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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眼神有点躲闪,他摇头笑道: “没看见什么,别瞎想,走,出去吃饭吧。” “我先洗个脸。” 折云璃连忙从屋里跑出来,去打水洗漱,走过梵姨的房间里,发现里面‘哗啦啦~’的,疑惑道: “梵姨,你怎么又在洗澡?” “哦……嗯……昨天做噩梦了,出了一声汗。惊堂还听到我说梦话了,你昨晚没听到什么吧?” 折云璃昨天睡的十分香甜,并没有听到什么,不过为了逗梵姨,还是说了句: “好像听到‘惊堂、别走’什么的……” “……” 屋子里一阵沉默。 夜惊堂都愣了下,继而就来到跟前,在云璃后脑勺一弹: “快去洗漱吧,别开玩笑。” “云璃!!!” “哈哈……” 折云璃笑了两声,连忙跑下了楼。 等待两个姑娘洗漱完后,三人一鸟一起到街上吃了早饭。 夜惊堂着急去燕京,也不会在此地停留太久,等天色大亮,铺面都开门后,便带着两个姑娘一道,再度来到了火凤斋。 大早上的,武馆里并没有什么客人,只有徒弟在院子里操练。 夜惊堂让青禾和云璃在外面等待,他则熟门熟路来到后方,到了司徒掌门的书房外,抬手在门框上敲了敲。 咚咚~ 书房里,司徒延凤正在慢条斯理泡着工夫茶,听见响动转头一看,便露出了笑意: “小兄弟来了,快坐。” 夜惊堂在茶海对面坐下,询问道: “符牌的事情,敢问如何了?” 司徒延凤先给夜惊堂到了一碗茶,而后才起身从箱子里,取出三个小牌子,还有记载身份履历的纸张,递给夜惊堂: “司徒某办事,兄弟还不放心?这是昨晚衙门连夜赶工出来的,衙门里登记在册,不光名字,服徭役和犯案的记录也有,神仙来查,都没法说没这号人物。” 夜惊堂拿起符牌查看,可见做的十分讲究,姓名、籍贯、年纪一样不落,官府的钢印都是真的。 而编造的背景也很详细,某年某月在某地当民夫修过路、因私斗被关过两天等等,官府有据可查,只要不是实地走访,很难看出纰漏。 而要说唯一缺点,就是名字有点离谱,叫‘赵四’,青禾叫‘王翠’,折云璃叫‘吴妞妞’。 夜惊堂微微颔首,又取出三十两现银,放在了茶海上: “司徒掌门办事确实周到,就是这名字有点随意了。” 司徒延凤摆手道:“穷人取名就这样,不能太文雅,你哥叫赵三,你总不能叫赵文渊吧,等以后发达了再改即可。” 夜惊堂只是临时用,也没计较这些,把牌子收起来后,询问道: “青龙会那边,司徒掌门可有门路?” 司徒延凤斟酌了下,先转开了话题: “最近承天府那边,有个大户招书童,也就是护卫,送家中子弟去燕京国子监求学,需要个老实忠厚、武艺不错、还读书识字的人。你看起来不像不识字,条件很适合,有没有兴趣过去看看?只要成了,保证你今后衣食无忧。” 夜惊堂听见去燕京,倒是有些意动: “什么人家?” 司徒延凤道:“道上规矩,给了银子才能换消息,不然你知道了自己去了,我不是一文钱捞不着?这差事你真适合,还能够挣一笔外水……” 夜惊堂摇头一笑:“给人鞍前马后,终究不自在,我还是想去青龙会看看……” 司徒延凤实在是看上了夜惊堂的相貌,只要夜惊堂肯去,就是一次挣双份钱,王家、华家都是大世家,出手可不寒酸,当下十分坚持: “青龙会都是杀手,见不得光,兄弟就算真去了,明面上也得有个说得过去的身份吧?当杀手和护卫又不冲突,还能借着大户人家的背景,隐藏杀手身份……” 夜惊堂感觉司徒延凤非常推荐自己去当个护卫,无奈之下,只能取出银子,放在了桌上: “司徒掌门说的也在理,不过我可不算老实憨厚,大户人家不一定能瞧上。要不司徒掌门先把青龙会的消息说给我听听?” 司徒延凤见此也是无奈了: “你小子,真是馅饼砸头上都不知道张嘴,我有你这相貌身板,就自己去了,还苦口婆心劝你? “罢了罢了,想进青龙会,得先证明本事,我这有个差事,你办了,就有了敲门砖,可以带你去见青龙会的堂主,能不能进去,还是看你自己本事,我只能领路……” 司徒延凤说话间,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夜惊堂。 夜惊堂接过纸条,略微打量: “白河码头,雷鹰帮,帮主赵栋,刀法宗师,日落之前必到船帮查账,事成酬劳三千两……” 司徒延凤本来在吹着茶水,闻言抬起眉毛: “看仔细。” 夜惊堂一愣,又仔细看了眼,才发现‘千’上面少了一瞥,身体顿时坐直几分: “三十两?!” “嗯。” 司徒延凤慢条斯理吹着茶水点头。 