详片刻后,又把目光望向杵在旁边的璇玑真人,开口道: “这姑娘我见过,十年前来冬冥山偷雪湖花,被老祝宗发现,追了几十里地没追上……” ?? 此言一出,本就安静的厅内,化为了死寂。 夜惊堂眼角抽了下,余光瞄向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水水。 而梵青禾则是脸色一黑,眼神意思估摸是——没看出来,你这妖女还是惯犯,十年前就打过我冬冥部的主意…… 璇玑真人心智相当强横,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半点没脸红尴尬,只是含笑回应: “当年有急用,只是过去看看,也没拿什么东西。得罪之处,还望夫人见谅。” 梵青禾早体会过这妖女的厚脸皮,拿其毫无办法,也不想在这些陈年旧事上多费口舌,把老婆婆扶到主案后坐下,和夜惊堂介绍道: “西海各部会通婚联姻,桂婆婆是六十多年前下嫁到冬冥部的公主,父亲就是第二任天琅王。” “哦……失敬。” 夜惊堂听到这话,也颇为意外,拱手行了一礼,也在暗暗打量桂婆婆的长相,只可惜年纪有点大,根本看不出什么。 桂婆婆在案后坐下,把拐杖横放在膝上,打量着夜惊堂: “你既然姓夜,又能用天琅珠,十有八九便是我夜迟部的后人。不过我嫁过来的时候年纪小,末代天琅王继位时西北王庭已经快散了,自身难保四处寻求部族存续之法,我只在幼年见过一面,没法确定你是嫡系还是旁系。” 夜惊堂对自己来自何处,其实并不是非常在意,不过了解下也没啥坏处,就询问道: “当年部夜迟部是如何倒的?外面只说西北王庭向北梁称臣,而后反叛被剿灭,并没有太多史料流传出来。” 桂婆婆稍微沉默了下,才摇头一叹,说起了过往: “陈年旧事了。一百多年前,夜迟部只是天涯海角的小部族,族内不过几千人,常年被各大部排挤。后来一个族人,跑到了冬冥部学艺,精通了药理,在雪湖花开的时候,运气好又抢到了两斤雪湖花,然后就逃回了族内,研究出了天琅珠。 “当时族长武艺本来就高,通过天琅珠淬筋锻骨后,直接成了大宗师,用了十几年时间壮大夜迟部,和四大部结盟,重新组建了西北王庭,最强横时手下三万天琅骑,能逼的南北两朝休战共同应对西北的压力。 “但可惜的是,西北王庭传到我父王手上时,过于冒进,趁着大燕末年局势混乱,和北梁结盟,想要共取南朝天下。 “北梁心机很深,知道吞不下南朝,在父王出兵后,直接毁约,转头就杀来了西海诸部,重创后方空虚的各大部,直接打掉了几十年的积累,导致西北王庭再无和南北两朝分庭抗礼之力。” 桂婆婆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声,望向了在坐诸人: “如果只是如此,西北王庭尚能固守苟延残喘。但北梁很毒,派诸多高手深入后方,几乎杀完了夜迟部的药师,给下任天琅王准备的天琅珠、药方等等,全被北梁朝廷劫走。 “天琅珠北梁人用不了,便以此为要挟,让我父王称臣归降;我父王没答应,但年事已高,战场上又留下暗伤,没多久便病故了。末代天琅王继位,没有天琅珠淬筋锻体,西北王庭国力也大不如前,内忧外患之下,只能向北梁称臣纳贡,换取一时太平。 “大概三十多年前,北梁彻底翻脸,污蔑末代天琅王谋逆,派兵大军再度攻入西海诸部;末代天琅王向南朝求援无果,只能集合所剩兵马,在天琅湖畔破釜沉舟一搏。 “但当时西海诸部人心已经散了,仗一开打,各部就跑的跑、降的降,末代天琅王只能携族内亲兵撤退,后来据说被左贤王李锏追上,千余族人在燎原独挡北梁千军万马,打了一天一夜,族内没有一人叛逃,但直至全族尽灭,西海各部都没有一家来驰援。” 桂婆婆说这段的时候,明显有点火气。 梵青禾对此道:“当年北梁兵马已经到了冬冥山附近,老祝宗若出兵驰援,冬冥部也是同样的下场,只能以自保为主。” 桂婆婆抬了抬手:“局势如此,也怪不得谁。但当年各部若肯齐心合力死战到底,何至于落得如今年年纳贡吃不饱穿不暖的下场?冬冥部在山里挖十斤药材,北梁朝廷敢收走九斤,闹了灾荒就给点陈粮打发,我们还得感恩戴德……” 璇玑真人在旁边听到这些,心里自然有同情,但实际上换大魏来也得如此,毕竟史书上已经写明,西海诸部自认是大梁朝的正统传承,骨子里就想收复南北两朝的‘失地’,只要强盛起来,对南北两朝来说完全是梦魇。 而夜惊堂听到这些,心中也颇为感叹,稍微思索了下后,还是先询问起正事: “囚龙瘴也是夜迟部的药师当年研究的?