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他,回头边做鬼脸边奚落道,“齐老二,齐老二,有谢智在,你是万年齐老二!” 被称为齐老二的少年郎,阴狠地瞪着那几个孩子,拳头握得死紧。 贺有章心中一喜,几步走到齐姓少年身旁。 “小兄弟,敢问你们书院是不是有个叫谢智的?” 齐炎斜眼打量贺有章。 贺有章故作不经意道:“我早年的邻舍有个孩童正是叫谢智。 谢家一门两兄弟,哥哥谢言,弟弟谢智,课业都很不错。 我刚听到谢智的名字,还以为听错了呢。” 齐炎周身气压很低,冷冷甩出一句,“你没听错,我们书院的确有个学子叫谢智。 他的哥哥也正巧叫谢言。” 贺有章摇头晃脑,“哎,可惜啊可惜。” 齐炎到底是少年心性,被贺有章勾了两句,就按照贺有章的意图问道:“可惜什么?” 贺有章:“想当年我与谢言是同窗好友。 谢言是当时最有希望中举的! 没料到他急功近利,竟在三年一次的乡试上舞弊。 不仅被剥夺了科考的资格,甚至连秀才之身都被剥夺了。 现如今只能当个账房先生,潦倒度日。 若是他能耐心一点,诚实一点,说不准早已出人头地。” 齐炎面色还是很冷,可眼里却闪过一瞬间的光亮。 贺有章知道,这个万年齐老二听进去了。 他挥挥手:“算了,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还有事,小兄弟,用功读书!我觉得你一定能行!” ** 隔日,齐炎和谢智并列坐在夫子下首第一排。 夫子拿过谢智和齐炎的策论看起来。 目前边关吃紧,朝中分成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 夫子觉得这很有可能成为院试的考题,特别让他最喜爱的两个学子,各交上一篇策论。 谢智是主战派,策论中不仅提出观点,还细细写出战后如何休养生息的数条细则。 夫子看后十分满意,连连点头。 放下谢智的策论,夫子又拿起齐炎的。 只看了数行,夫子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通篇看完,夫子勃然大怒,直接把齐炎的策论甩到他脸上。 “荒谬!荒谬至极!赔银、割地,还要嫁公主,齐炎,我就是这么教你的?江山社稷怎能系在女子裙带之上!” 齐炎被打脸,内心的不甘已经到达顶点。 他红着眼站起来,“夫子,我所作策论有何不妥?我整夜未睡,翻阅典籍。 我朝至今但凡主和,皆是如此,我也不过是寻前人脚步! 前年大旱,去岁发洪水,我朝民不聊生,哪里有银两再战! 倒不如奉上军费,割让几城,嫁公主和亲止战。 待百姓休养生息几年,再集结兵马,抢回丢失的城池! 一字一句,皆为我大月皇朝着想,无有不妥!” 夫子为人和善,对学子从不说重话,可此刻他却红着脸骂道:“放屁!文人一身傲骨,宁可以单薄之躯冲锋陷阵血染黄沙,也不能不战而退,将土地拱手让人!” 齐炎转眼看向谢智,又看了看夫子,他指着谢智道:“夫子,你对我不满,处处苛责,不过是因为你喜爱谢智,偏爱谢智。 所以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你可知,他谢智的哥哥谢言在考场舞弊,连秀才之身都被剥夺。 有他哥哥在前做榜样,谢智也好不到哪儿去! 届时他效仿他兄长舞弊,那丢的可不只是你我的脸面,而是整个屏县的脸面!” 夫子早就知道此事,他替谢智辩解,“那是他哥哥的事,与他有何干系?” 即便夫子爱护谢智,可其他学子已然对谢智投来探究的目光。 谢智一张脸憋得通红,末了低垂下头,不再做声。 谢智哥哥舞弊的消息被学子带回了家。 第二日就有数位父母登门。 无一例外,全都是威胁夫子,若是不把谢智赶出去,他们就离开书院。 一个两个倒还罢了,越来越多的人找上门,夫子终究顶不住了。 夫子把谢智叫到跟前,不知如何开口。 谢智低头抠着衣摆,末了,他跪在地上,深深地给夫子磕了几个头,而后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第165章 谢父被袭 谢母正在家中绣花,就看到小儿子提着书箱回来了。 往常这个时间谢智都在书院读书,怎么今天回来了? 而且看情绪还很低迷。 谢母想过问一二,可谢智显然不想说。 他拎着书箱进屋,目光接触到母亲担忧的目光,他心中不忍,强扯出一个笑:“娘,我没事的,书院人太多,没几个月就要院试了,我想在家潜心读书。” 当娘的哪有不了解儿子的。 谢母知道儿子对现在的夫子十分尊崇,若没发生什么事,他定不会这样心情沉重地回家温书。 她什么也没说,轻叹一声,“回家也好,好好温书吧。” 谢智关了门,把书箱中的书取出来,在桌子上放好。 他翻开一本书温习,只是一炷香过去,连一页都没翻过去。 谢母心中担忧,好不容易挨到谢父回家,她赶紧把谢智的反常告诉老伴。 谢父瞧了瞧儿子的房间,烛火顺着房门的缝隙透出来,屋里一片安静,没有翻书的响动。 谢父知道从儿子嘴里问不出什么,干脆去了他就读的书院,找夫子了解情况。 夫子羞愧难当,“怪我,都怪我。” 夫子把书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给谢父听。 