夜惊堂眼角抽了下,心里都惊呆了,憋了半天才道: “北梁的宗师,这么不值钱?这够来回路费?” 司徒延凤就知道夜惊堂会露出这种看白痴的表情,叹了口气: “都说了,走江湖要圆滑,凡事先想想背后的门道。雇主出三十两,按规矩我还得抽三成水,你到手就二十一两银子,能真让你去杀人?这就是找个人碰运气,过去放个暗箭什么的,能成最好,不成也吓唬赵栋一跳。 “不过在宗师面前跳脸挑衅,风险确实大,这活儿你不接也正常,按道上规矩,你自己执意要问,消息费我只退你一半,你也得守口如瓶,不能外传……” 司徒延凤说话间,便想把银子分出一半推回去,但刚动手,却被对面的年轻人摁住了。 ?! 司徒延凤见状手都抖了下,抬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夜惊堂: “兄弟,你不会失心疯真接吧?” 夜惊堂自然不是脑残,但青龙会是北梁江湖豪门,刺客组织又善于搞情报做渗透,通过青龙会来找潜入皇城的门路,显然比直接去京城容易些。 再者这事儿就是走个过场,又不是真杀人,并不难,他为此道: “这事办了,无论成败,司徒掌门都介绍我去见青龙会的人?” 司徒延凤听见这话,也明白夜惊堂只是想要敲门砖,想了想道: “成了的话,你必进青龙会,而且进去就是堂主,出手价码三千两往上,整个大梁有雇人的消息,青龙会第一时间都会送到你手上。 “若是败了,我也去给青龙会说情,说你虽然本事不大,但胆量十足,值得培养,前提得活着回来。” 夜惊堂点了点头,把纸条收进了怀里: “明白了,我去放个暗箭就回来。” 司徒延凤作为中介,知道此事风险极大,赵栋想把杀手宰了当证据,为了二十两银子搭上性命完全不值得。 见夜惊堂起身准备出去办事,司徒延凤又提醒道: “切记别大意,你只要动手,赵栋杀你就名正言顺,死了白死,所以尺度你要把握好。 “还有胳膊腿伤了没事,别把脸弄花了,这护卫的消息,算我敬你胆识送你的,你从承天府路过,刚好去看看,就说我介绍的,真被选上了,你再来考虑领不领另一件美差……” 夜惊堂见司徒延凤起身送过纸条,也不好在拒绝,拿过来扫了眼,见上面写着‘青桥街,悦来书舍’,便收进怀里,又取出银子当做消息费,放在了桌上,转身离去。 司徒延凤见送的消息还给钱,不欠他人情,便感觉这小子往后能成大器,当下起身送到门口,下次叮嘱: “初入江湖,切记别逞强,拿多少钱就办多少事,活着才能走的更远。” 夜惊堂抬手往后行了个江湖礼,便快步走出了武馆大门…… 第三章 有人出钱,买你的命 “驾——” 春日之下,三匹快马飞驰出黄梅县城,沿着河道向上游飞驰而去。 夜惊堂一马当先,手里拿着张刚买来的舆图,查看承天府周边的势力分布情况,鸟鸟则蹲在腿根探头一起看。 折云璃跟在后面,长刀挂在马侧,有点茫然的道: “惊堂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呀?这么着急,出来就走……” “去白河码头,刚接了个差事,过去收拾个人,打完还得回来,想办法混进青龙会……” 折云璃听见打人,顿时来了兴致,往跟前靠了些: “打谁呀?厉不厉害?要不我来,赏银咱们对半分?’ 夜惊堂当前好歹也在天下十人之列,跑去打个寻常宗师,不亚于老爷们欺负三岁小童,传出去都掉份儿,面对云璃的提议,想了想点头: “就是个不入流小宗师,你对付起来问题不大,待会我在旁边看着,你打一顿就走……” 折云璃见有施展拳脚的机会,自然满心窃喜,连忙点头。 梵青禾走在左侧,闻言插话道: “白河码头就在府城东郊,离这儿百来里,弄完了咱们去城里逛逛,买些玉龙膏,身上带的昨天用完了……咳……” 虽然话语戛然而止,但折云璃眼底还是闪过了疑惑,询问道: “玉龙膏治内伤的吧?梵姨身上有伤不成?” 梵青禾自然没伤,但帮夜惊堂推拿按摩的时候,得用些活血化瘀的药,推棒棒也得润滑,她药夹子就那么大,只带了两瓶,昨天用了一瓶,有机会自然得补齐。 面对云璃侄女的询问,梵青禾也不好明说,只是道: “奔波这么多天,腿有点酸,昨天自己上药揉了下。” 折云璃半信半疑,不过也没深究这个问题,转而询问: “惊堂哥,咱们的身份弄好没有?” 夜惊堂见此,从怀里取出一块符牌和纸张,递给云璃: “这是咱们的新身份,背景、经历都要记好,以免以后到了燕京隔墙有耳,不慎暴露了身份。梵姨,这是你的。” 梵青禾见夜惊堂也叫她梵姨,眼神就有点小恼火,但也不好严词纠正,便只当做没听见,接过了纸张和牌子: “王翠……怎么叫这破名字?” 