现在还有什么人会?” 桂婆婆回忆了下:“囚龙瘴在天琅珠之后被研究出来,因为用在攻伐之上,会制造此物药师一般随军出去,躲过了甲子前那场偷袭。如果现在还有会制作此药的人,只可能是西北王庭覆灭后,残存的药师流落到了某些部族或北梁那里。冬冥部内没有会配囚龙瘴的药师,想查这个得向其他部族打听。” 梵青禾对此道:“夜公子放心,我已经吩咐了人去查,只要囚龙瘴出自西海诸部,就肯定有消息,耐心等两天即可。” 夜惊堂听到这里,便也不再多问,又闲聊几句,吃完饭后,就和璇玑真人一起起身先行离开的大帐。 而在夜惊堂离开后,梵青禾才皱了皱眉,转头询问道: “桂婆婆,你没法确定夜惊堂是不是天琅王的儿子?” 桂婆婆轻轻叹了口气:“能用天琅珠,只可能是夜迟部的族人,我夜迟部强者为王,是旁系还是嫡系有什么区别? “不过夜惊堂就算是我夜迟部的后人,自幼在大魏长大,骨子里就是大魏人,你现在把他拉出去,让各部族长俯首称臣认他当天琅王,各部凭什么服他?而且他当了天琅王,转头就带着兵马投靠大魏怎么办?” “……” 梵青禾听到这个,想了想觉得也是——西海各大部谁也不服谁,想要当领头人,血脉只是名头,最关键的还是让人臣服的本事;而且西海诸部要的是独立,夜惊堂是大魏女帝宠臣,看起来还忠心耿耿,这要是让他当了天琅王,他身在西海心在魏,一门心思想给女帝送个大礼当聘礼,她不是把底裤都赔进去了。 “那现在怎么办?” “先和各大部通通气,让他和各部接触一下,看看他为人处世的能力如何、有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如果既无能力也无魄力,选他当万部共主组建王庭,只会给各部引来一场浩劫。” 梵青禾微微点头…… …… “地道驼峰肉,走过路过都来看看啊,肥而不腻……” 琅轩城处于干旱地区,哪怕已经到了秋季,白天的太阳也比较毒,为此到这里参与集会的人多是晚上活动,临近晚上十一二点,街上依旧人满为患。 夜惊堂在冬冥部的驻地吃完饭后,因为初次来关外,并没有直接回安排的帐篷休息,而是和璇玑真人一道,带着鸟鸟出来逛逛夜市。 常言民以食为天,琅轩城近十万人聚集,肯定缺不了美食街,虽然环境较为简陋,远比不上关内城镇里的小街,但各种美食确实让人眼花缭乱。 不光有西海各大部的美食,大魏、北梁的特色菜基本上都能找到,甚至还看到一家买烤虫子的摊位,不光夜惊堂,连鸟鸟都看的直摇头。 璇玑真人带着帷帽,方才喝了不少还有点醉醺醺的样子,走在夜惊堂身侧,见鸟鸟满眼嫌弃的模样,调侃道: “你不是鸟吗?还不喜欢吃虫子?” “叽叽……” 鸟鸟连忙摇头,从毛茸茸的肚子里面探出大爪爪,示意自己是猛禽,然后就望向了远处的驼峰肉摊子。 刚才鸟鸟在大帐里胡吃海喝,都吃圆了,夜惊堂怕鸟鸟胖的飞不动,自然没再给它来盆驼峰肉,只是和璇玑真人闲逛消食。 大概走了两刻钟后,两人一鸟来到了琅轩城南侧。 琅轩城虽然没了建筑,但曾经的格局,和当代的城池区别不大,南城中心本来是皇城所在的位置。 如今虽然早已没了建筑,但地上依稀还能看到高出地面一截的台子,从布局来看应该是以前宫殿的台基。 台基上方修建了些临时房舍,附近扎了个大营,里面有千余号穿着皮甲、携带刀枪的人在其中休息,而一处房舍里,还有不少商贾在外面排队,登记交钱。 夜惊堂本以为这是无法之地,瞧见此景略显意外: “这里还有官府?” 璇玑真人扫了眼挂在营地外的旗子,对此解释道: “万部集是西海诸部贸易的重要场合,十来万素不相识的人聚集在此,若是没规矩,早就乱成了一锅粥。那是勾陈部的驻地,城里的治安、垃圾清运,都由勾陈部负责;来这里摆摊位的商贾,也得给他们交银子。” 夜惊堂上次听梵青禾说勾陈大王有点怂,见此询问道: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勾陈部能独占,是势力比较大?” 璇玑真人双手负后,做出世外高人的模样: “勾陈是天神,别名麒麟,位居天地中央,刚猛凶恶,喜欢杀戮,主掌兵戈,上古时期的大司马,专门负责打仗,所以信奉这位神祇。 “大梁朝覆灭后,没迁徙的将门和军队,抱团凑在了一起,形成了勾陈部,族内都是代代相传的战士。 “像是冬冥部,靠医药巫术出名,反心再大也掀不起太大风浪,而勾陈部和巫马部不一样,俩凑一块就是一支精骑兵,为此可能还被挑拨离间了,据说勾陈部的一个族长杀了巫马部的族长,巫马部的人又杀了回去,弄得两家成了千年世仇,想要整合西海诸部,最大的问题就是把这两家揉到一起……” 夜惊堂聆听完这些解释,若有所思点头: “原来如此……意思是勾陈部是西海诸部里面最能打的?” 璇玑真人点了点头:“勾陈大王司马钺,在北梁十大宗师里面位列第六,我在大魏也是老六,所以实力应该和我差不多。人家只是打不过左贤王李锏,收拾你想来还是轻轻松松。” ? 夜惊堂听到这话,有点不满意了: “我现在伤好了,要不咱俩找地方比划一下,让我试试陆仙子深浅?” “……” 闲庭踱步的璇玑真人,听见这话眨了眨眼睛,顿住脚步把帷帽挑起来,露出似醉非醉的桃花眸,看向夜惊堂: “夜公子,你想试我哪儿的深浅?” “我……嗯?” 夜惊堂硬是被这话弄得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就目露错愕。 “呵~” 璇玑真人把帷帽帘子放下,接过鸟鸟放在肩膀上,若无其事继续在灯火通明的小街上闲逛。 夜惊堂被璇玑真人一个荤笑话弄得有点无语,想想又追上去: “陆仙子,你是靖王师尊,言行举止还是要稳重些……” “酒后戏言罢了,玩笑都开不起?我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你是道士!” “不都一个意思,反正嘴上口花花,心如止水。你可不一样,表面上像个正人君子,私底下却搂着两个姑娘睡觉,心花的很,我不过开句玩笑,你脸都红了,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惊堂抬手摸了摸脸颊,蹙眉道: “有吗?” “叽。” “估计是刚才喝酒喝的……” “切~……” …… 第十三章 街溜子 琅轩城深处,一栋房舍内。 房舍为临时修建,不算高但规模相当大,为平时西海各大部的负责人开会的地方,而后方则有居所,供琅轩城当前的负责人居住。 琅轩城没有律法,人员来自天南海北,背景不是洪山帮这种江湖巨头,就是诸王这种一方诸侯,想要让所有人都守规矩,出了事听从调节,就得有一个威望绝对高的人在这里坐镇,不然这集会根本就办不起了。 夜色已深,干净素洁的房舍周边,全是身着皮甲提枪巡视的武卒。 后方的一栋院子里,挂着两盏灯笼,一道人影站在屋檐下,手里拿着纸张仔细查看。 人影身材相当魁梧,穿的是一身黑色皮甲,看起来像个将领,不过没有戴头盔,花白头发以发带束起,双眉上翘锐利如剑,背后的房间中央,还横放着一把长柄偃月刀,刀身铭刻麒麟纹,在灯光下散发出幽寒色泽。 西海诸部地域太大,地广人稀其中不乏高人隐士,但司马钺作为勾陈部的族长,又位列大宗师,毫无疑问是西海诸部当代的掌控者。 如果不是北梁朝廷警告过,现如今恐怕已经开始与各部结盟,开始尝试重新整合万部,成为西北王庭的新王了。 司马钺年近六十,说起其生平,也称得上大起大落——自幼出身在勾陈部,当时西北王庭还在,他是当朝大司马的嫡孙,家里掌控着西北王庭的主力军,背景堪比大魏京城的王赤虎。 为了团结考虑,司马钺六岁起就去了王宫,和末代天琅王一起读书识字学艺,而师父就是老天琅王。 在二十多岁时,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成为了新的天琅王,而他也披甲挂帅,成为了西北王庭的大司马。 后来西北王庭覆灭,司马钺也落魄过一段时间,但勾陈部底子尚在,没多少年就重新站稳了脚跟;而没了天琅王,勾陈部反而重新了西海最强部族的位置,加上司马钺凭借过人本领打进大宗师,地位甚至比昔日还高出一截。 但司马钺并没有天琅王当年一言九鼎的威信,毕竟他能有现在的地位,是因为对北梁需要西海诸部有个听话的人当领头羊,并未对他着重打压,而非他靠能力赢得了各大部的心悦诚服。 司马钺在看了片刻纸张后,收入袖中,在门前开口: “阿龙,进来。” 踏踏踏—— 很快,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从门外快步进来,走到跟前道: “爹,有吩咐?” 司马钺负手而立,稍微沉默了下,开口道: “梁王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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