谢父背脊佝偻下去,却语带感恩地宽慰道,“怎么能怪夫子呢?您对谢智的爱护我们都看在眼里,是我谢家对不住您。” 夫子:“哎!院试在即,谢智有读书读不懂的地方,可以晚上来找我答疑解惑。 你回去也多多开解他,切勿让他就此消沉下去。” 谢父拜别,只是回家的脚步略显沉重。 此时天已完全黑下来,小巷里少有行人。 农户早早歇下,小巷里一盏灯火也无,谢父只能靠朦胧的月光往家赶。 走到一处拐角,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谢父的第六感引得他回头张望,刚刚转头,就见一根木棍在他眼前放大。 只听嘭一声响,谢父踉跄地后退几步。 他用手摸了摸头,手上沾满猩红血渍。 他强撑着睁眼,看清了挥棍之人,他手指直直地指向他:“贺……” 他都没能把行凶之人的名字喊出来,就直挺挺地倒下去。 贺有章咧嘴一笑,牙齿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森白,好似吞人血肉的恶鬼。 他用力地在贺父身上踢了几脚,而后又挥着木棍在贺父头上补了几下。 直到他感觉贺父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这才扔了棍子,在贺父身上摸索起来。 他摸到贺父的钱袋子,里面只有几枚散碎铜板。 他倒出铜板,把钱袋扔在地上,呸了一声,“老穷鬼,身上就带这么几个铜子儿!” 抢完钱,贺有章扬长而去。 原来,谢智被赶回家,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让谢智心绪大乱,在考场上失利,才是他最终目的。 谢母在家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谢父。 她心中焦急,可外面天实在黑,她不敢只身去寻找。 耽搁许久,谢母敲响了谢智的房门。 “儿啊,你爹出去许久也不见回来,要不你和娘出去找找?” 谢家儿郎都是孝顺的,他当即提着灯和娘一起出了门。 走出几道巷子,看到远处围着一堆人。 “这谁家的人啊?真可怜!” “天杀的盗匪,抢了钱财还要害人性命!” “有没有人认识他?赶紧去他家里告诉一声!” 谢智心里咯噔一下。 他快步走到近前,挤开人一看,地上躺着的俨然就是谢父。 他的钱袋被随意扔在一边,满头鲜血,他身旁不远扔着一根沾血的木棍。 “爹!爹!你醒醒!爹!”谢智慌了。 谢母踉跄挤开人群,哭得晕厥过去。 众人七手八脚把谢父和谢母抬回了家。 家中没有大人,谢智瞬间长大。 他红着眼道谢。 周围邻里都被吵醒,赶来谢家帮忙。 谢智从家中摸出几枚铜板,塞到邻居手里,“叔,我现在走不开。 劳烦您去一趟城外的游玩胜地,去通知一下我哥。 我嫂子也在山上,临盆在即。 千万别让她知道,麻烦您了。” 邻居大叔把铜板塞回他手里,“谢家小子,都邻里邻居地住着,谁家都有需要帮手的时候。不过就是跑个腿,你叔我别的能耐没有,跑腿还行。 这铜板你收着,回头你爹你娘抓药用得到。” 邻居大叔这么一说,又有一位近邻道:“对,不能要钱,你在家看护着你爹娘,我去帮你请郎中!” 有妇女留下帮忙烧水,谢智洗了块帕子,流着眼泪把谢父额头的血擦拭干净。 沈桃的黑风寨小有名气,百姓就算没去过,也大抵知道位置。 邻家大叔脚程很快,一路小跑上了山。 他一到山上就喊:“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 鲁齐叔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披着衣服出门,“谁?” 邻家大叔赶紧道:“这山上可有一位叫谢言的,他家出事了! 他爹被凶徒打伤,全是血啊…… 听谢家小子说,他嫂子也在山上。 她眼看临盆,这事能最好能瞒她,别让她动了胎气!” 鲁齐一听,当即摸出两个铜板塞到邻家大叔手里,“麻烦您了,劳烦您在这儿等一下,我这就去叫谢言。” “这咋能要呢!” “您拿着,钱不多,一点心意。” 邻家大叔推脱不过,就收下了。 沈桃还没睡,正在赶稿,听外面有吵嚷的声音也披着衣服出来。 她正巧看到鲁齐急匆匆地往里走,就拉住他询问情况。 鲁齐粗略一讲,沈桃立刻把手伸进披着的衣服里,打算穿戴好,跟着谢言一同下山。 谢言睡得正香,忽听门外有叩门声。 涟娘翻了个身,低声问:“谁啊?” 谢言在她额头亲了一口,道:“估计是寨中有事找我,你快睡吧,我去处理了就回来。” 涟娘到了孕后期,身体沉重,有些嗜睡。 她丝毫没多想,转个身又睡去了。 谢言刚一出门,就被鲁齐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讲了来龙去脉。 谢言慌得连衣服都来不及扣好,趿拉着鞋就往外跑。 他险些摔倒,还是迎上来的沈桃扶了一把。 沈桃:“鲁齐去套马车,我们坐马车下山更快。 这事先别和涟娘说,就说寨子有事让谢言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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