折云璃本来还想吐槽的,听见梵姨的称呼,便是嗤笑出声: “哈哈哈……咳,其实还好,我还叫妞妞呢。惊堂哥,你叫什么?” “唉,不重要,以后叫我四哥就行了。” “叶四郎?你自己名字弄这么好听,就给我们俩胡编一个……” “唉……” 夜惊堂满眼无奈,见两个姑娘的满心不公,只能把自己的牌牌拿出来,给她们俩看了眼。 然后两人心里瞬间平衡了,开始和鸟鸟一起,嘲笑他这书上都不一定能活过半章的杂鱼名字…… …… …… 承天府算是京城地界的门户,又盛产米粮,为此航运十分发达,城外散落着数个码头。 黄昏时分,承天府东郊,一辆颇为朴素的马车,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沿着河道驶向距离不远的城池。 做文士打扮的华俊臣,在车窗处挑起帘子,看着河面井然有序航行的船只,眼底多了三分欣慰,开口夸赞道: “刘知府办事确实麻利,这才几天时间,就把码头拾掇的干干净净。看来这次去京城,得上书好好夸上两句……” 车厢内,华青芷打扮的斯斯文文,正在自顾自研究着棋局;绿珠则扇着小团扇,接话道: “这才像话吗,上次小姐回来,两波人在江边打架,弄得到处是血,地上还掉了条胳膊,把小姐吓得一晚上没睡好,哪像是府城该有的样子……” 前些日子,华俊臣和华青芷从西海诸部回来,紧赶慢赶到了家门口,悬着的心刚刚放下,就遇见了码头上的帮派械斗。 当时刀光剑影伴随惨叫声,把在车厢里休息的华俊臣给吓了一跳,还以为夜大阎王又杀来了,青芷也被血里呼啦的场景惊了下。 闺女受了惊吓,华俊臣肯定不能善了,亲自跑去了知府衙门,找刘知府要说法。 根据刘知府解释,他才得知,最近边关战备,粮草、军械的运输需求增大,原本的运粮船不够用,就让了一部分出来,交给码头的船行去跑。 虽然只是一部分,但漕运生意体量大,军队需求也相当稳定,只要接下生意,就等于拿到了一张长期饭票,远比在码头上接散客收益稳定。 为此早在个把月前,承天府周边的船行,就开始为了抢生意打打杀杀了。 江湖码头为抢生意打架,在任何地方都不算新鲜事,只要不闹大,刘知府也没心思管这些破事。 但瞧见华老太师最疼爱的小孙女被惊吓到了,那情况就不一样了,万一华老太师上书一封,说在他治下,承天府变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他仕途怕是得到此为止。 为此当天刘知府就下了死命令,谁敢再为抢生意的事儿闹出人命,就砸了谁的饭碗。 一地知府虽然没通神武艺,但要断船帮的财路,真就一句话的事情,为此各大船行当天就消停了下来,只敢吵架不敢打架,机灵点的都改为了偷偷送礼找关系来竞争。 瞧见这群跑江湖的都老实了,华俊臣心里自然欣慰,正想再夸刘知府几句,耳根忽然动了动,听见远处传来: 叮叮叮—— 嘭~ 哗啦…… 车厢外,华宁骑马随行,听见动静当即警觉起来,转眼看向远方的码头: “老爷,那边好像有人在交手。” 华俊臣听见这话,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毕竟他刚在闺女面前夸周围治安好了,这转头就瞧见私斗,不是打他脸吗? 华俊臣抬眼看了看,发现是码头附近的一座宅子里在打架,门外挂着雷鹰帮的旗号,便提着剑准备起身: “这个赵栋,真当有几分本事,便能在承天府无法无天,为父去看看……” 华青芷见状,连忙把华俊臣拦住: “爹,码头泼皮打架,您出面像什么话?待会和刘知府打声招呼就行了。” 绿珠其实怀疑老爷想去看热闹,毕竟雷鹰帮的赵栋,放在承天府周边也算有头有脸的武夫了,老爷一直想找机会比划比划,但碍于世家嫡子的身份,找江湖泼皮切磋实在掉价,一直未能如愿。 出门前,夫人交代过,别让老爷和那些江湖游侠儿厮混,为此绿珠也劝道: “是啊。书舍那边招了不少人,正等着老爷去物色,咱们快过去吧。” 华俊臣听远处的响动很热闹,很想去瞅一样,但闺女不让,他也不好当逆父,强行往过跑,当下也只能一挥袖子: “也罢,走吧。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为父待会非得去找刘知府说教说教……” 咯吱咯吱…… 几句话间,马车便驶过了码头。 …… 太阳西斜,千帆汇聚的白河码头上,无数力夫在岸边来回行走,装卸着各种货物。 码头附近的一座宅院中,原本看门的打手都已经被调走,门户大开,只象征性拴着一条狗看门。 宅子的大堂里,身着锦袍的赵栋,在中堂下就坐,手里端着茶杯,正仔细翻阅着船行的账册。 赵栋看面相不到五十,正值当打之年,肩宽背阔颇为英武,但左脸有一条刀疤,把耳坠削去了一截,致使整个人显出了匪气。 身着文袍的师爷,手持折扇站在门口,望着空荡荡的院子,皱眉道: “这都等了三天了,也没见人上门,是不是银子给的太少了?” 师爷说的,自然就是前几天雇凶的事儿。 雷鹰帮在白河码头算是大帮派,手上二十多条船,百来号弟兄,帮主赵栋名头也大,算得上实力强横。 但同在一个码头的宋家船行,在码头扎根几十年了,年年在官府打点,交情更深。 现如今知府大人不准打打杀杀了,如果大家都等着官府指定,那运军粮的大活儿,最后很可能是两家平分,谁都吃不饱。 为此身为‘白纸扇’的师爷,才出了一个‘奇策’,自己请人杀自己,嫁祸到有仇的宋家头上,从而剥夺宋家的份额。 这个计策在师爷看来是不错,但帮主有点抠门,只给了三百两银子。 江湖宗师身价可不低,在武魁眼里虽然是杂鱼,但放在江湖上,大概就是能开宗立派的水准,豪门中能当堂主,二线则是掌门,正常都能在一郡之地坐前三把交椅,杀这种人物,没千两银子根本没人搭理,那种年富力强的宗师,更是再多钱都不一定有人接。 雷鹰帮的帮主赵栋,便属于年富力强的宗师,若非是早年从南朝偷渡而来,才在北方江湖扎根七八年,不敢太过张扬,现在少说也是一派掌门了,绝不会只是个船行老大。 师爷此时说这话,显然是想让帮主多掏点银子,别这么白等。 但赵栋久经江湖,对江湖很了解,听见师爷的话,他把账册翻过一页,平淡道: “三百两银子太少,正儿八经的江湖宗师不会为此铤而走险,但对初入江湖的愣头青来说,却是一笔价值不菲的横财。 “江湖上不知天高地厚,又要钱不要命的愣头青多的是,耐心等着即可。再有两天不来,那就是转手太多,价格压太低了,到时候再去补点价码……” 师爷见帮主这么说,也不反驳了,想想回身在旁边坐下,犹豫道: “敢接这差事的人,哪怕是愣头青,必然也有两把刷子。咱们真不提醒牙行一声,让杀手注意分寸?” 赵栋皱眉道:“做戏就要做全。知府大人又不傻,出事只要在牙行一打听,便明白谁在背后捣鬼,到时候不说生意没了,船行牌子都得摘走。 “我下暗花,正儿八经请杀手刺杀,也没说留活口,等同于拿自己脑袋做局,江湖人有几个能有如此胆识?知府大人事后就算找牙行打听,也只会怀疑到宋家身上,不会说我暗中做手脚。 “至于来的刺客,厉害不了,能为三百两银子去杀宗师的,脑子首先就不正常,如何练的一身好功夫?” 师爷略微斟酌,觉得还真是这么个理,敬佩道: “还是帮主想的周全。” 赵栋轻轻哼了一声,抬指敲了敲脑门: “走江湖,靠的是脑子……” 咻—— 便在此时,大堂远处猝然传来一声霹雳弦响! …… 稍早之前。 白河码头规模颇大,港口内停泊着百余艘大小船只,岸边有无数力夫推着小车来回装卸货物。 三匹快马,停在码头附近的江边上,梵青禾戴着斗笠,和鸟鸟待在山坡上的树林中,帮忙望风。 而港口内部的一艘大画舫上,夜惊堂半蹲在三层船楼的屋脊后方,眯眼仔细打量着岸边挂着雷鹰帮旗号的宅子。 折云璃手里拿着一张刚买的铁胎弓,正在用腿卡着上弦,同时询问: “是不是这家?” 夜惊堂打量宅子里的情况,又取出纸条看了看: “里面翻账本那个,看起来武艺不错,应该就是目标客户。怎么连个巡逻护卫都没有……” “不有条看门狗吗,小门小派没那么多排场。” 折云璃说话间,把弓弦挂上,而后又取出一只箭,便准备直接开弓搭箭。 夜惊堂见此询问道: “你确定你会射箭?” 折云璃出身江湖豪门,自幼练拳脚兵器,弓箭对付不了枭雄,练的比较少,但并非没涉猎过,当下十分标准的开弓: “射不中再补一箭就好。” 夜惊堂听见这话,蹙眉道: “射不中没事,你可别真射中了……” “嗯?” 折云璃嘴角贴着弓弦,拉弓如满月,闻言茫然道: “不能射中?” “这不废话,雇主就出了二十一两银子,到你手上就十两,放第二箭都亏本,更别说射中人……” “就给这么点?!这把弓都十五两银子……” “嘘,瞄好,射完咱们就走……” 折云璃满心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听从吩咐,本来瞄着胸口,又改为瞄到了太师椅的椅背,想从耳侧擦过去,吓唬目标客户一跳,结果: 咻~ 折云璃扣弦的拇指刚刚松开,搭在弓上的羽箭,就带着嗡鸣声破空而去。 因为要射宗师,两人办事还挺专业,买的是常人根本拉不开的五石铁胎弓,光弓的造价就不菲,此时箭速也相当惊人。 等折云璃看清,黑线就已经破空灌入庭院,直指客户抬手点的脑袋瓜。 ?! 折云璃见此脸色骤变,连被弓弦刮了下的奶奶都顾不得揉,想追箭却为时已晚。 而夜惊堂敢让云璃射箭,自然就有拦下来的把握,瞧见箭矢方向不对,没动手阻拦,便是看出这赵栋底子很稳,绝对能躲开。 而事实也不出他所料。 羽箭刚刚射入庭院,正在敲脑袋的赵栋便有了反应,余光外移,抬起的左手外翻,右脚同时滑到太师椅撑住身体。 嘣—— 下一刻,大厅里便传出一身闷响。 正在聆听帮主说话的师爷,余光只见黑线一闪,本来坐在太师椅上的帮主,整个人就往后撞在了椅背上,直接把椅背撞裂开来。 哗啦—— 而锐利箭簇,距离脑门尚有半寸距离,便戛然而止,被握在掌心的羽箭,箭尾剧烈震颤,带起阵阵嗡鸣: 嗡嗡嗡~~~ 师爷措不及防,吓得直接跳了起来,往后退出几步,又看向门外: “什么人?!” 赵栋左手抓住力道惊人的羽箭,明显也被吓得不轻,不过马上就意识到刺客来了,猛拍桌案飞身而起,顺势从中堂下抓起了金环大刀,怒吼道: “好大的胆子!” 而门外。 折云璃差点射死客户,吓得直缩脖子,发现对方没事才松了口气,用手揉着右胸催促: “快走快走……” 但站在旁边的惊堂哥并没有依照计划离开的意思,反而眉头紧锁看着追杀出来的刀客。她拉了拉袖子: “惊堂哥?” 夜惊堂并未回应,略微思索后,单手抓住云璃的后衣领,脚尖轻点两人就腾空而起,几乎眨眼间就落在了庭院里。 蹋~ ?! 赵栋怕放暗箭的刺客跑了,提刀气势汹汹冲出大厅,结果还没跑下台阶,就发现两道人影冲天而起,从停泊的楼船上方直接落在了院内,无声无息和鬼影子一般。 此情此景对于寻常江湖人来说,可谓惊悚,赵栋猝不及防之下,差点一脚踩空栽倒,半途急急拉住身形,往后退到屋檐下,双手持刀护在胸前,脸色煞白如临大敌。 折云璃也没料到夜惊堂忽然把她拎出来,连忙把面巾拉上,而后迅速摆出了女刺客的架势,把五尺黄鞘长刀抗在肩膀上,冷声道: “你就是赵栋?有人花钱买你的命,得罪了。” 赵栋双手握刀,此时根本听不清门外折云璃在说啥,毕竟他只要不瞎,就能看出站在旁边的斗笠男,至少巅峰宗师打底,杀他可能也就一抬手。 此时赵栋全身心都放在夜惊堂身上,余光搜索左右,显然是想夺路而逃。 而大堂里的师爷,武艺不高看不出门道,受到的冲击没赵栋那么大,但也明白这二人实力在帮主之上。 听见是被人花钱雇来的杀手,师爷反应极快,连忙跑到门口劝阻; “慢慢慢,两位恐怕误会了。这暗花是帮主自己下的,都是误会,开个玩笑,我们出双倍银子,就当给二位的赔偿……” 折云璃听见这话都无语了,毕竟双倍赔偿也才六十两银子,还不如打这厮一顿回本多,当下开口道: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既然接了差事,我等岂会为六十两银子折腰。” “六十两?” 咻~ 师爷刚目露疑惑,一颗铜钱便激射而出,从赵栋身侧擦过,打在师爷胸口,师爷当场就晕了过去。 扑通~ 赵栋有抬刀的动作,但完全没防止,这下直接心如死灰,往后退出一步: “阁下应该不是为了银子来杀人的吧?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夜惊堂自然不是为了银子露面的,他打量着赵栋脸上的疤痕,以及手中的金环刀: “你不叫赵栋吧?” 赵栋眉头一皱,下意识换成侧握大刀的姿势,隐藏左脸的疤痕: “阁下什么意思?” 夜惊堂倒也没当谜语人,开门见山道: “你刚才下意识反手接箭,用的是燕州琥珀楼的‘揽鹤手’,单刀破枪的招式,练的刀法,想来就是琥珀楼的‘截手刀’。左脸这道疤,从额骨划道耳垂,角度从下至上,应该是被身高到你鼻子的对手,用周家剑的‘燕子回头’所伤,对否?” “?” 听见此言,不光赵栋有点茫然,连旁边凹造型的云璃,都眨了眨眼睛,偏头小声询问: “你怎么看出来的?” 夜惊堂在笨笨的鸣玉楼里,学过这些杂门招式,认出来并不难,他望着赵栋,继续道: “我没记错的话,你来北梁应该有八年了吧?” 赵栋听见这几句话,就明白这两人是南朝江湖的,又往后退出一步: “阁下也是南方而来的朋友?赵某在南朝并未得罪多少人,在北梁更是安分守己,大家重新做人都不易,还请给个机会,事后赵某必然重金赔礼。” “你确实没得罪多少人,毕竟得罪的都已经死了。” 夜惊堂从怀里摸了摸,取出黑衙的牌子: “黑衙案牍库里,背着十人以上命案,被全国通缉,目前尚未落网的重犯,有六十三人。入职的捕快,都得先把这些人的特征记清楚,我恰好都看过。 “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叫邵大廷,燕州象山郡人士,今年四十七,八年前冬月,因不服师父把掌门之位传与师兄,犯下杀师之罪,又灭师兄一家十三口,包括两个幼童,后被江湖义士追杀,遁入燕山不知所踪。 “你杀师父师兄是江湖事,自有江湖规矩去管,我管不着,但杀平民,案子就送到黑衙来了。你想重新做人是好事,近年安分守己可能也是真的,但到北朝来,终究不是真投胎,以前的罪消不了。” 赵栋瞧见黑衙的牌子,又听见这些自己都快忘了的陈年往事,眼皮都跳了下,咬牙道: “这里是大梁,南朝管不到这边,而且我现在是土生土长的大梁人,黑衙没资格抓我归案……” 夜惊堂往后退出两步: “我也没想抓你,黑衙办事,除开有用的特定人物,其他都是格杀勿论。” 折云璃听明白了原委,自然不再啰嗦,身形微压左手倒握刀柄,刀鞘点在了地面,摆出了拔刀的姿势: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赵栋在北朝过了八九年安稳日子,忽然被黑衙鬼差找上门,着实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但在南朝混迹多年,他很明白黑衙的行事风格,能让黑衙出马的都是重刑犯,找到就是杀,连审都不会审。 他自知不敌,根本没战意,左右扫视过后,双腿便猝然发力,冲向侧面围墙。 嘭—— 呛啷—— 也在此时,院落里刀光一闪。 折云璃虽然平时扮相文文弱弱,但打起架来远比师娘刚猛,双腿猛震整个人便动如脱兔,托着五尺长刀直接削向赵栋腰腹。 赵栋也算是经验老道,发现变种‘八步狂刀’的起手式,眼底明显又愣了下,不过反应并不慢,飞遁途中回手后劈,仗着金环刀的巨大惯性,劈在长刀之上,继而半空旋身就是一记鞭腿扫向折云璃头顶。 挡! 折云璃对付宗师,明显有点压力,但练了五张鸣龙图,身体素质也堪称可怕,刀被压下砸在胳膊,硬生生撑住了蛮横力道,不等劈腿砸在头上,便旋身侧踹,正中赵栋腰腹。 嘭—— 赵栋显然没料到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力道如此惊人,整个人瞬间倒飞出去,撞穿窗户摔在大堂中,又是一个鲤鱼打挺翻起,再度冲向侧面窗户。 “休走!” 折云璃左臂被刀背撞得生疼,但也顾不得那么多,左手刀送到右手,飞身便是一记黄龙卧道,落在赵栋去路之上,瞬间把墙壁撕开一条大裂口。 轰隆—— 铛铛铛—— 大堂里刀光剑影不断,不过瞬间桌椅板凳便四分五裂。 夜惊堂也没插手,走到中堂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而后便靠坐在中堂下,看着云璃的宗师大考,顺便思索此行来北梁,要不要顺便把逃到北梁的通缉犯全抓了,免得这群人逍遥法外。 赵栋确实有宗师水准,起初不敢露师门武学,等拿出琥珀楼的看家刀法后,招式动作明显行云流水的许多。 但折云璃作为薛白锦的徒弟,练的上乘武学不比夜惊堂少多少,而且底子好的出奇,抗揍不说爆发力也惊人,赵栋这种二流门派出身的还真接不住。 如果不出意外,折云璃十招之内就能把赵栋撂倒。 但切磋是切磋,江湖是江湖,武艺高不见得就稳赢,江湖经验有时候比底子都重要。 就在折云璃刀刀连环,把赵栋逼到角落,根本没有腾挪空间之时,赵栋自知不敌,也不在忌惮不远处的夜惊堂,双手握刀看似舍命一搏,但折云璃抬刀硬架的同时,下劈的双手袖中,却“嘭~”的一声炸出白色粉末。 折云璃全身心集中在招式上,措不及防之下,瞬间被石灰粉扬了一身,心道不妙当即飞身后撤。 而赵栋也是趁此机会,金环刀丢向夜惊堂,身形往门口狂奔,怒喝道: “来人……” 咻~ 一声轻响。 正在喝茶的夜惊堂,手指轻弹,白瓷杯盖便飞旋而出,在大厅里画过一条半圆弧线,绕过廊柱飞到门前,从全速逃遁的赵栋身前一闪而过。 嚓~ 咚! 白瓷杯盖钉在了门框上,入木三分有余,可见边缘染上了一抹血红。 赵栋刚出口的话语戛然而止,往前跑出两步后,才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台阶上,用手捂着喉咙,指缝间渗出大股血水,回头看向靠在中堂下的斗笠男子,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咳咳……呸呸呸……” 折云璃被石灰洒了一脸,本来还想追杀,发现夜惊堂随手就给灭了,才在门口处停下来,不停拍打衣服咳嗽。 夜惊堂也没搭理一条杂鱼,把茶杯放下,来到跟前接过长刀: “打的不错,下次多注意这些小手段,今天要不是我在,你得吃亏。先出去洗洗,我把这里收拾下。” 折云璃觉得这人有点卑鄙,但人都被抹脖子了,骂两句也没意义,因为被呛的眼睛都睁不开,当下还是快步跑了出去。 扑通~ 赵栋可能是太憋屈,捂着喉咙,硬咬着血沫沙哑开口: “你……到底……什么人?” “夜惊堂。” “……” 赵栋恶兽般的眼神明显愣了下,而后又是恍然大悟,尚来不及显出其他神色,身体就倒了下去。 扑通~ 夜惊堂等赵栋死透后,把墙壁、桌椅、尸体上的痕迹全部处理了一遍,以免高手看出路数,从而猜出身份,而后才提着刀,飞身离开了院落…… 第四章 这位少侠,你转过来 日落西山,承天府东城的一家客栈里。 二楼临街的房间窗户开着,夜惊堂站在窗口,看着天边即将落入山头的红日。 而身后不远的桌子旁,梵青禾手里拿着棉花球,满眼心疼的擦着白皙小胳膊: “姑娘家家,学什么不好,学外家功夫。你看看这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 “啊欠——” 折云璃穿着黑色侠女裙,身前灰蒙蒙一片,全是没拍干净的石灰粉:斗笠挂在背上,盘起的头发上也有些,双眼因为清理过,倒是能睁开了,但眼圈到现在还红的,时不时打个喷嚏,抱怨两句: “北梁的江湖人,真不讲武德,都宗师了,还撒石灰,里面还伴辣椒面,掉不掉价……” 因为和赵栋交手时,细刀并不适合接大刀重劈,只能抵住刀背抵抗劈砍,折云璃卷起袖子的胳膊上,也有几道刀背硌出来的青紫痕迹,虽然对夜惊堂来说这是无伤,但放在小姑娘身上看起来还是触目惊心。 鸟鸟站在桌子上,这时候也挺懂事,用脑袋磨蹭折云璃的肩膀,意思估摸是‘不疼不疼’。 被梵姨和鸟鸟当小丫头呵护,折云璃还挺不好意思,昂首挺胸道: “不用擦药,我练过浴火图,过个把时辰就自己消了。” “那这个把时辰也疼呀。再者浴火图不是无中生有,疗伤耗费精气神,补回来可比买药麻烦,能不用就不用……” “唉,这点痛都受不了,还走什么江湖,一共才挣十两银子……” …… 夜惊堂在窗口看了片刻,待到大队官兵跑去城外,才把窗户关上,回头插嘴: “以后和人交手,哪怕面对仁义无双的大侠,心底里必须把对方当小人防。毕竟只要能把对手打死,我即便用了下三滥招数,世上也没几个人知道。” “啊切——” 折云璃又打了个喷嚏,而后道: “吃一堑长一智,我第一次和宗师交手,谁能料到武艺那么高,随身还带这种鬼东西。以后遇上对手,哪怕是武圣,我也防着……话说惊堂哥以前吃过亏没有?” “梁州那地方,出了名的不讲武德,四五岁和镇上小孩打架,就被人撒过沙子,回去被义父一顿好打,从那之后就长记性了。” 夜惊堂说道这里,打量了下折云璃的裙子,可见黑色胸襟侧面,有道明显折痕,是被弓弦崩出来的,又开口道: “你胸口没事吧?” 梵青禾听见这话,心中一紧,抬手勾云璃衣领: “你胸口也受伤了?” 折云璃脸色一红,连忙把衣领按住: “没什么,就是开弓没注意,把胸口崩了下。” 梵青禾才想起夜惊堂在旁边杵着,又回头道: “惊堂,你出去买点药回来。” 夜惊堂自然没站在旁边验伤的意思,当下转身出门,不过心中一动,又想起了一件事: “火凤斋还给我介绍了个差事,说是去大户人家当书童,成了能跟着一起去燕京,到国子监伴读。” 梵青禾坐直些许:“书童?……能去国子监的,都是这边的名门望族,到京城肯定能接触道权贵,这身份倒是合适。不过你这模样,怎么当书童?” 折云璃也是点头:“我女扮男装还差不多,就惊堂哥你这气宇轩昂肤白貌美的,站在大户公子跟前,能把人公子衬托成跟班,人家哪敢要你。” 夜惊堂练过浴火图和长青图,还有媳妇每天帮忙保养,人又年轻,皮肤确实非常好。 出门走江湖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打理过了,穿着寻常衣服,脸上也抹了些江湖常见的‘防晒霜’,让皮肤看起来泛黄,不然司徒延凤都能看出他不是寻常人。 夜惊堂也不想当书童,但此行目的是混进皇宫,能多个选择,总比端着架子在屋里瞎等的好,见两人觉得形象不合适,他倒也干脆,下楼去问店小二借了件勉强能穿的旧袍子,而后跑到柴房里扑腾了两下,再把束好的头发解开,故意耷拉几缕下来。 等收拾好后,灰尘仆仆的夜惊堂再度上来,抱着胳膊靠在门口: “现在呢?” 折云璃上下打量,点了点头: “比刚才江湖多了,和刚到双桂巷是差不多,但……嗯……” “有点潇洒。” 梵青禾还挺喜欢夜惊堂这江湖浪子的打扮,起身来回打量: “神色别这么正派,要轻浮一些。” 夜惊堂本就是底层江湖出身,该怎么扮游侠儿自然知道,黑布包裹的佩刀往腰后随意一插,便转身走向楼下: “行了,我先去看看,待会回来。” 梵青禾目送夜惊堂下楼,又跑到窗口查看,结果发现夜惊堂还真是入戏,到了街上便左顾右盼,而后顺手摘了根草杆叼在嘴里混入人群,有小少妇路过,还回头瞄几眼,惹来一声: “啐~看什么看……长得还挺俊……” 折云璃也来到窗口,看着神态自然的惊堂哥,本想夸赞,但最后又蹙眉道: “惊堂哥这是装的,还是原形毕露?” 梵青禾也摸不准,毕竟夜惊堂在床铺上比这还色胚,不过背后说相公坏话可不好,夜惊堂听见了,晚上又得罚她自己动,当下还是把窗户关起来: “肯定是装的,你惊堂哥多正派,你又不是不知道……快来坐下治伤,鸟鸟,去放哨,别让人摸跟前来了……” “叽。” …… …… 太阳落山,天色渐暗,街面上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夜惊堂当着街溜子,从客栈走向城中心,随意打量着街上的美景美人,不知不觉就到了一间书院附近。 承天府算是京城地界的门户,又世家云集,此地的学府档次自然不会低,占据一整个街区,而周边的铺面,有很多都是各大世家所开的棋社、琴坊等等。 悦来书舍就处于书院的正门主街上,算是一个图书馆,可以供学子免费在里面读书交流,也能租借购买,虽然铺子纯亏钱,但能在文人中拔高华家的声望,算是积累名声的公益性铺面。 夜惊堂来到书院主街上,稍微寻找了几圈,就发现了悦来书舍的位置,可见是一栋三层高楼,规模还挺大,门口站着个护卫,还有两个带兵器的年轻武人,在门口攀谈: “我们大老远过来,好歹让我俩进去试试……” “唉,要求不都说了吗,得容貌周正、武艺高强……” “我俩难道不周正?” “你俩除了长得俊还剩啥?石锁都提不起来,以后让你伺候少爷小姐,还是少爷小姐伺候你?” “这石锁一百二十斤,能单手提起来,谁跑来当书童?” …… 夜惊堂抬眼看去,可见两个年轻人目测二十出头,都是奶油小生,看起来文质彬彬相貌还行,就是有点单薄。他来到附近,插话询问道: “是火凤斋的司徒掌门介绍我来的,这里招人?” 门口的护卫,听见这话,打量了夜惊堂一眼——个头比门口这俩歪瓜裂枣高一个头,面向也周正多了,就是有点不修边幅。 不过游侠儿都是如此,护卫也没在意,示意门口的石锁: “司徒掌门办事我放心,不过流程还是得走,你……呃……” 呼~ 夜惊堂用脚尖一勾,便把石锁颠起来,接在了手上,嚼着草杆道: “可以了?” 护卫都看愣了,心中只觉江湖门派介绍来的果然不一样,当即转身放行: “里面请。” 夜惊堂见此随身把石锁放到旁边两个年轻人手里,便抬上了台阶。 两个年轻后生,见夜惊堂和颠藤球似得,显然产生了‘不重’的错觉,下意识抬手接住,结果两人都是一个趔趄,差点砸到脚指头: “嘿!你这人……” “接一下接一下,要掉了……” …… 夜惊堂并未理会后面的胡言乱语,来到书舍之中,转过大堂的穿堂门,便考到后院里已经站了六个武人,个个都是肩宽背靠身材匀称,明显是练家子,年纪差别倒是挺大,最小的二十出头,最大的已经快五十。 而院子的屋檐下,还站着个管事,正说着话: “诸位远道而来,实属不易,今天虽然只要一人,但诸位既然进了门,无论成与不成,都包来回路费,老爷还会另外封一份红包……” “华老爷大气……” “是啊……” …… 夜惊堂听到‘华老爷’,微微皱了下眉,不过他事前并不知晓华青芷老家的具体位置,还没来得及深究,便看见屋檐下的管事对他招手: “又来一位少侠,快过来,筛选马上开始了。你叫什么?” 夜惊堂见此走到了六人旁边,回应道: “黄梅县,沙坝村,赵四。” “赵四……好,符牌可带着?” “给……” …… 而与此同时,书舍二楼的房间窗口。 华俊臣在茶榻上就坐,低头看着院子里的情况,待到名为‘赵四’的游侠儿进来,目光明显动了动,觉得这背影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上次在天琅湖,华俊臣距离战场好几里路,只能看到模糊轮廓,在刑狱中隔着墙,连声音都男女莫辨,此时夜惊堂衣着气质也变化太大,想认出来确实没那么容易。 为此华俊臣在打量几眼后,也只是摸着下巴点头: “刚进来这个年轻人,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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